寡妇难为-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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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长茂想了一下,也记了起来。当初是有那么一个丫鬟想要勾引他的,不过为了表衷心,他狠狠发作了这丫鬟。当时柳嫤碍着父亲想要给他纳妾的心思,只是将人贬为了粗使,并没有发卖出去。
“嘘!别说话。”林长茂搂着柳嫤,在被子里说些什么东西。
半夜时候,客栈老板约莫是觉得楼上的两人睡着了,这才偷偷地穿上衣物,也没有拿个灯笼,抹黑就往城里跑去,引得农人院里的狗吠了好几声。
方才,他那个小妾告诉他,这夫妻俩中的那个小娘子,便是城里那贵人要找的人!她曾经做过林家的丫鬟,死也忘不了女主人的样子,那小娘子的确就是林家的夫人,京城来人口中的“柳姑娘”!
林长茂和柳嫤根本就没有睡,在客栈老板离开之后,他们偷偷跑出客栈,就往某个方向而去。不过,却是被还未睡下的粟儿发现了,她拦着两人,幸灾乐祸地说道,“想跑?!没门,你们很快就要被抓起来了!哈哈哈哈!”
柳嫤不想和这疯女人辩论,林长茂也不想引来别人的注意,他捡起一块石头,就向人砸了过去。柳嫤上前摸了摸鼻息,还有气。而客栈里的老板娘,见了林长茂的凶残模样,根本不敢出来阻拦。
到处都是一片漆黑,只黯淡的月光伴着寂寥的星子,洒下迷蒙的光芒,却怎么也照不亮脚下的影子。
柳嫤被林长茂拉着,跌跌撞撞地往山上跑去,他并不是慌不择路,那方向会路过一处叫“清净斋”的尼姑庵堂,林德兴的继室,他的继母就在上面修行。。。。。。
☆、庵堂
两人跌跌撞撞地往山上跑去,身后传来好几家的狗吠声音。此处上山是有路的,林长茂根据以往的记忆在林中转了好几个弯,找到了那一条崎岖的小路。
渐渐的,天边亮了一些。
柳嫤已经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汗流浃背,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而林长茂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双膝都在发软,因为一路上都紧紧地拉着身后人,他花费的力气更多,此时也没力气了。
柳嫤是真想不走了,甚至她觉得即便让馈酢酹找到又如何,会死吗?会死就死了吧……只是,看着林长茂累到了极点,还紧紧地拉着她的手,咬咬牙,还是一直跟在他的背后。
林长茂继母修行的那个尼姑庵叫做清净斋,就在山顶某处,两人又走了大半个时辰,终于可以隐约看见那庵庙黑灰色的轮廓,小小的,就在不远的眼前。
这时候,天破晓了,第一束金灿灿的阳光从云海里钻出,然后是第二束第三束,整座山峰全都笼罩在金黄中,温暖又充满希望。金顶之上,那座庵堂的牌匾“清净斋”三个字,金光灿灿,仿佛发散着万丈慈悲的佛光。
两人来不及欣赏这云海日出的美景,悄悄地摸到了庵堂外,寻了一处较为低矮的墙头,想要趁着里边人还没发现的时候,爬进去躲上一躲。
林长茂蹲在地上,让柳嫤扶着墙边的歪脖子树,踩着他的肩膀爬到墙上去。只是他实在没有力气了,第一次把柳嫤撑起来的时候,他蹲在地上许久都站不起来;歇了一会儿之后,再次将柳嫤托起,这一回当她离地一米时,下边的林长茂身子一歪,让两人往后倒在了地上。
“哈哈……”林长茂回头,就见到柳嫤发鬓尽乱,对他翻白眼的样子,不由苦中作乐,低低地笑了几声。
第三回的时候,林长茂咬牙,终于将她托高到了一米五左右的地方,柳嫤双手紧紧抓着墙头,双脚在光滑的墙壁上蹬了两下,然后踩在林长茂的手上,被他用力一推,成功地趴在了墙头上。
她骑坐在墙头,一脚在里面,一脚在外面,伸出手,准备拉这下边这人上来。林长茂深呼吸一口气,往后退了几米,助跑几步之后,一脚踩在纤细的歪脖子树上,一脚踩在光滑的墙面上。只是在快要攀到墙头的时候,他脚下开始打滑,眼看就要往地上跌去。
说时迟那时快,柳嫤一个猛子俯下了身子,两只手抓住了林长茂的……腰带。两人都是四肢不勤的弱鸡,加上先前爬山用了太多力气,此刻柳嫤哪能神功在世,一个爆发猛然用力将人拉上来?
所以,结果只能是双双往地上跌去。林长茂还好,毕竟他离地不太高,可是柳嫤就惨了,她骑坐在墙上,又毫无准备,而且是头朝下的……两人摔了个七荤八素,满头雾水。
柳嫤从林长茂身上爬起,抬头望着高高的灰墙,一阵无奈。便是此处有一颗小树,但这高度也难以爬上去。不然一庙的姑子们,如何保证安全,不让贼人翻墙进来?
就在两人灰心丧气的时候,不远处一道小门开了,一个身着深灰素衣的师太走了出来。她慈眉善目,手中捻着一串褐色的念珠,道一声“阿弥陀佛”,让两人跟着她进了来。
这人正是林德兴的继室,如今庵堂里吃斋念佛的静宜师太。
如今静宜师太已是方外之人,两人也便没有喊她“母亲”,跟着她进了一处小佛堂,柳嫤和林长茂就穿上庙里尼姑们的素衣,开始伪装起来。
柳嫤用随身携带的妆粉,掩盖着本来面目的丽色。林长茂的化妆技术比她更好,很快就伪装成了一个带发修行的妇人。只是那乌黑的浓眉,却怎么看怎么奇怪,于是柳嫤用剃发的小刀,帮他修成了两道淡薄温顺的平眉。
两人跟着静宜师太用了一碗白粥,然后在她身后的另两个蒲团上,嘴唇蠕动默念着经书,在佛香的缭绕中,装作这处小佛堂,是一个师傅带着两个徒弟在做早课。
当那个客栈老板抹黑跑到江城里面的时候,某座宅院的管事接待了他,听闻发现一女子极有可能就是自己主子要找的人,管事有些为难。他跟着秦王世子一路从京城跑到江城来,历时几月,已经见过太多次主子失望的表情了。这一回会是真的吗?
李瑾在新婚那日,得知柳嫤逃跑了之后,连夜就带着人马追去,只是到底差了一步,等他们寻到两人和蒋元晏分别的那一处农家小院的时候,早已人走茶凉。
后来,便是李瑾怎么发动人手,都只能得到一些似是而非的消息了。如此这般,几次希望,次次失望。李瑾也知道这么盲目地寻找不是个办法,于是他来到了江城,并且叫人暗中严密监视着林家宅子,以期守株待兔。
只是,在江城守了一个月了,他始终没有发现柳嫤的影子。他坚信,柳嫤始终会回来的,所以他继续等着!同时,也在民间大肆悬赏,凡提供真实消息者,皆可得到百两赏钱。也是因此,虽然客栈老板在并不敢确认那位小娘子就是要寻找的“柳姑娘”时,也跑来了!
“此事当真?!”李瑾消瘦了许多,只是精神奕奕,听了客栈老板的话,不由露出个凶狠的笑容来。
“当真!当真!我家那小妾曾经在林家做过丫鬟的,她说那位夫人就是她以前的主子!”老板跪在地上,有些不敢看激动到快要癫狂的世子殿下,额头冒出冷汗来。这位贵人可真是……有气势!
得了地上男子的保证,李瑾笑了,哈哈大笑,神色疯狂。他带着一队人马,立刻往那客栈而去。只是进了客栈,却只见得那肥胖的老板娘,她正扶着那叫粟儿的小妾哭爹喊娘,听她说,那两人是往山上跑去了。
李瑾当即又带上一众人马,往山上而去。火把照亮了一整片山林,马蹄声声惊扰了栖息的鸟雀山珍,一行人又下了马,举着火把找到那唯一一条可以行人的小路,一路来到了清净斋门前。
“阿弥陀佛,施主,您不能进去!”主持被李瑾一群人吓到了,她这里都是些出家人,或是些带发修行的俗家弟子,都是些手无搏鸡之力的弱质妇女,哪能让这些男人进去?!
主持带着庙里几个上了年纪的姑子杵在大门前,死死守着,不让李瑾进去,她好说歹说,却始终不能动摇来人的决定。主持无法,只能严厉地开始斥责道,“施主,这里真没有您要找的人,佛门清静之地,还望施主您看在我佛的面上,就此离去!莫要触怒了佛祖!”
李瑾没有再跟她废话,这里是整座山上唯一的屋子,柳嫤极有可能就躲在里面!他相信那人就是柳嫤,不然她为何深夜逃出客栈?还有,她身边那自称其夫君的野男人是谁?!
整座尼姑庵都被包围了,李瑾在护卫们的簇拥下,推开门前的姑子,进了庵里。他一间间的屋子找了过去,每一个尼姑的面目都仔细地辨认着,终于,来到了静宜师太那一间小佛堂里。
林家富裕,所以给这座尼姑庵捐了许多的香油钱,所以静宜师太所在的小院子僻静而安逸。这小院位于整座庵堂的西北角,院里还栽种着一株遮天蔽日的槐树。静宜师太喜静,平日里除了送斋饭的小姑子,这里一直都只有她一人的,只是这些是李瑾不知道的事。
“阿尼陀佛,施主有礼了!”静宜师太并没有从蒲团上站起来,她依旧虔诚地向着佛祖祷告,只是问了一句,“不知施主为何事而来?”
李瑾站在门前,静静地看着屋里的三人,身边的侍卫在衣橱床底,还有佛像之后都仔细找了一遍,然后对他点点头,示意屋里只有这三人。
左边的那个尼姑的手很白,李瑾皱眉,上前将这人头上的僧帽一把打在地上,顿时一头乌黑油亮的长发散了出来。只是,这清秀小尼姑抿唇之时,却露出了两个不浅的酒窝。
李瑾的注意力全都放在右边那个尼姑身上了,他慢慢地走到她的面前,打开她深蓝的僧帽,同样是一头长发披散在了肩上,垂到了地上。他的手有些颤抖,慢慢地将这人的脸捧起。
鹅蛋脸,柳叶眉,只是她的肤色有些发黄,带着一种病态的苍白,而低垂的眼睛,也不是传神水润的杏眸,两道深深的纹路蜿蜒在盖下来的眼睑上,她是个三眼皮。
李瑾失望地松开了手,带着人往院外去了。他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希望而来,失望而归。
下山的时候,李瑾的剑眉深深的蹙起,他总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存在着什么违和的地方。是什么呢?
他停下了脚步,再抬起眼来时,却是灼热得逼人。是了,左边那尼姑便是跪了下来,也比另外两人要大上一圈,而且,那两个尼姑的身上,都带着一股脂粉味……
☆、疯子
林长茂和柳嫤两人,在馈酢酹带着人走后,就被静宜师太送到了一处小门前。她指着一条荒无人迹的小路告诉他们,“往前一直走,走上两个时辰,然后看到一条青石小路,继续往下走。又看到一座假山之后,找到里面的那个暗门,走过密道,尽头那里便是你们父亲的书房。”
两人向静宜师太行了一礼之后,就匆匆地走了,只留下静宜师太还满目担忧地看着两人,最终她也只是长叹一声,道一句佛号,“阿弥陀佛,愿佛祖保佑你们。”
昨晚走了一夜,来到庵堂里又只吃了一碗白粥,此时,两人皆是腹中空空,饥饿得很。
柳嫤从怀里掏出一个冷透了的油纸包,油纸上面渗出的油渍,已经有些发白了。她撕开油纸,分了半个鸡蛋烙饼给林长茂,这面饼还是昨夜她收起来的,几月的颠簸,她早已习惯随身带上一些口粮。
吃了半个烙饼后,两人虽还是不够饱,而且无水下咽喉咙里干得很,可这小小的一块饼,也为两人提供了一些能量了,让他们的双腿不再那么的疲软。
这处小路说是路,其实只是此前有人走过几遍而已,可之后长久无人再出入,这脚下的路已经看不太清了。两边的茅草青青,长得有一人多高,剑尖一般锋利的叶子割在露出来的手背脸上,给人留下一道道见血的口子。
林长茂回头,就见得柳嫤可怜兮兮,往两边拨开草丛的样子。她的头发随意地扭成一团堆在脑后,用一根小小的树枝固定着,耳边的发束不时被两旁突出的长叶或是枝桠勾到,从发髻里散乱出来。
用来伪装成三眼皮的胶水已经失效,她一双清亮温润的杏眸,如深夜的星子一般,点缀在白皙的脸上。因为阳光的照射,也因为走路这运动,她的两颊晕染上薄薄的粉红。褪去了伪装的黄色妆粉带来的病态感觉,此时的她美得灼目,让人目眩神迷。
林长茂用很温柔的眼神看着柳嫤,见她脸上被锋利的长叶划了几道血痕,赶紧脱下外边的尼姑僧衣,用布包住了她的脸,让她免受阳光的照晒,以及野草的伤割。
柳嫤没有阻止林长茂的举动,任由他关爱地将衣服盖住了她。她看不见前方的路,也看不见拦路的植株,只能看到脚下被踩低的青草,以及拉着她的手的一只修长的,又骨节分明的大手。这只手的掌心一直都是温润的,薄薄的茧子摸起来有点硬。
又走了大半个时辰,两人走到这些一人高的野草的尽头,他们可以看见,再过不远处,是一处开阔的平地。平地的边缘之上,矗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石头的前面是一条稍微宽阔一些的石板路。
这条路便是静宜师太说的那条路了,沿路继续走,可以看到林家宅子那里的假山,里面隐藏着暗门,可以通往林德兴的书房。
两人并没有贸贸然立刻就出去,他们在草丛里蹲着又等了一刻钟之后,这才往外走出。霎时间,两人的身影完全暴露在那块广阔的平地上。站在此处,可以看到,这条路弯弯绕绕,在山脚下的尽头不远,是一座怪石嶙峋的假山,四周围绕着的是林家宅子的外墙。
这段路的距离,不远,亦不近,走上两刻钟,就可以到达。
可惜乐极生悲,就在两人兴致勃勃地,准备偷偷摸摸地回到林家的时候,一个穿着灰衣的男子跑了出来。
他头发凌乱暴躁,杂草一般的发下露出半张脸,上面爬着一道贯横整张脸的疤痕。那疤痕边缘发白,又有些粉红,颜色深的地方呈现红褐色,狰狞可怕。疤痕中一截截的鼓起,如同一条丑陋的大蜈蚣一样,从男子的左眼爬到右边的嘴角处。
“去死吧!”这男子好似癫狂一般,嘴巴狞笑着,右手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冲上前来,就要往林长茂身上刺去。
柳嫤听了声响回头,就看到林长茂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