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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部分

寡人无疾-第139部分

小说: 寡人无疾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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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乎,为了体现皇帝的体恤,京中各衙门在正午过后还会准备一餐,大多是方便边办公边取用又不会掉碎屑的食物,极少会喝到汤水,所以一到了冬天,各种点心被冻得硬邦邦的,被各部衙门戏称为“硬餐”。
  硬餐对于当年大多锦衣玉食蒙荫入仕的官员来说,自然是不受欢迎的,但是百姓们对于官老爷们能被国家包一顿伙食都十分羡慕,即使在官员们看来难吃的硬饼、馒头等物,也被百姓们叫做“状元饼”、“宰相团”,意喻是只有当上官老爷才能端上的铁饭碗。
  从赐下硬餐的福利时,就有官员们吃不下或是不爱吃这些点心,又怕被御史知道后弹劾自己浪费粮食,便包起来出去由衙门里的差人送出去,发给外城忍饥挨饿的乞丐或受难的百姓,引起一时效仿。
  久而久之,送餐也已经成了一种传统,收到这些食物的人,都叫它们“活人饭”,又叫“皇帝饭”,因为为六部和其他衙门的官员加餐的福利是皇帝赐予的,最终却是百姓得了恩惠。
  于是每到午时一过,总是有许多无家可归或穷困潦倒的流民早早等在内城入口的城门处,或坐或卧,安静无声。
  没有人敢在这里生乱,也没有泼皮无赖会在这里骗官老爷的东西,只有最需要帮助的人,会聚集到这里来。
  走投无路之下的流民,原本应该是最容易生乱的一群人,可因为有了希望,便能和平共处。他们之中大多数的人,都充满感激的熬过了人生中最艰难的一段时间,积蓄了力量投入到为了未来而做出的奋斗中去,能改变自己颠沛潦倒的命运,全靠的是内城里送来的这些“活人饭”。
  这也算是京中的一道景致。
  刘凌会知道这么多,是因为刘凌曾经听赵太妃说过景帝时期的轶事。
  据景帝时期的《起居注》记载,景帝经常微服私访,在六部下班之前于内城游荡,观察索要“活人饭”的流民有多少。
  是人都要脸面,只有衣食无着、实在无以为继,才会出去乞讨,毕竟官府对于流民的管制非常严格,京城恐怕算是天底下乞丐和流民最少的地方。
  如果天子脚下索要“活人饭”的百姓都开始增多了,景帝就明白国家最近一定出了什么问题,再去查找原因,也算是他自己了解世情的一个独特的法子。
  皇帝微服,到后来肯定是瞒不住的,知道这件事的人多了,就有京中的官员开始暗中驱赶讨要“活人饭”的乞丐或流民们。
  景帝知道此事以后,自然是大为感叹,认为他身为皇帝,想要了解外面的事情却如此艰难,可见皇帝高坐在庙堂之上,也有许多力有不及之处。
  从知道百姓因他的微服而被驱赶之后,景帝便再不微服去内城“溜达”,以免“活人饭”成了“害人饭”。
  断绝别人的活路毕竟是个缺德的事情,景帝不再微服,又有百姓和其他性格刚正的官员盯着,驱赶百姓的事情便慢慢绝迹了。
  在民间的百姓们看来,当皇帝是天底下最好的一件事。皇子生下来就是锦衣玉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成为皇帝后又能睡天底下最美的女人,差用天底下最杰出的人才,所有人都要对他俯首称臣。
  却很少有人明白作为一个想要有作为的皇帝,究竟有多么难。
  刘凌原本也不明白皇帝的责任和无奈之处,他生于冷宫,长于冷宫,起初对于皇位的看法,便是坐在那个位子上的人能随意将别人送去了冷宫,又或者宠爱到宫中无人敢忤而已。
  而他对皇帝的认识,是从幼时起听赵太妃一点一点说着历朝历代皇帝们的往事而建立起来的。
  有景帝的欲兼听而不得,如何以军队部署对门阀进行制衡,也有景帝如何求美而被拒,最终养成恋足的毛病;
  有悾鄣男乃愎耍绾紊璺ㄌ畈构也普目招椋灿袗{帝如何对锱铢必较,简朴到令人发指;
  有平帝的杀伐决断,如何削弱后戚与权臣的实力,也有平帝性烈急躁后缺乏深思熟虑的那些举动对国家带来的灾难。
  有时候刘凌听着听着,甚至觉得人生的目标不应该是当“皇帝”,而是当一个随心所欲的“暴君”才是。
  否则如此劳心劳力,呕心沥血,其他人还有休沐、辞官和致仕之时,皇帝却不得休息,如此辛劳,做的又有什么滋味?
  背负着无数人的命运和未来而活,一有不慎便是生灵涂炭,岂不是人世间最大的一种痛苦?
  刘凌一边怀揣着对“硬餐”的好奇,一边不停的和沿途来往于官道上办差的官员们打着招呼,望着他们充满活力和自信的神色,那些对着未来怀揣着梦想和希望的笑容,刘凌也忍不住笑容满脸。
  这些都是刘凌在宫中看不见的光景。
  在宫中,宫人们都是严肃而谨慎的,即使有趋炎附势、阿谀奉承之辈,向来也表现出的是一种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这并不是一种会让人心情豁达的氛围,有时候刘凌也有些理解,为什么大哥、二哥和父皇会养成一种无法站在别人角度思考的性格。
  因为生活在皇宫里的人,是连求这些高高在上的“主子”们为他们想一想都不敢想的,他们被这种氛围所感染,成为了更加卑微的样子。
  连宫人们都表现出一种无需当自己是人的理所当然,又如何能让父皇和兄长们意识到他们也是人?
  相比起宫内的宫人,宫外的官员们即使是有意交好,也是快乐的、充满着对于自己未来的自信而攀谈,这种交谈和搭话是一种充满智慧的,甚至能感觉到平等的交好,让人不由得心生好感。
  这大概就是仰人鼻息的奴婢与靠着自己能力生活之人其间最大的区别。
  刘凌说不上自己喜欢哪一种。
  他生来便是皇子,早已经习惯了前者,而未来,则是要慢慢适应和后者的相处之道。
  养“士”,而非驭“奴”的道。
  随着马蹄得得得得的声音,引路的文书在兵部衙门的大门前停下了脚步。
  皇帝派出两位侍卫保护刘凌,又有刘凌身边差用的王宁和侍读戴良作为随从,一行五人还未站定,便有兵部的两位侍郎迎了出来,亲自接刘凌入部。
  “三殿下,对不住,对不住,尚书大人被陛下留在宫中,嘱了我等先领着殿下在兵部中走一走,熟悉下环境,再过一个时辰,尚书应该就回来了……”
  兵部左侍郎是一位性格爽利的中年人,留着一撇山羊胡子,边笑着让兵部门房的门人牵着刘凌的马去安置,边介绍着兵部的情况。
  “我兵部有四属,分属四院,中央是兵部上官们的坐班之所,四属分别是兵、职方、驾、库各部,臣先领您去……”
  “汪!汪嗷!”
  兵部左侍郎滔滔不绝的声音突然一顿,疑惑着四处张望:“我兵部街上,何时来了野狗……”
  “噗嗤!”
  一旁的戴良实在忍不住,靠在王宁的身上抖着身子,就差没笑翻过去。
  刘凌摸了摸鼻子,红着脸喊了一声。
  “我那马不爱和其他马在一起,劳烦单独拴着,喂点豆料……”
  兵部左侍郎这才发现叫的是什么,眼睛睁的浑圆,另一旁的兵部右侍郎大概是个爱马之人,已经满脸痛惜的叫了起来。
  “兀那门子,你给我小心点!那可是大宛马!大宛马!不是你养的那骡子!”
  原本还有些紧张和陌生的气氛,因着绝地叫唤了几声,顿时融洽了起来,那左侍郎也悄悄松了口气。
  “看起来这三殿下果然是个好说话的。”他想,“想来他在兵部历练,也不会给我们添什么麻烦。”
  右侍郎是个粗人,向来同僚说什么附和什么,心中想的大概也差不多。
  然而没有片刻功夫,他们就知道自己错了。
  “啊,原来这就是山河图志,咦,为什么这一大片都是红的?”
  “原来职方是负责给武将授官的,那以什么标准授官?什么,等我再待一阵子就知道了?那可不行,万一父皇问起我今天学了什么,我该怎么回答?”
  “哦,原来一般训练是没有真家伙的,都是木刀木剑,临出阵之前授予兵甲?不可能每个地方都这样吧?难道边关用兵,还千里迢迢运武备过去?什么?又要我再待一阵子?这不是一句话就解释完了的事吗!”
  刘凌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恨不得连墙上多个钉子都要问一遍。
  他来之前已经寻思过了,装傻充愣肯定不行,要表现出英明神武也不切实际,唯有一副什么都好奇的样子,才能打探到父皇想要知道的消息。
  毕竟他是年轻人,平时又不出宫,好奇一点也不算突兀。
  只是他玩“你问我答”玩的不亦乐乎,可怜两位兵部侍郎揪胡子的揪胡子,揉眼睛的揉眼睛,满头满身都是大汗。
  这位皇子,麻烦倒是不麻烦,可架不住是个话痨!
  他居然什么都不懂,什么都要问啊!
  连吃喝拉撒都要问啊!
  雷尚书,快来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们再也不想带小孩了!
  ***
  刘凌在兵部历练的还算顺利,刘祁这边却是一团乱麻。
  和大多是武官的兵部,以及注重实务的工部不同,礼部是六部中公认的最不好待的一个衙门。
  吏部是方孝庭的一言堂,你再有才干,不得方孝庭的法眼也是白搭,所以在吏部里混,只有两个字——“听话”。
  因为没什么选择,混起来也不废心力。
  刑部则是需要极高的刑名侦讯经验,哪怕你有大才,即使背完那本厚厚的《代国律》和各种量刑的案例,不历练个三五年根本不能胜任,所以刑部里人人都是擅长某个方面的人才,没有什么大错轻易不会动他们的位子,比如前任刑部尚书,就一直坐到了致仕才回乡。
  人事是固定的,相处起来也容易。
  户部则是朝中蒙荫最厉害的地方,几乎是三步一“公卿”,两步一“大夫”,人和人之间不能轻易得罪,每个人背后都背景深厚,相处起来也就特别客气。
  加之户部掌管天下土地、人民、钱谷之政、贡赋之差,轻易不可出错,使得户部的官员都十分谨慎,在这里也算是个美差。
  相比之下,兵部直来直往、工部闷头做自己的事,各有各的风格,而礼部的风格,就是“文人相轻”。
  所谓武无第二文无第一,礼部掌管吉、嘉、军、宾、凶五礼、管理全国的书院及科举考试,还有藩属和外国之往来事,可以说,随便哪个长官提出来,都是一方有名的大儒。
  他们之中,有曾在国子监任过司业的学官,也有因为学问做的特别好而被特点的,还有通晓其他民族的文字、礼法而出名的,总而言之,就是有学问。
  想在这里混,除了人要八面玲珑,还必须有让他们看得起的文采。
  刘未的治国风格是注重实务,不重辞赋,薛芳和赵太妃也都是不善工辞之人,所以刘家这三兄弟,除了老大受母亲影响在这方面好些,老二刘祁和老三刘凌都是文辞并不华丽之人。
  刘祁刚入礼部,来来去去每个见到他的官员都“好心”的考校考校他的文辞,聊聊他读过什么书,问问会些什么,直把这个明日里冷傲矜持的皇子问的是冷汗连连,眼睛充血。
  他在同龄人中已经算是极为出色的了,可考校他的都是什么人?这些都是当朝“状元”、“榜眼”们的主考官,他是皇子,便是天下同龄人的表率,这一考校完,有些老成的面上没露出什么,可有些轻浮些的,态度上对他有些轻视。
  更有甚者,刘祁单独相处时,还能听到不少礼部官员的窃窃私语。
  “这二殿下,学问似乎不怎么扎实啊!”
  笑话!他在宫中人人称赞学问扎实!
  三兄弟里,就属他对功课做得最为慎重和认真!
  “那笔字也没什么筋骨,还不如在冷宫没发蒙多久的三殿下,是不是心性不太坚定?”
  可恶,给他只软毫,却要他有筋骨!
  怎么不干脆用筋骨来写算了!
  “居然说不会赋诗!读史书使人明智,读诗书使人灵秀,身为皇子,必须脱离庸俗,使志向和情操得到陶冶与提升,怎能死读书?没灵气,没灵气!”
  他就是俗人,愿意当俗人行不行!
  做功课都做不过来了,哪里有闲情逸致去吟诗作对,伤春悲秋!
  刘祁是何等骄傲的一个人,何曾被人这样嫌弃过?差点没跑出去当场翻脸!
  还是庄扬波咬着牙死死抓住他的衣袖,才没让他出去给别人下不来台。
  原本,礼部和吏部关系极好,毕竟考完了的进士们等着授官,授出去才能当“座师”,否则收一个穷秀才做门生,对个人声望和日后的前途一点作用都没有。
  在两部关系融洽的情况下,刘祁在礼部历练,怎么也会被给予各种方便。
  偏偏情况和之前又不相同,闹出太学生“叩宫门”的事情后,皇帝加开了恩科。开恩科这种事情,明显是拉拢礼部、杀吏部威风的事,偏偏礼部这么多官员根本没办法拒绝这样的诱惑,又或者早就像找个理由不和吏部同流合污,竟甩开吏部操持起来年恩科的事情了。
  一旦“加恩科”的情况增多,礼部顺势而起获得不亚于吏部的重要地位也指日可待,何必处处看吏部的眼色?
  在这种情况下,刘祁就变得更加尴尬。
  刘未将刘祁和刘凌送去兵部和礼部,是有着自己的想法的,但他没有想到原本清闲的礼部会因为叩宫门加开恩科的事情变得极为繁忙,这样难以自处的刘祁除了尴尬以外,也确实找不到什么人带他学习历练,倒变得进退为难。
  礼部现在一部分人在忙着冬祭和来年的春祭,一部分人在忙着过年时各地藩属进贡和回礼的事情,剩下的则全部在忙活明年科举到的事情,一下子就把刘祁晾在了一旁,成了隐形人一般的存在。
  于是乎,这两兄弟进了六部历练,都是人人避之不及。
  兵部避之不及刘凌,是因为他太能问;
  礼部避之不及刘祁,是怕他太能问。
  刘祁比刘凌麻烦就麻烦在他性格高傲,还不愿意先低头去讨好别人,如是这般呆了三天之后,他彻底熬不住了,提了父皇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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