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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部分

庶庶得正-第69部分

小说: 庶庶得正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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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边的几个丫鬟也皆笑得不行,一个个捂着嘴说不出话儿。青芜到底与青蔓是从小儿的情份,便拉了她一把,忍笑道:“行了别再说了,再说下去,姑娘真要把你送到万里之外去了。”
    青蔓见状,知道自己又闹笑话了,那张圆圆的脸上便布满了红云,垂着脑袋咕哝道:“姑娘说的话学问太大了,婢子又没听懂。”
    傅珺捂着肚子,好半天方止住笑道:“听不懂也没什么,我们青蔓便是这样,也很可爱。”
    听了这话,青蔓面上的愁容方散了一些,尚自有些不放心,嗫嚅地问道:“姑娘说的是真的么?姑娘没嫌婢子不识字儿么?”
    傅珺便笑道:“说你可爱自是真的,不过么,这字儿还是要学的,你也别急,慢慢学着便好。”
    青蔓立刻用力地点头保证道:“是,姑娘,婢子一定慢慢学。”
    傅珺不由失笑起来,涉江便摇头道:“这是得了姑娘的同意了,往后只怕学得更慢了。”
    傅珺便又问起青蔓学识字的事情来,涉江便挑了几件说予她听,主仆几人说说笑笑,便转至了三进院子的大门。

☆、第130章

这三进院子建造得颇为精巧,虽占地面积不广,但却深得姑苏园林的意趣,以假山树林间隔出好几处景致来,时而是榴花胜火的艳丽,时而是翠竹森森的幽然,时而又有三两步的小桥,横跨在清溪之上,桥畔枫树映水,到了秋日想来又是一番美景。
    因午后太阳大了些,傅珺一路都是走的抄手游廊,待她到了玄机室时,却听守门的小厮说,王晋去玄圃找王襄说话去了。
    傅珺微有些失望,站在院门外想了一会后,便决定留下来候一候小舅舅。
    毕竟,她出来一趟也不容易。三进院儿已经是她能走动的最大范围了,还不好常去。宋夫人于规矩礼仪上是个颇为板正的人,若去得勤了,就算宋夫人不说什么,那小宋氏的一张嘴可碎得很,没的又是一场是非。
    而那玄圃虽离着玄机室不远,到底是外祖父的书房,无召是不得擅入的。傅珺再是如何受宠,轻易也不愿去打扰王襄。因此便只有等在玄机室里。
    且不说傅珺如何在玄机室中静候王晋。却说王晋,他此番寻王襄说的事情,却正是与傅珺有关的。
    原来,王晋是收到了傅庚托人捎来的两封信,一封信是给他的,另一封则是傅庚嘱他转交予傅珺的。而自打看了信之后,王晋蹙着的眉头便一直没松开过,这让他俊秀的面容平添了一份忧郁。
    他袖着信,神情郁郁地步过小桥,穿过一片假山林立的小松林,径到了玄圃的院门前。那廊下立着的小厮一见王晋,立刻殷勤地迎上前去笑着招呼道:“二爷好。老太爷正在房里呢。”
    王晋点了点头,便举步跨进了院门儿。他乃是玄圃常客,小厮知道他在王襄心中的地位,因此并未阻拦。
    走进门中,眼前是一方颇为宽绰的庭院,比王晋住的玄机室大了一倍有余。院子里植着一株高大的槐树,此刻日/正当头。金色的阳光滤过浓密的枝叶。在青砖地上落下参差的树影。东边的院墙上探进几朵淡白的荼蘼,在风里兀自摇曳着,越显得这院中的幽静。
    除此之外。院子的西边便是半坡杂草,因无人打理,显得十分芜乱。王襄常自谓“性芜荒疏”,因而那半坡杂草便被他特意留了下来。始终不叫人铲除,谓之“其芜似己”。而王襄之素性阔达。行事不拘小节,由这院子便可见一斑。
    王晋此刻满腔心事,无暇思及其他,步履匆匆地行过庭院。来到明间门前,自己撩帘子进入了房中。
    王襄此刻正坐在窗前看邸报,看得十分专注。连王晋走进来亦未听见。
    王晋见状,不敢出声打扰。便向一旁侍立的长随棋考点了点头,随后便安静地站在门边,静候王襄看完邸报。
    过了约半盏茶的时间,王襄放下邸报揉了揉额角,这才瞧见了王晋,面上不由露出笑来,问道:“你怎么来了?何时到的?”又吩咐道:“棋考,煎两盏杏园春雨来。”
    棋考闻言,静静地躬了躬身,便自去了一旁的耳室中煎茶。
    王晋便捺下满腔的心思,笑道:“多谢父亲,今日倒是扰了父亲一顿好茶。”
    王襄站起身来展了展衣袖,笑着道:“你知道便好。轻易我也不叫棋考煎茶的。”
    王晋含笑不语,只看着耳室中棋考的动作。
    那棋考是个面色黄瘦的青年,此刻端坐于曲水纹红泥风炉之前,眸清神静,倒颇有几分气韵在。
    说起来,这棋考也算是命运多舛。他乃是陂县人,家中做着卖茶叶的营生,日子颇富盈余,因他性好安静,煮得一手的好茶,也识得几个字,原是要承继父业的。
    谁想几年前蛟江发了大水,陂县受灾最重,他一家子俱都死绝了,茶叶营生更是被大水冲没。棋考孤身一人逃难来到了姑苏,因病晕倒在了沧浪亭边,恰巧为王襄所救。
    王襄怜其身世,又见其颇识得两个字,一手茶艺更是出色,便将他留在了身边,现下已经成了长随。偶尔王襄来了兴致,便会叫棋考煎上一盏茶,怡然自赏、十分快意,却很少用来招待旁人。所以王晋才会有“扰了一顿好茶”之语。
    却见棋考已研好茶末,又自那架竹具列上一一取下煎茶之物,轻抬手腕,将一注泉水倒入螭头铫中,又将两只玳瑁茶盏置于案边,盏下各有一只细瓷茶托。待那风炉上的汤水微沸,他便启开盖子,只见水中鱼眼沸腾,棋考手法娴熟地以熟盂置水于其间,其一扬一止,动作十分洒然。
    王襄与王晋皆不说话,静静观赏,满室之中唯有棋考衣袖翻动时的轻微声响,窗外树影婆娑,隐约的花香踏风而来,流转于茶香之间,直叫人心神一朗。
    待那琥珀茶盏呈上来时,王晋凝眸细看,却见盏中雪沫堆星,宛若杏花初绽,而那深碧的茶汤便似雨含新绿,果然好一派“杏花春雨”。
    煎茶已毕,那棋考依旧不置一语,只微微躬身,将余物一一归于具列之上,随后双手捧起具列,退行数步,便自出了书房。
    王襄闭目饮了一口茶,道:“说罢,找我有何事?”
    王晋放下茶盏,自袖中取出两封书信,将其中一封呈予王襄道:“傅大人来信了。”自王氏去逝后,王晋对傅庚的称呼便成了傅大人,那一声“姐夫”却是无论如何也叫不出口了。
    王襄便接过了信笺,展开后读了一遍,眉头亦蹙了起来,道:“他怎么下去陂县了?”
    王晋的面上便露出一丝忧色来,道:“那陂县乃是水患最重之处,他去了那里岂不是以身涉险?怎就不念着棠姐儿一些?”说到后来,语气中已有几分埋怨之意。
    对于王氏的逝去,王晋一直无法释怀。他始终觉得是傅庚没有照顾好姐姐,才致令王氏年纪轻轻便即病逝,不仅留下了幼小的外甥女,更是一尸两命,连个嗣子亦未留下。因此,对于傅庚此次轻下陂县,他是十分反对的。
    王襄想的却不是这些,而是在想他听到的一些传闻。正是这些无法验证真假的传闻,令王襄面上的忧色显得更为凝重些。
 
☆、第131章

王晋见王襄沉吟不语,便有些愤愤地道:“当年,他将棠姐儿往这里一送,他倒好,自请了圣命便去了江西,一走便是整整三年,这么些日子来从来也不见探一探棠姐儿,只写了几封信,这算什么?”
    王襄闻言长叹了一声,道:“三郎亦是无奈,当年远走江西亦是有缘由的,这里头的事情你还不懂,往后自会明白。”
    王晋不服气地道:“父亲也要分说明白了才是。若不说明,儿子又如何会懂?”
    王襄摇了摇头道:“你还年轻,许多事情不能只看表面,要多想一层。不过现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儿,你明年还要下场,这才是至重之事,旁的先放一放吧,为父会看着料理的。”
    王晋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然而一转念间,却又闭口不言了。
    是啊,他确实还太嫩了些,能做的实在有限。就算他想保护傅珺,想守住姐姐留下的产业,那也要等到他拥有了足够的力量才行。以现在的他而言,除了拼命苦读之外,并无第二条路可走。
    一念至此,王晋的表情便黯淡了几分,那眼中的不服气亦化作了一抹愁郁。他有些颓然地站起身来,向王襄躬了躬身,低声道:“父亲说得是,儿子这便告退了。”语气中隐约带了几分消沉之意。
    王襄微叹了口气,抚了抚颌下的短须,温声道:“只消再过上两年,许多事情你便也会知晓,为父会一桩一件与你言明的。而今却还需稍安勿躁,我儿可明白?”
    王晋猛地抬起头来,却见王襄满面的殷盼之色。正切切地望着自己。他不由想起经年以来,王襄对自己悉心指导,并不因自己是庶子而有分毫简慢,对他们姐弟二人亦十分顾念,那一份父子(女)之情,却是十分真挚的。
    想到已经离开的姐姐,想起往昔那虽不长久。却温馨暖人的画面。王晋的心中涌上一股热流,那面上的颓色便淡了许多,抬首道:“是。儿明白。”
    王襄欣慰地点了点头,又道:“你且往里头递个信儿,叫棠姐儿往我这里来取三郎的信,正好我也有事儿与她说。”
    王晋恭敬地应了声是。静静地退出了门外。
    出得门来,不知是不是心境转变的缘故。王晋只觉得天地一宽,那门外的树影花香变得分外真切,便连那半坡芜乱的杂草,此刻瞧来亦似有勃勃生机。
    王晋负着双手。面含微笑,信步踏过小桥,方行至玄机室门前。那留守的小厮便匆匆地迎上前来,道:“爷可算回来了。表姑娘在这里呢,等了爷好长时间了。”
    王晋闻言忙加快脚步往里走,一面走一面问道:“怎不叫人捎个信儿给我?”
    那小厮便委屈地道:“小的倒想送信儿来着,可那玄圃哪里是能轻易送信儿的地方?”
    王晋一想也是,便不再说话,那小厮快手快脚地撩起竹帘,将王晋让进了屋中。
    此刻的傅珺正斜倚于书窗之下,就着窗外的凉荫与微风,翻看着那部著名的《十论》,心中对那位穿越成秦始皇的前辈,其敬佩之情真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
    她猜测这位前辈一定是读历史的,或者是文学系的,瞧这古文的功底,还有那论点论据的把握,那真是功力深厚。至于其最为当世之人推崇的观念上的新颖,傅珺倒觉得还在其次。毕竟他们是同时代的人,视野相同、见识相近,书中的许多论点还是马哲课上的东西,时而便会引得傅珺发笑。
    王晋进门的时候,见到的便是傅珺捧卷细读、会心而笑的情景,不由心下暗自称奇。
    他也读过《十论》,对这位前代明君十分佩服,其视野之宏、思路之广、心胸之博,令他十分向往。他的许多同窗亦有同感,读此书只觉肃然起敬。
    而九岁的小姑娘读《十论》,这情景本身已经很少见了,至少他就从未听人说过。而更叫人称奇的是,读《十论》还能读得如此津津有味,甚至会心一笑,他实在不明白,这书能有什么可笑之处。
    听见了门口的响动,傅珺便抬起头来,恰好迎上了王晋探询的视线,她立刻笑着放下书来,浅笑盈盈地道:“小舅来得好慢,我等了好些时候了呢。”
    这一句话成功地转移了王晋的注意力,他连忙歉意地道:“是小舅的不是,在玄圃耽搁得久了些。”
    傅珺笑道:“那现下小舅可有时间了?我想换几本儿书回去看,烦请小舅帮我挑一挑可使得?”
    王晋笑道:“自然使得,你想要看什么样儿的?”说着又似想起什么来,吩咐一旁随侍的丫鬟未央道:“前儿新得的那匣子霜糖梅子,你且去取些来。”又转对傅珺笑道:“是我一个同窗家里做的,十分甜美,我特意讨了些过来留予你吃的。”
    傅珺便笑着道:“多谢小舅。”
    那未央听了吩咐,便往傅珺的方向看了一眼,顿了一顿方才垂首应了声是,低眉顺眼地退了下去。
    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未央眼角那细微的一开一合,被傅珺逮了个正着。
    她知道这丫头不喜欢自己。或者说,对于任何一个闯入王晋书房的异性,未央都抱有一种莫名的敌意,就像某种雌兽对侵/犯自己领地之人会抱有强烈的敌意一般。且据傅珺观察,这股敌意最近有愈演愈裂之势,其目标直指的,便是傅珺身边最为美貌的丫鬟——流风。
    之所以流风会成为未央的敌对目标,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她过于美丽的容颜,以及她天性中的柔软低调所致。
    认真说来,以流风的美貌,若有个好一些的身世,只怕是嫁给个秀才举人都够了。
    可惜的是,这样惊人的美貌,却偏偏着落于卑贱的出身。流风一家子皆是王氏的母亲玉姨娘带过来的,算得上是家生子。她父母早逝,亲人荒疏,家中只得一个弟弟,今年将将十岁,年前才被挑去了前头做了看门的小厮。
    大约是从小身世畸零,见了太多的人世嘴脸,那流风的性子便有些温吞,逢人皆是笑脸相迎,从不敢轻易得罪人,做事亦小心到了极致。

☆、第132章

当年因流风生得着实美貌,王氏不敢叫她往外多走动,亦是因着流风的性格太过于绵软,被人欺负了也只会忍气吞声。王氏与她也算打小儿相伴,十分怜惜她的身世,又知道她从来就是个老实的,因此便一直护着她。
    可是,王氏的回护,并未让流风免去灾祸。四年前的“月饼事件”便将流风牵扯了进去。虽然最后在傅珺的干预下,流风免去了这场是非。但她的美貌却终是成为了别人眼中的把柄,甚至就连沈妈妈都曾对流风动过念,想要将她留在傅庚身边以留住傅庚的心。
    傅珺知道,她不该迁怒于任何人。王氏的离逝是一场阴谋,与流风无关,沈妈妈的想法更是这个时代人们的普遍想法。
    可即便如此,在心底深处,傅珺对流风始终无法怀有王氏那般的关怀。她将流风留在身边,予她一等丫鬟的份例,却基本上不叫她管任何事情。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防备流风。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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