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庶得正-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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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娘子便笑道:“所以我说呢。只要叫能够一直跟着姑娘的人帮着姑娘管,便也成了。我的意思是,姑娘名下的铺子田庄,总是由管事们理着的。便在这里头挑两个上来做了领头儿的总管事,而后再从姑娘身边挑两个丫鬟嫁过去。如此一来,那两个总管事既是姑娘亲提上来的,必定感激,定会好好办差。而那几个管事娘子,身契皆捏在姑娘手上,亦不敢不尽心。往后一应账目便叫管事娘子先对好了,再报予姑娘。这般一来,那账也不多,姑娘也看得过来,便是你帮着照看,也比以往要省心些。”
若是傅珺在此,听了许娘子的主意定会击节赞叹。这就是现代企业提拔主管+ceo啊。这种金字塔式的管理模式,由许娘子这样一个古代女子提出来,着实叫人惊叹。
沈妈妈亦深觉此策大妙,越想越觉得这其中的好处难以言说,便将事情报予了傅珺,并建议设立的两个总管事,一个管理田产,另一个管理铺子,还提议与两个总管事也需签上身契。
傅珺原本便对理财一事十分头痛,而今听说了许娘子提出来的法子,只觉得眼前一片光明。不过沈妈妈说到签身契时,傅珺却觉得,那真有本事且有志气的人,只怕未必便愿意当奴才。因为本朝规定,凡为奴者,三代以降不得参加科举,这是个不小的阻碍,很可能会流失掉真正的人才。
为了给自己减负,更为了在今后的岁月中少看几本账本,傅珺打起全副精神,拼命回忆前世那些大企业的经营策略,将自己能记得的经营管理方面的知识东拼西凑了一番,整合出了一套“理事会制度”。
所谓理事会制度,便是在两个总管事之下,设立十二个理事席位,田庄与商铺各占一半。这些理事皆享有投票权,凡在一定限额之上的银两出入,皆需提交企划书,送交理事会商讨决议,只有取得半数以上票数通过的企划,才能进入财务流程。
此外,傅珺还建立了一套财务审核制度的雏形。管事支用银两需提交申请,申请中不仅要说明事由,若是购买材料等物,还需列出至少三家以上供货方价格的对比表,以便核查。总管事确认申请有效后签字,再交“财务部”进行审核,最后由“财务总账”签字,方能支用现银。此外,对于一些招待费之类的报销事宜,也有相应的制度审核制约。
总之,傅珺是希望通过这些现代管理制度,最大程度地留住有才有志之人。比起签卖身契来,她觉得这种管理制度更为有效。
傅珺提交的这份《改革策》,虽然字迹不算美好,许多举措亦有疏漏之处,但却胜在想法新奇、思路巧妙,完全脱出了前人之路,有些地方简直叫人拍案称奇。沈妈妈与许娘子看过之后,皆是大为赞赏。沈妈妈当即便抹了眼泪,哽咽着道:“若太太还在,见姑娘如此聪慧,定然欢喜得很。”
许娘子亦叹服地道:“怪道姑娘不爱看账呢,却原来是早有成算在胸,那些账自是瞧不上眼了。”
熬了两个通宵的傅珺蓬着一头乱发,顶着两个熊猫眼,迷迷糊糊地接受了两位管事妈妈的高度赞美,随后两眼一闭就睡死了过去。
☆、第128章
待傅珺醒过来时,便接到了王襄使人送来的字条儿,向她荐了两个管事,并对她的改革之策赞赏了两句,叫她空了的时候可去“玄圃”寻他说话。
那玄圃可非常人能去的,乃是王襄的书房,更是江南士子心目中的圣地。若是谁能被一代名儒沧浪先生邀去玄圃小坐,那可是能在人群中炫耀的美谈。
傅珺并不知道玄圃声名之盛,对于外祖父的邀请,她倒是欣然接受的。能够多接触些外面的世界,总比囿于这围墙之内,整天跟铁面皮之流耍心眼儿有趣得多。
终归她不是这现世中的人。无论她的社会属性要求她怎样去适应这个时空,她的灵魂却始终无法安于现状。穿越千年时空而来,她不想将时光浪费在宅门里的勾心斗角中。
生命的意义远高于此,生命的价值亦远高于此,不是么?傅珺从不认为自己穿过来的目的,仅仅是为了宅斗。她应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傅珺很庆幸有一个开明的大儒外祖父,对她的现代企业管理模式十分赞赏,并全力相助。那一系列改革计划得以实施,王襄在背后使了不少力。包括那两个总管事,亦是王襄亲自掌眼把关的。此外,对于自家外孙女拥有如此庞大的资产,王襄亦毫不惊奇,似是早就知情。
面对此等情形,傅珺并不觉着意外。
她早就察觉到沈妈妈对外祖父有一种格外的信任,包括那份《改革策》,亦是由沈妈妈呈予王襄的。无论如何,能得王襄助力,傅珺在姑苏的日子会好过许多。更何况,王襄还是她所剩无几的亲人之一,因此,对外祖父插手自己的产业一事,傅珺表示出了诚挚欢迎的态度。而这种开放大气的姿态,亦让王襄对自己的这个外孙女刮目相看。
去岁开春之时。历时良久的理事会与财务审核制度双双推行成功,傅珺总算舒了口气。而还没等她这口气舒完,由沈妈妈与许娘子亲自把关的两桩婚事,便提到了傅珺的面前。
这两桩婚事的女子一方。分别是怀素与回雪。而她们要嫁的,则是管理着傅珺名下最大一间绸缎庄的管事的长子,以及位于姑苏城外最大一处田庄的庄头。一个叫叶君得,另一个叫黄万忠。
这两桩婚事已经征得了怀素与回雪的同意,提到傅珺的面前来。则是等着她最后拍板。
对这种盲婚哑嫁,傅珺是十分不感冒的。虽则沈妈妈与许娘子一再说明,那两个人是她们亲眼相看过的,且怀素与回雪亦皆很满意,可傅珺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或者说是混乱兼茫然。
她弄不清怀素与回雪是不是在用牺牲自己婚姻幸福的方式,来变相地帮助她打理家业?或许,对于丫鬟而言,能嫁给一方管事是登上了高枝?在这个时空,身为侯府的大丫鬟。什么样的出路才算是好的出路,傅珺真是一无所知。
为此,她特意找了怀素与回雪,细细询问了她们的意见。她相信,言语可以欺骗,而微表情不会。她希望从她们的微表情上,找出她们对这两桩婚事的真正态度。
而这次谈话的结果是,傅珺发现,这两个丫鬟对婚事是真心满意的。怀素那眉梢眼角的淡淡甜意,回雪眼中不时划过的快乐表情。都证明她们愿意嫁予指定的对象。
傅珺犹自不放心,又亲自相看那两个人。待见那叶君得端正稳重、样貌俊秀,堪与怀素匹配,而那黄万忠生得高大壮实。为人诚朴稳健,跟回雪那快嘴利舌的性子也十分互补,傅珺这才点了头。
两个人皆是去年秋后成的亲,身份亦从一等丫鬟变成了管事娘子,依旧是从傅珺这里领着份例,却是住在了外头。每隔半个月进来一次跟傅珺汇报情况,顺便交账。
因怀素与回雪嫁了人,傅珺身边的四个大丫鬟便又有了变动,分别是流风、涉江、青芜与青蔓。绿萍、绿藻与新提上来的素荷、素芙这四个便是二等丫鬟。
其实,按着傅珺的意思,服侍的人实用不了这许多。惜乎沈妈妈坚持认为,侯府姑娘的体面便在这上头,不可稍减。许娘子亦同意其观点,劝傅珺道:“我知道姑娘嫌絮烦,可您也别总想着省事儿,也要想想您现下正是客居,许多事情不是那样简单的。”
傅珺明白她们是为自己打算,便也没再坚持了。
今天恰逢每半月一次的交账之日,怀素与回雪便约好了一同到了傅珺这里,若非傅珺今日力战铁面皮几个回合,耽搁了时辰,她们俩的差事早就完了。
待交接完账册后,怀素又与回雪陪着傅珺说了会话,回答了她们家姑娘问的一些问题,包括市面上的情况啊,外头发生的新鲜事啊之类的,直到将至饭时,两位管事娘子这才起身告辞。
傅珺正听得津津有味的,便要留她们用了饭再走。沈妈妈便劝道:“姑娘今儿且放她们回去吧,她两个手上好些事儿还没办呢,那田庄上今年的出息还得整一整,另那铺子里今儿要进的货也到了,怀素也得盯着些。”
沈妈妈的言下之意,便是傅珺拉着两个大忙人说闲话儿,着实不妥。傅珺知道,自己这是又被沈妈妈嫌弃了,便只得让这两个大忙人继续往前头打江山去了。
临去前,因见傅珺神色有些怏怏的,怀素便柔声安慰她道:“姑娘别急,等下一回,婢子们将手上的事儿理完了再过来,到时候儿便陪着姑娘说一天的话儿,叫姑娘听个痛快。”
回雪亦趁着沈妈妈不备,悄悄将一只做得极精致的五彩小风车塞给了傅珺,亦是宽慰她道:“这是婢子家里那口子亲做的,姑娘先收着顽罢。等下回婢子再给姑娘带些新鲜东西过来。”
傅珺忙将小风车悄悄地交给了青蔓,叫她小心收好了,又对怀素与回雪悄声叮嘱道:“你们回去之后,再多打听些新鲜有趣的事儿来,下回说予我听。”一面说,一面还冲她二人打眼色,叫她们背着沈妈妈一些儿。
☆、第129章
怀素与回雪便皆笑了起来。沈妈妈在旁瞧见了,无奈地摇了摇头,然而心中却十分宽慰。
怀素与回雪待傅珺,那是真心实意地好。尤其是回雪,自那年元宵节之后,对傅珺那真是死心塌地的,不止一次在沈妈妈面前流泪道,若没有姑娘,她早就没命了,这辈子她只认姑娘这一个主子,只要姑娘开口,她莫有不从的。而今看来,她是在认真践行着自己的诺言,便是做了管事娘子,依旧事事以傅珺为先。
傅珺自是不知道沈妈妈的心思。她得了个精巧的小玩物,又得到了两位管事娘子的亲口保证,便心满意足地送了她们离开。
此时,青芜与素荷也去厨房领了午饭回来,大财主傅四姑娘便独自用了饭。因宋夫人前些时候从灵岩寺还愿归来,茹素三月,因此各房皆是单吃,傅珺倒也乐得自在。
饭后稍事休息,傅珺便换了一身半新不旧的秋香色天净纱衣裙,将发上的珠钗换作了新鲜的茉莉花串儿,腕上也戴了一串茉莉花串,袖着满身的芳馥清香,带上四个大丫鬟,浩浩荡荡地往前院儿找小舅舅王晋借书去了。
王晋乃是王氏的亲弟弟,是实打实的傅珺的舅舅,今年只得十七岁,却是块读书的好料子,在去年府试时取了第二名的好成绩,可谓王家的希望之星。
因王晋天赋聪颖,读书深得其法,是个可造之材,王襄对他十分喜爱。故从王晋十三岁起,王襄便亲自将他的住处安排在了垂花门外的第三进院子里。那院子里有一道流泉,是引了沧浪之水而建的,王晋便住在了泉边的玄机室中,与王襄的书房玄圃止一水之隔,教学两便,十分相宜。
以傅珺私下里想,王襄此举大约亦有断绝王晋与铁面皮一家子接触的用意。似王晋这般年轻俊秀的有为青年。又是王襄幼子,虽是庶出却十分受宠,且前途一片光明,若把他扔在后宅终日与小宋氏那等破落户为伍。却是不大好的。对王襄的决定,傅珺自是举双手赞成。
因王晋的住处在三进院子,与内宅隔了一道垂花门,出入十分不便,王襄心疼傅珺。便亲予了她一面腰牌,凭此牌可自由出入三进院儿。
此刻,傅珺一行人钗环喧喧,自幄叶居漫步而出,沿一道青石甬路转向左侧,那里开着一道角门,角门外便是一条夹道,直通三进院儿。
众人行至门前,涉江便含笑向门上的婆子出示了王襄亲给的腰牌,又递了几枚大钱过去。那婆子眉开眼笑地开了门。口中奉承道:“表姑娘这又是去借书呢?您真真是有学问,比那士子们读的书也不少。”
傅珺笑而不语,青蔓便脆声笑道:“孔嬷嬷说得是呢,要说我们姑娘识得的字儿啊,那可是有好几箩筐那么多呢。”
傅珺听了忍俊不禁,偏那孔嬷嬷深以为然地道:“定是如此的,想那箩筐还小不了,得是那装菜蔬的大笸箩才是。”
青蔓立刻点头道:“至少得那么大才成。”说着还拿手比划了一下。
傅珺忍笑忍得十分辛苦,抬步跨过门槛,直到走出了十来步远。才“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青蔓便奇道:“咦,姑娘笑什么呢?能说给婢子听听么?”
涉江便在她脑门上顶了一下,轻嗔道:“姑娘笑的就是你,你还问。”
青蔓抬手捂着脑门儿。满脸的不解,青芜摇头叹了口气道:“你也好歹学着识几个字儿吧,再这么着,说出的话来都要叫人笑话儿呢。”
涉江便点头道:“青芜说得是。”又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青蔓道:“你呀,一说要写字儿就闹肚子疼,也不知是真还是假。”
青蔓的脸就苦了下来。皱着眉头道:“涉江姐姐,我真是记不下那些字来。你说说,那‘已经’的‘已’字,和‘自己’的‘己’字儿,就那么一小点儿不同,我哪回写了你都说是错的。这两个不是差不多嘛,怎么就说我写错了呢?”
傅珺拿帕子掩着唇,一双眼睛已经笑得弯了。
青蔓这个丫头,别的还好,就是读书识字十分不行。但凡说到这上头,她总是出语惊人,时常引人发笑。这毛病从小就如此,到现今也这样儿。
涉江便又气又笑地道:“那两个字虽差不多,意思却大不一样。你该出头的地方不出头,不该出头的地方又出了,怎么不算写错了?”
傅珺便笑道:“正是此理。所谓失之毫厘,谬以千里,说的便是青蔓了。”
青蔓立刻张大了眼睛问道:“姑娘,什么千里?什么万里?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呀?”
傅珺笑而不语,青蔓拧眉想了一想,那脸就苦了下来,哀声道:“姑娘,莫非您这是要送婢子走么?还要送到千里之外的地方去?”
傅珺实在忍不了了,停下脚步依着涉江笑得喘不上气儿来。若不是这三年来受许娘子严格教导,养成了笑不露齿、行止含蓄的习惯,她必定要放声大笑起来。
旁边的几个丫鬟也皆笑得不行,一个个捂着嘴说不出话儿。青芜到底与青蔓是从小儿的情份,便拉了她一把,忍笑道:“行了别再说了,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