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庶得正-第2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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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筝秀丽的脸上便有了一丝笑容,道:“你为了救我方才以言语诓之,何罪之有?倒是我。还好我方才信了你,否则真是难说得很。”
“殿下并未做错。”傅珺立刻说道,“臣女出现在此处,本就十分蹊跷,殿下心中存疑实属正常。然在其后,殿下却又果断相信臣女,放倒此獠,判断亦十分正确。以臣女看来,殿下当谨慎时谨慎,当决断时毫不犹豫。果不愧为一国公主。”
她说得是实话。刘筝有着极好的判断力,做事亦十分果断,若非是她,傅珺也很难一击得手。
刘筝的眼睛亮了起来,颊边笑意盈盈。
现在,胡长东这个隐藏的危险算是暂时解决了,然而,城里的情况却更使人担忧。
雨仍在下着,细细密密,连绵不绝。月亮终究为乌云所掩盖。除了洞中渐渐微弱的火把,便唯有远处隐约泛红的那片天空尚还有些明亮。
傅珺望着那一片漆黑,微叹了口气。
这漫漫长夜,不知何时才得见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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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刘章带人冲进承明殿的时候。身上的白袍银甲已经熏成了黑色,发上的金冠还溅了几滴血污。
夏满喜的尸体倒伏在殿门前的石阶之上,两眼大张,胸前/插/着半截羽箭。前殿、侧殿,刘章所过之处,到处皆有零散的宫人尸体。
他提着剑。气急败坏地冲向最里面的寝殿。
这一切都不在他的计划中。他原先预计的动手时间,是在明年正月。
可是,他的人却接到了密报,忠王竟然反了!
这无疑是绝好的消息!
只要忠王一反,刘章身为太子,有最好的理由进宫护驾,届时将皇帝之死往忠王身上一推,他这个太子顺理成章便可得继大统。
刘章立刻便召来了方预和杜冲,布置人手换防禁宫。又怕军营有动静,还将三座城门也控制了。不想这时东宫突然起了火,他准备起事用的半库火药,尽皆在大火中付之一炬。
所幸那库房便在太子妃寝殿附近,死的皆是无用之人。虽然那些火药就这么炸了十分可惜,然太子妃卢菀却也被顺手除去了,倒省了他好大的麻烦。
而一俟火药爆炸,刘章便知事情有变,立刻带着八百兵卫直奔承明殿,只要抢得先机,他就是稳赢的局面。
自东宫南门绕至承明殿,需要过一道宫门。刘章做足了强攻的准备,然宫门处却一无守卫,宫门亦是大开。
刘章一见之下,立时便知忠王已然先下了手。他心急如焚,留下数百兵士守卫宫门,自己带着人直奔承明殿。
当他终于步入承明殿的侧殿时,他的心突然便放了下来。
承明殿最难啃的一百暗卫,如今已成一地死尸。
刘章几乎要笑出声来。
承明殿一百暗卫乃是联调司训练出来的死士,个个武艺高强。想要吃下这一百暗卫,刘竞至少要付出十倍乃至数十倍于之的兵力。
经此一战,刘竞手上还能留下多少可用之兵?
刘章的心跳越来越快。
有了忠王扫清道路,太子登基实是顺理成章。
他,终于能够得继大统了!
刘章只觉胸膛一片火热,似是那金銮宝座正在前方。他放缓了脚步,满身威严地踏过方砖地,如同一位真正的君王,自尸横遍地的殿宇中昂然走过,来到了正殿后侧的寝殿。
寝殿里有一股细细的龙诞香气,混合着鲜血铁锈般的腥味,直叫人骨冷身寒。
刘章的眼角眯了起来,神情变得十分笃定。
忠王完了!
刘章出现的时机,实在是刚刚好。
高大的龙/床/前,正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眉眼微垂、容颜俊美,与刘章一样身着白袍银甲、戴着五龙金冠。
刘章瞳孔一缩,眼中掠过一丝喜意,复又满脸戾气。
“是你,是你杀了父皇!”他大声喝道,手中长剑一指,身后兵卫立刻将龙/床/前的刘竞团团围住,冰冷的枪尖直指而来,杀意瞬间铺满整间大殿。
刘竞转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看了刘章一眼,眸光如针尖般锐利:“皇兄提剑进殿,是想弑父登基么?”
刘章神情微滞,旋即大笑:“吾是来护驾的,可惜来得迟了,父皇已被你这逆贼杀了。兀那贼子,还不纳命来?”
说罢他手中长剑一摆,四周长枪如铁雨,刹时间便刺向了中间的刘竞。
☆、第556章
便在此时,四周忽然传来“砰”地巨响之声,寝殿周围的窗户尽皆碎裂,窗外伸进无数乌压压的羽箭。再下个瞬间,十几道黑影如闪电般旋身而起扑向刘竞。
待刘章回过神来,才发觉刘竞身边已经围了一圈臂缠白巾的金吾卫,一个个钢甲裹身,长刀在手,将刘竞护在了当中。
场中情况陡变,刘章的脸色瞬间有些发白。
“贼子!竟敢抗旨?”刘章目光如刀,狠狠盯视刘竞。
刘竞“哈”地笑了一声,复又冷下了脸色:“抗旨?旨在何处?”说到此处他双眉一扬,断喝道:“刘章,狗贼,尔谋杀父皇,吾乃勤王救驾,尔还不乖乖就擒?”
刘章怒目而视,看着对方那双阴鸷的眼睛,蓦地醒悟,一刹时怒火中烧,剑指刘竞:“是你!东宫的火是你放的!你设计诱吾带兵至此。你好大的胆子,弑父不够,还要弑兄!”说到后来他已是目眦欲裂,一张脸因扭曲而格外狰狞。
“好说好说。”刘竞一脸的好整以暇,“皇兄可也不差。五个城门你夺了三个,裴家的人也助着你。可惜啊,功亏一篑,你的人还没赶过来呢,这天就变了。待吾明日勤王得胜,这天下的军马可不都只听吾一人的么?皇兄倒是将现成的谋逆大罪扣在裴家身上了,省下吾不少麻烦。”
刘章双目喷火,怒道:“尔满口胡言!吾乃太子,一国之储君,乃是正统大道,尔此等行径名不正、言不顺!天下人须容不得你!”
刘竞蓦地放声大笑起来:“哈哈,何为名正?何为言顺?勾结外戚、造反弑君便是名正言顺?真是天大的笑话。皇兄。你莫忘了你小姨子还在大狱之中,吾听闻她与藏剑山庄暗中勾结,皇兄名正何处、言顺何方?”
刘章闻言面色微变,复又张目怒视,刘竞的目光却在瞬间变得冰冷。他手一挥,轻轻吐出一字:“杀!”
一字出,万箭发!
但闻弓弦响声不息。冰冷的箭簇洞穿无数身体。半空中喷出一股又一股的血雾,惨叫声不绝于耳,承明殿瞬间变成了人间地狱。
刘章所带兵卫只穿着皮甲。手无盾牌,根本挡不住强弓硬驽,不过片刻便死伤大半。而刘竞麾下众人却一个个双目赤红,刀剑加著于身竟似不怕痛一般。状似颠狂、形如厉鬼,直如修罗鬼刹临世。
而更可怕的是刘竞身前的高手。出手无回,招招夺命。转眼间,刘章的五百兵卫已不足百人。他的几名亲卫拼死将他护在中间,向着殿外且战且退。
然而。整个承明殿早就布下了天罗地网,寝殿之外,又是数百长枪铁甲的白巾兵。在阵阵喊杀声中。一蓬又一蓬的血雾喷涌而出,断肢与人头四处滚落。这些白巾兵亦是个个目赤如血。如同毫无知觉一般。
刘章身边的亲卫越战越少,不过半盏茶后,整个大殿除却刘章,再无东宫一人。
刘章遍身血污、拄剑而立,白袍撕裂成碎片挂在腰间,腿上、臂上各/插/着一支羽箭,已是摇摇欲坠。
“啧,啧,啧,”刘竞越众而出,唇角微微勾起,语声微凉:“皇兄可真不够爽快,要不要吾送您一程啊?”
“你这狗……咳咳……咳……”刘章的口中喷出血沫,金冠早已坠地,那张平凡的脸上满是愤恨与不甘。
这一切原本是他的!
这大殿、这皇位、这天下,这一切都该是他的!
他怎么也不相信,如今的他已是再也无缘于此。
刘竞缓缓走到他的跟前,从旁边的侍卫手中接过一柄剑,向刘章的胸腹处比划了一下,又向他的咽喉处比划了一下,微垂的眉眼间笑意温柔,语气十分为难:“吾不知该往哪里下手,是这里呢,还是这里呢。”
刘章双目充血,怒视刘竞张口欲骂,忽觉心口一凉。
他缓缓垂首,一柄雪亮的长剑已经直直/插/入他的心窝,握着剑柄的那只手白皙而修长。
他抬起头,看着那张越离越近的俊美的脸,那一声怒骂终是卡在了喉咙中。他张大了眼睛,死死盯着他的异母弟弟,眼中的神采一点一点地黯淡了下去,最后只剩下一片空洞的死灰色。
刘竞拔出长剑,鲜血飞溅而出,沾满了他的衣襟。在他的身前,太子刘章如同一只漏了气的口袋,“扑”地一声倒在了地上。
看着脚下已经毫无生气的尸体,刘竞的眼中露出了嗜血的/兴/奋。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唇角沾上的血迹,蓦地蹲下/身/子,用力拍了拍刘章的脸。
“皇兄,快来教训我啊,用你那一套仁义道德训斥我,快来啊。小时候你不是最喜欢罚我的站、打我的手板么?你不是最喜欢把我关在黑屋子里一关就是一整天么?怎么,你此刻不肯来教训你这个不懂事的皇弟了么?”
他的语声带着奇异的亢奋与颤抖,回荡在血腥气弥漫的大殿里,令人毛骨悚然。
刘章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空洞的视线穿过了刘竞,望向未知的所在。
刘竞直勾勾地看着眼前的尸体,突然“嗤”地笑了一声,语气变得十分慵懒:“啧啧,原来你也不过如此,我还当我的皇兄是无坚不摧的呢,原来也不过是一具臭皮囊裹着一滩血肉罢了。”
他一面说着一面便站起身来,伸足又踢了踢刘章,一脸的意兴阑珊。
“殿下,莫忘了岁羽殿。”金阿大出声提醒道。
刘竞一下子回过了神。
他转首往四下看了看,周遭全是他的人。所有碍眼的人尽皆变成了死尸。
承明殿是他的了。
一阵巨大的狂喜瞬间将他淹没。
他成功了!
承明殿早就混进了他的人,禁宫大门亦被萧红珠所派的内线控制。至于那一百暗卫,那个答应只帮他做三件事的人,亦完成了他们的诺言。所以,这一路刘竞如入无人之境。就在小半个时辰前,他的父皇在他眼前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当那张衰老的脸上一片死灰,鼻息处再无动静之时,刘竞就知道,他离那个最高的位置,只差一步了。
而此刻,太子又因“谋逆”而亡。
那原本遥不可及的皇帝宝座,如今已是唾手可得。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有一人要收拾干净。
☆、第557章
“去岁羽殿。”刘竞的神色变得冷厉。
“是,殿下。”金阿大应了一声,大小不一的眼睛里射出阴鸷的寒光。
斩草便需除根。三皇子刘彦虽是才出生的稚儿,留下也是个祸患。刘竞到底非皇后所出,如今只占了一个“长”,却终非“嫡”。
三皇子刘彦的存在,对刘竞仍是极大的威胁。
“留些人下来收拾这里。”刘竞吩咐道,唇角勾出了一抹淡笑,“将吾皇兄的尸身弄干净些。到底也是一场兄弟。”说至此处,他的脸上露出了几许怆然与悲悯。
他转过脸来望着金阿大,脸上表情未变,只眼中带着期待的神色问道:“如何?我若是这般神态,是否会叫人觉得吾乃仁厚之君?”
金阿大立刻躬身:“殿下本就仁厚。如此甚好。”
刘竞满意地笑了笑,复又垂眸抿唇,语气带着种几许惬意:“吾还得多练习练习,免得叫言官又逮出不是来。”
金阿大垂下眼睛,眸中的嘲讽自是不曾被刘竞发现。
此时,岁羽殿中却是一派安静。
细雨飒飒,微风穿透阔大的殿门,送进冬夜微凉的寒意。
宋宝楼站在寝殿的门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空气中带着一股潮湿的血腥味道,一丝一缕充塞于她的胸臆。她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变天了。
她能够感觉到空气中越来越浓重的冰寒。拂面而来的东风不知何时已换作北风。这个冬天,终于在此刻显现出了它应有的肃杀。
宋宝楼回首看了看许慧。
许慧坐在寝殿深处的卧榻上,怀里抱着熟睡的刘彦,神态安详。
她的头上戴着九龙九凤金冠,金冠正中是一粒比成人拇指还要大的红宝石。更有无数点翠、红宝、翡翠、玉石镶嵌其间,而在她的发鬓两侧,各悬着一条金龙衔珠,硕大的东珠累累垂至肩头,繁美华丽,在明亮的烛火下蕴着温润的流光。
宋宝楼的眸中渐渐染上了极深的嫉恨。
她真是好恨。
凭什么许慧可以高座凤椅,陪驾陪君。而她宋宝楼却天生贱命。苦苦挣扎?
她许慧凭的是什么?
美貌?聪明?家世?
宋宝楼真想狠狠地“呸”一声。
什么狗屁许国公!这种鬼话也只能骗骗那些乡野村夫。又如何骗得过她宋宝楼去?
她一直弄不明白,许慧入宫比她还迟,生得不如她美貌。秉/性/也只是中庸,为何居然如此命好?先是不知怎么得了太后青眼,一跃成为掌事宫女。倒叫先来的宋宝楼还要屈居于她之下。
好容易熬到许慧离了宫,宋宝楼终觉头顶一片清明。谁知许慧摇身一变。竟成了许国公遗珠,再入宫时已是贵人。不到两年便由才人升至皇后,又诞下龙嗣。
不过是同在宫里当差的卑贱之人罢了,凭什么许慧的命就这样好?这种不知廉耻、小小年纪就勾引皇子的贱人,凭什么能做皇后?而她宋宝楼苦熬岁月。生生熬成了半老徐娘,却连个尚宫也没捞着。
这命运,何其不公?
难道这世上真有命中注定一说么?
宋宝楼绝不相信。
她坚信许慧成为皇后的背后。必是一场阴谋。虽不知这阴谋的主使者及目的所在,但宋宝楼相信。皇帝的病必与这阴谋有关。
宋宝楼不信命。更不信有人能一辈子走运。
所以,忠王刘竞那里不过只透了一句话过来,她立刻便应下了。
她虽长在深宫,却也粗通文墨。那书里戏里唱的“清君侧”,不就是要清掉像许慧这般祸乱宫闱之人么?
宋宝楼甚至觉得忠王动手太迟。她早就觉得这宫里得好好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