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庶得正-第2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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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珺有些心烦意乱起来。
她放下书,站起来踱至窗前,看着庭院中的一片雪色,眉尖轻蹙。
“姑娘,白芍来了。”绿萍轻声道。
傅珺收回心神,转身坐在了案前,吩咐道:“叫她进来吧。”
随着傅珺的话音,小丫头挑起厚厚的锦帘。白芍走了进来。
“我正等着你呢。”傅珺面含浅笑,“你与香儿可吃过点心了?”
白芍也笑了起来,道:“回姑/娘/的话,婢子和香儿吃了点心。还喝了茶,如今香儿走啦,婢子就来寻姑娘禀报消息了。”
傅珺笑着道:“那你且说吧,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白芍便上前一步,轻声道:“回姑/娘/的话,香儿说。如今秋夕居里每天都吵得厉害。还说老爷每天下衙之后,都会去房里坐一会,对五位姨娘皆很好。”
傅珺的眉尖又蹙了起来。
她也听说秋夕居如今天天吵成一锅粥,这应该还是傅庚挑起来的。据说他就是多看了谁一眼,那屋里都能闹翻天。
“那几位姨娘如何?”傅珺问道。
“香儿说,秀云姨娘最好说话,桃源与杏芳两个姨娘斗得厉害,香雪姨娘是棵墙头草,金雨姨娘平常不大爱说话。不过,老爷最宠的还是秀云姨娘,时常带了她去跨院儿宿着。”白芍回道。
秋夕居因人口太多,因此傅庚又叫人收拾出了一间跨院儿。他自己从不在秋夕居留宿,只会带着某位姨娘去跨院儿住着。这在侯夫人看来也很不合规制,但傅庚不管这一套,依旧我行我素。
“这几日可有什么事发生?”傅珺又问道。
白芍想了想道:“香儿说,秀云姨娘这两天有些不舒服,天天喝药,太太叫人送了补品过去,姨娘当面儿收了,背地里却全都给了下头的婆子,那几个婆子这两天可欢喜着呢。”
傅珺点了点头。
这才没过一个月呢就防备成这样,往后的日子秀云与郑氏都不会轻松。
这对傅珺来说只好不坏,她是乐见其成的。
“除此之外,可还有旁的事?”傅珺又问道
白芍歪着脑袋想了想,便道:“回姑娘的话,贾妈妈前几日得了伤寒,大太太直接便叫她家里将人领了回去。今儿婢子听角门上的婆子说,贾妈妈已经殁了。大太太才赏了十两收裹的银子。”
傅珺点了点头。
这并不算什么大事,今年冬天乍冷极寒,府里不少下人都病了,傅珺手底下也病了几个。
借着这个机会,浆洗上的吴嫂子便被傅珺撤掉了,举家都遣回了姑苏。如今管着浆洗的是一个姓夏的仆妇,也是从姑苏带来的,是个非常稳妥可靠之人。
此外,傅珺还将涉江的记录册子推广了一番。现在,沉香坞的一应洒扫、小厨房采买等事,皆都记录在册。连沈妈妈都说现在管起事情来更方便了,有什么记不清的,翻翻册子就能知道。
想到这里,傅珺便又问白芍道:“那个香儿你看如何?”
白芍的眼珠转了转,眸中闪过几丝狡黠,笑道:“婢子瞧她挺好的,是个明白事理的。”
傅珺点了点头:“那你就多与她交好些。”
“婢子明白了。”白芍在这种事情上是一点就透。
☆、第511章
翌日,雪仍未停,天阴沉得厉害,风很大。傅珺从白石书院出来的时候,只觉得北风猎猎,雪粒子拂面而过,冰冷如刀,连身上的观音兜都挡不住这一阵阵的劲风。
傅珺扶着涉江的手出了书院的大门,抬眼便见马车前头立着一人,玄衣紫带、大袖当风,立在那里凛凛然、飒飒然,如雪中孤松,那一身的气度直叫人不敢逼视。
傅珺一时间满心讶然。
来人竟是傅庚。他可是很少到书院来的。
“见过老爷。”涉江向傅庚蹲了蹲身。
傅庚微一颔首,复又淡淡地看了傅珺一眼。
许是天气太冷的缘故,傅珺觉得,傅庚的神情中含着几分肃杀,四下里冰寒的雪意似是浸进了他的眼中。见傅珺看了过来,他又是淡然一笑。
傅珺心下微凛,提步上前给傅庚见礼。
傅庚回手拉开车门,语声平静:“上车吧,为父与你一道回府。”
傅珺见他始终神色肃然,心里的那根弦便绷了起来。
一定是出事了。
她一面想着,一面便上了车,傅庚也跟着她上了车。涉江却被拦在了门外。
“你坐车前头。”傅庚淡声吩咐道。
说这话时,他神态温雅安静,一如往常,唯一双眸子里却含着沉沉威严,令人心下悚然。
涉江脸色微变,却仍是向傅珺看了一眼。
傅珺向她点了点头,涉江这才一脸担忧地去了前头。这里傅庚关上车门,拉拢车帘,蓦地转首一笑:“你这丫头对你倒忠心。”
傅珺微怔,旋即笑道:“她是我的丫鬟,自是要忠心待我。”
傅庚淡笑了一下,端正坐好,待马车驶动之后方沉声问道:“我儿是否常见温国公三子?”
傅珺眉眼不动,心脏却不受控制地跳了几下。
傅庚知道她与孟渊私下通消息的事情了?
这算是很大的事情么?
傅珺略一凝思,便觉不然。
孟渊与傅庚暗中往来已久。他还是堂堂英王刘筠的小舅子,而刘筠与傅庚应是早就达成某种共识了。他们是一条战线上的。傅珺与孟渊私下通些消息或请之帮忙,理应在傅庚允许的范围之内。
这般想着,傅珺便也没有否认。而是轻声应了一声“是”,便即垂眸不语。
傅庚定定地看着傅珺。
她的睫羽长而密,轻覆在雪白的肌肤上,留下两排淡淡的阴影,漆黑的瞳仁半遮半掩。仍掩不住清冽的眼波,红唇润泽、不涂而丹,双颊微泛樱米分,莹润明洁。
这样的傅珺,有一种特别的清丽,若一泓秋水,明明静好,却又洇着潋滟水色。
傅庚看了女儿半晌,终是忍不住心下喟叹:他的女儿,真是长大了。
所以人家都说“女大不中留”呢。他这才问了一句。女儿的小脸儿就绷紧了,他心里真挺不是滋味的。
这般想着,傅庚便又想到了孟渊。
这小子也不知暗中与他家宝贝女儿往来多久了,居然一点信儿都没透出来,枉他还以为他的女儿乖乖在家,无人敢觊觎呢。谁想早就有人暗中盯上了,而他的女儿居然尚不自知。
想至此处,傅庚心里又是一阵失落。
他也是前几日听说了刘竞在花宴上落帕一事,才将傅珺手里的诗帕与之联系起来的。他派人查了查,便查到了孟渊身边一个叫做楚刃的小丫鬟。据说这丫鬟往书院跑得勤。时常与傅珺说话,楚刃的身上还带着功夫。
只消略一细想,便很容易得出结论。
这件事定是孟渊帮着傅珺周全过去的。刘竞掉出来的帕子肯定也是这小子的手笔。
按说这事傅珺若是向傅庚求助,说不得他还是要请孟渊出手。最后的结果也不会差太多。
可是,到底这中间省却了他这个父亲这一环,这一点尤其令傅庚不快。
那两天他实在很想骂人。
孟渊这小子,手伸得倒是长。上次在清味楼的时候,好歹他还知会了一声。如今倒好,暗地里便与自家女儿往来上了。不管他到底有几个意思。在傅庚眼里就只剩了一个意思:
这小子没安好心。
傅庚的眉头又蹙了起来。
细论起来,自家女儿也有做得不妥之处。
可是,傅庚实在不忍心苛责女儿。女儿在平南侯府的日子并不好过,在外头也时常有人算计,这一切还是拜他这个爹所赐。对这个女儿,他着实是有愧于心。
所以,女儿没错,错的只有孟渊。
孟渊这小子……
傅庚的脸色有点发黑。
他深吸了口气,将情绪往下压了压。
此刻他还要更重要的事要说,孟渊这死小子只能先放在一旁了。
傅庚放缓了脸色,转眸看向傅珺,语声低沉:“皇后娘娘今天上晌突然发动了,如今宫中正准备着诞下龙嗣一事。”
傅珺猛地抬起了头。
许慧怀孕还没到九个月呢,怎么忽然发动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宫中的人……
傅珺不敢往下想,只能问傅庚:“皇后娘娘怎么了?出了何事?这还没到月分呢,怎么就发动了?”
傅庚眉峰微挑,语声淡淡:“皇后娘娘与贵妃娘娘争执了几句,动了胎气。”
傅珺的心立刻揪紧了。
许慧这一胎怀得有多么危机四伏,她想也能想得到。可是,八个多月都平平安安地过来了,怎么这时候反倒出了事?
“她们争执的原因,便是为了你。”傅庚又淡声道。
傅珺讶然地抬起头来看了傅庚一会,心中生出一丝异样的感觉。
她忽然想起,二皇子刘竞的生母,便是吴贵妃
“爹的意思是说,此事是与二皇子……”
她话未说完,傅庚便点了点头,神色冷然:“正是。贵妃娘娘想求圣上将你指给二殿下,皇后娘娘却请圣上指婚许氏女。两位娘娘就此争执起来,结果皇后娘娘动了胎气。”
傅珺的后背一下子沁出了冷汗。
她再也没想到,宫里发生的这一切,居然会与自己有关。
刘竞当众落下了许允的帕子,难道他居然还能生生地略过此事,吴贵妃竟还亲去求圣上指婚自己?
他这是非自己不娶的意思么?
☆、第512章
傅珺只觉得全身都在发冷。
她可不想嫁给一个反社会型人格障碍者。更何况,这刘竞行事如此卑劣,明明当众落下了许允的帕子,他居然还不想承认,还想将旁人指为正妃。
此种行径,一举便污了两位官员之女的名声,他这是想要将二女皆纳入府中的意思么?
傅庚此时亦是心底冰寒。
他没告诉傅珺的是,圣上其实是有些意动了。
自裴皇后薨逝之后,内宫事务便一直是由吴贵妃帮着打理的。她与皇帝少年相伴,情份匪浅,当时所有人都以为,若是立后,吴贵妃乃是不二人选。
不想最后却是许慧封了后,而吴贵妃在得知此事之后,只是病了一场,便安静地接受了这个现实。
同时,身为四大家族之一的吴氏一族更是谨遵圣意,那些在朝为官的吴氏族人或门生,在许慧立后一事上或是沉默,或上表支持册立许后,一个反对的声音都没有。
这样的吴贵妃与吴氏一族,自是让皇帝深感欣慰的。
四大世族皆久据大汉朝,若是吴家想要做些什么,比如像裴家那样表示明确反对,皇帝也不得不顾虑一二。可是,吴家却从头到尾安静诚厚。于是,皇帝在欣慰之余,对吴家与吴贵妃便存了一份歉疚之心。
许慧封后之后,皇帝对吴贵妃始终十分优容,可谓圣宠不衰,对二皇子刘竞亦颇为宠爱,一应封赏与太子皆是相同的。应该说,吴氏以阖族的隐忍,换来了刘竞如今的身价倍增,已隐隐有与太子并驾其驱之势。
如今,一直隐忍低调的吴贵妃亲口向皇帝求旨,欲将傅珺指给刘竞,皇帝有所意动也在情理之中。
傅庚乃是直臣,不朋不党。为人耿介;许进亦是出身寒门,身后干净得很。此二女便是同嫁刘竞,皇帝认为也不会对朝局有何影响。
如今朝中已有不少寒门出身的官员,皇帝手边可用之人甚多。他只需在二女嫁予刘竞之后。将傅庚与许进中的一人调至不那以紧要的位置,这个问题便也很好解决了。
傅庚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
圣上是何等样人,这些年来傅庚看得很清楚。他知道皇帝是如何想的,也很清楚皇帝的目的是什么。
不让任何一方坐大,无论是世族还是寒门。皇帝只想让这两方互相牵制,这样才更利于他的掌控。
许皇后的胎气,动得实在很是时候。
傅庚抬起头来看了面前的女儿一眼。
傅珺的神色十分平静。
虽然心中已是惊涛骇浪,但傅珺知道,现在的她不能乱。否则,许慧的胎气动得便太不值了。
这般想着,傅珺的心又是一阵揪痛。
那个陪伴着她度过了生命中最黑暗时光的人,如今虽与她隔着重重宫门,却仍在尽最大力量地守护着她。
傅珺的心中涌出说不出的酸痛。
她忽然有些害怕,怕许慧这一次出什么事。
许慧本就是高龄产妇。又是早产,民间还有“七活八不活”的说法,万一她……
傅珺立刻用力摇了摇头。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许慧的聪明稳重傅珺知道得很清楚。说不定这也是她计划中的一部分。
“我儿勿要担心,为父离宫之时,皇后娘娘一切安好。”傅庚柔声安慰道。
他在宫里的眼线报来消息说,许慧的情况尚可,倒是皇帝受了些惊吓,咳嗽之症重了好些,正在由太医署的几个医正轮流施针。现在已经控制住了。
吴贵妃自知有罪,现在还跪在承明殿外呢。皇帝约摸是病得重,无暇顾及于她,也没人叫她起来。
如果吴贵妃不能把自己跪出一场重病来。只怕今天这件事是无法抵消过去的。
刘竞大约也要陪着跪一跪了。
许慧这一步棋行得虽险,然收效甚佳。
思及此处,傅庚的眉间闪过了一丝笃定。
许慧实际上已经怀孕九个月了。
太医署的鲁医正与郑医正,可是傅庚与刘筠分别经营多年之人。而少报一个月的月份是许慧自己的主意。
当时傅庚还觉得,这完全是多此一举。可许慧却说有备无患,多准备一些总是好的。
如今倒真是被许慧一语成讖。
怀孕八个月便即早产。与吴贵妃争执动了胎气,为了护着傅珺,许慧的姿态放得极足。
如果生产之时历些风险,生下的又是皇子的话,想必皇帝对吴贵妃的那一点歉疚,也要被对许皇后的歉疚所覆盖了吧。
如今就看许慧的命数了。若能诞下皇子,整个朝堂的风向都要变一变,彼时皇帝应也不会把眼睛只放在二皇子刘竞的婚事上头。
傅庚眼中的笃定变成了淡然,脸上又恢复了面无表情。
傅珺转眸望着车窗上的流光纱,心中想的却是另外的事情。
许慧生产是一个极好的机会。还有,她听说西北又遭灾了,在看邸报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