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庶得正-第1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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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傅珺这才终是松了手,由着涉江半扶半拖地将她带到了安全地带。
那旁边守着的宫女里便有会水的,此刻已经有好几个跳进了湖里,没多久便将落水的女子捞了上来。
傅珺凝目看去。却见落水的人竟是辛韫。
此时,辛韫面色青白、双目紧闭,头发散乱地粘在额上与颊边,仰躺在湖边一动不动,唯有胸口微微地起伏着,看上去只是晕过去了。并无大碍。一旁的宫女正替她清理着脸上的污物。
湖边出了这样的大事,敞轩中的贵人自是全都被惊动了。
太后娘娘年纪大了,便被太子妃卢菀留在了敞轩中,由她亲自相陪。德妃则带着人赶了过来,一见落水的是辛韫,她的眉峰便是微微一蹙。
她不着痕迹向四下看了看,瞥眼便瞧见了立在一旁的傅珺,她的眼角又是一眯。
傅珺自是感觉到了德妃的眼神,只是囿于身份,她却是不好直视对方的,只能佯作害怕地垂下了眼眸。
德妃的眼神也只一扫即逝。旋即她便叫人去宣太医,一面又叫人抬了软兜过来,吩咐将辛韫抬到德妃所住的东明殿偏殿,严令一众人等好生服侍。
太后娘娘在敞轩中坐了一会,听说落水的乃是高官之女,到底还是不放心,便由卢菀扶着赶了过来,一过来便对德妃道:“你也去吧,别叫辛家姑娘委屈了去。”
听得太后所言,德妃微微一怔,复又笑道:“母后,此事原非小事,臣妾还想问一问始末,也好给那辛家姑娘一个交待。”
太后一听这话,那春花般明媚的容颜里,蓦地便似是起了一阵秋风,一刹时便有些冷肃起来。她淡淡地看了德妃一眼,复又笑着慈声道:“凡事有本宫在,你还是去忙你的吧。”
德妃的眸色微微一冷。
然而,太后乃是本朝最尊贵的女人,她说的话别说德妃了,便是圣上也轻易不会驳的。
因此,德妃那微冷的眸色也只维持了一刹,很快她便笑着恭声道:“那臣妾便偷个懒儿,一切全交给母后了。”
太后含笑道:“你放心便是。”
德妃便向太后行了一礼,遂带着人匆匆离开了。
直到此时傅珺才发现,二皇子刘竞的身影,已经从敞轩里消失了。
这人的来与去,竟像是无迹可寻似的,而他出现的时机,则令傅珺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而更叫人奇怪的是,定西伯夫人卢莹也不见了踪影。傅珺趁着无人注意,向四下环视了一圈。确定卢莹并未在敞轩里,亦未在人群中。
☆、第338章
好好的宫廷春宴,却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未免叫人扫兴。更何况,方才太后与德妃皆说了,这事还要查一查始末,要给辛家一个交待。
因此,待德妃离开之后,一众女生便在夫子们的陪同下,随太后娘娘等人一同去了岁羽殿。便在前往岁羽殿的路上,卢莹却是从后赶了上来,与卢菀一同陪在了太后的身旁。
傅珺此时的注意力已经转到了辛韫落水一事上。
这件事实在很蹊跷。
方才傅珺分明感觉到那人的目标是她。虽然她抓住了栏杆,但若那人再加把力,傅珺必然落水。
可她万不曾想到,最后落水的竟然是辛韫。难道说那人一开始是推错人了?
不,这不可能。傅珺暗忖道。
那么近的距离不可能认错人。只能说,这中间不知出了什么变故,很可能那凶手被人群挤得失了手,于是便将辛韫给推落水中了。
傅珺一面思索着,一面便踏上了岁羽殿的台阶,却听身旁的涉江突然轻轻地“啊”了一声。
这一声不只惊动了傅珺,走在她身旁的陆缃以及兴平伯世子之女冯薇也都听见了,两个人便都停下脚步看了过来。
涉江便指着傅珺的身侧轻声道:“姑娘,您的玉禁步……”
傅珺垂眸看去,却见悬在身侧的那枚玉蜻蜓中间裂了一条极深的缝隙,看上去随时有碎成两半的危险。
傅珺略略一想便即明白,这定是方才在湖边的时候,她的身体有一瞬间失去了平衡,这玉饰便撞到了旁边的栏杆上,便此撞坏了。
涉江便道:“婢子替您换个新的吧,免得在娘娘跟前失仪。”
傅珺点头道:“我记得还有个血玉的,便换那个吧。”
涉江点头应是,便快手快脚地替傅珺换了王襄赏的那枚血玉牌。
那冯薇见傅珺出手便是血玉,不由微感诧异。待见那玉的成色极好。红而不艳、浓而不妖,一看便是古物。她原是勋贵出身,见过不少好东西,此时便不由轻轻赞了一句:“这血玉牌实乃佳物。”
陆缃亦问道:“这便是你外祖父赏你的吧?”
傅珺浅浅一笑道:“正是外祖父赏的。今儿幸得有它在呢。”
这几个人也只轻声说了两句话。便又继续往前走去。
走在前头的姜姒回头看了一眼。从她站的角度看不见详情,只看见傅珺等人聚在一起不知说了些什么便又分开。
她收回了目光,又看向了走在一侧的王宓,表情微微一冷,旋即她便垂首去理身上的衣带。脚下却是往旁弯过去几步,走到了王宓的身边。
王宓此时正偷眼四下瞧着,感叹于岁羽殿的华丽与庄严,猛可里却见姜姒又走了过来,她便有心想要躲也无处躲去,只得略略侧过身体避让。
便在这一个错身之际,姜姒蓦地抬起头来,似笑不笑向王宓脸上看了一眼,道:“你脸上是什么?”
王宓一愣,姜姒的手已经伸了过去。手里的帕子在她面颊与鼻端上一抹,复又笑道:“是个小飞虫,我帮你捏下来了。”
王宓不由心下恚怒,却又不好发作,只怒目看着姜姒。姜姒却施施然地屈身行了一礼,旋即便跟着那领路的宫人,自去了专门安置婢仆与伴当的偏殿了。
见姜姒一下子便走得远了,王宓也不得不强抑怒意,跟着众女进入了岁羽殿中。
众人进殿之后,太后娘娘便端坐于宝座之上。接受了众人的再度膜拜,方才挥手笑道:“我这里没几个座儿,委屈你们小孩子家便站着吧。来人哪,给夫子们赐座。”
那些夫子们忙又谢了恩。方才一一就了坐。
太后娘娘便看了一旁的宋宝楼一眼,宋宝楼便走上前去,提了声音说道:“方才那辛家的姑娘是如何落的水,可有人瞧见了么?”
一殿的小姑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俱是寂然无声。其中倒是有几个欲言又止的。却似是惧于太后娘娘在前,不敢轻易开言。
宋宝楼想了一想便回身对太后道:“娘娘,奴婢想先问一问那湖边侍候的宫女,没准儿她们能瞧见什么。”
太后点头道了声“好”,那宋宝楼便叫了掌事宫女过来,将安排在湖边服侍的七、八个宫人俱都叫了过来,又将方才的问题再问了一遍。
那些宫婢便挨个儿地回了话,其中倒有一半皆说,瞧见那辛韫是与傅珺、陆缃等人一起走过来的。
至于辛韫落水时的情况,因彼时那湖里跳出来好几条金鲤鱼,大伙都往湖里看了,便没瞧见湖边的情况。
这些宫人回完了话便退了下去,一旁的卢菀便插言道:“皇祖母,既是这几个宫女都瞧见了傅四姑娘并陆家姑娘,便先叫了她们上来问话可好?”
太后面色淡淡地点了点头,卢菀身边的女官便走上前去,将傅珺与陆缃皆宣了过来。
卢菀便问道:“你二人当时站得离辛家姑娘最近,可瞧见她是如何落的水?”
傅珺与陆缃相视一眼,皆摇头道:“未曾瞧见。”
闻听此言,卢菀的面色便有些不大好看,微含不悦地道:“你二人离得她那般近,真的什么也没瞧见?”
傅珺与陆缃依旧摇头道:“不曾瞧见。”
这陆缃是真的一无所知。至于傅珺,她是疯了才会说出有人推她的话来。这一没人证二没物证的,说出来是容易,可若被人拿此事来做文章,她那小脑袋可不够扛的。总归她也平安无事,傅珺本能地认为,她还是缩起来比较安全。
便在此时,忽听人群里传来了一个细弱的声音道:“启禀娘娘,臣女有话要说。”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那说话的人正是王宓。
卢菀身边的女官便凑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两句话,应该是向她介绍了一下王宓的情况。卢菀一面听着,一面便又将视线扫向了傅珺。
此时,一直在旁边当布景的卢莹不动声色地抬起头来,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眼神看了看傅珺,旋即又将视线转向站在前排的卢悠,动作极其轻微地摇了摇头。
卢悠见了,便将眼睛垂了下去,唇角却是微微扬了起来。
☆、第339章
卢菀听完了女官的介绍,便点头道:“王二姑娘近前来回话。”
王宓便自人群里走了出来,碎步往前行去。当她经过傅珺身边时,傅珺不着痕迹地瞥了她一眼,却见她的眼睛直盯着足下,神情似是有些恍惚,颊边还带着一抹极淡的潮红。
来到太子妃座前,王宓动作僵硬地行了礼,卢菀便温声道:“你且说说,你都瞧见了些什么?”
王宓语气平平地道:“臣女站在湖边的凉亭里,远远瞧见傅四姑娘似是抬起手来,推了什么一下。”
她的话音一落,大殿里立刻便静得如同坟墓一般,众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落在了傅珺的身上。
落水的人是辛韫,而就在不久前辛韫踩了傅珺的裙子,害得她差点失仪。再往前想想,傅珺入学之时,辛韫可是出言羞辱过傅珺的。只要将这几件事联系起来想,便不难得出一个极为合理的推论。
傅珺神色淡然地站在当地,连衣袖都没动一下。
“哦?”卢菀的眼睛眯了起来,满是兴味地看了看王宓,问道:“你瞧真切了么?”
王宓的语气依旧很平板,道:“启禀娘娘,臣女因站得远,只瞧见傅四姑娘抬了手,却没瞧见她推的是什么。”
卢菀便转向了傅珺,淡声问道:“傅四姑娘可有什么话说?”
傅珺语声平静地道:“娘娘,臣女未曾推过人,更没抬过手,想是王二姑娘看错了吧。”
傅珺觉得王宓完全是疯了。这可是在皇宫里啊,她就这么跑出来诬陷人?被拆穿了那可不是玩的。
卢菀此时便又问王宓道:“傅四姑娘说你看错了。你是看错了么?”
王宓摇了摇头,道:“臣女未曾看错。娘娘,傅四姑娘是抬手了,臣女瞧得清清楚楚。”她说话的声音仍是无甚起伏,直如背书一般。
卢菀的面上便露出一个笑来,眸中更是神色变幻,她张开口方想要说话。却听上座的太后语声淡淡地道:“既是你们各执一辞。可见必有人一没说实话。别怪本宫没提醒你们,岁羽殿可不是学堂,开口之前可要想清楚了。”
太后说话的语气并不严厉。然而,她说的字字句句却似是带着种无形的威压,在岁羽殿的上空久久盘旋。
一时间,所有人都屏声静息。连口大气都不敢出。而站在人群里的傅珈更是被这几句话说得心头一凛,那将要去提裙子的手便又悄悄垂在了身侧。
此时。却听傅珺那清清淡淡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太后娘娘容禀,臣女想与王二姑娘当面对质,请娘娘允准。”
太后娘娘淡淡地道:“准了。”
傅珺便转向王宓道:“王二姑娘,你真瞧见我抬起手来推了什么东西一下么?”
王宓抬起眼睛看着傅珺。脸上蓦地便腾起了一层怒气,她怒视着傅珺道:“我是瞧见了。”
傅珺便道:“那可奇了。那凉亭离着湖边可是很远的,你能瞧见的只是背影。如何断定那抬手的便是我?”
王宓冷笑了一声,道:“我认出了你穿的这身衣裳。”
傅珺闻言不由微微一笑。道:“这就更奇了。你且往你身后瞧一瞧,这殿里穿着与我相似服色的姑娘,没有二十也有三十。隔得那样远,你真能瞧清我的衣裳?”
众人听了傅珺这话,皆不由自主地往旁边看去,果然便见在她们这一群人里,有一多半儿皆是上白下青的打扮,虽颜色上有细微差别,但远处瞧着几乎无法分辨。
太后娘娘此时“噗哧”一声便笑了出来,道:“四丫头不说我还没发现呢,这一殿的小姑娘青青白白的,倒跟那小青菜儿似的。”
这话说得太子妃卢菀都笑了起来。而被太后娘娘当众打趣儿的“小青菜儿”们,则不免都有些忸怩,更有人脸都红了。
王宓此刻的表现却有些奇怪。
她像是突然清醒了一般,猛然转身向身后扫了一眼,旋即又回过头去,怔怔地看着傅珺,眼中瞬间划过一抹不明所以。
傅珺等了她一会,见她一直未曾说话,便又问道:“王二姑娘,隔了那么老远,你能凭着背影就认出我来么?”
王宓微微一惊,随后她的神情便有些慌乱起来。
她抬起头来直视着傅珺,却见傅珺亦正在看着她,那双乌沉沉的眸子似蕴着寒光,直叫王宓心里打鼓。
王宓的后心一下子沁出了冷汗。
她是不是疯魔了?居然在岁羽殿里出首指证傅珺。太后娘娘待傅珺的好,她又不是没瞧见。
王宓此时直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她方才不知怎么脑袋一热,便站出来指证傅珺了。当时的她只觉得一股怒火窜上心头,只想好好地给傅珺一个教训。
而现在,那股怒火却是平息了下去,阵阵寒意却涌上了心头。
这一刻,王宓的第一个念头便是:马上认个错,就说看错了,此事便可结束。
可是,这个念头方一浮起,另一个更为强烈的念头便压了过来。
她都已经出首指证了,若此时退出,难道便就此轻轻放过她这个四表妹么?
她抬起眼睛看着傅珺,看着对方那淡然平静的模样,脑海中蓦地便闪过了许多许多的画面:
当她走下马车时,同学们嘲笑讥讽的眼神,那种屈辱的感受几令人羞愤欲死;
红螺黛那一次被迫背了黑锅,她的委屈与愤怒根本无处发泄;
在骑射场边,唐俊扶起傅珺时的那一双背影,直到现在仍刺得她的心几欲炸裂。
这种种感受,俱在此时一股脑地涌上了王宓的心头。
她猛地抬起头,一双眼睛死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