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庶得正-第1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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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珺应了夫子的吩咐,便又独自向那场中走了两步,远离了男学部的那群公子哥儿。也远离了孟渊越来越冷的视线。
此时。却见自骑射场的另一头蓦地跑出一骑来。那骑手却是个穿着身火红胡服的少女。
只见那少女纵马直奔围栏,在将至围栏边时陡然勒马。那马儿长嘶一声人立而起。便在那个瞬间,红衣少女娇叱一声。却是硬生生将马给勒住了。
那一刻,红衣少女长发迎空、飒沓如风,那一身红衣衬着微暗的天空,说不出的俊爽俏丽。
那群聚在围栏边的少年俱是哄然叫起好来。
红衣少女利索地在马上打了个揖首。旋即笑道:“你们怎么在这里?大哥哥,今儿你们在何处赛马?也带我去看看可好?”
傅珺凝目看去。却见这红衣少女细眉圆眼,却正是抚远侯世子之女卢悠。
此时那群少年中便走出一人来,向着卢悠笑道:“得,得。我可不敢应你,免得过后又吃挂落儿,你先禀过父亲再说。”
看着这说话之人。傅珺不由大感讶异。
这人却正是那个浮华少年。这人居然是卢悠的哥哥卢思。
傅珺真是没想到,抚远侯世子的嫡长子竟是个纨绔子弟。她一直以为所有的嫡长子都跟她大哥哥傅琛似的呢。
这抚远侯世子共育有二子一女。长子卢思乃是嫡出,次子卢忠是庶出,另一个便是卢悠了。
卢思说完那番话后,卢悠却是根本不依,只一径软语央求着要他带了自己去看赛马。看着她在那里俏生生、甜馥馥地撒着娇,傅珺根本无法将之与寿宴当日施针为婢子治病的卢悠联系在一起。
傅珺站在场边正看得津津有味,那骑射夫子却将马牵了过来。傅珺便也收回看野眼的心思,依旧老老实实地骑马绕圈儿去了。
虽然傅珺的骑射课成绩一直不佳,但好在这门功课属于六艺,而六艺与女红在岁考时只考一门即可。因此傅珺便也没大往这上头用心,只求不挂科便足够了。
当初春的阴冷终于消散在越拂越暖的东风之下时,二月下旬的一天,客居于平南侯府的王宓,终于依依不舍地搬离了她才住了没几天的沉香坞,也搬出了侯府大院儿。
她是搬出去与王昭、袁恪夫妻同住去了。
袁恪与王晋分别为今科榜眼与状元,因此待金殿面圣之后,他二人便循着本朝旧例,被授予了翰林院编修一职。
因需要长住金陵,袁恪便在王襄与宋夫人的资助之下,于金陵城中长乐坊一带买了个三进的院子,又将王昭接至金陵,二人便在此定居了下来。王晋亦与袁恪搬在了一处。
如果说,崇武坊一带是京中高门贵胄的聚集地,那长乐坊一带便是京里中、下层官员的生活街区。因其毗邻白石书院,离西华门不远,出了城便是风景优美的小境湖,因此这一带也算是中产阶级社区,各方面配套设施很是齐全。
既然嫡嫡亲的姑母一家便住在京里,王宓便再没了滞留平南侯府的借口。在王昭的一再催促之下,她才含着眼泪离开了豪华的侯府,搬去与姑父姑母同住。
待王宓离开侯府之后,傅珺便挑了个宜出行、宜扫舍的黄道吉日,去长乐坊拜访了王昭的新居,并抬了一车子恭贺乔迁之禧的礼物过去。
虽然从外表看来,王昭所住的这所三进院子无论排场还是建筑水准,皆与平南侯府相去甚远。可傅珺却觉得,这里才像是一个家。而华丽如锦的平南侯府,不过是一所宅子罢了。
在王昭家中盘桓了一会,与王昭并袁恪谈论了两句诗文之后,见王昭微露不耐之色,傅珺便很知机地告退了。
虽然已经嫁作人妇,王昭那一身的名士脾气却丝毫未改,待人接物全凭一己喜好。傅珺能在袁府后院儿里坐下来,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那些住在袁府周遭的邻宅官员之妻们,能在王昭面前走上一个照面儿的不过两、三个而已。
离开长乐坊喧闹的街市,傅珺坐在马车之中,心里很有些怅惘。她不知道,在她的有生之年是否能够有这种荣幸,去组建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不需要很华丽,也不需要很阔大,只要能安放下她的一颗心,便即足够。
☆、第329章
见傅珺一路都很沉默,坐在车中蹙眉不语,涉江便有些担心起来。
她想了一会,便凑上前去轻声地道:“姑娘,趁着这会子无人,婢子向您禀告一声,您叫婢子去查的那件事,已有了几分眉目。”
傅珺一听这话,立刻将心思转了回来。
那天,她叫人去上元馆买素菜包子,当那婆子拎着食盒出来的时候,傅珺在拥挤的人群中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巧云。
虽只是匆匆一瞥,傅珺却能断定她不曾看错。因此她才会让涉江去查一查巧云的去处。
此时见涉江说起这事来,傅珺便问道:“你都查到了些什么?”
涉江便道:“婢子使了两个长在外头走动的婆子查了些时候,却是查到,那巧云如今却是当了姨娘,她夫家很些钱财,家里开着好几间生药铺子呢。”
傅珺点了点头,又蹙了眉问道:“巧云当年不是被祖父亲自下令发送回老黑庄上了么?如何又被这一家人纳了去?”
涉江便轻声道:“那两个婆子说,巧云当年被发送回庄上不久,便有人要来庄上买人口,说是要买回去冲喜的。管事不知怎么便得了府里的同意,将巧云卖给了那户人家。”
傅珺对于本朝的人/口/买/卖/制度并不熟悉,便问道:“这侯府里的丫头,又差点儿成了通房,也是能通买卖的么?”
涉江便蹙了眉头,亦是有些不解道:“以婢子所知,巧云这样儿的丫鬟就算是配人,也要等上个年把才行。若是买卖,只怕还要再多等些日子。婢子也想不明白,这巧云怎么就能脱出侯府去。”
傅珺听了这话,脑海中立刻便浮现出了张氏那副温婉的样子来。
巧云是张氏手里的一步暗棋,只可惜出师未捷便被傅庚给算计了去。
只是,这张氏能有这般仗义么?对于已成弃子的巧云,她还能不离不弃。为她寻了一个上好的出路?
傅珺摇了摇头。这明显与张氏平素的表现不符。张氏有此安排,必然还有其他的原因。
傅珺凝眉想了一会,便对涉江道:“此事必有内因,你且叫人盯牢了巧云。看看她与府里的人有没有瓜葛。切记隐蔽些,可别叫人瞧出端倪来。”
涉江忙应了下来。此时马车已经驶进了侯府,涉江见傅珺的脸色终于不再那么惆怅了,却也是心下稍安,便服侍着傅珺回濯雨堂不提。
时间转过三月。金陵城中阴冷不再。那满城的软絮游丝、落英成雪,飘飘漫漫地四散开去,直将这凝重庄严的六朝古都,变成了一幅烟水温软的江南画卷。
春时三月,皇城之中向来是会搞些活动迎春的,今年亦不例外。
由太后娘娘主办,德妃娘娘承办的曲水流芳之宴,便于这东风温柔的三月初盛大召开。
本次宴会与往时不同,所请的女客不看门第、不看出身,只看你是否是白石书院女学部的学生。
只要是女学部的学生。无论高低贵贱,人人都有一张撒金印花秋水笺,那笺上以闺阁小字写着宴会的时间与地点。
傅珺这一回便是想躲也躲不掉了。
“父女双探花”的名头实在太过于响亮,便连居于深宫的太后与德妃亦有所耳闻。因此,傅珺与另外几个表现优异、成绩突出的女生,便皆成了此次宴会的重点关注对象。
太后娘娘显然还没忘记当年傅珺进宫之事,特意宣了书院女学部的学监夫子进宫,讲明宴会当天傅珺等人必须出席。
能被太后娘娘如此惦记着,傅珺在深感荣幸的同时,亦深深地觉得无奈。
她又得二进宫了。
而且。这一回还是跟着一大群女孩子一起进宫。傅珺不敢想象与这群女孩子在宫里的情形。
所谓人多是非多,更何况又是在幽深邃秘的皇宫里?
以傅珺那点儿浅薄的宫斗知识来看,这曲水流芳宴绝对已经集齐了宫斗加宅斗天时、地利、人和的三大要素。简直就是发生各种状况的绝佳场合。
可是,虽然心中万般不愿。宴会当天,傅珺还是不得不收拾得一身光鲜地出了濯雨堂,与同样收拾得一身光鲜的傅珈一起去了宫门口集合。
傅珈今儿穿了一条极为淡雅的靛湖色天净纱曳地裙,裙上初看一无花纹,走动时却露出裙褶里的凸绣碧桃花,真真是步步花盛。十分应景。她身上的月白色香雪纱对襟衫儿以一根淡蓝色轻纱腰带拦腰环住。那腰带极长,扣牢之后尚余下两尾来,便垂在腰侧,走动间轻纱飘舞,典雅超逸。
在前往皇宫的一路上,傅珈与傅珺无一语交谈,只蹙着眉微阖双眼,那表情里的不喜直是未加遮掩。
傅珺很明白傅珈为何会如此不快。
因为,她们几乎是撞衫了。
傅珺今天也穿了上白下青的一身衣裙,虽她的裙子是十二幅的湘裙,腰带亦是锦带而非纱罗。可是,她的一身衣服从远处看去与傅珈着实比较相像。对于一向喜欢在衣着上用心的傅珈而言,这种撞衫情况自是能叫她看得比天大了。
三月的春风尚带着些许凉意,一阵阵拂过皇城外官道上的柳树,将金川河水也吹得漾起了微澜。
平南侯府的马车在宫门不远处停了下来。傅珺与铁板着一张脸的傅珈便即下了车,在此等候夫子领她们进宫。
此时,那宫门口已经聚集了好几个女孩,个个皆是一身淡雅,放眼望去,入目之处不是白纱翩翩月华裙,便是一带轻烟湘水绿,或者是淡若微岚的香雪纱。再看女孩子们的发饰,亦多为羊脂碧玉,或是米珠串的珠花儿。
傅珈一眼扫过去,那铁板的脸便又沉下去了几分。
现在不光是傅珺与她撞衫了,而是她们这一群女孩子都撞衫了。这简直让傅珈难以忍受。
那些女孩子们也瞧见了平南侯府的马车,有与傅珈相识的女孩便笑着过来打招呼。
到得此时,傅珈那张脸也不好总板着了,便也只能端出个笑模样来与人寒暄。
☆、第330章
便在此时,忽听车道上又响起一阵马蹄声,旋即一辆灰朴朴的马车便转了出来。
众女一见这辆寒酸的马车,神情中便都显出几分鄙夷来,更有人掩了口低声地揶揄道:“这是谁家的小娘子,怎么不骑个小毛驴儿来呢?”
这话一出便引来了一阵银铃似的笑声,众女皆好奇地看向那辆明显是车马行里雇来的马车,等待着车里的人现身。
傅珺亦凝眸向那辆马车看去,却见那车门开启之处,走下来的并非旁人,却正是绿萼。
绿萼显然是听到了这群女孩子的笑声,也很清楚她们笑得是什么。因此下车之后,她只僵着脸往这里瞄了一眼,便返身将满脸通红的王宓扶了下来。
这一刻的王宓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的姑父袁恪只是翰林院的编修,每月口俸有限,家中自是用不起马车的。因此,自搬去长乐坊之后,王宓每天便只能坐着车马行里包下的一辆普通马车去学里。
她能够感觉得到同学们对她态度上的细微变化。若非辛韫与张凌与她交好,傅珈也时常找她说话,她在同学里只怕就要成为笑柄了。
这些她也就忍了。
可是,自从知晓要去宫里参加曲水流芳宴之后,王宓便一直在央求王昭,请她允许自己坐平南侯府的马车进宫。
她如何不知道这白石书院里的同学们,个个皆是一双富贵的眼睛?若是在皇宫门口她还是坐着车马行的车,只怕余下的日子里她要被无数人耻笑。
王宓这个小小的要求,却被姑母王昭严词拒绝了。
王昭还道:“你入学白石学得是什么?宠辱不惊、荣损皆安,这些你皆未学么?怎么只学得一身势利铜臭回来?你娘平素也是这样教你的么?”
王宓被姑母的严厉辞锋训得无言以对,只得硬着头皮坐了原来的那辆车。王昭还特意叫了个婆子跟在车上,严令王昭不许中途下车,必须在车行至集合地点之后才可离开。
于是,这宫门口为众女侧目的一幕,便如期上演了。
王宓涨红了脸走下车来。连抬头往前看的勇气都没有,只垂着头往前走了两步便停住了脚步。
那些女孩子们见状,看了看满脸尴尬的王宓,又看了看一旁的傅珈与傅珺。有几个便窃窃私语了起来。
傅珺神色淡然地站在原处,根本未向王宓那里看上一眼。
自从“红螺黛”事件之后,王宓已经摆明车马与傅珺交恶了,此时傅珺自没那个好心去安慰她。虽然她对这些女孩子们的举动很不以为然,但事涉王宓。傅珺觉得她还是离得远些为妙。
此时,却见宫门前走出来一个夫子,向着这群女孩子招了招手。
众女见状,这才将注意力从王宓身上转移了开来,俱向那夫子那边走了过去。
傅珈便觑了个无人察觉的空儿,悄悄地挨近王宓身边,低声笑道:“你今儿这身衣裳倒是与众不同呢。”
王宓听了这明显是为她打圆场的话,不由眼眶便有些红了。她感激地看着傅珈,只唤了一声“二表姐”,那声音便有些哽住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傅珈便向走在前头的傅珺的背影看了一眼,方柔声道:“你怎么没和我们一同走?我原还以为你会与我们同车呢,倒高兴了好些天。”
王宓听了这话,那眼眶便红得更厉害了,委屈地道:“姑母一径不松口,我求了她多少回,最后反被她训了一场。”
傅珈便诧异地扬了眉道:“你竟是自己去说的么?四妹妹怎么没去说?按理她原该主动与你小姑母说一声儿的。从侯府到宫里刚好要从你们家经过,正是顺路呢。若是四妹妹主动开口,想你小姑母便瞧在你死去的三姑母分上,也不会不应。”
闻听此言。王宓那双发红的眼眶里便又多出一抹怨恨来。她恨恨地盯着前头的傅珺,却是沉着脸一言不发。
傅珈转了转眼珠,又安慰地拍了拍她道:“算了,四妹妹想也是忙忘了罢。二表妹莫放在心上。过会子你坐在最后一排,与坐在第一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