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庶得正-第1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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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风带着些微的热度,掠过傅珺的面颊与发鬓,亦掠过这所安静的小院儿。
许多人,许多事,亦如这风一般掠了过去,留下的,唯有这所安静的庭院,以及停驻于院外的那个孤单的身影。
傅珺叹了口气,轻轻提起裙摆,踏上台阶,径自来到了院门之前,转首打量着四周的情形。
秋夕居院门前原先的那一小片松林,如今换成了樱树。此刻微风拂过,树叶轻摇,一切都显得那样安静而又美好。
傅珺伸手抚摸着门上的那把铜锁。
那锁仍是新的,似是昭示着这院门也才封上没多久。然而,那外墙上的菱格窗子里却已结了细细的蛛丝,在阳光下泛出金属般的色泽。
傅珺喟然长叹了一声,沿着台阶又行至那窗前向院中看去。
透过细细的蛛丝,傅珺看见院子里的木樨树还在,正是翠叶葱笼,一片葳蕤景象。大约是因为院墙内移的缘故,这棵树的位置便从中庭退到了东北角,将那东北角的一方大花坛牢牢地笼在羽翼之下。而原先设作小书房的那个跨院已经拆掉了,那道小角门亦被青砖砌住,变成了院墙的一部分。
原来,就连她最熟悉的梦中场景,而今业已是人事两非了。
傅珺再一次无声地叹了口气。
想必用不了多久,这所院子便会变成一所荒芜的庭院,如同侯府里那数所荒掉的院子一般,被人完全遗忘了吧。
傅珺怅怅地抬起头来,望着那树叶间隙的一小块蓝天,良久不语。
曾几何时,这里是她的家,是她的心与灵魂的归属地。而此刻,这里却只是一所孤坟罢了。除了用来埋葬记忆之外,别无他用。
“姑娘,这里风大,站一站便回吧。”沈妈妈轻声地提醒道。
傅珺回过神来,向她笑了一笑道:“妈妈说得是。风是有些大了呢。”
她说话的声音轻而飘,连同她面上的那一痕浅笑,都似是被这风吹得淡了去一般。
沈妈妈爱怜地看了傅珺一眼,上前扶住了她的手,柔声道:“姑娘慢一些。”
傅珺就着她的手步下台阶,瞥眼却见涉江她们俱是一脸关切地看了过来,她不由心下微暖。
就算她缺失了一份亲情,至少她的身边还有真正关心她的人。她们对她的情感,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温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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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4章
傅珺微微一笑,又举眸向那樱树林中看了一眼,便笑着指着前方问道:“却不知过了那片樱树林又是何处?”
青蔓向来便是个万事通,此时自是上前禀道:“回姑娘的话,打这樱树林穿过去便只一条道儿,那条道儿的尽处是间花房,里头种着好些名贵的花儿呢,又有个顶古怪的老妈妈守着,上回婢子还见那老妈妈骂人来着。”
傅珺听她说得有趣,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道:“你倒知道得多。”
青蔓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姑娘也晓得的,婢子就爱四处逛着玩儿。”
一旁的涉江便咂着嘴点头道:“我就说呢,怎么见天儿不见你的影儿,想要叫你做几件活计却也没处说去。原来你倒是自在着,这般逛着可欢喜了吧?”
青蔓觑着涉江的面色,知她也不是真生气了,便凑上前去讨好地笑道:“涉江姐姐千万别生气,若气着了可怎么是好?回头我替你串个最好看的手链子送你顽。”
这话说得众人皆笑了起来。涉江亦是无奈地摇头。
傅珺一时间却是来了兴致,便叫青蔓前头带路,众人又往那花房去看了一圈。
那花房里果然守着个年老的婆子,两鬓皆已白了。傅珺过去的时候,这婆子正坐在花房边的一个小隔间里打盹儿呢,连她们这么些人走近了也没听见。
这婆子傅珺曾听许娘子介绍过,说是姓娄,是侯爷花重金从外头聘进来的,专事照顾花草。
因前几年京里兴起了养牡丹的风习来,侯爷向来便喜欢附庸风雅。便请了有着多年养花经验的娄嬷嬷过来照料牡丹。
这娄嬷嬷便选了府里的这一处做了花房,又将花房里里外外布置了一遍,据说从天顶上的棚子到脚底下的泥,皆是万分讲究。
这牡丹种了没两年,京里又开始流行养金线兰。于是侯爷又往花房里搁了几盆兰草。过后几年京里风向变来变去,这花房便成了百花的温床,名贵花草亦多了起来。而府里各房摆放的花木。亦有一部分取自这花房。
在花房外围看了一圈之后。傅珺也走得累了,便带着人打道回府。
一行人循着樱树林里的石子路穿了出来,转过秋夕居的院门儿。方才行过后湖边的一丛矮树,忽见前头匆匆跑过来两个人,其中一人傅珺却是识得的,却正是傅庚身边的小厮山樵。
那山樵大老远的一见傅珺。便喜道:“哎哟,姑娘您在这儿呢。叫奴才好找。”
傅珺便停下脚步,含笑问道:“你怎么来了?找我有事儿么?”
山樵忙赶前几步跑了过来。待他跑到近处看时傅珺才发现,这山樵似是跑了不远的路,鼻尖儿与额头上俱是汗。他跑到傅珺面前先揖了一揖。方才说道:“是爷叫奴才来的,说是要找姑娘借两个人使使。”
傅珺不由睁大了眼睛,讶然地望着山樵。
傅庚居然要找她借人使?这怎么可能?傅庚身边还能短了人服侍不曾?
见傅珺满脸的讶色。山樵便抓了抓头皮道:“爷说了,他书房那里现缺两个丫鬟。叫奴才来跟姑娘先借来使一使。”
这下傅珺的眼睛睁得更大了。
傅庚居然要借她的丫鬟去书房服侍?这又是怎么回事?
她一面想一面便转眸去看沈妈妈,谁料这一抬眼间,却恰好看见了两张狂喜的脸,正是碧月与碧珠。
看着这两个丫鬟那满脸掩饰不住的欢喜之色,傅珺心念电转,忽然间像是明白了点什么。
一时间,她的心情倒有些复杂起来。
她看了看山樵,又不着痕迹地向那两个丫鬟瞥了一眼,方淡声道:“既是父亲有命,女儿自当遵从。却不知父亲要借几个人?可有想好了的人选没有?”
山樵便抬起头来随意地扫了一眼,便伸手指着一个方向道:“就她们俩吧。”
傅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不出所料,山樵指着的正是碧月与碧珠。
傅珺此时已是心下了然,一时却也说不出是何滋味。似是有些欢喜,又似是有些心酸。
她借着垂首应是的机会敛去情绪,方抬起头来看着碧月她们道:“既是父亲有命,你们便跟着去吧。”
那碧月与碧珠两人早欢喜得傻了,一时连话也忘了回,只站在那里发懵。
这可真真是再也想不到的事儿啊,居然才一到四姑娘这里当差,便叫她们遇上了这巧宗儿。
那傅三郎的俊美风流她们早就看在眼里了,若说心中没想法那是骗人的。只那傅庚虽是个谪仙般的人物,平素却是多一眼都不往她们这里瞧的,且郑氏看得极严,轻易她们也到不得这位探花郎的身边去。
如今却是从天上掉下来了个绝好的机会,碧月与碧珠直是喜不自胜。
沈妈妈见这两个丫鬟面染薄绯、一脸绮色,直是看不过眼去。便重重地咳了一声,皱眉道:“姑娘的话你们是没听见还是怎么了?还不快些跟着去?”
碧月与碧珠这才回过神来,忙红着脸儿向傅珺蹲了蹲身。
一旁的山樵便不耐烦地道:“快着些儿,爷立等着人去呢。”
她二人听了这话,连忙便又向傅珺蹲身道:“婢子们这便去了。”
傅珺淡淡地点了点头道:“去吧,记得好生当差。”
碧月与碧珠应了声是,便跟在山樵身后去了。那领着山樵过来寻人的角门上的婆子亦得了傅珺赏的一把大钱,欢欢喜喜地走了。
望着这几人离开的背影,傅珺一时间有些怔忡。
自王氏去后,她便再也未奢望过更多,所谓父爱更是想也没想。前世的她几乎从未体会过这种情感,她也不相信一个没有了母亲的人,会继续得到父亲的宠爱。
可是这一世,无论傅珺相信与否,她都必须承认,她好像有一个很不错的父亲。
碧月与碧珠这一去,便再也没回来。
当天直至将近晚饭之时,傅珺才收到了傅庚叫山樵递过来的口信儿,说是碧月与碧珠他留下了。
父亲开口要人,做女儿的自是唯有遵从的。傅珺便恭敬地应了下来。
☆、第275章
那山樵往傅珺这里传过信之后,便又拐去了晴湖山庄,给郑氏传了一段话,大意是:
傅庚的书房前头新辟了一片菜园子,正缺人使唤,便先将傅珺身边的两个丫鬟叫去使了。因听说那两个丫鬟是郑氏才赏予傅珺的,故特来向郑氏报备一声。又道傅庚那菜园子目下急缺挑粪施肥之人,郑氏手上若有富余的人手便先派到那处去,不拘是老是少,只要能使唤就行,有多少傅庚便要多少。
郑氏听了这话之后心情如何,傅珺不得而知。她只知道山樵走后不久,郑氏便使人来说因身子不适,晚饭便在各院儿里吃,不必去晴湖山庄了。
据后来许娘子传来的消息,说是那山樵往郑氏面前传过话后,又悄悄地去寻了范嬷嬷,说是那碧月苦求了他半天,请他带句话给太太,求郑氏无论如何也要将她们要回去。说她们做不了那菜园的活计,宁肯回去扫院子也不想待在傅庚的书房。
傅珺听了这消息,在心里默默地为双碧哀悼了一番。
这两个丫鬟去的时候一脸绮色,她们肯定不曾想到,等待着她们的不是香艳浪漫的际遇,而是粪勺与烂泥吧?
其实这样不也挺好的么?至少粪勺与烂泥不会使绊子,不会勾陷人,更不会谋夺人命。若是换作傅珺,她宁肯与粪勺烂泥共朽,也不愿在内宅里虚耗时光。
这件事的动静闹得可不小,傅庚也没刻意藏去行迹。因此没过多久,其他几个房头儿便知晓了。
据说,当晚侯夫人便心情极佳,不仅多用了半碗饭、一盅汤。还特别赏了那厨房的掌勺嫂子一根银簪子,直说那汤做得极好。
至于横斜馆与卧月楼的情形,傅珺倒没听说有什么特别的。
总而言之,这个晚上,除了晴湖山庄的气氛略有些不自然外,府中各处一切正常。
翌日便是平南侯六十一岁的生辰,侯府按制摆宴。邀请了不少客人。清晨起床之后。傅珺亦在沈妈妈与许娘子的双重监督之下,换上了华丽的见客的衣裳。
涉江还特意将之前王襄赏的那套镶红宝赤金头面也呈了上来,由许娘子亲自选了几样替傅珺插戴一新。这才放了傅珺出门儿。
傅珺便先往晴湖山庄给郑氏请安。
郑氏今日明显是精心打扮过了,收拾得十分整齐。
她穿了一身宫紫色绣茱萸纹水纬罗对襟衫儿,下头系着洋灰色湖绉斗纹百叠裙,外披着宝光紫富贵团花大袖长褙子。发上戴了一双赤金点翠花树,极尽华美。
这一身搭配很衬郑氏的皮肤。倒将她的三分容颜收拾出了十分姿色来。
只是,今天的郑氏看上去有些无精打采的,见了傅珺亦未像往常一样亲热地叫她过去坐,而是任由傅珺坐在了稍远的位置。
从她那微有些发青的眼底。以及她脸上那层很是不薄的米分来看,傅珺认为,郑氏昨晚定是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
然而。看着这样的郑氏,傅珺心中却并无一丝胜利的快感。更没有半分看笑话的心情。她只是安守着最标准的礼仪,端坐于一旁不出声。
没过多久,那傅珂与傅璋便也到了。
而三房的一家之主傅庚,则是最后一个进的屋。
傅庚一进房间,傅珺便悄悄抬眼打量了他一眼。
傅庚穿着件墨青色对襟大袖长袍,腰间的玉扣与发上的玉冠皆是淡青色的。
这样的衣裳装扮,穿在旁人身上只会觉得暮气沉沉,然穿在傅庚的身上,却似是为美玉添了一层光晕,那一番玉树临风、君子不群的超拔姿仪,直叫人见之忘俗。
而更要命的是,如此美玉明珠般的温润君子,那发鬓边却又有了几痕霜色。于是,这君子的翩然风度里便又有了些许沧桑,若是心软一些的女子见了,只怕那一颗心就算不晃一晃,也要碎上一碎。
就算是一夜不曾好眠、满腹幽怨之气的郑氏,此时看向傅庚的目光里也有着掩不去的柔情。至于那些旁边服侍的小丫鬟及媳妇们,没有一个不偷眼瞧的。
傅珺便暗地里摇了摇头。
她家老爹这颜值的杀伤力啊,经过了这么些年不减反增。连她这个女儿都看得有点直眼,遑论旁人乎?
傅庚对于旁人的目光却是一无所觉。
进屋之后,他只略略扫了一眼,见人已到齐了,便说了一声“走吧”,便当先大步走了出去。
傅珺等人便跟在傅庚身后,先往荣萱堂见过了侯夫人。在接受了侯夫人与张氏、崔氏等几房人的眼神洗礼之后,方在侯夫人满脸欢悦的笑容里,男女分开,各自行动。
今天的寿宴分设两处,却又汇于一端。便在那江天雪霁阁设了十二扇的大围屏,男左女右,各置了若干席。又以江天雪霁阁为中等线,拉起了几重长长的围幕,将整个前院亦分成了内外两处。
之所以如此安排,却是因为今日乃是寿宴,众人是要向侯爷贺寿的。若分了内宅与外院设席,这寿星又不好劈成两半儿或者来回跑。因此便这般布置了。
此时离开席尚有好一段时间,便由侯夫人领头,众人在霜风梦晓轩里接待女宾。
这次寿宴乃是张氏一手操办的,置备得十分齐整。由前湖至垂花门这一路上,张氏安排了不下几十拨待客的丫鬟仆妇,皆是分派好了职司,有专事引路的,有专事倒茶送水的,亦有专事在门前接待的等等,安排得极是紧密。
以傅珺前警察的角度来看,张氏的这番布置,那就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全方位无死角地将整个女宾部分置于管辖之下。
傅珺她们虽是小辈,却也被安排下了任务。除了要在太太夫人们缺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