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途川客栈-第11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说罢他就转头将大堂里的客人们都一一扫视过去,那冷飕飕的眼神,险些没把客人们都吓趴下了。
唉,为何如今的客栈会这般可怕呢?以往可不是这样的啊!
众妖们一面抖心肝,一面垂头缩背不动神色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以免那满脸不快的黑三郎盯上了自己。
众妖的恐慌青衣并未注意,她这会儿正用心数铜钱。
王得福一行人数不少,也难得他们都付得出房钱来,是以青衣便按着人数一份一份的算,铜钱多一个不行,少一个也不行。
王得福巴巴的看着青衣为他算账,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半响才出声道:“青衣小娘子,不知你的卖身钱是几何?”
青衣略显惊诧的抬眼瞥了王得福一眼,手下依旧不停的继续数铜钱,并未搭理王得福的问话。
王得福问这个问题前,心中隐约就已有了答案。这个问题他头回来客栈的时候,就问过青衣,只是那会儿他什么都不晓得,只一味的怜惜青衣一个柔弱的小娘子在客栈里煎熬的太苦了些。如今的他,对客栈的诡异之处却是心知肚明,是以他再开口,就有些信心不足了。
而青衣也果然没有搭理他的问题。想来……对她而已,这个问题是个可笑而又无望的希望吧?
如此一想,王得福看青衣的眼神就越发的怜惜起来。
青衣叫王得福的目光看的浑身不舒服。但念及王得福心善,她虽然觉得心中不快,还是隐忍着没发作,只甩了一张冷脸给王得福看。
不曾想王得福这人心憨,且他本就不熟悉青衣真性情,还当青衣一贯如此,是以他的目光并未有丝毫收敛。
好不容易数清楚了渡资,青衣提笔就往账本上记了起来。
珠宝首饰、雪花银、古董字画,想不到这回,王得福竟带了不少好东西。
但账房先生忒精明了些,任是青衣如实抄录了一堆财物,账本上的帐仍是未结清。
青衣不自觉就皱了眉道:“银钱不够,你是要再拿点宝物垫上,还是少领几份渡资?我可先说清了,没有渡资,你们中有些人是过不了河的!”
王得福竟也不吃惊,他默默的从怀里掏出个小匣子来递给青衣,口中低声道:“这东西据说也是件罕见的宝物,不知道可还够补差数不?”
青衣并不言语,只伸手接过匣子,对着琉璃灯开匣验货。
匣子本身不大,也并不珍贵,看起来就是个枕木掏空了内芯做的。但叫青衣惊讶的是匣子里的东西。
青衣盯着匣子里丝绒垫上的那颗大珠子颇有些难以置信。瞧这珠子的大小,模样,竟和今早她和黑三郎一起赏玩过的鬼火珠一般无二。
但黑三郎才说过,这东西也算是难得的了,于是她便有些不信邪的将珠子拿起来对着琉璃灯照了起来。
透过琉璃灯清冽明亮的灯光,青衣能看到珠子里各色光彩浓浅交织,如同活物一般不断翻涌着。这急速变幻的虚幻影像,虽与早上看的鬼火珠有些许差别,但大致是一种东西。
且她不过是拿起来一小会儿,她便觉得身上也有些发凉了。
看来这东西,也是鬼火珠!
“这东西你是哪里来的?”青衣将鬼火珠放回到匣子里,抬头看着王得福道,“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得来的东西。”
“这是我的东家给我的。”王得福憨厚的笑了笑,随手又从怀里摸出一只锦囊道,“这里还有一颗呢!东家说,这东西留一颗就够用了,另一颗与我做房钱。”
被称为世间罕见的东西,王得福一拿就是一双,饶是见多识广的青衣也有些哑然了。她意味不明的看了王得福一眼,仍是敬忠职守的低头记录起来。
这回账房先生又变得大方起来了,竟自动消掉了一部分珠宝首饰。
青衣还是头一回看见账房先生将到嘴的肥肉吐出去的,当下就神情古怪的将那些珠宝首饰退回给王得福道:“那是鬼火珠,的确是少见的宝物,足够抵房钱了。你且将这些收起来吧!”
王得福依言收回了珠宝,待将渡资都揣进怀里之后,他方才恋恋不舍的看了青衣一眼道:“那我……这便走了,青衣小娘子,你多多保重,等将来我出人头地了,再想法子……”
他的承诺他只说了一半,因为他现在并没办法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证。男子汉大丈夫,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能随便许诺。
“那么,祝愿客官一路平安。”青衣由衷的祝福道,“一路切记莫要乱逛,我想你走过一回了,定然是清楚的。”
王得福喉头微堵的点了点头,磨蹭了几步,终究还是咬牙走了。
☆、160|5。20
在众人都想着怎么回家的时候,铁柱却拉住了王得福不安道:“王二哥,大家都是一起出来的,天南地北的走了这么一遭,要回去也要一起回去啊!钱旺他还……他还没找着呢!”
王得福心道,那钱旺只怕是凶多吉少了,且,就算钱旺侥幸活着回来了,大家伙儿也不会是一起回去的。
这其中的原因,他自然是不可能跟铁柱这个外人说道的,只是瞧着铁柱坚持,又觉得那钱旺有些可怜,于是他想了想,还是招呼其他人一起找人了。
众人都道,出门在外,全靠大家伙儿互相关照,如今同伴有难,自然是要帮忙的。
亏得这附近没有多少岔道,只得一条大道和几片树林,走商队人数又不少,一行人分头找寻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钱旺。
或者说是钱旺的尸身。
铁柱又是震惊又是无措的在钱旺的尸首边起起坐坐,他抖着手推了推钱旺,待感觉到钱旺的尸身都已经冰冷僵硬起来了,他这才嚎啕大哭起来:“哎呦喂钱旺啊——你怎么能死呢?你死了我可怎么跟你老娘交代啊?你这不是为难我吗?我……早知道我就不撺掇你一起出来了,连累你丢了小命,我夜里怎么睡得着啊——”
王得福和其他人都有些膛目结舌,好生上前劝慰了一番后,铁柱总算缓过劲儿来了。他胡乱的抹了抹脸,硬是拉着王得福的衣袖哀求道:“都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今钱旺自个儿不小心,白将性命交代了,我带不回去活人,好歹带具尸身回去吧?不然他老娘可怎么饶得过我?”
王得福心道,人家好好儿一个儿子活蹦乱跳的出了门,再回来就是具冷冰冰的尸首了,他老娘要的可不是尸首,而是活生生的儿子,只怕见了尸身,也照样饶不过铁柱。
且回家路途遥远,他们来时就费了好几月的功夫,回去少说也得在路上耽搁几个月吧?
再说尸体这东西,素来都是存不住的……一日尸僵,三日*,四日就会生出蛆虫来。且不等蛆虫吃光了尸身,那腐肉尸水就都生出尸毒来了,若是淅淅沥沥的流淌下来,活人略沾上一点,就会染上尸毒。但凡中尸毒的人,若无懂行的人救治,那必定是死定了。腐肉尸水且不论,那尸臭更是熏人,别说是一路押送,便是在土里埋得浅了,那味道也能熏得人透不过气来,更别提近身运送了。
王得福光是想想那场景,就已经有些挺不住了。他原是猎户,尚且撑不住,更遑论剩下那几个只懂刨地收粮的庄稼人了。须知便是庄稼人,种田沤肥的时候也是咬牙忍过来的,换成尸体腐臭……略想想就要吐了。
于是一干人连忙对着王得福摇头摆手,弄得王得福十分为难。
“带骨灰回去不成吗?”王得福抓着头建议道,“一路风险难料,大家伙儿还得沿路走商做买卖,带具尸首可算什么呀……”
“如果带骨灰能顶事儿,我又何必自讨苦吃啊!”铁柱哭丧着一张脸诉苦道,“你们都不晓得钱旺他老娘是何等厉害的一个老婆婆,往日里钱旺抖着脚吃家产,做生意又爱短斤少两,得罪了不少客人,惹出了不少麻烦,亏得他有个厉害的娘,什么事情都给他摆平了。后来若不是大旱着实太厉害了,他家都都快揭不开锅了,又有我从中周旋,他老娘才不肯松口让他跟我出来呢!你们想啊!骨灰就是一把碎骨头灰啊!什么人被火一烧,就都成了一把灰啦!到时候我拿了骨灰去请罪,他老娘就会指着我鼻子骂,说我拿猫猫狗狗的骨灰来冒充她儿子,然后再让我赔她儿子的尸身,我——我到时候可拿什么赔啊!还不如受点罪带尸首回去呢!”
“呵呵呵——那个……不是我多嘴啊!”边上的一个汉子忍不住出声道,“就算你带尸首回去,到了你们家乡也就烂光啦!到时候还不是一样……看不清鼻子眼睛的,到时候那老婆婆别是又冤枉你随便拖了一具尸首回去交差吧?”
剩下的人忙不迭点头附和,听着铁柱的形容,想来那老婆婆类似的事情没少干过,肯定是不好伺候的主儿。
铁柱听了汉子的话,一想果然是这个道理。这下子是带尸首回去不成,不带尸首回去更不成了。
铁柱一时间悔得肠子都青了,谁能想到好好儿的走商就弄出人命来了呢?他越想越急,最后忍不住抬手就给自己来了个结结实实的耳刮子,口里更是恨恨道:“唉!叫你多嘴,叫你瞎出主意!这会儿可要倒大霉了!”
众人叫铁柱那清脆的巴掌声吓了一跳,待瞧见铁柱脸肿的跟猪头一般,心中又有些不忍起来。
“哎呀,这也怪不得你啊!谁让他没成算的偏偏要出去呢!王二哥都说过了,这周围偏僻荒芜的很,多得是古怪东西,让大家过了子时,千万别出门,他偏不听,偏踩着时辰跑出去了,如今白丢了小命,也是他自找的,你——也就别太自责了!”
铁柱听了众人的劝慰,心中十分感激,但一想起自己没留心拦住钱旺,那愧疚之感就又压制不住的冒了出来。
王得福也有些内疚,铁柱他们是不知道这地方有多凶险,所以一时间没留意到钱旺跑了也是有的。但他却是知道的,只是昨夜他一心都扑在他自己的事情上,发现钱旺不见的时候,客栈已经打烊了,于是他也就撒手不管了。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怀里的东西,一个主意忽然就从他的脑海里跳了出来。
“这样吧!”王得福对着铁柱沉声道,“现在钱旺的尸身看着还好,都说天不热的话,尸身能保存的长久些,我们先运尸体,半道儿上若出现了蛆虫和*的时候,我们再火化掉。反正……带骨头架子和骨灰回去都没差的,左右都是要挨刀,还不如来的痛快些,骨灰带起来总比骨头架子来的轻便些。你觉着我这个建议可好?”
铁柱咬牙想了想,除了这个办法还真是没别的办法了,当下狠狠心就点头应下了。
众人都出力砍了好些树木回来,让手巧的几个人手工做了个推车。因王得福担心路上耽搁太久赶不上入夜前到渡口,于是众人就只简单的赶了一个凑活着用,只等过了河再另外做个结实的顶上。
就在大家轮流推车的时候,王得福就死死的守在钱旺的尸身边上没有走开。且他还时不时的伸手摸摸钱旺的胸口,好似在确认什么东西一样。
铁柱只当王得福是在查看钱旺尸身的保存程度,是故他虽然瞧见了也不吱声。
因有了一具尸首十分累赘,是故众人咬了牙拼命赶路,这才堪堪赶在日落前抵达了王得福说过的渡口。
再说青衣又从王得福那里收来了一颗鬼火珠,就立马跑去找黑三郎鉴定去了。
黑三郎只瞥了一眼,就点头道:“确实是鬼火珠没错。”
“这可奇了怪了。”青衣一脸不解的将鬼火珠凑近灯笼瞧了瞧,口中更是郁闷的嘀咕道,“不是说是难得的东西吗?怎么王得福一出手就是一双呢?他一个凡人哪里来的好东西?”
“那家伙不是说了么?是他东家交给他的。”黑三郎没好气的抖了抖脚道,“只怕是那个东家不知从哪里弄来的。”
“可是,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呢?”青衣对这鬼火珠着实有些好奇,毕竟,能让一贯小气的账房先生也觉得值钱的东西,肯定不是什么寻常东西。
因为先前青衣只顾客栈的工作而将他独自抛下,黑三郎心中不忿,如今还在闹别扭,是故这会儿他虽然知道青衣很是期待他的解答,他也鼓着脸抱着胳膊没有搭理青衣。
哎呀,怎么又闹起脾气来了?不明就里的青衣眨巴着眼睛奇怪的看了看黑三郎。待瞧见黑三郎特特的偏过头避开她的视线的时候,她又有些哭笑不得起来。
“三郎,三郎——”青衣含笑抓了黑三郎的袖子轻摇几下,语气轻柔的讨好道,“好三郎,你为什么又生气了?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
“我——我才没有生气呢!”被说破心思的黑三郎登时回头口是心非的辩白道,“我只是在想怎么说你这个笨蛋才能明白而已!”
“哦?那是我说错啦。”青衣早已看透了黑三郎那口是心非的别扭性子,这会儿黑三郎梗着脖子一脸心虚的表示自己并不是那种小气吧啦动不动就生气的少年郎,她也就顺势应承道,“那我回头给你再做一只小母鸡道歉好不好?”
“一只怎么够?”黑三郎下意识就要求道,“起码要七只!”
“好好好!”青衣隐忍的笑道,“都听你的。”
黑三郎被顺毛撸过之后,就又不别扭了。他将鬼火珠举起来让青衣看,同时认真解释道:“鬼火珠说白了就是装了鬼火的东西。但凡人死,除非魂飞魄散,否则都会有一簇鬼火放置在它们的胸膛里。而鬼火这东西,究根结底,则是由鬼魂生前一辈子的经历和功过得失凝结而成的,说是火,其实只是虚影而已。但事有例外,凡人死之后,千万中有一两个是没有魂魄的。若有有心人趁机将他们的尸首收起来,再取来三途河的水将尸首融化,便可得这鬼火珠。因这鬼火珠本就是阴寒的玩意儿,似魂非魂,不入轮回,是以常用于阴邪的术法上。比如那对老夫妇,他们特意将鬼火珠放在娃娃身上,为的就是保住娃娃的尸身不腐,且有了阴寒之气后,她的魂魄才得以不时地回到尸身上去。不过无魂无魄的凡人少见的很,能有人一下子凑出一双鬼火珠来,的确是罕见。”
“只是这样吗?”青衣略显失望的转移了视线道,“我还以为它的用处会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