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途川客栈-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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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青衣感同身受的看着季琦疼了半响,见季琦青着脸还是锲而不舍的折磨自己,而一边的季父虽然面有不忍,却未曾出言阻止,着实不明白到底要为何如此的她忍无可忍的哀声道,“爹爹——为何要如此?已经够了——”
季父闻言神情微动,待转头看到那两条龙魂并未转移方向,他便叹息一声,果真伸手扶住了有些打晃儿的季琦。
“果然还是离的太远了些,你流的血不足以引诱那些龙魂过来。”季父柔声劝道,“而且方舟现在就在边上,自然就无需担忧那蛟龙的事情了。你且将血止了,我这便带你回去。”
“不……”季琦虽好强,死撑着不肯显露出柔弱来,但她到底是个小娘子,先是负伤失血,后又忍着剧痛磋磨自己,*远不如意志强韧,这会儿也显出些许虚弱的疲态来。她死死抓住了季父的手,喘息片刻,又露出个冷静的浅笑来,“我的血既然不够,那便再加些别人的血就好。”
季父闻言身体徒然一僵,他下意识看了青衣一眼,却正好与黑三郎瞧了个对眼。
黑三郎闻得季琦将主意打到了青衣身上,当即无声的冷笑起来,他紧了紧手,将一脸迷茫的青衣熨帖的按在了自己的胸膛上,然后才用了满是寒芒的眼光回望季父。
季父下颔一紧,原本惊讶的表情瞬间就被优雅的微笑所取代。
黑三郎是个人物,季父又何尝不是呢?
温和的与皮笑肉不笑的黑三郎短兵交接之后,他低头轻轻拍了拍季琦的背轻声道:“无需如此——”
谁知季父的话音未落,一阵巨大的爆炸声就自居所的方向传了过来。
那响声带着强劲的震感,空气中的压迫感一波接一波的加重起来,悬浮于半空中的魑魅魍魉皆都如临大敌的惨叫起来。
平安桥在动荡的龙湖上颤动起来,身处石桥之上的众人被颠得几乎要站不住脚。
山体断裂和滑坡的声响似有若无到扩散开来,鬼魅的唳声与高低起伏的龙吟声交织在一起,乌云翻滚不定,微红的月亮突然红光大放,映照的每个人的脸都带着森森的妖异之感。
“来不及了——”混乱中季琦竭声叫道,“龙魂一旦失去桎梏,便会搅动此地的阴气,地精已醒——”
“快些放青衣的血——”跟随其后的季厘国族人一面与妖物缠斗,一面回头对着季父嘶吼道,“二娘说的极对,大郎你莫要因私忘公——阿郎还在居所呢——一干兄弟都在外头,无人能护着他——”
“等等——方舟人呢?”一刀砍下一只魍魉的头颅后,一个季厘国人敏锐的发现原本站在一边的方舟已不知所踪,他登时惊呼出声道,“大家快找,方舟跑了,别是去追蛟龙去了!”
众人闻言皆都转头去寻方舟的踪迹,待发现遍寻不得后,又是一阵大慌乱。
季父护着季琦向着青衣的方向挪了几步,周围虽然满是危机,较之其他人,季琦的神色倒显得镇定不少。
青衣提着一颗心四下张望,但见巨浪拍打着护栏,泛着白沫的浪花将石桥上的众人都溅了个半湿。漫天皆是如有实质的浓重黑烟,接连不断的打斗声中混杂着锁链的碰撞声和鬼魅的惨叫声。
自平安桥起,乃至麒麟山一代,都已陷入了灾难之中,单只瞧着那双龙魂仰头甩尾对天嘶吼的凶狠模样,便可知如此下去,天塌地陷已不远矣。
“方舟找不到雷腾的。”众人皆是混乱的时候,黑三郎带着青衣轻轻一旋身避过了飞溅的血和妖物的攻击,神色冷静道,“不过这般情状,若不马上灭了那地精,只怕我们都要陷在这鬼蜮里走不出去了。”
“什么意思?”青衣当真是要被弄疯了,乱七八糟的一堆麻烦齐齐就上来了,至今没有人给她解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凭自己的胡乱猜测来拼凑事实的青衣揪紧了黑三郎的衣襟怒道,“你的意思是要去灭那地精吗?带我一起去吧!”
青衣想的是,若留她在这里,照着季琦和季厘国人方才的言语,只怕是要她出血。
黑三郎自然也是不愿将青衣留下的,当即就弯腰将青衣打横抱起,紧跟着身形一转,就如一道闪电疾驰而去。
季琦本欲拉住青衣,奈何黑三郎动作太快,她竟是连手都没来得及抬,就看到黑三郎的身影已经远在石桥尽头了。
石桥的震感越发强烈起来,不时有坍塌崩裂的响声出现。
季父眉头紧锁,当机立断的抱着季琦向外冲去,行动间他也不忘大声道:“莫要恋战,平安桥要塌了,我等速速离开这里!”
众人紧跟而上。
不断崩溃的石桥如失却职称的屋梁一样沉沉的往湖中坠去,季父带着季琦奋力一跃,这才堪堪在桥面坍塌的刹那跳到了平地之上。
众人皆都一身狼狈的在地上滚了几圈方才稳住身形。未等大家定下神来,就有一人忽然指了远处失声道:“大郎,你看那是不是龙?”
季父和季琦连忙抬头,就见一条无角巨龙摇摇晃晃的朝着远处飞去。
黑三郎抱着青衣飞驰在树顶之上。
猎猎的狂风卷着黑三郎的衣袍发出簌簌的声响。
青衣不经意间瞧见雷腾那半染血色的巨大身躯出现在西方,一时惊得连话都忘说了,自不停的拉扯着黑三郎的衣裳示意他停下了。
黑三郎似有所觉的停下身形抬起头来。
两人就那么或冷静或震惊的看着变回原形的雷腾像是喝醉了酒似的摇摇摆摆的朝着那双龙魂飞去。
正在动荡大地的龙魂对于雷腾的靠近完全就无动于衷,待到雷腾忽然一反摇摇欲坠的形态,转而一张口狠狠撕咬住其中一条龙魂的脖颈之时,它们方才反应过来,也跟着大张着嘴攻击其雷腾来。
雷腾一甩尾巴狠狠的嘶吼一声,像是被激怒了一般,他浑身的龙鳞都开始泛红起来,摇头嘶吼之后,他又以讯雷不及掩耳之势咬住了一条龙魂的咽喉之处,同时翻转身躯,用他那锋利的四爪死死的按住了另一条龙魂。
青衣搂着黑三郎的脖子,目瞪口呆的看着雷腾以一敌二,两黑一红的巨大龙身胡乱的扭缠在一起。
一时间高低不一的龙吟声响彻大地,它们缠斗之时,狂风大作,山地动摇,仿佛在它们的一举一动间,世界都将如高筑的白塔,即将在地震中坍塌一般脆弱不堪。
青衣叫那些震耳欲聋的巨响声弄得精神紧绷,她死死的搂住黑三郎,仿佛他就是她的砥柱一般。
黑三郎按住青衣的肩,然后安抚般的轻轻吻了吻她的额角,末了他以指将青衣的脸微微抬起,示意她看那三龙。
青衣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雷腾猛地咬断下一条龙魂的脖颈;同时见,他爪下用力,硬是将另一条龙魂撕扯成两半。
那条无角蛟龙早已不复往日的青蓝色,而是如浴血了一般浑身赤红,他将那自己撕裂的龙魂踩在脚下,然后朝天发出了一声低沉的龙吟。
☆、143| 130。120。6。8
月亮上的那层血色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了,皎洁的月光映照得整个大地都亮堂起来。
雷腾似醉微醺的摇晃着脑袋,自他所在的地方起,层出不穷的魑魅魍魉皆都开始退散开来。
一直提心吊胆的青衣见状着实松了口气。
“我们回去看看吧!”一桩悬心事一了,青衣便又想起还吊着一口气不知生死的温玉开,是以她又急着催黑三郎道,“也不晓得阿兄那里是否无恙,且秀秀还在那里呢!”
黑三郎却仿佛另有打算,闻言就道:“方才你不是说要与我一道儿去收拾地精么?现在龙魂已被雷腾灭了,且有了他的龙气,阴邪之气便难以滋长,此时正是去寻地精的好时机,我这便要动身了。”
青衣啊了一声,然后便有些难为情道:“之前情况紧急,我便有些忘了,现在一脱险,才记起来了。”
黑三郎含笑摸了摸青衣的头发,心里却是担忧,只要地精未灭,就算不得已经脱险了。但青衣胆子又小,才放松些,此时说出来,势必又要让她开始惶惶不安了。
青衣见黑三郎笑得温存,不觉又有些心跳加速起来,她下意识抓紧了黑三郎衣襟,半响才轻声道:“我知自己太招妖怪了些,原先叫你带我一起去,是因为当时情况危急,我有些害怕。如今既然无事,我便不做那累赘了,没了我,你来回路上也顺当些。且我也想跟爹爹姑姑学些防身的本事,他们都那样强,我作为季厘国人,想来也是有些自己不曾发觉的本事的。”
黑三郎叫青衣那认真的小模样逗得笑得起来,他含笑隐忍片刻,方才松口道:“如此也好,技多不压身,我虽不指望你能多厉害,但你既愿意,就随你学吧!说不定真让你学出什么名堂来呢。”
两人既已达成了共识,便没有什么可耽搁的了。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黑三郎便将青衣送回了居所。
沿途青衣看到无数蛟蛇魑魅的残尸,且多是被撕咬啃食的不成样子了。
对此黑三郎只是淡淡道,雷腾之前化形所费灵气太大,自给不足,就只能外补了,是以他一路下来吞噬了不少妖物。
青衣虽不懂妖怪到底是怎么化形的,但听完雷腾化形的过程,直觉有些异样。都道物极必反,雷腾这般大量的吞噬妖物,别是要出差错吧?
这会儿雷腾才化龙成功,浑身龙血沸腾,尚有些不能自抑,且他心心念念要寻青衣,就更不能静守不动了。
于是他就抬高了身子,继续在居所里寻找青衣的身影。
居所里遍是破瓦碎石,尸横遍地,血气冲天。三三两两的凡人慌乱的四下奔走,像是在找什么人一样。
雷腾眯了眯眼睛,无视了那些个手持锁链一脸敌意的盯着他不放的仆从,径直低下头颅,开始仔细的一个角落一个角落的查看过去。
及至温玉的房间附近之时,他便瞧见一个身穿粉色衣裳的小女娃娃兴奋的从里头跑了出来。
“龙龙——龙龙——”秀秀一面叫着,一面朝雷腾跑去,“这里——”
雷腾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待秀秀扑到了他的身上,他这才慢一拍的想起来这个女娃娃是谁。
“秀秀就知道你会来救我们的!”秀秀高高兴兴的攀住雷腾的龙鳞想要爬上去,不料雷腾如今已经化龙,身躯越显巨大,秀秀一个小娃娃,胳膊腿脚到底无力,攀爬了半天,竟没能爬上去。
雷腾沉吟一声,然后才道:“青衣在那里?”
秀秀气喘吁吁的停下动作回答道:“青衣姐姐跟着她爹爹去找方舟和你啦!”
雷腾一听这话,便知他这是和青衣错过了,于是他马上抬起头准备回龙湖去。
谁知他才摆尾准备飞起来,就瞧见黑三郎搂了青衣翩翩然落在了不远处。
秀秀见了青衣和黑三郎更是大喜,她马上高喊着青衣扑到了才堪堪站稳的青衣怀里。
黑三郎背着手默默的与雷腾对视片刻,方才转头对着青衣道:“雷腾会一直守在这里,有雷腾镇着,那些个魑魅魍魉一时就不敢再来了。我瞧着你那个姑姑,着实有些难缠,倒是你那爹爹还好相与些,有事你就去找你爹爹,尽量别跟你姑姑独处。”
青衣不觉失笑,她也觉得季琦有些太严厉了些,但还不至于不能独处。不过既然黑三郎特特的叮嘱了,她也就应下了。
黑三郎嘱咐完还放心,想了想又从自己怀里摸出根朱红色的签子别到了青衣的发间。
青衣一脸不解的摸了摸签身,只觉那光洁的签身如同被人细细摩挲了无数遍一般触手温润,且有几行清晰的小字镌刻其上。
她心中疑惑,便将那签子取下来看了看。
这一看,黑三郎给她簪上的却是支姻缘签。只见签身上刻着两行娟秀的楷字,上云:第零签,签王,下书:佳偶耶?神仙美眷也。夫复何求
青衣愣了愣,马上就想起这支签王的来历了。这支姻缘签,不正是此前新嫁娘所给的签王么?怎的会在这里拿出来?难道黑三郎一直随身带着不成?
黑三郎自用这个模样来见青衣之后,从未见他羞涩过。这会儿青衣又惊又喜的攥紧了姻缘签,并用了那种柔的几乎要滴出水来的微笑眼神盯着他看,他便有些不自然的别过头去。
“你一直都带身上?”青衣见黑三郎突然又别扭起来,便含笑扯了扯黑三郎的衣袖道,“我只当你早丢了呢!”
“怎……怎么可能……”黑三郎梗着脖子微红了脸颊,慌忙结巴道,“我现在就去了,你若是想我,就对着这签王喊两声我的名字……”
“嗯。”青衣甜滋滋的点了点头,想了想又把姻缘签塞回到黑三郎手里道,“再帮我戴上吧。”
黑三郎抿着嘴详装镇定的回过头来,很是认真严肃的将签王别在了白玉簪边上。待瞧见她发间还斜插一根从未见过的梅花簪,他手下一转,却是悄悄儿的将那梅花簪取了下来。
“莫要丢了。”黑三郎还不忘吩咐道,“这东西是祥物,也是难得的。”
青衣觉得黑三郎这般紧张的模样甚是可爱,于是就抬袖掩嘴偷偷的笑了笑。
黑三郎越瞧笑意盈盈的青衣越挪不动腿,只恨这里不是客栈,又有那等讨人嫌的妖怪和凡人等着他去收拾,不然他便能一日都与青衣在一处待着了。
暗自挣扎几下,他才转身走了。
秀秀倒是见怪不怪的在边上玩青衣的袖子,她以往还跟着娇娘的时候,见娇娘和郎君拉拉扯扯黏黏腻腻的时候多了去了,这会儿见青衣和黑三郎还甚是纯情的小勾小搭也不以为意。
倒是后面的雷腾被此情此景伤的心神俱裂,他原以为是黑三郎强逼诱拐,不曾想青衣也是动了心的。他曾还想着自己既已化龙,因当能与黑三郎匹敌一二。如今明白青衣已心有所属,他一颗怀揣期待的心顿时如堕冰窖。
青衣并不知雷腾心有情殇,眼巴巴的瞧着黑三郎离开了,她这才回转过身来。
秀秀不懂那等情爱,只一味儿想着回客栈。如今见黑三郎又走了,她便一脸疑惑的拉着青衣的袖子问道:“青衣姐姐,我们不回客栈吗?为什么三郎哥哥又一个人走掉了?”
“三郎要去办大事,所以还不能带我们回去。”青衣安抚的摸了摸秀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