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宫妖冶,美人图-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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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芽点点头起身:“多谢你了。我先走了。”
店小二一怔:“公子今晚不在此处歇息?”
兰芽苦笑眨眼:“你都说了,慕容在这榻上睡过了,我还哪儿能在这儿歇息?这间房子你照原样锁起来吧。”
兰芽回了跟虎子同住的客栈。
因这次两人都扮成市井少年的模样,以便探听消息,所以兰芽没带虎子住奢华的店家,只选了符合两人装扮身份的小客栈——悦来客栈。
咳咳,仿佛这天下,不管哪个地方,总有一个叫悦来的客栈。
客栈规模比之弦月楼,那简直就是车马店。不过胜在人来人往,总有五湖四海的人聚拢来,总有新鲜消息可以探听。虎子对此地简直是活龙入水般,满客栈上下,甭管新来的还是常住的,更甭论三教九流,个个不过一两日的工夫,便都跟他称兄道弟。每每到了饭口,楼上楼下排着队招呼他一同喝酒,吆五喝六、呼兄唤弟地好不热闹。
兰芽便也放心将他留在客栈里,相信他能过滤出更有用的消息来。
她回到悦来客栈,瞧见虎子正蹲在木凳子上,跟一桌出家人说话。和尚道士都有,都吃得寡淡,他就蹲一边儿剥瓜子儿吃,瓜子壳儿也不乱扔,规规矩矩地摆在桌沿儿边上成纵横数行,倒也不唐突礼数。
兰芽耸了耸肩,便先上楼歇下。
不久楼梯一响,虎子上来敲门。兰芽故意懒洋洋道:“我累了,不起来了。你也回房睡吧。”
两人住着一墙相隔的两间房。
原本虎子对此极为不满,说还想跟小时候一样,两人挤在一起睡。顺便抱怨说,怎么大江南的啊,咋还好意思比北方还冷呢?北方好歹还有热炕头,或者拢着炭火盆啊,怎么江南连睡觉都恨不得穿着衣裳钻进被窝里才行呢?——说罢趁机搂住兰芽,哄着说:“晚上冷,咱们俩抱在一起,我给你暖着。”
从前那个最会缠磨人的虎子,又回来了……兰芽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只好捶了他一下,拎着他进房间指给他瞧。
虎子是生长在辽东的男子,这一年间在行伍之间已然训练得魁梧昂藏;而江南床榻的尺寸又要细致些。兰芽便笑:“你瞧瞧你,一个你都快躺不下了,竟然还要多挤一个我么?我倒不怕你压塌了人家的床榻,大不了赔钱;我是怕你一不小心睡死了,一个翻身就把我给压死了!”
虎子盯着她娇俏的眉眼,愣了半晌说:“……那你压着我,我不怕被你压死。”
兰芽大窘,伸脚狠踹他一记,是当真动了气。虎子这才慌了神儿,哄着说自己胡说八道了,接下来毫无条件地答应了兰芽睡两间房,兰芽这才重又笑出来。
等虎子意识到兰芽之前那是装生气,又故意给他下套儿呢,却也已晚了。之后也曾再缠磨几回,奈何兰芽半点都不给他机会。因此上,每日里兰芽回来就寝前,虎子好歹都得捱进门来,缠磨一时方肯离去。
虎子便又隔着门哄劝:“时辰还早,别急着睡啊。睡多了也能睡蒙了心……不如你躺着,听我给你讲讲刚跟那几个出家人听来的故事?”
兰芽推辞:“虎子,我今晚真的好累……明天吧,好不好?”
虎子还不放弃,便又退一步说:“你要是真不想起来,那也无妨。你就躺在热被窝里,我便隔着门给你讲说也好。就算这走廊里的风重些,我好歹强壮,就算有可能受了风寒,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兰芽听不下去了,只能无奈地摇头笑着起身。将身子束缚安全了,便开门让他进来。
虎子进来,借着灯光瞧她一眼,便捉住了她手腕:“你哭过。”
虎子太了解她,她瞒不过他,一向只好骗他。兰芽便道:“呃,想我爹娘了。本想救自己窝在被窝里哭一下,不想让你看见笑话的。可是你非要进来……你最可恶!”
虎子轻轻一颤,伸手将她带入怀里去。兰芽小心伸臂隔着,不敢让自己的身子跟他相贴。
兰芽怕他意识到,便急忙轻声问:“你方才说那些和尚道士……究竟有什么有趣的?”
虎子道:“那道士说,皇家崇信道家,于是这天下的修道之人全都一门心思研究炼丹、长生之术,只为大成之后进献给皇上,到时候不管是哪个山哪个观的小道士,也可能一举登天,成为当朝大员,甚至能近身侍奉皇上左右。”
兰芽皱了皱眉。灵济宫便是皇家道宫,那里头的规制她也看得明白。
兰芽忍不住冷笑了声:“只要不是给皇上进献房中术就好。”
内阁首辅万安救曾在正式的奏本里头写满房中术进献给皇帝……内阁首辅都这么不要脸地干了,下面那些想要趁机邀宠晋身的佞臣们,还有谁不敢?于是不光皇宫,就连许多大臣府内也都养着许多道士,就死研究秘术、苦炼“那种金丹”。一时之间朝野上下乌烟瘴气,人妖混杂。
虎子瞧着,忍不住抿嘴笑:“我都没敢跟你说房中术,怕你又恼了。却原来,你自己根本能这样轻松就说出口了呀?”
兰芽大窘,满面通红:“我,我又什么说不得?我,我只是嘴上说说,我又不,又不——亲自修炼!”
“哈哈!”虎子大笑,盯着她务必娇丽的面容,忍不住屏息:“兰伢子……嗯,我跟没跟你说过,你真好看!”
“去你的。”兰芽佯怒,慌忙闪避开。
虎子只能又叹息着绕过去,到她面前去,柔声说:“……咱们,都不小了呢。今年我十六了,你也十四了,要是父母都在,说不定都娶了媳妇儿了。”
兰芽连忙又踢他:“你才娶媳妇儿呢!哦,我明白了,原来你是想娶媳妇儿了!”
虎子忙抓住兰芽手臂,赌咒发誓地说:“我没有。我发誓我真的没有!我从没想过要娶媳妇儿……”他的目光灼热地落下来:“兰伢子,我只想着跟你在一起。一辈子。”
兰芽被吓住了,心跳都停了。
她知道虎子的心意,却没想到虎子竟然说出这样灼热的誓言来——而且听情形,是继续将她当做男子来说的。所以他才强调“不想娶媳妇儿”,而“只想与他在一起”。
兰芽一慌,急忙向后退去。一不小心撞了桌子,乒乒乓乓地乱响。
虎子怕她伤着,急忙扑上来,一把将她抱在怀里。结果两人重心都失了,虎子一不小心将她压倒在桌面上……
烛火跳跃,她在灯下艳丽如花。
虎子一梗,只觉身子下头的那副身子,不可思议地又小又软。他这么趴上去,便仿佛整个人都陷了进去,舍不得拔出来……
他喉头一紧,呼吸便急了起来。
他太好奇那种柔软的美妙,便忍不住碾轧住她,缓缓地移动着身子……
他也在迷惘,他也不知该向何处去……可是他就是无法抵挡这种美妙,他就是想压着他,游动……。
这样的虎子,所有的阳刚都苏醒出来。兰芽绝望地感知到他身子某处正在逐渐凸立!
而她这样的姿势,躲不开,又抗拒不了,更不敢明白地指出来——她只能吸着气,尽量小心拉开距离,然后不着痕迹地吼:“你起来!虎子,你好重,你压疼我了!”
可是再小心,吼叫的时候还是不免扰动气息,牵动肌骨,于是身子还是有自然的起伏……虎子便都感受到了,那让他几乎晕厥的柔软!
虎子的汗凝成珠,从额角滑下来,滴落在兰芽颈子上。
虎子便又一颤,目光着迷地看着他的汗珠在她的皮肤上,沿着她柔致的颈线滑动,最后没入她的衣领之中去……
虎子便一声嘶吼,“兰伢子,我想,我想,碰碰你……”
“虎子!”兰芽惊惧得大叫:“你别乱来,你给我起来!”
虎子目光已是迷离,他加了力道在她身上碾轧,嗓音沙哑地哄着:“兰伢子你别怕,我会轻轻的,轻轻的……我发誓我绝对不会伤害你。你乖乖的,别抗拒了,啊。”
“虎子!”兰芽吓得落下泪来,伸手拼尽全力想要撑起虎子。
奈何他太重,又使足了力气,不想放弃……眼见他的唇与她越来越近,兰芽便咬住了自己的舌头。
“虎子,你再不停下,我便在你眼前咬舌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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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见~
141红灯湖影
兰芽吓唬虎子,心下也明白这招数一定管用。正待虎子冷静下来,她就顺势起身呢,却冷不丁听得门外有杂杂沓沓的脚步声经过,有几个男子低声的嬉笑穿透门缝钻过来。
“……咬舌自尽好啊!郎君最爱咬舌自尽的玩儿法。待得你张开了口儿,探出了舌,郎君我便正好张开了唇儿一口将你含住……你将那舌儿咬得红又肿,郎君我正好含得柔又滑……待得你泪涟涟,喘微微,郎君我便褪了你的裙儿,扒掉你的衫儿……鸳鸯帐里芙蓉暖,郎君我便甜里蜜里替你轻轻地疼。”
这谁呀这妲!
兰芽好悬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上不来,虎子也听见了,蹙眉抬头,眯眼望向门外。
从兰芽的角度看得清,他眼底雾霭一般浮起恼羞之愤。就像东北林子里的吊睛猛虎,随时都可能霍然扑去,一口咬断对手的脖子!
兰芽顾不得自己,忙抱住他的腰:“虎子,没事的!”
虎子却滑下去,抬手将兰芽抱起来搁进帐子里。他的眼睛却还没有离开门口,他的耳廓微微耸动,听着外头的动静。他温柔地兰芽拉下帐子,柔声道:“这话,我说得;我却不容别人这样说!”
他说罢伸手将扭开了的衣襟束进腰带里去,同时身影已是无声一晃便到了门边。
兰芽听出外头是好几个人,而且说话的动静又是流里流气,她生怕虎子吃亏,便急忙收束衣裳,也赶紧滚下榻来窀。
却还是迟了半步,她伸手拦阻的刹那,虎子已经猛地拉开了门!
兰芽自责地一捂脸,脚上却没停,紧跟着虎子跨到门外。
目光追过去,见走廊幽若灯影里,是四个男子前后走着。当中以一人为核心,另外三人都向那人倾身过去。四人的影子扭成一束,被印在地下。
虎子猛然的开门声惊动了那四个人,四人俱都停步转头看来。
虎子藏了怒气,又是市井少年的模样,笑嘻嘻朝四人走过去:“四位兄台请暂且留步。打个商量,方才是哪位说了那舌儿、衫儿、裙儿的?”
兰芽趁机也瞧清楚了那四个人的形貌。除了被簇拥在当中的人是粗布衣裳外,另外三个都是锦衣绣服,一副典型的富贵公子哥儿的模样。当中有个帽边儿还风搔簪了朵红绒球的闻声扭头望来。当瞧见开门的不过是两个粗衣旧衫的少年,他的两颗眼珠子登时恨不得挑到脑门儿上去,一对鼻孔尽数朝天。
“怎么着?我们谁说了那句话,又关你什么事?”
兰芽有些紧张,急跨上一步来扯住虎子的手臂。虎子回手按住兰芽手背,轻松拍拍,然后继续毫无烟火气地冲那公子笑,缓缓迈步朝他走过去:“我就觉着说得好听,必得当面结识一番才好。”
那绒球公子一哂:“就凭你?”
虎子已然迈到了他面前,跨步一立:“没错,就凭小爷我。”
那绒球公子闻言大笑:“小爷,你?”
虎子依旧一脸的笑,“小爷,我。”
绒球公子上一眼下一眼满眼轻蔑:“在本公子眼前称爷?小子诶,你活腻歪了你!”
虎子清亮一笑:“小爷我是活腻歪了。怎么着,你想送小爷我一程?好说啊,小爷我就怕你没这个本事!”
绒球公子挥拳便打:“那公子爷我就让你好好见识见识!”
话音未落,拳头还未及落下,虎子已然欺步上身,伸手一把就攥住了绒球公子的手腕,借力一推一送,便将他扭转过去,将他手腕反剪背后,直朝他后脑勺上推去!
那绒球公子登时杀猪样地叫了出来。
那边厢原本等着看戏的另外两个锦衣公子便也都急了,撇开那粗布衣裳的男子,奔上来,一个搭救,一个则想仗着人多势众打一打虎子的气焰。
不料虎子根本就不将他二人放在眼里,一手依旧反剪着那绒球公子的手腕,另一手则轻松隔开攻击来的锦衣男子,下盘则伸脚直接踹在想要来搭救绒球儿的男子脚踝上。一时间只见灯光幽暗的走廊之上身影杂沓交。叠,耳边则听得噗噗两声,接下来就又多了两声惨叫……再一转眼,便一切都结束了,三个锦衣公子以各异姿态俯伏在虎子脚下。
兰芽之前全副心神都坠在虎子身上。虽然信得过虎子的身手,知道虎子不会吃亏,但是这里毕竟是人生地不熟的南京,那三个还都是锦衣绣服,一看就非等闲人家的出身。兰芽怕虎子鲁莽,恐吃了预料不到的亏。
待得看见虎子三拳两脚就将三个全部制伏,她才悄然舒了口气,
走廊上再无其他人等,想来纵有好事之徒,却也听得见上头拳脚生风,于是都不敢上来看热闹。
只有虎子和那三人衣袂扰起的风,惊动了廊檐下挂着的灯笼。灯笼一时摇摆无依,灯光便也跟着慌乱惊悸。光影纷纷,宛若惊慌失措的蝶,扑棱棱撞进人眼,搅乱了夜色。
而那个唯一剩下的男子,粗布衣裳当廊而立。并不上来乱作一团,反倒站直了身子,伸手轻轻掸了掸衣襟,弹落微尘。
红灯影,湖色衣,他微微抬袖,横在腰边;散淡偏首,朝兰芽的方向闲闲望来。
便如月出云翼,轻云出岫。
兰芽不知怎地,喉头没来由地一哽。
她顾不得唐突,仔仔细细看过那人面目,却确定从未见过。
虽然是粗布衣裳,面貌也极普通,更是三十左右岁的中年,却通身上下流露出清雅不羁之风,让人几乎不敢直视。
兰芽绝想不到,与那三个衣冠禽。兽在一处的,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那么以这人通身的风范,怎么会跟那样的三个混在了一处去?
虎子也留意到了,朝那人冷笑一声:“还剩一个。如何,不然你也上来与小爷过两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