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宫妖冶,美人图-第2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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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宁王一怔:“你就这么肯甘心放弃了?你难道不等着司夜染来救你?你说他这么久还没现身,说不定就是来救你来了啊……你难道心下真的没有这般半点的期冀?”
小宁王怎么肯善罢甘休:“哦,对了,在你和兰公子之间,他永远只会顾着那兰公子而放弃你。所以这个时候他怎么可能到这儿来呢?他应该去威宁海了,他应该去救他的心上人了。”
藏花没有半点不快,反倒微微笑起。
他也想这么做呢,所以若是大人真的去了,他怎么会有半点的不快?
“你又笑了,你笑什么!”小宁王再度抓狂起来:“原来你的心里虽然有了那兰公子,可是你还是不恨司夜染,是不是!可是我告诉你,他却绝不可能对你也是此心——你瞧他在你眼角刺下的那朵兰花!”
“你还说什么永远不想让那兰公子知道你的感情,可是倘若那兰公子看见你眼角那花,她立时便知道了!她一定会因此而远离你!司夜染多狠的手腕儿,一朵花刺就能彻底断了你和兰公子的干系——亏你还不恨他,哈哈,好笑,真是笑死孤王了!”
410。46相对浴红衣(上)
小宁王得意到了极处,张开大嘴仰天大笑。
灯影迷离,晃了眼睛,他便眼也闭上了。想
笑声未绝,便忽地只觉颈上一冷!
还没等睁眼去看,颈子便被森凉的手指捏住。有宛若冰山雪峰一般的人无声贴住他耳际,语声绮丽宛若冰雪化成的妖精。
“王爷觉得好笑,是么?那便笑吧,笑得再开心一点儿。”
踝。
小宁王一声笑便卡在嗓子眼儿,笑声变成了低沉沙哑的绝望呼声。
一枚柳叶儿般又薄又窄的刀刃,此刻正毫不留情地抵在他喉咙上。冰冰凉凉压住他的声带,叫他做不得大声,更不敢做大声。
灯光悠然一转,那人转到小宁王面前来。一身蒙古汉子的装扮,却映着一张如冰似玉的脸。一双凤目悄然一转,眼角便似有霰雪纷纷扬扬飘散。浸在光里,聚成白凤之尾。
“司、夜、染!”
小宁王又惊又惧,声息从牙缝里挤出来,已变成恐怖的低喊。
司夜染却没瞧他,颈子微微一转,眼角轻抬去望吊在半空的藏花。
“那两条绳子能奈得你何?你有时间与他斗嘴,怎不早早磨碎了绳子下来?还是说,你自己竟不想活了?”
藏花黯然垂下眼帘,“大人……”
黯然之后,绑住他手腕的两根马缰绳便应声而断,他宛若一片颓败的秋叶,无声落在桌面上。
那两根绳结摇荡在灯影里,分明早已被磨开了三分之二之多,只需再稍稍用力便早就断了。
大人说得对,藏花实则一边与小宁王斗嘴,一边早已瞧瞧将绳索磨开。只是他求生的心气儿并不盛,反倒有一点小小迷恋这种挣扎于生死边缘的痛苦。
宛若只有这种痛苦,才配得上他的心啊。
司夜染眯眼斜睨着颓然跌倒的藏花,哼了一声:“今晚难得心情这样好,宁王千岁笑得开心。那便不如叫宁王千岁今晚便上路吧。”
小宁王浑身一震,想要挣扎,司夜染却早就捏住了他脉门,让他半点都动弹不得。
司夜染轻轻叹了口气:“花,送他上路是你来,还是我来?”
“我来!”藏花心下微微一震,整理好衣裤便肃然起身,接过司夜染手中薄刃。
刀刃一转,将小宁王脖颈抬高。
司夜染便也松了手,照例掸了掸身上的浮尘,负手立在灯影里,傲然回眸盯住小宁王。
“现在明白你自己错了吧?我是给他眼角刺下兰花,可我却不会不管他。当年我将他亲手救下,这些年他跟着我出生入死,他的命便只是我的。他的命十分贵重,不是你这样的人要的起。你既敢伤他辱他,那我就得先要了你的命。”
司夜染说罢抬步就朝外去。
身为冷血杀手,这一刻藏花的手腕和指尖抖都未曾抖过,可是他的心却终究颤成一团。
便霍地转头望过去,急声叫:“大人!何往?”
司夜染停住脚步,微微回眸。可是目光却未对上藏花的眼睛:“你以为,我会去哪儿?”
藏花心上便又轻轻一颤,却已释然而笑:“大人当真不该为属下这条命而耽误了这些时辰。大人快去吧,余下的时间已不多了。”
司夜染便忍下心中一声长长叹息。
他摇头:“一刻钟后,长城关口,你提着小宁王首级等着我。”
藏花终是浑身一颤:“难道大人不是要去?那大人这便又是去做什么?”
司夜染却不再说话,掀开帐帘,孤单的身影融入夜色,飘然远去。
帐篷里肃然一静。
藏花收回目光,全都落回小宁王面上。
薄刃在他手中宛若拥有了生命,灵活地上下游动,便吓得小宁王只得转着颈子跟着上下转动。生怕那薄刃微微一偏,他的喉咙就断了。
看着他狼狈的模样,藏花无声笑起来。
那笑容越扩越大,可是他依旧不发出半点声音。
随着他的笑,他眼角那朵兰花越发妖冶潋滟,他眼中的血丝便也如胭脂一般鲜艳迷离。
眼前这个人,也是与他这一生爱恨纠。缠的人呐。
这个人终于有一天落在了他的手上,终于到了他与这个人尽算旧债的时候。
这样的时刻来得猝不及防,这样的时刻他却不舍得它太快便结束了。
对待这个人,若依着他自己的性子,他恨不能好好地坐下来,多耗费些时日,一寸一寸地取了他的性命去。古来凌迟之刑,最长的不过剐了三天三夜,三千多刀;而用他的手法,他非要活活料理他七天,叫他尝够了各种各样的滋味,才肯叫他去死。
至少,也得像他当初料理长贵那般,耐心地用一个傍晚的时间,细细地将长贵身上的皮完整地剥下来,完美地不缺少一厘一毫,内里填进草之
后还能是个长贵的模样才行。
可惜了此时尚在军中,这帐外就是他的部下。时间容不得他细细去办完这件事,大人也说了只给他一刻钟的时间。
可是时间纵然紧迫,他却也舍不得叫这一刻那么快递溜走呢。
否则,他如何能与这个人算得清这么多年来的恨,这么多年来的怨,这么多年的悔?
如果不是眼前这个人,他怎么会变成如今这个不男不女的样子,啊?
如果不是眼前这个人,他怎么会——便是眼角绽放兰花,他却也还是根本就不敢出现在那个人的眼前?
大人两手鲜血,背负她一门血债,却还能有机会出现在她面前,有机会一步一步走回她身边。
可是他呢?他呢!他永远只该是沉沦在夜色与罪孽里的吸血蝙蝠,阴森毒辣,肮脏不堪,不男不女,不人不鬼!
心里有恨,指尖便自然涌出力道。
他手腕微微一转,薄刃便直切进他咽喉!
他左手按住他声带,薄刃则熟练地横切向小宁王的颈动脉。
那处的热血是最鲜活,最新鲜的。横切开之后,那处便似喷涌起血色的温泉。那颜色鲜亮无比,那频率活泼极了。
他冷笑着抱紧小宁王的头,不容他有半点挣扎和呼喊。
他甚至柔声凑在小宁王耳畔说:“王爷,我会陪你看着一场绝世胭脂。”
那宛若世上最好的胭脂一般的血,不停不停地流淌,蔓延满桌面,染红了桌面上的地图,然后嘀嗒落下地面去,渐渐汇成鲜红的泉流,在地上流淌,流淌。
而他和小宁王身上的衣袍,也渐渐都被染红。
小宁王的面色渐渐苍白下去,身子一点一点在他掌中冰冷下来,明明无力挣扎,却在最后的时刻忽然猛地一抬头。
小宁王的目光,对上了他。
那目光里,竟然百转千回,仿佛藏着万语千言。
那是濒死之前最后的回光返照,身为杀手的他再熟悉不过。
通常那个人在这个时候已经忘了正在死亡途中,甚至都不知道疼了。这个时候那个人反倒有许多许多的话想说。
藏花便松开了手。
身为一个杀手,这最后的一点仁慈,他还是肯给。
反正他都已能确定,垂死挣扎的人已经再汇集不起喊叫的力道。
咽喉被放开,藏花撤身而去,小宁王颓然滑倒在桌面上,躺在他自己的血汇成的血泊里。
就这么一瞬,那血竟然就没有了之前的鲜亮,而渐渐转成暗红,开始凝结了。
不过这样躺上去,还是好暖。他觉着自己好冷,冷得仿佛一辈子从来都没有这么冷过。
他望着环绕着自己的红,望着藏花染了一身的红,忽地笑了。
眼前仿佛燃起龙凤双柱,都是手臂粗,彤红彤红的光照得人眼睛暖,心里也暖。
耳际,仿佛听见喧天的锣鼓,不绝的道喜声。还有噼里啪啦的爆竹,不时不时在耳边爆开欢喜的花儿。
而他和那个孩子,就这样都穿着一身的大红,含笑凝视着彼此。
他心满意足地伸出手去:“你这个小孩儿天性凉薄,你总怪我对你不好。孤王今天终于给了你这一切,可能叫你开心一些了?”
“你好歹,看在孤王今天这一片心意上,冲孤王,真心实意地,笑一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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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1。47相对浴红衣(下)
可是那个凉薄的小孩儿还是没笑,纵然一身大红,却依旧睁着一双清冷如冰的眼。
他便叹了一口气:“算了,不笑就不笑。反正这也才是真正的你,是孤王眼里——心里的你。”
桌上的血泊颜色更深,更凝固了,小宁王的眼神也更加涣散,迷离。
他唇角却挂着梦幻一般的笑:“孤王说过一句傻话,办过一件傻事,做过一个痴人。这三件,竟都是因为你。你,知否?”
耘。
傻话,是这么多年来都自信满满地教育别人,甚至包括巴图蒙克,说要假装爱一个人,最高的境界是要弄假成真,也就是说要用上自己的心。这般长此以往,明明没有真的悸动过的心,便也仿佛以为自己是动心了。
当然那真与假之间,如他这样的人还是拿得住、捏的准的踝。
那巴图蒙克后来对那兰公子是真的动心还是假的动心,他不知道了;可是他对自己一直都在说:你对那孩子的所谓动心,都是假的。而之所以看起来这么真实,也都不过是你技巧太真、手腕太高,便偶尔连自己的心都给骗过了。
那不是真的动心,绝对不是。
至于做过的傻事……从前的便不必提了。什么悄悄派人跟着他出门,市集上但凡他看过什么,问过什么,便是偶然眼角余光扫过的,他也都叫人买下来。封进盒子里,也知道不能立即去送,总要等一个合适的时机,便将大小的盒子都累叠起来,一起送过去。
便比如那次那个小孩儿从南昌忽然驰归京师。那是为了他的大人,那是他听说了他的大人被皇上禁足乾清宫。
他心下酸涩,却还有一种如愿以偿,因为他终于找见正大光明的机会,将早已积了满坑满谷的大大小小的盒子,一并给那小孩儿送去了。
可是他终究还是晚了一步,那小孩儿竟然什么都不顾便决然而去。他追到河岸上,白帆早远了,他却也不肯放弃,还是将那些大大小小的盒子拉了满满的一船,都给那个小孩儿送去了。
那一次那小孩儿再度离开他,再度回到京师,回到他的大人身边去……他都不知道,那小孩儿还能不能再回来。在朝廷严厉禁足藩王的规矩之下,他今生今世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那小孩儿一面。
驰马水岸,遥望迢迢远帆,他追不得,诉不得,他便只能执拗地将那些盒子都给他送去。就算明知那小孩儿不稀罕,盒子连拆都未必拆,可是他就是要送,不管那小孩儿收还是不收。
因为……那些大大小小的盒子,原本是他自己亲手一块一块儿掰开了、藏好了的心啊。
若是都聚拢在一处,将完整的一颗心给那小孩儿,那小孩儿不会要不说,更会叫旁人都瞧明白了。于是他便积了这满坑满谷的盒子,将他的心掰开成千万个小碎块儿,每个盒子里装一小块儿……便不会吓退了他,便也不会叫人看懂了去了吧?
否则,别说他自己无法跟自己交待,他的部下、他的王府臣子,甚至他在天上的父祖都不会饶了他——谁让前代宁王的大业,便是断送在那个小内贼的身上!
那个小孩儿,本是他宁王府中的人呢。那个小孩儿却背主叛离,帮着那个更心狠手辣的小太监毁了整个宁王府,活活摘走了前代宁王的命啊!
所以他要告诉所有人,甚至要对着镜子告诉自己说:“那些盒子不是你的心,你对他根本什么都是假的,是手腕,是伎俩,是贿赂,是——仇怨。”
只有午夜梦回之时,他才会朦胧想起,他曾经是怎样亲自一件一件将那些东西买回来,怎样一件一件亲手擦拭干净,怎样一件一件……小心翼翼地装进盒子,封好,然后心满意足、却又万般心酸地,轻叹一声的。
其实从前的那些,也许都不要紧。最最要紧的傻事,反倒是眼前的这一件。
他明明知道那小孩儿绝不会轻易叛离司夜染,他明明看得清那小孩儿是在他眼前演戏,他明明明白——纵然那小孩儿眼角被那小阎王刺下了兰花,那却也不过还是表面的功夫罢了。
那小孩儿不可能背叛那小阎王,那小阎王若当真想折磨情敌,又怎么会止于刺下一朵花?
可是就算他都明白,他都了然,可是他还是扛不过那小孩儿跟他道一声:“带我走。”
明明知道,带着他走,便也仿佛带着索命的无常与自己同行,可是他竟然还是带了……为了叫那小孩儿走得安心,他竟然还自说自话说信了那小孩儿与那小阎王当真是掰了,只为了叫那小孩儿放下心防。
——就更不用说,这些年这些次找出各种各样的理由,在南昌安着个替身当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