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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部分

明宫妖冶,美人图-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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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细细打量凉芳,也不由得露出惊叹之色来。

    张敏急忙上前,引导凉芳以大礼跪拜。

    皇帝便笑了:“传说曾诚生前为了一人如疯如魔。朕起初听来还觉纳闷。想那曾诚也是江南一代名士,最是一把傲骨,却怎地竟然为了一个男子而做下那等荒唐事?此时看来,朕倒仿佛理解了。”

    这话从皇帝口中说出来,自然是极重的夸奖。凉芳遂重重叩头:“草民岂敢。”

    皇帝便又问兰芽:“他又如何能证实怀仁谋反?”

    兰芽赶紧去望凉芳,果然凉芳一脸的惊愕,双眼如刀瞪向她。

    兰芽赶紧避过,叩头道:“圣上请准许奴婢代表皇上问凉芳几句话。”

    皇帝点头:“准。”

    兰芽便转过身来,依旧跪着,却面向凉芳。

    “凉芳,我且问你,你敢否认自己身为紫府番子么?”。

    “什么!”连皇帝也是一愣。

    无论是锦衣卫,还是紫府,都可绕过有司,直接听命于皇帝。凉芳既然出身紫府,身份上便自然与皇帝拉近了一层。

    凉芳盯着兰芽,紧咬牙关。他曾经刻意避开此节,却没想到兰芽还是猜破了,更挑在皇上面前揭开!他若否认,便是欺君大罪——她这是逼他不得不说实话!

    凉芳恨恨道:“草民是!”

    兰芽慧黠一笑,转身朝皇帝道:“奴婢方才请旨传召凉芳上殿,便是因为早知凉芳出自紫府。普通草民自然不可面见天子,可是紫府番探乃是皇上近侍,奴婢此请,当不算乱了规矩。”

    皇帝点头:“不错。”

    兰芽开心一笑:“谢皇上!”

    兰芽便又转向凉芳:“我再问你:曾诚贪墨,你等是否早发现端倪,于是曾向怀仁密报?只因怀仁非但是南京守备太监,更是出自司礼监,与紫府乃为同门,于是你等在南京凡事都先向怀仁通气,然后才上报朝廷?”

    凉芳只得咬牙:“没错!”

    这本也是紫府办事的规矩,番子将探得的情报汇报给档头,由档头针对情报价值的轻重来选择是否上报。怀仁在某种意义是上来说,就是身在南京的最大档头,紫府密探的消息必然要汇总到他那里,由他选择是否上报朝廷……可是此时在皇上听来,却反倒成了怀仁有可能欺瞒朝廷,凡事都抢在朝廷之先!

    凉芳盯住兰芽,微微眯眼。

    兰芽不理凉芳眼中警告,连珠炮一般再问:“那么曾诚是否在窥知怀仁已知贪墨之后,秘密遣散家眷?”

    就连此事,她竟然也利用上了!凉芳恨得咬牙,却只能承认:“是!”

    “也就是说,怀仁在司大人知晓之前,已然知道了曾诚贪墨之事。可是他并未向朝廷奏报,反倒有可能私下里找过曾诚私相威胁,想要得到那笔银子,才使得曾诚知晓自己罪行败露……是也不是?”

    凉芳厉声道:“我并不知道曾尚书是如何知晓案情败露的!我并不能确定,就是怀仁所为!”

    兰芽反唇相讥:“你既不能确认是怀仁所为,便也等于是不能确认不是怀仁所为!”

    凉芳深吸一口气,不甘却只能点头:“没错。”

    兰芽便轻挑唇角,再问:“而后来,曾诚最后嘱托,是否叫你只去向司大人揭发,而绝不可向司大人之外的其他人?”

    凉芳答:“是!”

    兰芽便转身朝向皇帝:“启奏圣上,试问曾诚缘何这般安排?依奴婢之见,曾诚便是因为受到了来自怀仁,以及南京其他官员的胁迫,他为难之下,才想向司大人投案——由此可见,司大人与怀仁等人绝不沆瀣一气,也便因此与怀仁等人结下了仇恨。”

    “于是大人前番下江南,为皇上置办内供奉,怀仁等人便勾结运河沿途的官员,想以钱财拉拢大人,让大人不将他觊觎贪银、隐瞒朝廷之事上报。可是大人不为所动,将沿途官员贿赂一一登记造册,呈递给皇上。于是怀仁便恶念顿生,勾结沿途官员索性恶人先告状,将司大人构陷!”

    兰芽说到这里,轻轻叹了一声:“皇上可还记得,当日奴婢说司大人论罪当诛时,曾经对皇上说过:只要司大人死了,便仿佛江南再死了一个曾诚一样。曾诚之死将盐案线索掐断,让怀仁等的罪行得以掩盖;而司大人若是被构陷而死,那么这个冤案便再无昭雪之日,而从此后就算有官员想要重提曾诚之死,也会因司大人的获罪而人人自危!”

    皇帝盯着兰芽,沉声道:“可还有实证?”

    兰芽道:“奴婢呈给皇上的信件便是实证。此外,怀仁府中私藏御用圣物,亦为实证!请皇上派人火速抄检怀仁的守备府,便能证明奴婢所言!”。

    皇帝闻言微微眯眼,叫张敏至耳边,低声问:“此时紫府在南京的人,是谁?”

    张敏回道:“日前,仇夜雨亲自去了南京。”

    皇帝点头:“密旨仇夜雨,就地抄检守备府!若有禁物,就地锁拿怀仁进京!”

    兰芽却朝上叩头:“皇上,请恕奴婢斗胆启奏:万万不可令紫府之人抄检守备府。只因为紫府与怀仁早已沆瀣一气!”

    “你说什么?”皇帝砰地一拍桌案:“紫府乃为朕的心腹,他们如何敢与逆臣沆瀣一气?”

    兰芽索性豁出去:“谁让怀仁与紫府系出同门?谁让派驻南京的紫府番探都听命于怀仁?……以及当曾诚主动投案给了司大人之后,紫府督主怎会亲自下令,让仇夜雨中途截下曾诚,将曾诚扣在他们手中?——否则,也许曾诚不会随后惨死!”

    “皇上若不信,可立即传召刑部侍郎、顺天府尹贾鲁大人,问问他,曾诚究竟是死在他刑部大牢,还是在紫府手中时便已经注定必死!”

    皇帝的眉头跳了几跳:“如此,你说朕该派何人抄检?”

    兰芽叩头道:“除了紫府,能为皇上办差的还有灵济宫。可是虽说灵济宫上下忠诚皇上,可是终究此事不便插手。那么皇上还有一脉人马,便是锦衣卫。奴婢奏请皇上派南京的锦衣卫查抄!”

    皇帝点头:“不错。着锦衣卫指挥使万通,即刻立京。”

    兰芽再叩头道:“指挥使纵然即刻离京,路上也需数日。倘若怀仁已从紫府得到消息,说不定罪证便将毁灭。奴婢恳请皇上就近再寻一位刚正官员,先行查抄!”

    皇帝眯起眼来:“你有举荐?”

    兰芽缓缓抬眼:“奴婢举荐漕运总督陈泰陈大人!”

    -

    【怀仁,紫府,咱们一勺烩~明儿见】

    谢谢yulingzll、cathy的1888,vanish的188;还有位名字是空白号的亲的1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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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180终得自由

    出了乾清宫,日已西斜。

    凉芳摆着袖子,清清冷冷望来:“你在圣上面前,将尚书的死推给了怀仁,我甚至不得不做了你的人证。可是就算圣上会信你,我却不会接受你给我这样的答案!”

    兰芽郑重点头:“你放心。我答应过你的,会将杀害曾尚书的真凶给你找到,我便必不食言。”

    凉芳仰头望这九重宫阙,轻声一叹:“这皇宫大内,真是金碧辉煌。”

    兰芽也点头:“一年前,我满门大难之后,我也曾经想过要进宫来。”兰芽静静凝望凉芳的眼睛:“所以你的心思我都明白。在最绝望的时候,我们往往都寄希望于那个拥有最高权力的人,以为进了宫,走到了那个人身边,便有可能借助那个人的力量帮我们给亲人报仇。”

    凉芳没说话,只望向兰芽窠。

    兰芽叹息一声:“我明白,你还是不够相信我,所以你才会生出了想要依靠皇上的心情。可是凉芳,这条路也许更难走。我答应你的事,我必不食言。”

    凉芳垂下头,转身道:“好。那我先走了。”

    兰芽望着他的背影,只有轻轻叹息。她与他就仿佛这苍茫人世中的两叶浮萍,性子不同,却有同样失去至亲、想要报仇的同感,于是被命运的洪流冲到一起而并肩取暖过;可是当下一股潮头打来时,两人却就轻易便分开了,而从前的并肩瞬间则变得那么不真实。

    兰芽收回心思,望后宫的方向,犹豫了犹豫。

    她在想是否该再去一趟昭德宫。

    这一番宫变之后,贤妃被杀,贵妃复宠,皇后禁足。虽则贵妃还是没能登顶皇后之位,但是此时情势却足以证明贵妃又向前迈进了一步。皇上虽然忌惮着太后,没能成功废后,但是这般公开禁足皇后,便已然是向天下人昭告:帝后失和。

    身为中宫皇后,最重要的妇德便是辅佐皇帝,让她的夫君开心。皇后既然做不到,便是妇德之最大有失。那么下一回只要皇帝再捉住她哪怕一条小把柄,便已足够下诏废后。

    这样的情势之下,文武百官谁还看不明白?于是从前被王谓等人教唆,拼命攻击司夜染贪墨曾诚的银子送给贵妃的人,或者自己请罪,或者再不敢半声言语。

    于是此时,兰芽便必定要替司夜染与昭德宫多亲多近。即便是明知贵妃更维护的是皇上,可是这样的举动至少能给外人看,让外臣再不敢趁机上书参劾司夜染;甚至,要反其道,让有些臣子主动上书为司夜染美言。

    而万安是贵妃的“族侄”,他把持的内阁便也不能不对司夜染有所倾向,让参劾司夜染的奏章到不了皇上面前——之前便曾失策,否则运河沿途官员联名参劾的奏章如何能透过内阁,放到了皇上面前的?于是今后,她更要盯紧万安这个老狐狸。

    贵妃永远是司夜染最要紧的靠山。不管要受多少委屈,她都得替司夜染抓紧了,绝不松手。

    正想着,还没拿定主意,背后忽然传来一声尖细的嗓音:“六爷,您走好。”

    六爷?

    走好??

    兰芽一惊,却站在原地不敢回头。

    她听错了?她脑子里出现了幻觉吧!

    这一切的犹疑,却都被那微凉的一声轻哼之后瓦解——

    “嗯~,有劳。”

    兰芽手指攥紧,再松开,再攥紧。

    “怎地,还不肯转回身来么?”那清凉的嗓音飘向她来,并无半点温度,“还是,连这点动静都没听清楚?”

    兰芽心下涌起轰然暖潮,使劲吸住鼻子,才敢缓缓转回身去。

    又是斜阳满天,又是彩霞铺遍。静静苍穹,金瓦红墙。

    司夜染一袭玉色锦袍负手而立,淡色眼瞳如冰如霜,无声朝她望来。

    “大人?”她不敢置信地轻轻呼唤一声:“大人可是来送小的?还是,大人有话要嘱咐小的?”

    南京遥远,抄检怀仁府邸的消息总要三四天之后才能传回来。她以为,他总得还要几天才得开释。所以眼前,只是皇上允他送出宫门来吧?

    他却清冷一哼:“兰公子,你当你是谁,还要本官来送?”

    又是他一贯的模样!兰芽咬咬牙,却还是鼻尖一酸,却不可自控地笑出来:“……难道,小的不是做梦,当真是皇上他老人家,放了大人?”

    这是乾清门外,明里暗里不知多少双眼睛,她不敢造次,只能忍耐。

    司夜染又是一声轻哼,率先走向宫门去:“已经日暮,你与其问本官这些没用的,还不如去好好思量,如何去给本官找到应承好的点心。除非,你有胆子叫本官今晚饿着肚子!”。

    出了宫门,御马监的手下早已为司夜染将云开牵来。兰芽不会骑马,只好爬上马车,撩开车窗帘瞧着司夜染。

    直到他这般近在眼前,她还有些不敢置信。

    待得离了宫禁,兰芽便忍不住问:

    “皇上,当真就这么,放了大人?”

    司夜染坐在马上,都不垂眸:“兰公子,你当真愚钝!皇上何曾关过本官?不过都是你等愚钝的人想得太多了。”

    兰芽懊恼,心下低喊:妈蛋,我知道皇上没给你牢门上锁,中间还派你下过江南!可是这并不等于他没关着你啊!

    见她又半晌不出声,司夜染提着马缰,缓缓偏首瞄了她一眼。

    自然不会出乎所料,车厢窗口里又是她揪紧了窗帘,气得通红的一张小脸。

    司夜染便转回头去,只遥望前方:“经过此事,我以为你好歹对皇上长了些见识,却不成想,你还是这般不中用。兰公子,不管你愿意不愿意,你现下都已是皇上的奴才。替皇上办事,你总得明白皇上的秉性才是。”

    兰芽气哼哼咬牙:“我如何能看得懂皇上!只觉皇上恩威难测,明明一脸的平和,可是谁知道接下来便是什么!”

    司夜染一声冷笑:“如此说来,本官倒要替皇上叫屈。好端端的一个‘乾清宫长随’的名头,何必给了你这么个不开窍的东西!”

    兰芽再一次在他面前,被他讽刺得体无完肤。便懊恼道:“我也是不明白呢!不如大人替小的问问,这块腰牌可否请皇上收回去?”

    见她当真生气了,司夜染才浅浅勾了勾唇角,遥望着天边霞光:“……是你忘了,许多年前,皇上便曾见过你。”

    兰芽霍地扭头瞪向他:“你怎知道?”

    司夜染耸了耸肩:“又有什么奇怪。我自小在皇上身边伺候,见过你小时,又有什么。”

    兰芽咬唇:“……我当然记得小时候就见过皇上。那时候是皇上召了朝中好几位大臣的孩子进宫,一起听经筵。”

    那时候皇上还年轻,颇想做一个明君,于是每月三次的大经筵之外,又开日讲的小经筵。皇上还特地召素有“神童”美名的大臣子女入宫觐见。兰芽便在其列。

    另外还有一人——只是他自己怕是也忘了。那个人便是秦直碧。

    兰芽挑眸瞪他:“小的却不记得曾见过大人。”

    司夜染轻哼了声:“你当日只顾着与秦直碧书画合璧,被众人围着夸赞。你自然不会记得本官。”

    兰芽又白了他一眼。心下暗道:才不是呢!她定然是从没见过他的,否则以他这样貌,她必定会一见便再也忘不了,甚至有可能要追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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