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世聘,二嫁千岁爷-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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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言两语,一个眼神就能让她瑟缩,低头。
她是害怕这个人的吧?所以不敢有半点违抗?
※
走出客院,发觉搂着的肩头传来微微的冰凉,顾玦拧眉,扫向一旁的皎月。
皎月立即将一直拿在手里的披风呈上。
披风披上身,风挽裳飘远的思绪一下子被拉回来,怔怔地看向替她系上披风的男子。
“看来你的腰好了,可以伺候爷了。”他沉声道。
风挽裳想到昨日若非因为腰伤,他们已经……
脸,刷地红了。
“妾身左右了爷的决定,让爷为难了。”她柔声致歉。
“哼!那也要你左右得了。”他冷哼,拂袖前行。
风挽裳讶然地在身后抬头看他。
他的意思是,她左右了他的思绪是吗?
唇角微微上扬,抬步跟上。
……
半夜,风挽裳好像听到细细的闷哼声,那声音似乎很痛苦。
她缓缓睁开眼,伸手一摸,旁边的床位是空的,而且,枕头已凉。
看来,离开已久。
他去哪儿了?
这时,方才好似在梦里听到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好似是——从缀锦楼后边的竹林传来的。
缀锦楼后面有一片翠绿的竹林,因为缀锦楼本就是禁地,她也不敢随便探索,所以,从未走进去过。
想到他离开已久,想到上次皇宫里他陷入梦魇的画面,再听到那一声声细细的、模糊的呻-吟,风挽裳再也坐不住,掀被下床,匆匆披上衣裳寻声而去。
下了楼,拿起放在楼下的灯笼,轻轻推开通往那片竹林的门。
竹林曲径通幽,两边都围着栅栏,她惴惴不安地沿路往里走。
越往前走,那痛苦的声音就越近,她的心也提得更高,绷得更紧。
终于,她看到前面的火光,同时,也看到了火光下,躺在地上打滚的人,更看到坐在一旁慢条斯理地喝着茶的男子。
他披着白色貂毛领的斗篷,坐在竹椅上,吹着茶,他的前面是烧得旺盛的火堆,用来取暖,也用来照明用。
万千绝与霍靖分别站在他左右,三人共同看着地上的男子在打滚。
等她走得更近些,那男子翻滚过来,她瞧清了他的脸,竟然是无艳!
风挽裳停下脚步,整个人定在那里,看着眼前的一幕。
原来,他还是没有放过无艳,这比不杀更残忍。
只见他将茶盏放在霍靖端着的茶盘上,看向地上痛不欲生的男子,不疾不徐地开口,“东西在哪?”
东西?
无艳手里掌握着什么可以叫他如此残忍的东西吗?
若真的有,无怪乎他这般做了。
无艳稳住打滚的身子,趴在地上用力咬着压根,抬头瞪他,美丽的脸此刻布满狰狞。
他笑,“那是可以一举毁掉你的东西,你觉得我会说吗?”
“看来,还不够。”顾玦冷笑了声,“千绝,再给他加一些。”
万千绝颔首领命,拿出一个红色的瓷瓶子,上前又往他嘴里灌。
“不急,这蚀骨断肠散,你大可慢慢享受。”他又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地拨盖。
无艳痛苦的声音不绝于耳,倔傲的他不愿喊出声,便死死咬着红润的唇,哪怕咬伤,双手也死死抓住地上的竹叶,在地上抓出很可怕的抓痕。
风挽裳就像是被定住,站在那里,脚步不知该往前还是该后退。
她看着无艳痛苦的样子,心,细细地揪疼,想扑上去阻止这一切。
可是……
他说,他手里有可以一举毁掉顾玦的东西。
所以,她不能。
不能因为他长得像小曜,就可以将幽府所有人的性命置之不顾,就可以让他多年来的隐忍付诸东流。
最后,很不忍地看了一眼,风挽裳狠心地转身离开。
再看下去,她怕自己控制不住想要扑上去阻止。
她只能在心里拼命地告诉自己,他不是小曜,不是小曜……
女子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竹林后,男子拨盖的动作停了下来,俊脸深沉,眸色晦暗。
他看向满地打滚的男子,良久,良久,沉声道,“给他解药。”
万千绝愣了下,随即,二话不说地上前照做,然后将人劈昏,带走。
顷刻间,竹林里只剩下火花的声音在作响。
“爷,夫人来过了。”霍靖道。
“嗯。”男子轻应,望着熊熊火光。
在火光里,仿佛看到这些年来每一个刻骨铭心的画面。
残忍、血腥,还有……那曾昙花一现过的温情,以及那早已占据记忆最多的那张脸,一颦一笑。
霍靖知晓,这一切不过是做给人看,否则又怎会选在缀锦楼后面的竹林。
凭爷的心思,爷的谨慎,选任何地方都不可能是选在这里。
只是,爷为的是什么?
谁也不清楚,霍靖只知道心里一直担心的事,只怕马上就要发生了。
在他和府里人都好不容易才愿意开始试着去接纳她以后……
※
风挽裳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楼上寝房的,木然地除衣,木然地躺在床上,睁着眼望着顶上的九华帐,思绪混乱。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脚步上楼的声音,回神,翻身过去,阖上眼,假装沉睡。
一颗心,却是扑通,扑通地跳着。
很快,脚步停在门外。
门开,又关上。
即使背对着,她也能感觉得到他已来到床前,好像只是站着,没有动作。
她就像是做贼心虚,很担心他看出来她的清醒。
安静了一会儿后,身后便传来他宽衣的窸窸窣窣声,接着,被子一角被掀开,寒意吹进被窝里。
他轻轻躺下,带着凉意轻轻贴在她身后,长臂横过她的腰,圈住,微一使劲,捞到他怀里去,好似一点儿也不怕弄醒她。
她睡觉时就像平时的样子,也是浅浅淡淡的,若是这样都不醒,就显得欲盖弥彰了。。
于是,她微微挪了挪身,往他怀里靠去,却是没有睁眼,怕他瞧出双眼太过清醒。
突然,腹上贴上来一片冰凉,她的身子猛地颤了下。
是他的手钻进衣服里,很直接的取暖了。
“小挽儿,爷很冷。”他的声音低低地在脑后响起,霸道圈在她腰上的手又收紧几分。
听到他这般直接的话,她怔了下,赶紧抬手把自己这边的被子掖了掖,更加贴近他的身子,只希望他的身
子快些暖和起来。
深夜去竹林里,他这身子自然是冷的,何况还不抱着小雪球去。
“小挽儿真好用,爷这辈子就靠你暖了。”他抱着她,似笑,似叹。
背对着他的风挽裳脸色发热,一扫先前的沉重心情,嘴角微微弯起。
一辈子这般,也挺好。
只是,她不知道,他们的一辈子才刚开始,就要结束了。
……
翌日,顾玦去上朝,风挽裳即便想去客院看无艳也不敢去了,因为怕自己又做出一些不利于幽府的事来。
既然,双方已成对立,她不可能再去他们走得过于亲密。
所以,她也只能从皎月嘴里悄悄打听他的状况。
还好,他没受伤,只是经过昨夜的那个什么蚀骨断肠后,身子很虚弱。
“皇上驾到!”
幽府门外,忽然响起这么一声,将所有人吓得魂飞魄散。
因为,没有消息事先传来说皇上要来。
顾玦不在,风挽裳连忙率着全府里上下到前院去接驾,齐刷刷地跪了一地。
小皇帝从马车里下来,穿着黄色的华贵锦袍,上绣金丝龙爪,代表着他九五之尊的高贵。
他由身边太监搀扶着拾级而上,踏入府门,一看到跪在前头的风挽裳立即松开太监的手跑过去,亲自扶起她。
“皇上……”那太监赶紧跟上去想阻止。
虽说是傀儡皇帝,可也是皇帝啊,哪能随随便便扶人。
然而,小皇帝却不高兴地瞪他一眼,依旧我行我素地伸出小手去扶。
“风姐姐,快起来!”
这话一出,四周都是倒抽冷气的声音。
身为皇帝哪能随随便便喊人做‘姐姐’?何况还是一个傀儡小皇帝,要知道被这么一喊,代表地不是殊荣,而是随时丧命的可能。
风挽裳也没敢拨开小皇帝的手,只是依然跪在地上,低头,淡定地道,“皇上乃九五之尊,能得皇上喊一声‘姐姐’,妾身万分荣幸,只是,妾身承受不起,还请皇上恕罪。”
虽然说了很多,但是小皇帝还是听懂后面那句话了,不敢!
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悄悄地瞥了眼跟着他来的太监,然后,可爱地掩嘴,重新摆出皇帝威仪,“都平身吧。”
“谢皇上!”
所有人纷纷起身,默默散去。
“千岁夫人……”
“皇上,喊风氏即可。”旁边的太监上前小声纠正。
风挽裳不着痕迹地看过去,又换了个太监,看来那天那一个已被太后处理掉了。
果然是伴君如伴虎,而今的南凌,太后就是那个君。
“喔。”小皇帝恍然地点点头,看向风挽裳,“风氏,朕是来看你的伤如何的!来人,把朕要赏给风氏的东西送上来!”
话音刚落,那太监就扯着尖细的嗓子宣读赏赐,“着风氏救驾有功,特赐绫罗绸缎六匹,宫廷圣药一瓶,人参灵芝各五株……”
还有珍珠玛瑙,珠宝玉器等等东西,林林总总念了好久。
“谢主隆恩。”风挽裳恭恭敬敬地跪地领赏。
她知道,这些一定都是太后的意思,怕为的是安抚顾玦,好让顾玦更加忠心替她卖命。
果然人在高位,疑心就重,好在什么也没试探出来。
“那些都是太后要送的,朕要送的不是这些!”小皇帝到底还是孩子,很是嘴快地道。
刚上任的太监暗恼,却还是奉承地问,“皇上,这些就是您赏赐给风氏救驾有功的呀。”
“不是不是,朕送的是这个!”小皇帝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泥人,直接递给她,“给!这小泥人一坏,再补补就好了,就像你被小鹿撞坏,多补补就好了。”
风挽裳为这纯真无邪的说法感到有趣,笑着接了过来,叩首,“妾身多谢皇上赏赐。”
“起来
起来,你带朕走走吧,其余人不用跟了。”小皇帝摆摆手,负手,有模有样地往幽府后花园走去。
小皇帝要逛幽府,总不能拒绝。
风挽裳头疼,与霍靖暗暗交替了个眼神,赶紧带着皎月跟上去。
一绕出前庭院,小皇帝就开始野了,不再是端着皇帝威仪,而是回归他本身的童真,开心地跑来跑去。
风挽裳心里七上八下,就恐这小皇帝又在府里出什么事,而新来的贴身太监脸色也越来越不好。
若是小皇帝这个样子传入太后耳朵里,只怕命不久矣。
“皇上。”她柔柔地唤,上前道,“皇上,妾身方才做了些糕点,您要不要去尝尝?”
“好……”小皇帝的笑脸忽然消失,他指向假山那边,“那个人,那天好像也救过朕。”
他记得,好像是北岳来的特使。
他还记得,那张面纱飞走后,他好像长得好漂亮,好漂亮。
风挽裳不由得抬眸看去,静静立于假山那里的白影叫她脸色微变。
那日,他同她说的话言犹在耳。
无艳突然出现在这里让皇上瞧见,是有意还是无意?
“皇……”
她才开口,小皇帝已经朝他走去。
她大感不妙,脸色凝重地跟上去。
十七岁的少年身形已显修长,腰带束腰,更显纤细,在他身上,会让人忍不住联想到通常只会用在女人身上的‘扶风弱柳’这四个字。
他的伤可好了?都被撞得吐血了,应是比她严重才是。
“大胆!皇上在此,还不转过身来见驾!”身后紧跟着的太监突然尖声喝道。
无艳徐徐转过身来,衣袂随着他优雅的动作荡了一个半圆,眉目秀气,脸上蒙着面纱,不知晓的会直接认为他是姑娘家。
“无艳见过皇上。”无艳微微躬身行礼。
“你……”小皇帝可能是以为他是女的,突然出现的男声让他往后小退一步,也更加好奇地盯着他的脸瞧,“把面纱拆下来!”
风挽裳提心吊胆地留意无艳的每一个动作,就恐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倘若他说的是真的,利用救驾一事留在幽府,那么,再利用皇上做出点儿什么来也不是不无可能。
尤其,他手里握有一个对顾玦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
只见无艳的目光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轻轻抬手,取下面纱。
因为覆上一层轻纱,给他这份美事先添了神秘,所以,当面纱揭开的刹那,更显惊艳。
小皇帝直接看傻了,双目瞪得圆圆地看着他,“你到底是男是女啊?”
无艳脸色闪过细微的不悦,微微颔首,“回皇上,无艳是男儿身。”
小皇帝很困难地点点头,“你上次也救了朕,朕这次来是来赏赐的……”
说着,看向身后的太监。那太监一脸苦相,都赏完了赏什么啊,而且太后只说要赏这千岁夫人,没说要赏这北岳特使啊。
小皇帝也知道要面子了,话已出口,却没东西可赏,很丢脸!
于是,闷闷地鼓起腮帮子。
忽然,他看到风挽裳还拿在手里的小泥人,眼前一亮,走到她面前清了清嗓子,双眼不停地瞥向她手里的小泥人,暗示很明显。
风挽裳忍俊不住,莞尔一笑,将小泥人双手送给无艳,“这是皇上赏给无艳特使的,说是小泥人坏了可以补,意喻无艳特使的伤快些好。当然,还有别的赏赐,待会就让人送过去。”
小皇帝很满意地点点小脑袋。
“无艳多谢皇上赏赐。”无艳双手接过。
小皇帝开心地摆摆手,赏人东西真好玩。
无艳缓缓直起身,目光有意瞧了眼小皇帝的贴身太监,而后,看向小皇帝,“皇上,无艳此番来是为处理云中王谋害千岁夫人以及说是与贵国要抓的异族余孽有染一案……”
“无艳特使!”风挽裳慌忙打断。
无艳知晓这小皇帝身边的太监会把小皇帝每天发生的事巨细无遗地禀报给太后,所以才会借此机会提起。
她不知他想要说什么,但是,既然提的是云中王和异族余孽,必定是对幽府和顾玦不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