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妃使用手册-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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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氏被他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训斥,只觉得自己颜面扫地,下意识辩解:“她被一个武功高强的侍卫带走了,谁知道那侍卫什么来头……”
话音未落,门口的金缕再也忍不住,推开左右两边的丫鬟冲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在魏昆面前,“老爷,婢子都听见了,求老爷为四小姐做主!”她眼眶泛红,愤怒地看向杜氏,陈述道:“夫人从护国寺出来没有直接回国公府,而是带四小姐去了一个林子里,那林子里面有两个人牙子……婢子亲耳听见,夫人说要将小姐卖给他们,还说要把小姐卖得越远越好。老爷若是不信,可以带人去林子里搜搜,那两个人牙子定还在附近!”
魏昆握紧手掌,直视杜氏:“她说的是真的?”
杜氏扶着身旁的窦嬷嬷,屏息凝神,咬着牙道:“一派胡言!我根本不认识那两个人,你说听到我们的对话,可有证据?若是拿不出证据,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她在林子里可不是这么说的,当时还说那两个人牙子是猎户,一回到国公府,就变成不认识了。金缕恨她恶毒,这会儿也顾及不了什么主仆有别,恨不得立即揭穿她的面具:“我和傅母都是证人,四小姐也在场,夫人若要狡辩,不如把四小姐亲自叫来问问。小孩子总是不会撒谎的!”
早在他们回来之前,魏箩就把什么都跟魏昆说了。
魏昆这会儿正心疼女儿,不想让小小的魏箩参与进来,只道:“阿箩回来哭着跟我说,太太不要她了,太太要把她卖掉,还问她做错了什么?”说到这里,他眼眶一红,抬眸瞪向杜氏,“我也想问她做错了什么,她才六岁,竟让你如此忍受不了?”
那眼神饱含愤怒,如此陌生,硬生生看得杜月盈腿肚子一软。
她张了张嘴,发现说不出话。
是,她就是忍受不了,她恨不得能让魏箩两姐弟立刻消失。这样她的世界就清净了,她和魏昆还有筝姐儿才是一家人,那两个孩子算什么?
他们凭什么阻挡在他们之间?
窦嬷嬷听见魏昆的话,仿佛找到一线生机,顺着辩道:“老爷方才说小姐是提前回来的,若夫人真想卖了四小姐,又岂会轻易放过她?一定是那个侍卫教唆了她什么,四小姐年纪小,不懂事,才会有话学话的……”
魏昆冷冷看过去,“你当四小姐是傻子,还是当我是傻子?”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问得窦嬷嬷哑口无言。
魏昆又道:“那个侍卫跟你们是什么关系,为何要陷害你们?阿箩若不是被他所救,今日还回得来么!”
窦嬷嬷无话可说,忽然跪在地上,失声痛哭:“老爷若是不信,可以让人去护国寺找找,哪里有这丫鬟说的人牙子……若是找不到,求老爷还我家夫人一个清白。”
她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回来之前就打点好了一切。
杜氏给了吴舟夫妻一笔不少的钱,让他们离开盛京城,离开柳林县,再也不要回来。吴舟生意没做成,又被阿箩划烂了脸,本不想善罢甘休,但是一看杜氏给的数目,足够他们不干活吃三五年的,也就骂骂咧咧地同意了。所以窦嬷嬷才会这么有底气,过了这么长时间,吴舟夫妻肯定走远了,魏昆即便想找也找不到。
“好,好。”魏昆愤怒地点点头,叫来松园的八名侍卫,指着地上的金缕道:“你们带她一起去护国寺,照着她的要求找人。今日若是找不到,就都别回来了!”
英国公的侍卫训练有素,每一批都是精卫,办事非常有效率。闻言齐齐应是,跟随金缕一起出门了。
*
侍卫们前脚刚走,后脚便有两个妇人从门外走入。
走在前面的是三夫人柳氏,头梳云髻,两鬓插玉叶金蝉簪,珠环翠绕,好不奢华。她一身东方亮衫子,打扮略显张扬,跟她的性子倒是十分吻合,一进门便惊讶地“咦”了一声,“这是怎么回事?这么大的动静,五弟妹做错了什么,让五弟这么生气?”
走在她后面的是四夫人秦氏,秦氏相比之下低调许多,倾髻上只插了两支金梅花蝴蝶簪,身穿蜜合色苏绣牡丹纹褙子,容貌秀丽,气质温和。
刚才杜氏回府以后朝凝雪使了个眼色,就是想让她把三夫人请来当说客。凝雪去到三房梨园后,发现四夫人正好在三夫人屋里,所以就把两人一起请来了。
英国公府有五个老爷,三个姑奶奶。姑奶奶都嫁人了,逢年过节才回来一趟。剩下五个老爷里,大老爷、三老爷和五老爷是嫡出,二老爷和四老爷是庶出,英国公位高权重,即便老二和老四是庶出,娶的媳妇儿也一点儿不差。四夫人的娘家是安陵侯府,她是嫡幼女,安陵侯府的姑娘在盛京城出了名的温婉贤良、气质高华,这门亲事还算是四老爷高攀的。
成亲以后四老爷和四夫人鹣鲽情深,日子过得还算圆满,秦氏连生了三个儿子,一直想要一个女儿,可惜女儿迟迟不来。由于四老爷魏晏和魏昆同在翰林院当职,两房走动得勤快,所以秦氏也常常见到魏箩。她喜欢极了魏箩这样的小姑娘,又标致又灵巧,说是天上的小仙女儿也不为过。再加上魏箩没有亲娘,秦氏对她多了一份怜悯之情,平日里对她愈发疼爱。
几位夫人里面,唯有四夫人待阿箩是全心全意的好。
魏箩藏在碧纱橱后面,一看见秦氏来了,忙推开槅扇走出来,张开双手跑到秦氏面前,拖着软软的声音撒娇:“四伯母,抱抱。”
秦氏笑着把她抱起来,刮刮她挺翘的小鼻子,“阿箩怎么也在这里?身体好些了么,昨儿四伯母回娘家了,没有去看你,你不怪四伯母吧?”
阿箩在她颈窝蹭了蹭,一偏头,正好能看见对自己怒目而视的杜氏。她埋起头,在别人都看不见的地方弯起嘴角,两条纤细的胳膊却把秦氏搂得更紧:“阿箩没事了……四伯母,阿箩害怕。”
秦氏不解,“怎么了,害怕什么?”
阿箩声音闷闷的,带着点怯懦,听起来真是不安极了,“害怕太太……”
太太?
秦氏正疑惑,杜氏已怒声道:“阿箩!”
怀里的小姑娘猛一瑟缩,身子微微地颤抖,秦氏这才知道原来她口中的“太太”是指五夫人。
阿箩以前不是叫她母亲么,为何改了称呼?
秦氏看向前方的魏昆,魏昆虽不想再提,但还是把今日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秦氏和柳氏这才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秦氏颇为震惊,连带着看杜氏的眼神都变了。倒是柳氏,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这会儿居然还笑得出来:“五弟怎么能轻易听信丫鬟的说辞?万一那丫鬟居心不良,存心陷害五弟妹呢?”
然而金缕一个丫鬟,陷害杜氏有什么好处?
魏昆不欲多言,请求秦氏把魏箩抱回碧纱橱,不想让这里的污秽听入魏箩耳中,玷污她的心灵。
两个时辰后,去外头找人的侍卫回来了。并且还带回来吴舟和王氏夫妻二人。
一听说吴舟和王氏被带回来,窦嬷嬷身子一软,趴跪在地上起都起不来了。
不是打发他们走了?侍卫们是怎么找到的?
魏昆看到她的反应,大抵也能猜到什么,心中一片寒凉,问侍卫道:“人呢?”
其中一名侍卫屈膝抱拳道:“回老爷,那两人正在院外,不敢进来。属下在那两人身上搜出两样东西,请老爷看一看。”
魏昆颔首,让他递上来。
窦嬷嬷和杜氏隐约猜到是什么,两人对视一眼,只觉手脚冰凉。
☆、第008章
果不其然,那侍卫递上来的是一包迷药和几张数额不菲的银票。
窦嬷嬷和杜氏的脸都白了。
她们想不通这些人是怎么找到吴舟和王氏的,不是让他们离开盛京城了么,为何又被找到?
魏昆捏着那几张银票和一包迷药,愤怒得手都在哆嗦,一挥手把银票和迷药扔到窦嬷嬷和杜氏身上,“这是什么?你们还有什么可说的!”
深闺妇人,身上居然带着这种东西,可见她的心思有多腌臜!
魏昆既震怒又失望,更多的是觉得对不起魏箩。这些年他一直以为杜氏把阿箩照顾得很好,事事都顺着她,处处都疼着她,可是没想到,她背地里竟有一副如此恶毒的心肠!如果今天阿箩没有被人救回来,是不是就要被她卖给人牙子了?那么小的孩子,今年年初才过完六岁生日,乖巧又懂事,她怎么狠得下心不要她?
魏昆越想越难受,心都被揪成一团。他情不自禁地想起姜妙兰,如果她还在,如果她没走,阿箩一定不会是现在的处境……他会好好地疼爱她们母女,不让她们受一点点委屈……他那么爱她,她为什么要走?
这么多年过去,他以为自己对姜妙兰的爱淡了,只剩下怨怼。其实不然,他还是爱她,爱她灿若云霞的笑靥,爱她温柔多情的眼睛,爱她奇思妙想的脑袋。她在他心里扎根生长,这辈子都没法拔除了。
可是,当她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生命中的时候,他从没想过她也会毫无征兆地离开。
从此留下他一个人,每当看见阿箩和常弘,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她。
魏昆很痛苦,佝偻着背,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他站起来对四夫人道:“等父亲母亲回来,请四嫂帮我跟他们说一声,杜氏无德,心肠恶毒……”他闭了闭眼,坚决道:“我要休妻。”
此话有如一声惊雷,炸响在几人耳边,连一向好事的三夫人柳氏都呆住了。
杜氏狠狠一震,踉跄后退两步。若不是有窦嬷嬷扶着,恐怕她已经站不稳,摔到地上去了。
休妻不是小事,再加上魏昆指责的这些恶名,足以让杜氏扣上一个恶妇的名声。那她再想嫁人,可就不容易了。非但如此,连她娘家未出嫁的姑娘的名声也会受到牵连,将来的亲事也会有影响。
何况杜氏是忠义伯夫人的娘家侄女儿,背后有忠义伯府撑腰,英国公和忠义伯是多年挚友,他想要休妻,肯定是不那么容易的。
窦嬷嬷手脚并用地爬到魏昆脚边,声泪俱下地求饶:“老爷,请老爷明察,夫人是无辜的……夫人什么都不知情,此事是老奴一手策划,与夫人毫无关系……求老爷绕了夫人……”
杜氏震惊地看向她,万万没想到关键时刻,窦嬷嬷会把事情揽在自己身上,只为了保住她。
说起来,窦嬷嬷对杜氏确实忠心耿耿,两人主仆情深。窦嬷嬷是杜氏的乳娘,杜氏父母早亡,从小寄养在忠义伯府,身边只有窦嬷嬷一个知心的下人。窦嬷嬷一手将她带大,这份感情比起一般的母子恐怕也丝毫不差。
魏昆挥了挥衣袍,一脚将她踢开:“她不知情?你们二人平常同进同出,她岂会不知情!”
这一脚下了狠劲,窦嬷嬷被踢得胸口一痛,仍旧坚持道:“夫人确实不知,今日是我将夫人骗到护国寺的,那包迷药也是我偷偷藏下的。柳林县有一大户人家想要一个容貌标致的女孩做养女,吴舟夫妻便联系到老奴……老奴一时鬼迷心窍,想着四小姐正好符合他们的条件,就动了这个心思。老爷,您要罚就罚我吧,这事儿跟夫人无关啊!”
魏昆气极了,这老东西真以为他不会罚她么?他俯身掐住她的脖子,五指收拢,咬着牙问:“你好大的胆子,英国公府的四小姐岂是你说卖就卖?你以为有杜氏撑腰,我就会饶了你么?”
男人的力气总是比女人大的,就算是书生也一样。
窦嬷嬷涨得老脸通红,翻起白眼:“夫人……”
杜氏被这一声唤醒,如同缺水的鱼找到一线生机,忙来到窦嬷嬷跟前惊愕道:“嬷嬷,你怎么这么糊涂!你为何要这么做?阿箩是我的女儿,我疼她爱她都来不及,哪里舍得卖了她!”
杜氏反应很快,表情也装得到位。她想着只要能躲过这一劫,让窦嬷嬷先受点委屈也未尝不可,事后她一定会补偿她的。她不能就这么被休了,她不甘心,她就不信魏昆对自己没有一丁点儿感情!
眼瞅着窦嬷嬷要被掐得断气儿了,杜氏跪着向魏昆求情:“窦嬷嬷是一时糊涂,求老爷饶了她一回吧……”
她以为窦嬷嬷这么说,就能把自己摘干净了么?魏昆今日说什么也不打算轻饶她们,先惩罚了这些自以为是的下人,等英国公回来再商量休妻一事。他松开窦嬷嬷的脖子,对门口侍卫道:“把窦嬷嬷带到院子里,给我着实地打,打死为止!”
窦嬷嬷吓得软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最后还是两个侍卫一左一右拖出去的。
魏昆仍不解气,又道:“把今日跟杜氏一起去护国寺的下人都找出来,每人打三十家棍,关到柴房里,明日卖了发落!”
这其中,还有两个杜氏的心腹丫鬟,一个是凝雪,另一个是含霜。
杜氏一下子失去左膀右臂,想为她们求饶,然而自己自身难保,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一个字来。最后眼睁睁地看着她们被带到院子里,被下人架着一棍一棍地挨打,真是说不出来的绝望。
四夫人秦氏看到这里,本有心劝劝,但是看魏昆这会儿谁的话都听不进去,话到嘴边儿又咽下去了。
这些人确实该死,打一百棍也不足以平愤。
魏箩是堂堂国公府的嫡出小姐,他们竟敢打她的主意,当真是活腻了。
三夫人柳氏听着院里的哀求声,皱了皱眉道:“这些下人是该死,可是五弟也听见了,五弟妹是无辜的……休妻是不是太严重了点?”
柳氏平日跟杜氏走得近,这时候帮她说话也是理所当然的。
魏昆对院外的声音不闻不问,下定决心道:“即便这事她不知情,今日她没看好阿箩也是板上钉钉的事。连自己院里的下人都管不好,只能怪她无能,不休妻,还留着她继续祸害阿箩么?”
柳氏又道:“此事非同小可,得跟爹娘商量商量才能下定论……”
院外哀声连连,窦嬷嬷年纪大了,承受不住家棍的刑罚,刚打了十几棍就快去了半条命。杜氏在门口看着,想叫那些下人力气轻些,然而魏昆说了打死为止,他们没得到魏昆的吩咐,岂敢擅自做主?所以根本不管窦嬷嬷的求饶,一棍一棍打得结结实实,不一会儿就打得她皮开肉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