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皇万万岁-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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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西溏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待会回去,记得和二姐姐说一声,两人去安慰下母妃,千万别让她想不开,叫她时时看到你们两个,狠不下心。”
“那父王……”魏静思抹着眼泪,“母妃一定会跟父王生气。”
魏西溏沉默半响,道:“你去告诉母妃,父王会在明日登基称帝,他顾不上了母妃……”
魏静思猛的抬头:“什么?父王登基?顾不上母妃?”魏静思摇头:“不会的,父王才不是这样的人!他要是想要皇位不想要母妃,才不会等到母妃回到金州以后才称帝……”
魏西溏转身看着她,道:“三姐姐。人在皇权面前,必然会变,自古帝王皆如此,不是父王一人会变,明白吗?”
魏静思的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父王绝对不会这样的!”
魏西溏没说话,而是转身朝前走去。
付铮站在两人没多远的地方,他对身边将士说了句:“送三公主回去。”自己抬脚去追她,“池儿!”
魏西溏转身,眼眶里挂着泪,她看着付铮,一滴清泪从眼眶滑落:“若早知我是这样心情,我宁愿……”
付铮向前一步,伸手把她拥到怀里,“池儿,这不怪你!”
“怪我!”她低着头,靠在他怀里,低声道:“怪我野心蓬勃,怪我自以为是,怪我粗心大意……我不但没护住大姐,连父王都护不住……枉我有十万大军在手,却连小小七个刺客都挡不住,还害父王……”
“不怪你,真不怪你。怪只怪我粗心大意,以为到了金州便一切无忧,以为有十万大军护着,便不会有人敢轻举妄动。”他说:“怎会怪你呢?我才是保护你的人,是我没保护好你,是我没能看到周围是否安全,便让你冒然一人往前跑。你要怪,只管怪我,别自责,是我的不是,和你无关……”
魏西溏靠在他肩头半响,缓缓吐出一口气,慢慢抬起头,道:“我没事。”
付铮点头:“自己注意着些,别太难过,好吗?”
她点点头,然后转身朝着腾王躺的房子走去。
推门进屋,腾王正蜷缩在床,身上的衣裳被汗打湿了一遍又一遍,听到动静他僵了僵,慢慢转身,“池儿?”
魏西溏在他身侧坐下,“父王。”
腾王拉着她的手:“池儿,你母妃好一点没有?”
魏西溏点头:“好些了,我让二位姐姐一直陪着。”
腾王一脸虚弱的点头,每说一句话,他都要抓着身下的床铺咬着牙,“那些臣子有来王府找吗?”
“每日都来,把腾王府当皇宫了,递的都是折子。”魏西溏的脸上没有半分表情,“父王不必管,交给孩儿处置吧。”
腾王摇摇头,“池儿,你若是个男儿身,父王现在就算撒手不管也自会有人拥护你登基,可你偏偏是个女儿身。若想名正言顺,就必然要经过父王这一遭……池儿,你稍后请仙尊过来……”顿了顿,他又道:“仙尊虽意图不明,至少现在他对你还算尽心,池儿切不可意气用事……”
魏西溏点头:“孩儿知道。”
“去吧,”腾王重新躺下,道:“稍后让仙尊进来,你去陪着你母妃……”
魏西溏犹豫了一下,然后点点头:“是,父王。”
相卿住在腾王府早期的那个偏房里,魏西溏去寻他的时候,他正一下一下在一个小杵研磨着什么什么东西,魏西溏踏进院子,他头也未抬的说了句:“殿下稍等片刻。”
他一边捣着杵里的东西,一边往那杵里滴入他的血,直到他觉得满意,便捧着那东西站起来进了屋。
魏西溏这一等便等了一个半时辰。
相卿从屋里出来,手里捧着一个小盅,魏西溏上前一步拦住他,“这是什么?”
相卿看着那小盅道:“一种可以缓解王爷焚心蚀骨之痛的药。”
魏西溏伸手要去拿,相卿缓缓避开身体,道:“此药要不要服,只能由王爷决定,殿下可不能擅自做主。”
她拧拧眉头,倒是忍了下来,看着他道:“父王要见你。”
相卿微微点头,“是,殿下。”
两人一路走着,都没说话,就在要分开走的时候,魏西溏突然开口:“我瞧见刚刚你往那杵里滴了血,那么这药可是也有些额外之痛?”
相卿站住脚,他缓缓转身,道:“殿下英明。相卿的血有解毒之效,服药之人可解一毒,却必然会带有意外之苦,不过是所服之人如何取舍罢了。”
魏西溏问:“父王会疼吗?”
相卿淡淡一笑,那笑在他那张无双的俊颜上愈发让人觉得有种惊心动魄的美,“殿下放心,这是缓解王爷身痛的药,自然不会再让王爷觉得疼痛。”
“那父王这次服药之后的意外之苦,是指什么?”她问。
“殿下,”相卿走近她,低声道:“相卿以为,取舍在于王爷,而不是殿下。殿下何必庸人自扰呢?”
魏西溏的眼神一冷,突然伸手去抢他手里的小盅,咬牙问道:“这药!可是有止痛却夺命之效?”不等相卿回答,她突然眼神犀利双目带恨的伸手:“相卿,把药给我!”
相卿后退一步,“殿下……”
魏西溏的袖中直接射出两根极细的血红丝,朝着他手里的小盅直击而去,相卿只略略换了个身形便避了过去,“殿下何苦?”
魏西溏咬牙道:“本公主愿指望你能救父王一命,谁承想你害的他如今生不如死!我如何再让你害他……”
“殿下!”相卿看着她道:“殿下明知王爷生不如死,为何不替王爷了却心愿为他解脱?殿下以为,王爷这样便是心甘情愿?殿下究竟是不舍王爷留他活在世上一生苦不堪言,还是要折磨王爷日日遭受焚心蚀骨之痛?”
“强词夺理!”魏西溏怒道:“若不是你,我父王岂会这样?”
相卿叹息一声,道:“殿下若是有气,只管朝我身上撒,只盼殿下不要毁了这药。”
魏西溏恨道:“本公主就是要毁这害人的药……”
“池儿!”腾王的声音突然在走廊上响起,两个下人扶着脸色苍白全身发颤的腾王吃力的走过来:“药是父王请仙尊炼的,怪不得仙尊。”
“父王!”魏西溏上前一步。
腾王抬手,嘴唇发白没有一丝血色,他努力的让自己站住,抓着两个侍从的手无比用力,疼的两个身高力壮的侍从疼的龇牙咧嘴,“你呀,又不听话,这样怎行?之前父王是怎么跟你说的?”他对相卿道:“池儿一番孝心,倒是冲撞了仙尊,望仙尊大人大量……”
相卿施礼:“王爷不必多言,在下体谅公主心情。”
腾王看了魏西溏一眼:“池儿,去找你母妃,父王要和仙尊说两句话。”
魏西溏抿着唇,看了相卿一眼,后退两步:“孩儿……告退!”
☆、第083章 七日之命
腾王请相卿入了房,吩咐下人把门关上。
腾王房内,相卿伸手把药放到腾王身侧,淡淡问道:“王爷可是想清楚了?服了这药,会让王爷有七日正常身,七日之后,王爷将命丧此药。王爷可确认想清楚了?”
腾王扭头看着那药,沉默半响,然后他点点头:“本王……想的很清楚,仙尊不必多问。”说完,他伸手揭开小盅,里面摆放着一粒血红的药丸,一打开便冒出一股血腥味。
相卿顺手从旁边的桌上倒了一杯水,摆放在腾王身边的桌上,“借水而服,七日有效。王爷,请!”
腾王取了药丸,因为疼痛伸出的手在微微发抖,他捏着药丸送到口中,饮水吞服。
相卿伸手:“王爷,请去躺上一躺,明日起来,王爷便能行动如常。只是,望王爷七日后不要后悔今日之择。”
腾王笑了笑,疼痛似乎因为那药丸有了缓解,借了相卿的力起身,缓缓躺倒了床上,相卿候在一旁,腾王突然开口:“仙尊。”
“是。”他应道,“王爷尽管吩咐。”
“本王离开以后,望仙尊担待池儿言语冲撞,她对仙尊略有戒心却无坏心,仙尊乃世外高人,当今世上唯有仙尊是真正通了神通的人,但望仙尊待池儿之心一如既往,不负仙尊一番扶持之苦。”腾王脸色乃至唇色都苍白无色,他破费了力气才说出这些话:“本王不能扶持池儿政权稳固,天禹内外,只有仙尊才才能叫本王放心……”
相卿淡淡一笑,道:“王爷大可放心。普天之下,在下负天下,也不敢负殿下。相卿所做一切,皆是为了殿下所想,不敢掉以轻心。”
腾王轻轻点头,缓缓闭上眼睛,轻轻吐出一口气:“如此,本王便放心了……”
待腾王睡熟,相卿起身,朝着外面走去,刚走到回廊处,便看到魏西溏冷着脸站在那里,她问:“药呢?”
相卿看着她道:“殿下如何改变王爷心意?”
魏西溏顿时恨不得把这人撕成碎片,“相卿!”
相卿只是俯身,对她施了一礼,“殿下息怒,相卿知殿下与王爷父女情深,只是,殿下可曾想过王爷所愿?与其强留一身疼痛的王爷,何不听听王爷心中所想?还请殿下静等王爷明日醒来。”
魏西溏咬牙,袖中的血红丝压了又压,闭了闭眼,转身便走。
相卿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沉默的转身,朝着后院缓缓走去。
魏西溏去了腾王妃的房里,她睁着眼在床上躺了一晚,根本不敢接受魏青莲香消玉损的消息,甚至到现在都没提出去看一看魏青莲的墓穴。
魏红衣和魏静思二人轮流守在她身边,生怕她一时想不开。
“母妃,你这样叫女儿怎么放心?大姐姐没了,我们都难过……”魏静思一边哭一边说话,“我刚刚去把高泽那畜生和董双鱼那女人打了一顿,可是大姐姐还是回不来……”
魏西溏进门的时候就听到这些话,她走过去,伸手搭在魏静思的肩头,“三姐姐,你去歇歇,我陪着母妃待一会。”
“池儿……”魏静思抹眼泪,抬头看了她一眼。
“三姐姐辛苦,去歇一会吧。去吧。”
魏静思哭着点头,站起来走了。
魏西溏在魏静思刚刚坐过的地方坐下,看着腾王妃只是睁着眼流泪,她伸手,一点一点的擦她脸上的眼泪,“母妃,孩儿知母妃心里难过,也过不了大姐姐过世这道坎,只是不管母妃如何,大姐姐都回不来了。大姐姐在天之灵,也必不愿看到母妃如今这般状况。”
她握着腾王妃的手,“母妃,大姐姐出事前一晚,其实父王正要安排她去云德找母妃,之所以耽搁了好多日,是因大姐姐身体有了孕,父王怕她路上马车颠簸伤了身子,是以叫工部擅工的官员帮忙改进马车。母妃,父王待大姐姐之心如你一般。只是,谁能想到那日就出了事?若是要怪,只能怪高家并未真正善待过大姐姐,家中长媳整晚未归,竟无人察觉。”
她盯着床头的一处雕花,道:“高家一个都跑不了,孩儿必要他们为我大姐姐偿命!”
腾王妃被她握着的手动了动,她终是有了些反应。
“母妃,天禹无君,留在金州的朝臣多番拥护父王登基,明日之后,父王便不再是腾王府的王爷,而是天禹的国君。从此以后,他将会把江山朝政、把这天下摆在首位,新帝登基,为了巩固政局,或许他还会纳数个重臣嫔妃用以维稳江山。母妃,若到那时候你因大姐姐之事和父王计较,对母妃自然不利……”魏西溏看着腾王妃的眼眶重新涌起了眼泪,她哽咽着出声。
腾王妃由最初的无动于衷逐渐哭出声来,她突然开口:“那我的青儿……我的青儿就这样没了,他就只想着他的江山……”
“母妃,”魏西溏说:“自古帝王,不是皆如此嘛?帝王的心里,江山不是永远都是最重的嘛?曾经的仁义良德,有过的情真意切,在帝王眼里不都是虚假无情的吗?自古为了一个皇位,哪朝哪代的帝王不是杀兄嗜弟,众叛亲离?哪个帝王的王位不是踩着尸骨才登上去的?母妃,父王的心里,会在明日之后只有江山,为了皇位后继有人,臣子会催促他封妃,上奏的折子会一封接着一封……”
腾王妃的眼泪成串的往下滴,她拼命的摇头,“若是他觉得江山重要一切,那母妃便成全他……”
“那母妃呢?”
腾王妃慢慢坐起,脸上表情一片决然,道:“我自请下堂,守着我的青儿过此残生。”
魏西溏怔了怔,看她的视线有些恍惚:“孩儿自幼看父王与母妃情深似海,父王甚至为了母妃谎称孩儿是男儿身,可见父王待母妃心意,母妃舍得吗?”
腾王妃流着泪道:“若母妃日后不能替他在意的东西带去任何利益,甚至会成为他的阻碍,母妃何苦逼迫他进退不得?正因舍不得,才要放开,否则,母妃看着他遭受抉择之苦……才会真正舍不得……”
魏西溏张了张嘴,半响才喃喃道:“原来,母妃对父王之情,相较得到,实是成全……”
腾王妃低着头,哭的肝肠寸断:“母妃不信你父王会为了江山舍弃我们母女,只是天禹无君……”她坐在床沿,泣不成声,话都说不出来。
“母妃!”魏西溏伸手擦她脸上的眼泪,道:“你若自请下堂,那孩儿和两位姐姐又当如何?”
腾王妃轻轻摇头,她伸手摸向魏西溏的脸,眼含热泪道:“若他登基,你和你两个姐姐便是皇家公主,那时便由不得母妃做主。依母妃对你父王了解,他定不会为了他的江山送你们去和亲,只是,事实难料……”
腾王妃沉默了半响,突然要下来,“池儿,母妃想去见你父王!”
“母妃!”魏西溏拉着她,仰头看她,问:“母妃,你当年为何要嫁父王?”
腾王妃正要站起的动作重新坐下,她垂眸看着自己的手,半响才说:“母妃从云德来金州,本是要入宫的。初到金州,便被一个不知哪里来的纨绔子盯上,听说是哪个受宠宫妃的弟弟,因为名声受损,宫里入不得,未入宫便被撵回家,自是德行不检,云德又回不去。后来你外祖母四处托人,请了你父王说话,原本是想再把母妃送入宫里,只是……”
她低着头,语气多了一丝遥想当年的惆怅。
那时候金州很多人都知道,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