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皇万万岁-第1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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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哪有无缘无故毫无所求帮助别人的人?
付铮有所求,他求她信守承诺,有朝一日两日成婚。
季统有所求,他求功名利禄有权有势。
高湛有所求,他求衣食无忧吃喝玩乐。
……
几乎人人都有所求,而相卿没有。
这世上,魏西溏不怕别人有所求,却怕相卿那样无所求。
她威胁,他不惧怕;她要杀他,他不反手;他不求功名利禄,不求荣华富贵,不求权不求势,那他到底求什么?
他只言片语能叫天下人为他是从,他不声不响惑了一国皇族,他手不刃血灭了皇家儿孙,就连荣承帝的死,也是出自他手,这样一个摸不透,看不穿,毫无弱点无欲无求的人,她怎能不怕?
魏西溏故意放逐,刻意冷落。她不能逐他出宫,因为世人皆知他是有功之臣,更是有世外仙尊的美名在外。
天禹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接受女帝登基一事,除去腾王禅位的顺理成章,同样有相卿之功。人人都道连那位世外仙尊都弃仙从仕,想必是因为女帝确实为百年一遇的女帝星转世。
相卿,她不能辱,不能弃,更不能杀。
这样一个极具危险性和攻击力的人,她要如何放下戒心去接纳?
柯大海还等在门口,魏西溏抬眸看他一眼,道:“请他进来。”
相卿进门的时候,她刚刚回到龙椅上坐下。
“臣相卿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相卿跪在下首,行君臣大礼。
魏西溏抬手:“平身。不知相卿何事求见于朕?”
相卿起身,看向魏西溏道:“臣既为陛下之下臣,自然是要替陛下分忧。臣观陛下近来心事重重,想必是有琐事扰心,臣愿替陛下分忧解难。”
魏西溏看着他,半响才道:“相卿好眼力,只不知相卿是否知道,朕有何琐事扰心?”
相卿抬头,淡笑道:“陛下近来可是因付将军而心生烦恼?”
魏西溏垂着眼眸略一想,便道:“相卿如何得知?”
相卿浅浅一笑:“心由面现,面由眼现。陛下告诉了臣,臣自然知晓。”
“荒唐。”魏西溏嗤笑一声,手指在龙案上敲了敲,道:“朕确实因付将军而心生烦恼,相卿可有破解之法?”
相卿应道:“陛下心事因何而起,自然还需因何而落。陛下初登基,政局刚稳,天下心思正聚拢陛下一人身上,陛下若是这个时候立夫,自会转移天下人对陛下的瞩目。付将军人中豪杰臣中领袖,陛下可是要给皇位添位竞争之人?”
魏西溏只冷笑一下,嘴里道:“一派胡言。”
相卿只问:“陛下为何非要替自己取字西溏?”
魏西溏一愣,半响才道:“朕对大豫女帝心怀敬意,同为女儿家,自然多份敬佩之心。”
“既如此,想必陛下也知大豫女帝因何而逝。”相卿面带淡笑,问道:“莫非陛下敬佩大豫女帝成功之路,还要效仿大豫女帝失败之惨?”
“放肆!”魏西溏盛怒之下,猛的站起,“相卿,你好大的胆子!你竟敢……”
说了一半,她便止住,缓缓吐出一口气,冷静下来,放道:“朕念你是有功之臣,不予计较,但下不为例,莫再让朕听到此番话,否则朕决不轻饶。”
“臣,遵旨。”
☆、第111章 蛇女
魏西溏冷着脸,又道:“退下吧。”
相卿抬头看她一眼,“遵旨。”便缓缓退下。
相卿退下以后,她自己一个人开始跟自己生闷气,一肚子火,却无处发泄。
她真有心想一刀砍了相卿,可自己也知道一点杀人的理由都没有,她只能自己跟自己生闷气。
相卿走了没多久,付铮便来了。
反正这人长了狗鼻子,关于陛下身边的所有人和事,他都能在第一时间接到。
不过这会付铮来的正是时候,魏西溏正郁闷呢,他来了。
“臣叩见……”君臣的礼还没行到底魏西溏已经出声:“免了。”
付铮抬头,“陛下?”
魏西溏走下来,看了他一眼,然后抬脚从殿里走了出去。
她一出去,付铮自然也要跟着出去:“陛下今日倒是闲适。”
魏西溏慢慢走着,道:“这一天天都坐在那里,满眼都是奏折,朕也要出来散散心,不能一直坐着。”
付铮惊讶:“陛下如此想就对了,臣之前劝陛下,陛下可是没给臣好眼色瞧。”
“难不成你还要朕不给你好眼色,你才行满意?什么喜好?”魏西溏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陛下心情不好?”付铮瞟一眼,试探道:“听闻稍早时候左相大人求见陛下?”
“嗯。”她应了一声继续朝前走去。
付铮跟着后面,又道:“左相大人还真是尽职。”
魏西溏笑了一下,回头,睨他:“你拐弯抹角说话不觉得累?想问什么直接问便是。”
于是付铮便问:“不知左相跟陛下说了何事。”
“无聊的话,”她说:“朕觉得没甚意思,便让他回了。”
“左相大人还会说些没甚意思的话?”
魏西溏走到他面前,伸手握住他的手,道:“付铮,别阴阳怪气的,朕说的是实话。本就无聊,无关要紧的话,难不成你要刨根究底?说你小心眼,还一直不信。”
付铮:“……”
“朕一直在想,两位皇姐的婚事定了,你与朕的事又该如何。”她问:“你可有想法?”
付铮被她握了手,正挠她手心,嘴里道:“臣自然是以陛下意志为准。不知陛下打算如何安排。”
魏西溏仰头看他,道:“国不稳,局不固,民不安,心不定,朕心甚忧。”
闻言,付铮脸上的笑意敛了敛,“陛下可要反悔?”
她笑笑,摇头:“朕金口玉言,绝不反悔。只是,”
“只是?”付铮盯着她,“陛下有何难言之隐?”
她抬头看着付铮的眼睛,问:“付铮,你可知大豫女帝是如何死的?”
付铮道:“大豫女帝出征归来当晚箭伤毒发……”
“你信吗?”她问。
付铮无言以对。
信吗?只怕这个消息传出的第一天,除了天下百姓,无人肯信。
女帝出征那么多日箭伤未发作,偏在回京以后发作,这要怎样才能这般巧合?
他自然是不信的。
魏西溏站在一处石桥上,道:“大豫女帝死于宫变。”
“陛下!”
她笑笑,道:“发动宫变的人正是她的王夫东方长青。”
付铮看着她的侧脸,未做声。
她继续道:“大豫谁不知女帝与王夫情意深重?结果呢?他撒下弥天大谎,掩人耳目,为自己登基做了多年铺垫。”
付铮走近她,伸手掰她的肩膀,道:“陛下,你不是他,臣也不是东方长青。”
她抬眸,“你知大豫女帝与东方长青如何相识?”她笑了笑,“女帝登基之处,要人辅政,东方长青便是当时辅政老臣之一的长孙。”
那时女帝年幼,而东方长青却是那样俊朗无双,一席青衫瞬间迷了女帝的眼,只觉那人只该是山上的神仙,当时她便荷花池对岸的年轻男子对身边辅政老臣脆生生的说:“东方阁老,朕要那位哥哥当朕的王夫!那位哥哥叫什么?”
“回陛下,那是老臣的长孙,名唤长青!”
东方长青。
只是那时无人信年幼的女帝所说的话,而东方长青入宫,则是作为教授女帝学识的师父。
他年长女帝,又学识渊博,他的一言一行都散发出属于东方长青的特质。
除去君臣之外,他们还有一个师徒之名。
这也是当时朝中众臣,包括东方阁老在内都反对的原因。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陛下与长青有师徒之名,若是皆为夫妇,有违人伦常理。
魏西溏如今想起来,唯有痛恨二字。若是当年,她未曾坚持到底,未曾不顾群臣反对下嫁东方长青,或许大豫的天下又是另一番光景。
是她太过贪心,以致忘了身居高位,而高处不胜寒。
付铮握着她的肩膀,强调:“陛下,你不是她,你不是大豫女帝,臣也不是东方长青,怎可混为一谈?”
魏西溏没有应答,半响,她长长的吐出一口气,道:“是朕多虑了。”
付铮想了想,问道:“左相来见陛下,说的可是这些?所以陛下心事重重,举棋不定,怕臣成为第二个东方长青?”他笑了下,继续道:“陛下,臣并无野心,若不是陛下,或许,臣便是胸无大志之人,要不然,当年也不会从太子身边脱离。父亲生性过于耿直,不懂变通,更非官场之人,只是他身居要位,不得已而为之。陛下岂能因为他人之事生搬硬套到陛下与臣身上?臣当年助陛下,也不过是因陛下所愿,否则,臣岂敢反天下?臣知臣所求过于奢侈,只陛下多番给了臣希望,臣直到今日不敢舍弃……”
“付铮!”
他盯着她的眼睛,道:“臣体谅陛下忧虑,只是臣不愿陛下因臣忧心忡忡。陛下不敢轻信,臣为陛下如此谨慎深感欣慰,臣也绝不为难陛下。陛下只需断了臣的念想,臣便会自请辞官,远走边疆,永不回京。只求陛下皇权在握,江山永固……”
“付铮!”她上前一步,伸手,抱着他的腰,脸贴在他胸前,道:“朕并非此意。朕有过滤,不过是朕自己的问题,并非因为你。朕知你心意,也知你为人,这是朕自己的问题,并非旁人三言两语便能动摇。你不必担心左相,朕听了他的话,更看得到你对朕之付出,朕并非无心无情之人。你容朕再缓缓,朕绝不辜负你一片情谊。可好?”
付铮只低头看着她的眼睛,魏西溏有些讨好的对他咧了咧嘴,笑:“付铮?可好?”
见他还不说话,她圈着他腰的手在他后腰的位置挠了挠,惹的他怒目而视,魏西溏便趁机道:“朕明日便颁道诏书,就说上将军被朕预定了,天下的女儿家谁都不准跟朕请,否则就是死罪。这样人家都知你是朕的,你不必担心朕耍赖皮,朕也不必担心那些人觊觎你,这样可好?”
付铮被她的无赖行径弄的绷不住脸,忽一下笑了出来,“陛下刚才说陛下要缓缓的话,可是认真的?”
魏西溏点头:“认真,朕跟你说过的话,从来都是认真。朕这几日有些怕你,不敢跟你单独相处,就是心里想的多,反倒添了乱,等朕想通了,自会给你一个交待。”
付铮反手拉下她的手,怕周围有人瞧见到时候嚼舌根,握了下,便松开,道:“臣信陛下,臣有陛下的玉言,就算再等十年,臣也愿意。”
魏西溏笑:“绝不叫你等十年,不过,十个月还是要等的。”
她说了宽心话,让付铮知道她不是反悔,不是空等无望,自然不会纠缠不休。付铮道:“日后若是陛下有何心事,臣望陛下直言相告,臣愚昧,实在猜不透陛下的心思,臣只敢往坏里想,总是疑虑难安夜不能寐……”
“夜不能寐?”魏西溏问:“可是因为朕这些日子不理你,愁的?”
付铮点头:“陛下可觉得愧疚?”
魏西溏一笑,道:“未曾,朕倒是刚知道上将军这般弱不惊吓。”
付铮只道:“只为陛下如此。”
付铮说话素来直白暧昧,魏西溏看他一眼,扭头,便朝前走,脸上倒是挂了几分笑,果然话还是说开了心里要舒坦。话说她本来也没打算说过,付铮总有本事叫她忍不住袒露心声,这也算是付铮跟旁人与她之间的不同吧。
相卿出宫回左相府。
一个小童来报:“仙尊,翼山蛇女来访。”
相卿站住脚:“人呢?”
小童转身,四个小童抬了一只大箱子走了进来,放到院中,“仙尊,蛇女来访。”
相卿走到箱边,伸手,一手掀开箱子,箱中急速飞出一道黑影,一下钉在相卿开箱的手上。
一条蝮蛇咬在他的手上,相卿伸手,把蛇拽了下来扔在地上,那挑毒蛇在地上游动了几下,然后便躺在地上不动了。
一个小童捡起来,兴高采烈的往灶房跑,欢呼:“中午有蛇汤喝了!”
然后一个穿着花里胡哨、身上挂满大小毒蛇的女人从箱子里慢慢爬出来,人还没出来,袖子先遮面,哭哭啼啼道:“仙尊,你毒死奴家的蛇。”
相卿操着手,一片仙人之姿,问:“何事?”
蛇女立马正经道:“奴家想念仙尊,特地过来瞧瞧。”
相卿拂袖一扫,好容易爬出来的蛇女直接滚到了箱子里,他道:“瞧完了,回去吧。”
蛇女一到箱子里,便委委屈屈哭哭啼啼道:“仙尊,人家刚来。”
相卿回头,蛇女便自动消音,自己蹲在蛇箱里,还伸手把箱子盖给盖上了。
相卿在茶室坐下,身侧小童替他倒水,他伸手端起水,正要送到嘴里,忽又道:“把蛇女唤来,本尊有话问她。”
装蛇女的箱子已经自行挪到了大门口,又被小童抬了回来,小童敲敲箱子,道:“仙尊有话问你。”
说完,几个小童便远远躲开,箱子开了一条缝,一条小蛇飞了出来,扑了空,掉在地上,摔死了。
蛇女把箱子推开,哭哭啼啼道:“奴家的蛇摔死了。”
然后她爬出来,身上的蛇自动自觉的游回箱子里,除了她脖子下挂着的那一条色彩极为漂亮的,看着倒是个正常人。
“仙尊,您唤奴家有何吩咐?”蛇女软绵绵的往他身上靠。
相卿指指对面,“像人一样坐好。”
蛇女立刻正襟危坐,举手投足直接妖娆异常。
相卿抬眸,问她:“世间女子,何为嫁?因何而嫁?”
蛇女应道:“回仙尊,嫁,便是女子成年离家,与其他男子结为一家,同进同出,同食同寝。但凡女子嫁人,多为因龄而嫁、因缘而嫁,因爱而嫁。”她抬起一双蛇一样的眸,问:“仙尊所问何人?”
相卿应道:“招摇山无婚嫁之说,本尊周游列国之时并未在意婚嫁之事。不过好奇罢了。”顿了下,又说:“看着不顺眼的人,本尊便想坏他好事。”
蛇女脖下的艳蛇吐着红猩,咝咝作响,相卿看了那蛇一眼,“既然来了金州,便在金州驻留几日,不过,本尊有件事要你去做。”
蛇女应道:“单凭仙尊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