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妃不是黑莲花-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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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氏一听,心下更慌,垂着头不说话了。
“你老实告诉朕,徐氏到底会不会写字?”
没由来的,皇上突然问了这一件事,赵氏心头一惊。皇上这么问,必然是有依据了。想当年她失宠的时候,不也是有人告发了她在先,皇上试探在后?这样一想,此时皇上必是拿了徐氏的把柄。她又回想起自上次徐氏谋害秦氏一案,说不定皇上也有了新的线索……
正在想着,流光突然呈上了一碗浓茶,说道:“皇上,喝点茶。”
皇上没有推辞,接过抿了一口。
流光此番突然出现,必是提醒她上次帮徐氏灭口,已经是最后一次,此番万万不可在引…火…上…身。再加上刚才皇上已经对她的心思不坚定不满了,她终于下定决心实话实说:“回皇上,徐贵妃会写字。”
皇上一听这话,放下了茶碗,眯着眼说道:“这么说,她从一开始就在骗朕?”
赵氏此时已经汗流浃背,“回皇上,徐贵妃当年入府的时候,确实是不会写字的。但是后来臣妾曾悄悄教过她一些。因着……臣妾当年失宠一事,就嘱咐她万万不可炫耀。”
“哼!”皇上冷哼一声,几乎把赵氏的魂都吓没了,随后又听皇上说道:“你下去吧,煮一碗醒酒汤来给朕。”
赵氏早就恨不得早早逃开了,她几乎不敢与皇上对视,于是忙应了,下去亲手煮醒酒汤了。等她忙不迭地赶来时,却只见皇上已经躺在床…上沉沉睡去了。
“好了,徐二姑娘,现在外面已经没有人了不用再……”
郑淳刚才仔细听了,确定了不会再有监视之人,这才说话。他走到床…榻边,拿了一床锦被垫在地上,自己躺了上去,说道:“郑某今夜睡地上,徐二姑娘可以安心就寝。”
徐玉人早就揭去了红盖头,坐在床…上,低语道:“齐王殿下,你至于我,如同姐夫,我叫你齐王哥哥可好?”
郑淳背过身去,并不看玉人,他沉默良久,问道:“好,叫什么都可以。我与你姐姐的事情,你……知道?”
“知道。”玉人一开始也有些拘束,但是慢慢地放下戒心。眼前的齐王是正人君子,是姐姐的心上人,如是,不过是在与家兄畅谈,又怎么会有男女羞怯之情?她慢慢陷入回忆,“我印象中最为深刻的就是,我要教姐姐习字,那时姐姐问我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淳字怎么写。没想到,那次逃难遇见哥哥你,我方才知,姐姐早已情根深种。”
郑淳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原来,我与她的缘分可以追溯到这么早。”他语调渐渐放轻松,并不如刚才那般冷漠和警惕,但是渐渐又染上了伤感的味道:“若是那时我没有放手,就真正是你姐夫了。也不必像如今这般……日日思念着。”
感受到齐王话语中的伤感,玉人安慰道:“哥哥,修郎曾经说过一句话,玉人以为甚好。他说缘亦是劫,劫亦是缘。不看当下之事,只看未来。或许这并不是哥哥与姐姐缘分的完结,或许是刚刚开始。”
郑淳也有些感慨,不禁侧目,轻叹一声:“李修这个人自小非常聪明,只是无心出仕,不然必成大器……不过,可惜了,青年才俊。”
“是啊。”玉人也有些感慨,往事注到心头,“修郎的才学玉人以为,这时间少有人能够达到如此层次。或许因为看透了一切,所以才目空一切了。修郎还在世时,玉人曾专有一个小本子,记录每日他曾说过的话,第二日再看,则大有裨益。”
“听你这样说了,你与李修,感情甚好?”郑淳一只手枕在颈部,一只手搭在身上,“那为何你又求皇上赐婚再嫁?”
“修郎于我是夫妻,更是友人,可以共赏天地,也可以共赴黄泉。只是公公李大人实在是欺人太甚。”玉人一顿接着说:“修郎病重,常常人事不省之时,公公曾至床前,玉人亲耳听到公公要求修郎停药,要修郎自尽。目的为的就是以玉人之命胁迫姐姐甘心交出每月线报。修郎此人尽善尽美,家人却是拖累,或许正如他所说人无完人,这世间之事,终会平衡。”
郑淳听罢,眼前不由地浮现不久前郑旭醉酒摔倒之后,徐妆洗拨开人群,上前抢救的背影。或许,或许这就是她为什么没有按时传递线报的原因。他想到这里一阵苦涩。
虽然想明白了原因,但是舅父此法确实是过分了。舅父此人从前做过他的太傅,舅父的脾性,他是知道的。舅父一腔抱负,只为出人头地,有时做事是绝不讲究君子手法的。但是说来说去,舅父此生都是在为他打拼天下,他又有什么立场可以指责舅父呢?
他浅浅一叹,说道:“睡吧,明日天不亮就要起了。我之前嘱咐你的事,你可还记得?”
“记得,哥哥的嘱咐,玉人不敢忘。”她重复了一遍当时齐王差人来传的话,“哥哥说,叫我不要鲁莽,先假意成婚。成婚第二日自然有脱身之法。只是……玉人不知,哥哥有什么法子可以让我二人平安脱身?”
郑淳淡淡道:“明日寅时,西崎必起战事。”
☆、第六十一章 失宠
第二日天还未亮,一群宫人快速穿梭在皇宫里,最后来到赵德妃宫里,皇上昨天喝多了,在这里歇下的。
郑旭迷迷茫茫地醒来时,以手扶额,捏了捏眉心,问道:“这么快就到早朝时间了?”
只见胡公公脸上的眉峰攒起,尽量调整语气道:“皇上,西崎失守了,如今西崎人攻进了惠州,只怕也是不好。具体的咱家也不清楚,传信使者已经在门外候着了,皇上可要宣他进殿?”
郑旭听清楚的一瞬间,睡意立即消了一半,他从床…上一下蹿起,立即有小太监为他披上外袍,他随手拉了拉衣襟,快步往大厅走去,“快宣。”
郑旭听完使者回报的最新军情,默默在脑子过了一遍。原本收复的西崎一夜之间竟然失守了,西崎失守,因为没有防备,连带着接壤的惠州也几乎失守。西崎的几万军队据不抵抗,理由是没有完整的虎符,不可出兵。剩下的半块虎符,就在郑淳的手里。
好你个郑淳,你想要金蝉脱壳可没那么容易!
“来人啊。”郑旭在心中默默盘算着,叫来了胡公公,在他耳边低语道:“你去把……”胡公公听完之后,记下了皇上交代的事情,很快带着御林军出宫去了。很快,齐王府周围围满了御林军,胡公公首先领头进去了。
郑淳一夜没有入眠,只是和衣而卧。一听到许多人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他凭借着多年在外征战的经验,一个鲤鱼打挺,三下五除二地收好了地铺,顺便喊醒了熟睡中的徐玉人。
“齐王殿下,打扰了。”胡公公敲门之后,过了一会儿,郑淳才打着呵欠出来开门。他缎子似的长发披散在身后,衣衫不整,衣带松松散散地系着,露出一小片结实的胸肌,“胡公公,这么早所为何事?”
“求殿下恕罪,若不是要紧事也不敢扰您清梦。”胡公公说着,顺便往门里面望了一眼,隐约可见地上没有地铺,他正想继续打探,却被郑淳的身体挡了去。他往上一望,刚好对上齐王殿下居高临下的目光,他赶紧收敛了,说道:“殿下,皇上宣您入宫。”
郑淳进到大殿之内,觉得这样的场景非常陌生。似乎从记忆里开始,他就没有和郑旭独处过一室。从小他们各自在不同母亲的身后,默默地打量对方,再后来也曾一起玩耍,但是那段时光很短暂,几乎可以略过,之后就是明争暗斗。
他站在大殿之上,并不下跪,只是微微一拱手,“皇上。”
“大哥。”郑旭嘴角扯出一丝微笑,“大哥应该知道,朕请你来这所为何事吧?”
郑淳单膝下跪,拱手道:“臣愿意领兵前往西崎,领兵冲锋陷阵。”
郑旭脸上笑意更深,上前扶起郑淳说道:“大哥忠君爱国,一番侠肝义胆,朕岂能不知?还是麻烦大哥赶赴前线,救国于水火之中——你看,朕立刻派人护送你出京。只是大哥可惜了如花美眷,刚刚新婚就要独守空房,不如这样,你带上新婚妻子一同去吧。”
郑淳并没有急着谢恩,如此丰厚的条件,其中必有诈。果然,不出他所料,郑旭很快三击掌,说道:“大哥你此番上前线作战,生活必然艰苦,朕怕你的幼子实在吃不消。不如这样,先让我的小侄子留在宫里,朕好好照顾他如何?”
郑旭话音刚落,之见胡公公身后跟着几个御林军站在不远处,胡公公手里抱着一个孩子,只需一眼即可分辨出来,那个孩子正是金婵所出,齐王的亲生儿子。小孩子只有两岁大,并不知道如今的情况是何端紧急,还在伸着小指头拨弄胡公公的帽子。
郑淳的手握紧成拳,低声道:“喏。”
齐王带家眷离开京城赶赴战场之后,当日早朝照常进行,一切平静地如大海的海平面,似乎没有波澜。当夜,皇上歇在书房,看书直到深夜。看着看着,有人来报,端贵妃送了皇上玉米南瓜粥来。郑旭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宣她进来。
玉米南瓜粥的味道很好,清香爽口,甜味也不腻,总之一切恰恰好,郑旭从今天早上有人来报西崎战事开始,就没怎么吃过东西。如今又是深夜,他本来只是随便品尝一下,没想到吃了几口,反而胃口大开,就一饮而尽。
看皇上胃口大开,端贵妃就笑道:“臣妾今日听闻了西崎战事,知道皇上可能没什么胃口,到了这个点,怕皇上饿着,就自作主张做了送来了。”
郑旭抬眼看了她一眼,“做得很好。”
端贵妃听了以后,拿起绢子掩唇笑道:“臣妾记得皇上尚为皇子之时,曾说过这些山珍海味的吃怕了,不及这些清粥小菜的爽口宜人。之后臣妾就发现皇上每次到臣妾哪里吃饭,每到南瓜,必要多吃上几口,于是就记住了。”
“贵妃有心了。”他搁下碗浅浅一叹道,“若她有贵妃一半的心思就好了。”
“谁?”端贵妃听罢,觉得皇上这句没由来的话有些奇怪,不禁多问了一句,谁想到皇上并不答话,这屋子里陷入死寂。
“那臣妾退下了……”过了一会儿,端贵妃起身收拾碗筷。
谁知这个时候皇上开口道:“贵妃徐氏为人嚣张跋扈,实难为后宫表率。传朕旨意,罚她禁足于千禧殿。留妃位,但不许有侍女侍奉,没有朕的赦令,其余人等不可前去请安和看望。”
“皇上?”端贵妃有些难以置信。
“朕意已决。”郑旭站起身来,沉沉一叹,“自明日起施行,不得有误。”
“是,皇上。”虽然心中十分震惊,但是端贵妃还是应了,不过,没走出几步她又回过身来问道:“皇上,明珠公主可怎么办?”
只见皇上在书桌边默默地垂着头站了一会儿,然后转头过来看向她说道:“贵妃,你可愿意照顾明珠?”
在问出刚才那句话时,她心中本有计较。只是此时又在心头过了一遍当时明珠公主百日宴时,徐氏从她面前走过,反而只有魏贤妃尊敬地让她先行的样子,这才说道:“皇上,不如让贤妃妹妹照顾明珠公主吧。一来贤妃妹妹为人贤淑识大体,二来……皇上可记得,她是不能有孕的身子?”
郑旭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朕想起来了。以前有太医来报过。那就这样吧。”他挥挥手,意思是今天就歇在书房了,端贵妃没有再多逗留,告退了。
回去的路上,芳宁殿的掌事姑姑见主子一路心事重重地样子,问道:“娘娘似乎心情不好?”
端贵妃浅浅一叹,坐直了身子说道:“倒不是心情不好,只是明日这宫里要风云突变了。明日,徐贵妃就会被禁足,刚才皇上本要把明珠托付给本宫,可是本宫建议皇上托付给魏贤妃。”
“为何?”掌事姑姑不解,“明珠公主如此受宠,娘娘接管明珠公主,说不定皇上也会更常来咱们芳宁殿呀。”
端贵妃淡淡道:“徐氏受宠至如此地步,也突然就倒了。明珠公主受宠,又真正能维持几时?她不过是个公主,说白了再怎么受宠也不会和皇位有半点关系。本宫把明珠给贤妃,正是想卖她个人情——你看她想孩子都想疯了,费尽心思抱走了淑妃的孩子,又发现那孩子脑子有问题,又丢了回去,一切功夫都白费。说到底也是可怜人。”
掌事姑姑诧异道:“贤妃还年轻,虽不算特别得宠,但总有侍寝机会,怎么不能自己生一个?”
“姑姑你糊涂了?”端贵妃一顿,才继续说道:“你忘了她当初和秦淑妃一同入府,一个能歌一个善舞。贤妃为了跳舞,维持身材不走形,用了息肌丸,那时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不过是缄口不言罢了。你看她现在这个年纪还面色娇嫩,肤如凝脂如同徐氏,就是用了这个的效果。但是相应地,用久了,其中含有麝香,自然不能受孕。”
掌事姑姑听了之后恍然大悟道:“奴婢是糊涂了,这都给忘了。”
端贵妃轻轻一叹道:“一个徐氏倒下了,三年之后的大选又会有千千万万个徐氏站起来,那个时候本宫又老了三岁,谁又知道,到那时候这后宫里,谁主沉浮?”
端贵妃说完之后,只剩下沉默。唯一的声音,是轿夫快速行走在甬道里,脚步的回声。
第二日一早,端贵妃带领宫人,去千禧殿宣旨。端贵妃并不动手,只远远地站着看掌事姑姑带着御林军上前。两个御林军,把□□交叉抵在宫门口,掌事姑姑还在和徐氏僵持着。没想到徐氏看起来瘦弱,力气却不小,抱着明珠公主不肯放手。
“撒手啊你。”掌事姑姑几乎使上了吃奶的劲,也抢不过这个女人。还好悄儿已经被人绑了去,不然抢不过孩子说不定还要被这两个女人拖进去撕了!
“你们谁敢动本宫的明珠!”她几乎是在嘶吼,“叫皇上亲口来说!不然本宫绝不会会放手!”
“抱走明珠。”一个男子淡漠的声音适时响起。听到这声音的一瞬间,她像是被抽走了力气一样,瘫坐在地上。而掌事姑姑还在使劲儿,一下摔倒在地,明珠公主受到了惊吓哇哇地大哭。
“我错在了哪里?”她问。
“等你想明白了,再出来吧。”男子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