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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这个梦我喜欢!-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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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是他看到了还未坠地的冰晶的话。

  没来得及掷出的下一轮冰刃像一面面镜子,倒映出兰斯此时的形象。他看到自己头发倒竖起来,冲天蜡烛似的头发摇晃一下也不倒,又蓬松又□□,看着像个小丑。这下兰斯想起了安娜的异能,雷电,杀死了苏利文家族的雷电。刚才的头皮发麻哪里是害怕,根本就是被电碰到了啊!

  兰斯松了口气,继而恼羞成怒暴跳如雷。杀了她,废了她!唯有这样才能杀灭纠缠他的魔鬼!下一轮冰刃让安娜跪倒在地,兰斯露出一个难掩狰狞的笑容,说:“接下来便是右手、右脚、一双眼睛和舌头,圣雅各阁下便是这样将自己献祭给了天主,神眷者要效仿那位圣徒,在指点仪式上通过优胜者的手完成了这一圣行,多么让人敬佩啊。”

  跪倒在地的神眷者再次抬起了头,她用唯一能动用的右手撑住地面,那张脸终于不再吊儿郎当了。兰斯满足地看着她的双眼射出怒火,终于成为胜利者的狂喜让他几乎无法思考。他没余力思考对方戴着神罚之锁居然都能放电(哪怕只能让人头发竖起)这事,兰斯已经十八岁,即将毕业,他怎么会错过最后的机会?

  更何况,从刚才开始安娜就没有回嘴,这样想来,这么长时间没来惩罚兰斯,不正是说明神眷者的能耐不过如此吗?

  “求饶吧!”兰斯冷笑道,“要是能求得我的谅解,你废掉的可能只有的双手和舌头。”

  苍蝇总是以为,主人家不把它打死在干净的屋子里,是主人怕了它的缘故。

  如果苏利文惨案发生当晚,还有直面过安叙的幸存者的话,他们一定会为安叙此时的面孔两股战战。细小的电弧在少女眼睛里闪烁,她的眼前一片空白,呼吸都被扼住,仿佛正在竭力破蛹的蝴蝶。

  有一件事,南希一直弄错了。安叙并没有思维方面的第二异能,她之所以能过目不忘,靠的是异常强大的精神力。异能池被阻断了,理论上安叙应该和普通的苦修者一样,无论冥想多成功都不可能感受到异能回路,就像上游被大坝堵住的时候,你不可能在下游找到哪怕一条支流。

  安叙用一个季度“冥想成功”时,事实上她是利用乞主垂怜经制造的空隙和蛮力一样不要钱乱用的精神力,把“大坝”掘了一道口子。

  她就像一个逃狱的人,每一次冥想都在积攒力量,持续不断地挖掘着监狱的墙。对她这种特殊情况一无所觉的人们笑眯眯看她挖墙,意识不到犯人在准备逃狱,并用这一日常挖墙行为一举两得地锻炼了力量。束缚安叙的枷锁上早已布满了看不见的裂痕,它能阻止安叙千万次,却终究要在千万加一次的尝试里宣告毁灭。

  那一次来临了。

  暴怒的安叙突然进入了一种空灵的状态,就像从逼仄的愤怒之躯里跳出来。她猛地抽了口气,内天地翻腾起来,将外部感官全部吞没。安叙看不到围观者惊讶的眼神,听不到兰斯的喋喋不休,也感受不到即将扑面而来的冰针。她只听见——

  咔嚓

  仿佛春回大地后冰河上的第一道声响,安叙的灵魂中传来了破冰的声音。无形的桎梏化作粉尘,被封锁多时的精神力,异能,灵魂,或者可以称呼她的内核的任何名词,在这瞬间骤然伸展。她感到精神一轻,快活得想要欢呼,仿佛蛇爬出蛇蜕,新蝶张开双翼,嫩芽破土而出,身体上的湿冷难受都不再困扰她了。

  安叙在膨胀,忽然间她“看见”了地上碎裂的神罚之锁,“看见”站在身前惊得闭上嘴巴的挑梁小丑,甚至“看见”了浑身是血的她自己。安叙对梦里从第一人称视角到第三人视角的变化接受良好,大概是因为脱离了扮演的角色,她久违地感受到了一种冰冷的畅快感。

  安叙不再感到抑郁不快了,无论因为兰斯,还是克里斯、爱丝特、南希;她也不为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狂喜,摁死一只苍蝇,能有多高兴呢?

  唉,她想,最近这样代入角色大喜大悲的,我都快忘了自己在做梦呀。

  一道碗口大的闪电骤然劈落。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久违的雷电清理业务和准备换地图

  最近事情超多,评论就不一一回复了》 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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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章

  人群中响起一阵齐齐的抽气声,许多人没注意到碎裂的神罚之锁,但所有人都看见了晴空中骤然劈落的雷霆。它的气势如此惊人,没人怀疑被它击中的后果会有多惨烈。围观者一瞬间凝固成琥珀里的昆虫,他们惊恐地看着闪电,直到它在高台上方几米远的地方爆发出一声巨响,消失在空气中。

  对了,还有结界,结界不会坐视一名学生被它杀死。

  大家醒悟过来,同时松了口气。兰斯抬着头,几乎为正上方砸落的雷锤脚软,还没来得及放松,一股突如其来的危险感让他汗毛倒竖,立刻升起一面巨大的冰盾。

  谁说雷电只能从上空下来?

  神眷者抬起一只手,雷电从掌心爆发。它像一条直起脖子的银蛇,扭动着撞上了冰盾。兰斯被巨力推得向后滑了一步,看着半透明冰盾另一侧舞动的银蛇,整个脊背都湿透了。

  好险,要不是反应快……兰斯不敢去擦脸上的汗水,意识到今天无法达成目的。他咬了咬牙,很快调整了计划,打出了结束的手势。他转开头去看台下的院长,没注意到电蛇的啃噬一直没有停下,冰盾上正出现细小的裂纹。

  冰导电吗?

  纯水凝结成的纯冰并不导电,不过“导电”是什么意思呢?导电体是容易导电的物体,绝缘体却并非完全无法导电,只是电阻很高,不容易导电而已。当电流强大到一定程度……

  冰盾轰然粉碎,兰斯的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无法动弹,只能坐视耀眼到令人无法直视的银色扑面而来。他惨叫起来,捂住自己的头,下一秒发现自己出现在台下。结界成功保护了他,将他弹了出来。

  兰斯站不起来,他的全部勇气——自认占据上风才会满溢的懦夫的勇气——瞬间不见踪影,绝大的恐惧覆盖了心灵。他怎么能死在这里?他可是要做大事的人啊!有生以来第一次,兰斯感觉到了死亡的阴影,那让他猛地意识到:他并不像自己想象中一样能昂首走入神国。

  兰斯。苏利文怕死,非常怕,哪怕是天主本人邀他离去,他也会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有多远跑多远。

  “阻止她!”兰斯尖叫道,惊恐地发现安娜。苏利文依然在看着他,“她是个魔鬼!她挣脱了神罚之锁!她……”

  现在的兰斯可以理解那个被咬掉手指的马南的心情了,但他远远没有马南那么幸运。安娜无情的眼睛注视着他,皱了皱眉头,像在为猎物的逃脱不满。

  没事的,一定没事的!兰斯不停地安慰自己,她现在被困在里面,那可是圣巴沙大赛历年的所有参赛者都打不破的结界啊!而且众目睽睽之下,他已经叫了暂停,难道安娜还会白日行凶?她难道不顾神眷者的名声吗?

  这个吓坏了的苏利文,一定不记得他的亲族是怎么死的。

  安叙的心情很好,她挣脱了束缚,感到身轻如燕,仿佛脱下了一直戴着的沉重沙包。摆脱桎梏的精神力释放开来,将以她为中心的十几米笼入其中,十几米内的一切内如同进入了她的内天地,没有任何东西能瞒过她的知觉。

  兰斯蜷缩的身影正在她的感知范围内,他怎么到下面去了呢?安叙皱了皱眉头,仿佛检查电蚊拍后发现蚊虫漏网。既然一下没打到,那就再来一下。

  有人发出了惊恐的声音,无法抗衡的莫大恐怖感在他们心中升起。天空中突然产生了雷云,或者说上空的白云被窜动的无数电蛇缠绕住了。第一道雷霆骤然击落,接着是几乎没有间隔的第三、第四……无数道。它们首尾相连,像一条看不到头尾的巨龙,无比精确地砸到同一个位置上,没撑上几秒,制造结界的苦修士就萎顿在地。

  半声哀嚎在被人听到前就被雷声吞没了。

  从远处看过来,无数道银线织就一条连接天地的灿烂银锦,无比壮丽夺目。但对近处的人来说这奇景完全无法让人欣赏,那些“银线”看起来纤细,只是与天地相比而已,落到人们身边,一道道粗壮得像水桶,像有个一时兴起的巨大电灵用指头用力戳着地面。更可怕的是,这些狂乱的闪电都落在一个位置上,仿佛有无形之力收束了这桀骜不驯的天地伟力。

  大部分人都不得不遮住眼睛,以防自己被璀璨的白光刺瞎双眼。身边雷击声不断响起,他们闻到了夏季雷暴后土地的气味,低年级的学徒们已经忍不住靠近了彼此,颤抖着不断祈祷,害怕这神罚似的光景会永远持续下去。

  “够了,请停下吧,神眷者阁下!”院长大叫道,没得到任何回答。

  雷霆肆虐的几十秒在学院的众人心中长得可怕,半分钟后,雷暴停了下来。没有肉块被烧焦的气味,因为雷电的落点上已经空无一物。曾经跌坐着兰斯的那块空地上,地面生生凹陷下去一块,肉眼无法识别的灰尘和焦土混杂在一起。半分钟前的那个活人到哪里去了?胆大的人左顾右盼,想在别处看到被苦修士再次转移的优胜者,可惜偌大的学院再无兰斯。苏利文的身影,整个世界都不会再有。

  整个广场静得可怕,有些人偷偷摸了摸耳朵,疑心自己在刚才的雷暴中聋了。

  许多人低下了头,剩下的人战战兢兢地看向始作俑者。安娜。苏利文站在台上,面无表情,她空洞的双眼遥遥望向远方,没人敢惊动她。

  神眷者。

  这个词此起彼伏地在围观者心中响起,对神眷者之称只有模糊概念的人忽然明白了它的分量。见过上一个神眷者的老师们面露惊色,他们惊疑不定地看着彼此:神眷者的力量明明不以破坏力见长啊?莫非每一个神眷者都不一样?唯有保罗院长凝视着脚尖,汗水在他肥硕的脸颊上汇成一条溪流。

  安叙并不关心周围的人对她投来什么样的目光,她的注意力全被别的东西吸引。刚才她享受着久违的自由自在,精神力向周围扩散,几乎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安叙漫无目的地不断上升,忽然发现附近有什么“东西”。

  很难描述那种实感,与那个存在相比,周围的一切都苍白浅薄。就像2D手绘世界里看到了3D模块的影子,安叙能一下子发现其中的本质不同。那是什么?在哪里?她蓦地停下了狂欢的异能,把意志集中在触须般外放的精神力中。某一个方向,在学院里面的某个位置,有一层朦朦胧胧的阻隔。是和神罚之锁一样的东西吗?

  安叙毫不犹豫地探了过去,那个存在被那层朦胧的东西覆盖,但依然透露出某种让安叙感到亲切熟悉的气息,像冬日早上的被窝一样充满了吸引力。她本能地靠近它,试探地戳弄那个精神体,没有得到一丝回应。安叙心中突然升起一阵渴望,她急躁地运转起精神力,不熟练地“撕扯”那层隔离膜。

  错误的决定。

  安叙闷哼一声,身体摇晃起来。她的精神触须被什么东西卷住,如同头发被卷入机器,整个灵魂被撕扯着往那里拉去。她被扯出一段路,果断地将触须截断。断尾求生让整个脑袋像被铁棒狠狠砸中,晕眩得令她想吐。安叙感到上唇一冷,用手一抹,又是一片猩红。

  又流鼻血了啊?这么多……为什么地面也是红色?安叙费解地眨了眨眼睛,世界变得更红了。

  七窍流血的神眷者又摇晃了一下,软软地摔到了地上。

  广场上一片哗然,饶是神学院听话的学生,也在今日的大起大落中失去了方寸。戒律长老高声维持纪律,副手频频看向院长,想求得处理事态的指示。保罗用手帕擦着脑门上的汗水,苦着脸摇了摇头。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哪里还是学院里就可以解决的?

  学院某一处的地下,“某个存在”微不可见地动了动。

  阿铃古内城的教皇住所,身披黑白法衣的老人阅读着信件。他头戴一顶白色的无边帽,脚踏一双红色的鞋子,一身服饰同时具备神圣与尊贵感。他眯着一双眼睛,手指在信笺上划过,在神眷者三字下面留下了掐痕。

  乌尔堡的皇宫,一名侍从走进宴会中,对王座左侧的一名大臣附耳低语。这位高大的中年文臣长着一个鹰钩鼻,眼窝很深,一双深邃的棕绿色眼睛里没有一点醉意。他点了点头,走向王座上对着歌舞鼓掌大笑的国王,在国王耳边说了句什么。“苏利文?”国王复述道,摸了摸他满是络腮胡的下巴。

  一张张纸片消失在传送阵的闪光中,一只只信鸽飞来飞去。在当事人安娜。苏利文不省人事地接受治愈者的治疗时,以她为棋子的棋手们已经进行了一场又一场博弈。

  一名作苦修士打扮的女孩踏上了旅途,她的脸上一如既往没有任何表情。她站在苦修院的门外,师长向她行礼,她亦回礼,身上除了一串玫瑰念珠,再没有别的行李。

  国王的手书快马加鞭地来到提比斯防线,边境卫队的将军接下旨意。她绷着脸把信使送出去,对着手令爆发出一串咒骂。“该死的秃鹫!”她骂道,“塞我这里干什么?国王陛下怎么能听他的话!那群穿袍子的狗……”她的副将拼命比划,好歹没让她继续骂下去。将军气得在屋子里打转,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啪地摔了杯子,怒气冲冲地大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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