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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部分

琅琊榜-第1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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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也是。”梅长苏安然点头,端起茶杯细细看看茶色,又轻啜了一口,顿时皱眉道,“这茶也实在太劣了吧?贵司的买办到底贪了多少茶叶钱,首尊怎么也不查一查?”
  “我知道先生是奇才,心志之坚当非常人可比。不过要论硬骨头嘛,我也见过不少了。”夏江没有理会他打岔的话,继续道,“记得我以前办过一桩挪军资贪贿的案子,当事的是一个将军,嘴硬得跟什么似的,不过在我这里呆了两天,就把同伙名单全都招了。”
  “招了?我怎么听说他是疯了?”
  “招了之后才疯的,招之前我才不会让他疯呢,我一向很有分寸。”夏江淡淡道,“不知先生是怎么想的?是乖乖招了,还是学那个将军再呆两天?”
  梅长苏用手支着额头,认真地思考了良久,最后道:“那我还是招了吧。”
  夏江刚刚进入状态,突然听到这句话,一时梗住。
  “夏首尊想让我招什么?与靖王的勾结吗?”梅长苏快速道,“没错,我确实与靖王早有勾结,劫夺卫峥一案也是由靖王主使,我策划的。我们先攻的悬镜司,后来发现这里戒备太松象是个陷阱似的就又撤了出来。对了,我们撤出来的时候全靠巡防营帮忙才能逃脱。后来夏首尊您回来了,我暗伏在悬镜司门前的眼线发现你行动奇怪,就偷偷跟在后面,然后被带到了大理寺,意外加惊喜地发现卫峥就在那里,于是我们就丧心病狂,把夏首尊您打了一顿,抢走了逆犯。事情经过就是这样,您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吗?”
  夏江自入悬镜门后审人无数,可却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犯人。他努力稳住了自己的心神,盯住梅长苏语调森森地道:“你知道自己刚才招供了些什么吗?”
  “知道。”梅长苏淡然道,“您就按照我刚才所招的内容写口供吧,写好拿来我画押,画了押您再把这份口供送到陛下那里去,这案子就结了,大家也都省省心。”
  夏江突然间明白了梅长苏的意思。这桩案子实在干系太大,偏偏又极度缺乏证据,所以梁帝绝不可能只看自己送上去的一份口供就轻易定论,到时一定会把梅长苏提去亲自问话,要是等到了驾前这位麒麟才子再翻供,随手给扣个“刑讯逼供,要求他攀咬靖王”的罪名,那还真不知道梁帝会有何反应。
  “梅长苏,你不要太得意。事到如今你还这么刁顽,难道真的想尝尝我悬镜司的手段吗?”
  “这倒奇了,”梅长苏露出一副天真的表情,“我都招了你还说我刁顽,难道你打我一顿后我画的口供就更好看些?难道只要我尝过你的手段陛下就不会亲召我问话?我已经招认是受靖王指使的了,难不成你还有其他的人想让我一起招出来?”
  “招也要招的彻底,”夏江逼近一步,“说,卫峥现在在哪里?”
  “已经出京了。”
  “不可能!”夏江冷笑一声,“我昨天入宫前就命人守了四门查看过往行人,巡防营再放水也放不出去。接着靖王就被夺了节制权,这京城更象是铁桶一般,卫峥除非有遁地之能,否则他绝对出不去。”
  “这话可说大了。再是铁桶一般也总有进有出的,只要京城里还能出得去人,卫峥就有脱身的机会。”
  “苏先生可真会开玩笑,卫峥的伤有多重我知道,他根本无法站起来走路。而这两天,一个横着的都没出去过,什么马车、箱笼,凡是能装得下人的,连棺材我也严令他们撬开来细查,你倒说说看卫峥是怎么运出去的。”
  梅长苏露出一抹笑容,“真要我说?”
  “当然。”
  “如果我不说,你是不是就要动用你的手段了?”
  “你知道就好。”
  “那我只好说了。”梅长苏摇一摇地玩弄着茶杯,“你的府兵确实查得极严,但是……毕竟还是有漏查的……”
  “绝对没有!”
  “有的。比如说你们悬镜司自己的人。”
  夏江的瞳孔猛然一收,“夏冬我已命人监看,她昨天根本没有……”
  “不是夏冬,是夏春……”
  “胡说。”夏江显然对夏春十分信得过,立即嗤之以鼻。
  “听我说完,是夏春的夫人……她昨天不是接到父亲病重的消息,紧急出城回娘家去了吗?”
  夏江的脸色顿时一凝。这是夏春的家事,他没有在意,但这个事情他是知道的,如果是夏春的夫人出城,悬镜司的府兵们当然不会细查,可是梅长苏怎么可能有办法把人塞进夏春夫人一行的队列中呢?
  “夏春夫人是武当派出身,对吧?她有个师侄叫李逍,对吧?我曾经凑巧帮过李逍一个忙,他也算对我有一点感激之心,常来问候。这次就是李逍陪同夏春夫人一起走的,走时我托他捎一箱京城土货到廊州,他会拒绝吗?等这箱土货跟随夏春夫人的行李一道出了城,走到僻静处再遇到什么劫匪给抢夺了去,也不是什么绝不可能的事吧?”梅长苏悠悠然地看着夏江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夏首尊,卫峥已经不在城里,你再也抓不到他了,死心吧。”
  有那么一刹那的时间,夏江非常想把梅长苏拖起来,一寸一寸地捏碎他全身的骨头,但是多年养成的胸中城府使他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仅仅只握紧了发痒的拳头。
  因为梅长苏终究不是卫峥,不仅对他用刑要谨慎,而且还必须有明确的目的,如果只是折磨来出出气,夏江还没有那么幼稚。
  更何况,凭着统领悬镜司这些年的经验,夏江只需要片刻接触就能判定,梅长苏属于那种用刑也没有用的人。一来是因为那骨子里透出的韧劲不容忽视,二来则是因为这人虚弱到一碰就会出事,到时候一个不小心,只怕没有逼供也会变成逼供了。
  夏江想起了誉王以前提起梅长苏时的戒惧表情,当时还觉得他夸张,现在经过了第一次正面交锋,才知道这位麒麟才子确实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夏首尊,”梅长苏似乎很满意地欣赏着夏江青白的面色,仍是笑得月白风轻,“我早就知道你要来找我,本来是可以逃走的,即使逃不出城去,京城这么大地方藏着也容易。可我为什么没有逃,你知道吗?”
  夏江的视线慢慢凝成一股厉芒,隐而不发,“你觉得我奈何不了你。”
  “是,你根本奈何不了我,我也没什么好怕你的。”梅长苏素淡的笑容随便谁看都会觉得十分俊雅,除了夏江,夏江只觉得他非常欠揍,“夏首尊并不打算真让我死在悬镜司里,因为那必然会带来很多你不喜欢的后续麻烦。故且不说陛下会怎么想,江左盟先就不会放过你。江湖人虽没夏首尊你那么高贵,拼起命来也是不好对付的,更不用说我还小有薄名,略结交过几个朋友……”
  夏江绷紧了脸,没有说话。
  “不让我死在这儿,就只好让我活着,可活着有什么用呢,当然是想要从我嘴里多问一些东西,”梅长苏将视线转向远方,继续道,“这个你可以放心,我是熬不住刑的人,也不打算熬,你问什么我就答什么。可是我的口供对你来说就真的有用吗?你敢不敢让我到御前去核实它呢?当然不敢。因为你控制不住我,怕我到时候脑袋一晕,会突然在陛下面前说些不中听的话……”
  “你果然是打算到陛下面前去翻供,”夏江冷哼一声,“这也就是你招的这么痛快的原因吧。”
  “也不全是啦,我招这么快是怕你用刑,反正迟早都是要招的,干嘛受那份罪啊,不就是口供吗?夏首尊要,我怎么敢不给……”梅长苏刚说到这里,夏江突然一把抓住他的脉门,一股内力急震而进,霎时便如数根冰刺同时扎进心脏中绞动般,让梅长苏痛得全身都缩了起来。
  “苏哲,惹恼我是没有好处的,”夏江甩开他的手腕,冷冷地看着对方面如白纸地伏在桌上,喘息了好久才从刚才的那股剧痛中平息过来,“你现在攥在我手里,我想怎么对你就怎么对你,这一点,你最好记清楚。”
  梅长苏低声笑了起来,用发凉的手按住额头,“好吧,我记清楚了。那么夏首尊到底想怎么对付我呢?”
  “我想听你说实话。”
  “你觉得我刚才说的,不是实话吗?难道我没有跟靖王勾结,没有劫狱,也没有派人跟您打架吗?”
  “你知道我想问的是什么,”夏江淡漠地忽略掉他话中的嘲讽之意,将头俯近了一点,“梅长苏,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要选择靖王?”
  梅长苏微微仰起了头,唇角那抹戏谑的笑容终于消失,神情稍稍整肃了一点,“前太子、誉王和靖王比,我当然要选靖王。因为他最好。”
  “靖王最好?”
  “当然。”梅长苏冷冷道,“我的眼光就算不是全天下最准的,至少也比夏首尊你强一点。”
  “但你本来可以谁也不选,”夏江死死地盯住梅长苏的眼睛,“你是手掌天下第一大帮的江左梅郎,名利双全,本可以逍遥江湖,自在一生,为什么要卷进京城这趟混水里来?”
  “我怎么进京的,夏首尊难道不知道?”
  “麒麟才子,得之可得天下,这个评语我当然知道。原本我也以为你的确是被前太子和誉王追逼不过,没办法才入京的。可这次交手过后,我已经敢肯定那是无稽之谈,因为以你的智计,要是真不想被搅到朝局中来,谁能逼迫得了你?”
  “承蒙夸奖,感激不尽。”梅长苏欠身行礼。
  “那么,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你到底想要得到什么?是位极人臣的富贵,是睥睨天下的权力,还是万世留传的名声?”
  梅长苏认真地问道:“您刚才说的这三个,我可以都要吗?”
  “又或者……是为了别的什么……”夏江捏住了他的手腕,语调森冷,“梅长苏,告诉我实话……”
  梅长苏静静地看了他片刻,问道:“这个,跟卫峥被劫的案子没有关系吧?”
  “当然有关。”夏江的眸子突然间变得深不见底,“以前我低估了你,所以没有多想。这次败在你手下之后,我才开始思考。可是想得越多,越觉得想不通,想不通你为什么会帮靖王做这么傻的事情……象你这种级别的谋士,很容易就能看出在卫峥这件事情上,最好的对策就是置之不理,最疯狂最不可理喻的做法才是顶着大逆不道的罪名强行去抢人……为什么你会选择最差的一种?”
  “这还不简单,”梅长苏淡淡地答道,“我想要讨好靖王。帮他救出了卫峥之后,我对靖王的影响力就会呈倍数的增长,在靖王府的地位也会不一样。当然啦,还有第二个原因,那就是我自信,我相信即使我选择的是下下之策,我也依然能赢你。”
  “你觉得你赢了吗?”
  “你觉得我输了吗?”
  “别忘了,你这个人还在我手里。”
  “那也是我自己愿意来的。我想来看看你把我攥在手里能攥多久,想看看你打算怎么让我变得对你有用……”
  “看来你还真的是有恃无恐,”夏江的手指,轻轻地在他的脉门上敲打着,“梅长苏,悬镜司自设立以来,还没遇上过对付不了的犯人,你也绝不会是例外。”
  “夏首尊的自信看来也不亚于我,”梅长苏抬起另一只手按住胸口,“准备再来一次吗?”
  “那个只是试着玩的,除了让你疼一下外没什么用。”夏江的唇边挑起一抹阴寒的笑意,问道,“梅长苏,你怕死吗?”
  梅长苏沉吟了一下,道,“人要是不怕死的话,那还活着干什么?”
  “说的好,”夏江加深了脸上的笑意,“我刚才问你为什么要卷进朝局,你把话题扯开了,显然不想答。不答也不要紧,反正无论你的目的是什么,现在总归还没有达到,没达到目的就死,你想必不愿意吧?”
  “达到目的就死,我也不愿意。”梅长苏笑道。
  “那是,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命总是最重要的。”夏江一面感慨着,一面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瓶,倒了一粒黑亮的小丸出来,“知道这是什么吗?”
  “我猜……应该不是补药?”
  “是毒药。”
  “你想毒死我?”
  “这取决于你。”夏江的声音听起来既残酷又无情,“这乌金丸服下七天后才会发作,如果七天之内有解药的话,就不会死。”
  梅长苏是聪明人,当然不需要说的更明白,“如果陛下召见的时候我的表现让你满意,你就给我解药,否则便是死路一条,对吗?”
  “非常正确。”
  “我凭什么相信你一定会给我解药,万一你事后不认了呢?”
  “你在我手里,你只能相信我。”
  “那换一种说法吧。你凭什么相信我就一定会为了得到解药听从你的摆布呢?万一我对靖王的忠心已经到了宁愿死也不出卖他的地步呢?”
  “你不是为了向靖王表忠心才来京城的,想想你的真实目的吧,虽然我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不过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梅长苏眯起眼睛看他,看着看着便笑了起来,“夏首尊,你从头到脚没有一个地方象赌徒,怎么会突然之间如此冒险?单凭这个推测,你就敢相信我绝对不会在陛下面前翻供?”
  “当然不是,我自然还有万全的准备。”夏江一抬右手,向侧面凌空虚指,亭旁五步开外一株垂柳的枯枝随之断了一截,以绝不翩然的姿态落到了地上。
  “好一招隔空煞气!非内家绝顶高手不能为之。”梅长苏很捧场地拍掌赞道。
  “等你到了御前,如果敢随心所欲乱说话,那么等不到你说完,人就会象这枯枝一样。”
  “你想在陛下面前杀人?”
  “既是隔空,我自然离你有一段距离,碰都不会碰你一下,怎么能说是我杀的?”
  “夏首尊在欺负我不懂武功了。人和枯枝毕竟是不一样的,先别说你的功力是否已达到凭隔空煞气就能杀人的程度,既使你行,也绝不可能毫无痕迹。你就不怕当时蒙大统领也在,一眼就看破?”
  “那这样他能看破吗?”夏江说着手指微弹,连小臂也没有动一下,桌上的茶杯已被推翻。
  “这样的确是看不破了,可这样根本杀不了人,即使是对我这么弱的人。”
  “单凭这个当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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