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语-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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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四忽然跺跺脚,尖声道:“不行,人家就要你!”说着就要冲过来。
“好,那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使出绝招……”穆莳依闭上双眼双肩后展,手臂微抬,双拳紧握,深吸一口气,忽然双眼圆睁,射出凛凛神光,胸腔打开,大吼一声:“救—命—啊!!!”同时抱住头,瞅准空子窜了出去。
声震山谷,群山无语,四个人石化了一刻,咔咔嚓嚓的苏醒过来,老四一马当先尖声叫道:“不许走!”四人紧追不舍。
穆莳依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还是拼了命不敢停,目标就在前方,十米,五米,一米……当……她被抓住了……
“大侠,救我!”她刚才在悬崖边上时一瞥眼看见吟诗的白衣仙子没有走远,也在前面的凉荫歇息。有的侠士人情冷淡,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路见不平绕道走开,你不扑上去抱住他腿,他是不会管你死活的。可惜穆莳依拼了命跑过来还是没抱住大侠的腿,连衣角也没捞住。
仙子在凉荫里摊了块凉席垫,还放了一白玉茶杯,优哉游哉的噙着茶水,仿佛眼前这干人都不存在,倒是白马的大眼睛兴致盎然的看着他们,还甩了甩尾巴。
四人抓住穆莳依后,立刻将她往后拉开一大截,有些害怕的看看白衣仙子。穆莳依喊得喉咙疼,那仙子也安然不动,小青,叫你兄弟来救我啊,你个玷污白色纯洁的禽兽不如的灭绝人性的……穆莳依在心里骂了一堆,形容词还没排完,人妖老四的大熊掌已经要来揽自己的腰了。
穆莳依悲愤欲绝,忽然眼泪花花的冲那个白衣仙子哭喊道:“师父!徒儿知错了!您就饶了我吧!”
四人齐齐一愣,顿时手上一松,穆莳依早看出来这四人甚是害怕这个白衣人,要照他们说的在前面等了自己会,那这个穿白衣的怎么会错过?说不定先在这里吃了亏又死心不改打自己主意,这时看来果然猜对,顿时哭喊挣扎的更起劲了。
“你,你真是他,他师父?”老大半信半疑的松了手。
白衣人缓缓站起来,四人齐齐后退,穆莳依大喜,谁知立刻过望,那白衣人不疾不徐的收拾起行李来,貌似要……离开?!
穆莳依无法,猛的一挣,奔过去扑通跪下就是三个响头:“师父,求求您原谅徒儿吧!”
白衣人转过身淡淡的看着她,也不言语。
穆莳依顺地蹭过去,死死的抱住他的腿,在那洁白无瑕的衣服上留下大团乌云。白衣人不为所动,穆莳依抱住腿一阵猛摇,一只莹白如玉的手伸出来点在她额头,穆莳依顿时安静了。
“你太顽皮,若是再私自离开呢?”宛如干枯的山涧流淌出一道清泉,整个天地顿时活色生香。
“徒儿再也不会了,徒儿以后会听话的,师父……”穆莳依没想到这人会配合,急忙顺杆子爬。
“好,这便是最后一次了。”白衣仙子玉指点点她的脑袋,穆莳依一骨碌爬起来,趾高气扬的站在他身侧。那四人见势要跑,仙子云袖一扬,四人立刻以奇异姿势定格,穆莳依哈哈大笑,牵了小青过来,指使它一蹄子一个将四个人放倒在地,白衣人在马上看着,并不言语。
“今日饶你几个一命,以后再敢作恶,特别是你,再敢强抢民男,哼哼,我师父一个小指头就要了你等狗命!”看着这四人脸上露出惊恐表情后,十分满意,再看看仙子老人家也没什么意见,一人踹一脚便大摇大摆的走了。
芳池美妖魔
“敢问大侠如何称呼,在下日后定会报答。”一路马后亦步亦趋,仙子悠悠然,穆莳依却是戚戚然。陪着笑脸赞几句,人家也是爱理不理,看来救了自己还真是为难,有些人生来就有这种置天下于尴尬的本事,而且碍于他的遗世风姿,还从没人敢置喙。穆莳依尴尬了半晌终于决定大恩不言谢,拜拜了算。
仙子安坐马上置若罔闻,连手指头也不抬一下。
“那就此别过,后会有期。”穆莳依赶了个平行,抱拳做了个揖。还没动静,也罢,一提马缰就越到前面去。
“怎么,刚拜了师父,求了饶,这会就这么走了?”仙子吟诗一般的说道。
“岂敢,在下对大侠的救命之恩实在是感激不尽,至于师徒一说是在下唐突,在下一时情急冒犯,还请恕罪。不知大侠有何差遣,在下一定力所能竭。”穆莳依乍闻仙音,颇是惊喜,其实和这样冷清的人同行倒也不错,没那么多麻烦事,要是他改变主意自是最好。
“我既应了你的师父之称,受了你的拜师大礼,那就是师徒。你想认便认,想走就走,莫非我就是那随手拿来挡灾避难的盾牌,用完就弃之泥土?”
仙子语气如吟诗,话语却如打拳,穆莳依顿时底气全无,怎么说的这样直白啊,太有损气质了,跟怨妇似的。怨妇?!穆莳依一激灵,莫非是个女的,装出来的声音,那自己是不是要以身相许才行……
“在下,在下粗陋鲁钝,实在不敢高攀仙子门庭,仙子……哎呀!”话未说完,仙子手一招,一颗不明物什落入她嘴里,穆莳依大惊之下便要吐出,仙子手中鞭子轻甩,在她胸前微微一磕,那颗东西就骨碌滚落喉间,穆莳依膛目结舌,不知此事为何。
“这就当师父的见面礼吧,本门独制灵药,可增强修为,事半功倍。”仙子老神在在,可是穆莳依只觉得仿佛是江湖郎中忽悠人买药,这感觉越来越不对劲了。
“大侠……”
“嗯?”颇具威严的轻哼,但是为什么感觉有点……娇艳……
“师父……不知您老人家要去往何处?”穆莳依小心翼翼,莫不是遇见个邪教魔头?
“去往神都。”
这样巧……“那师父您从何而来?我的意思是万一日后给人介绍,我再说错了嘴。”
“来自暮江城。”
此言一出,穆莳依放马狂奔,头也不敢回,远远的一条岔路口,慌不择路中习惯性右转,却是越走越窄,原来是一条绿荫小道,芳草萋萋,浓荫莽莽,穆莳依回头一看,那勾魂似的白马白衣赫然就在身后,仿佛花间散步,气定神闲。
穆莳依大恨,一夹马肚,马儿轻嘶,刚转过来头,梆的摔下马去,一根旁逸斜出的粗枝恰恰好横在半空。白马上人忍不住大笑,马步轻跳踱到她面前。
穆莳依摔的七荤八素,伏在地上动也不动,白衣人喊了几声,还是不动,轻笑道:“这样不经摔吗?”手里一颗石子使力弹出,击在穆莳依脑后。
“哎呦!你个变态!没人性!”穆莳依触电似地弹起来,又眼前发黑一跤跌倒,胡乱在地上抓了东西就往面前扔。
“你就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和师父?”白衣人轻飘飘的嗤笑。
“救命恩人?恐怕那些拙劣的山贼也是你排练好的,你这手段可真不一般啊!”穆莳依咬牙切齿:“陵洛!陵铁衣!陵大侠!”
白马上的出尘仙子忽然坠落到尘间来,只是斗笠一歪,袖子一紧,那飘飘然的白色宽袍立刻就变成利落帅气的侠客劲装,而那斗笠下和仙子一点也沾不上边的,不是恶魔美少年陵洛陵铁衣还能是谁?
陵洛翻身下马,潇洒落地,似笑非笑的俊脸上看不出天使与恶魔现在谁占上风,穆莳依艰难但迅速的爬了起来,手里攥着块石头,颤颤巍巍的做出防守状。陵洛嘴角笑意扩大,猛的大踏一步,穆莳依吓得连连后退,陵洛哈哈大笑。
“孟平现在在哪儿!”穆莳依恨声问道。
“我怎么知道,咱们不是一直在找吗?”
“呸,谁跟你咱们!没想到暮江王府竟会使这样的下流手段,简直连宵小鼠辈也不如!堂堂暮江王却是这样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欺世盗名之徒!万俟兰洛……”穆莳依紧盯着他的眼睛,那黑色闪亮的钻石果然冷光大盛,凝为寒针。“……是你什么人?”
或许是错觉,穆莳依竟觉得此言一出陵洛顿时松了一口气,难道……来不及多想,陵洛又靠近一步,穆莳依慌退,脚下一软,正要回头,陵洛抬手……拍了拍额头:“没想到你目光这样犀利,竟看出些端倪,不错,我是与暮江王有渊源,万俟兰洛,是我弟弟。”
果真?可是那瞬间的放松……“不过我也只是暮江王的哥哥而已,与暮江王府无关,不管穆兄与暮江王府有何纠葛,以我们的交情我自然会站在穆兄这边,你何必要见了我就逃?”
骗鬼呢你!穆莳依鄙视,没察觉也骂了自己。“我可不敢高攀陵铁衣,交情二字自不必再提,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怎么,穆兄就算是嫌弃小弟,想与我撇开关系,也该晓得令弟还是在辑嫌犯,穆兄这么快忘记了自愿协助调查的承诺?”
“孟平的事我自会查的水落石出,你便是不管,我也不会让他背负这不白之冤,他日陵铁衣先寻得家弟,只要拿信物来唤,穆某随时到堂,若我先找到他,我也会知会陵铁衣,带他到官府彻查,以使尘怨昭雪。”穆莳依言辞正义凛然,不容推诿。
“如此说来,穆兄是一定不信小弟,非要与小弟分道扬镳了?”
“若要我信也简单,现在我们就返回去看那几个点了穴道的山贼是否还在烈日下曝晒,陵铁衣以为如何?”穆莳依冷笑。
“我不去。”陵洛干脆的摇摇头。
“哦?”这倒是出乎穆莳依意外。
“他们肯定不在了。”
“这么说,你承认了……”
“我承认什么,那些确实不是如表面所显的傻山贼,但是也确实与我无关,唯一有关的就是,也许他们会把这帐一并算到我的头上,我救了你却被反咬一口,已经够冤屈了,你还想要我承认什么?”陵洛无辜的眨着大眼睛,配着他的花样年少,玉面清秀倒也是个天然的美少年,可惜……
“既然如此,陵铁衣是一定不肯放过我了,陵铁衣与暮江王是一胞兄弟,血脉亲厚,应该知道暮江殿下是为何要追拿在下的吧?”
“略有耳闻。”
“那陵铁衣也应该知道我流的是谁的血,若是逼不得已,在下不才也只好拼了性命,以区区剑舞向陵铁衣讨教。”穆莳依一字一顿,说的是郑重锋利无比。
陵洛两眼冒光,大感兴趣,上下打量了她一遍道:“也不用拼了性命,只是切磋。穆兄先随小弟过来……”
“休想!我今日绝不会屈服于你,一招若出必搏命到底!”穆莳依大喝,闪开陵洛伸出的手。
“你确定要在这里?”陵洛嘴角的笑邪魅异常。
“十分确定以及肯定!”穆莳依斩钉截铁,又往后退了一步,陵洛的笑容瞬间扩大到整个面部,不好!这是穆莳依最后一个念头,然后仿佛慢镜头,陵洛的手缓缓收回去,自己的身体忽然后仰,耳边传来风声呼啸,还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叫,瞬间被清凉包围,然后没顶。
陵洛听着那惨烈的扑通声,看着那巨大的水花,摇摇头啧啧道:“我说要先过来吧,你就是不肯,现在可怎么好?但愿你会游泳罢。”
可惜,生于北方的穆莳依不仅不会游泳,还怕水,扑腾了半晌,肚子里喝了一肚子水,沉甸甸的往下沉,只露出惊慌的双手在水面无力的挣扎。陵洛眯着眼,看水里的人垂死的挣扎,无声无息,倔强骄傲的人就像上好的砚台,不磨一磨是永远也排不上用场的。
穆莳依确实是个倔强的人,骄傲她自觉没有,就是因为想喊救命才又喝下去更多的水,痛苦的沉没中,陵洛白色挺拔的身影变成诡异曲折的巨蟒,静静盘踞在岸边等人爬到嘴边来。
水面只剩层层涟漪泛开,陵洛低垂的眼眸里光芒流动,环抱着双臂倚在池边矮树上不动声色。
蝉鸣阵阵,草木肃立,当周围生物做好准备为池塘新魂奏响哀乐时,哗啦一声,岸边冒出一个人头来,苍白的手指攀着池壁缓缓爬出,乌黑湿发在脸颊上蜿蜒成诡异图案,仿佛神话里水妖降世。
“咳咳……”穆莳依有气无力的吐着肚子里的水,奄奄一息,耳朵里,鼻子里都是水,这下可真是脑子里进水了。陵洛看她站着水不过到腰上,竟然也能淹个半死,哭笑不得,俯下身子对她伸出一只手。
穆莳依眼都不抬,没看见似的往旁边挪了挪。
“怎么?你打算一直在水里站着?”
……
“好,那你就一直站着吧,正好陪陪那条寂寞的小蛇。”
“啊!!”穆莳依从脚底直升出来一股寒气,拉住个东西就窜了出来,身手之矫健唯当年在后山被蛇爬上脚背后一跃三尺高可比。
陵洛没想到反应会这么强烈,待到醒悟已经给溅了一身的浑水,手上袖腕全是湿嗒嗒的泥水浆,而罪魁祸首正缩着身子站着白马脖子下,十分警惕的四顾,马儿脖子上一圈醒目的泥水印,雪白长鬃黏成一揪。一时人马俱呆,相看泪眼,均无语凝嗫。
“小青!”穆莳依缠绵悱恻的叫了一声,陵洛打了一个寒颤,就看见那匹棕红色马儿深情款款的走了过来。
“小青~”穆莳依拉着马缰,“趴下来,乖。”马儿真的弯曲四腿,跪伏地上,陵洛目瞪口呆,当初送这匹马给她时怎么不知道这是匹灵马呢?
背上人湿淋淋的顺着鞋子滴水,小青也丝毫不在意,穆莳依将头顶发髻取开,变成马尾垂在脑后,倒也添了些潇洒英气。陵洛自动跟在后面,看见她垂下的头发惊道:“你是番人?!”
穆莳依打定了主意不搭理他,但这句话实在太不明不白,稍一侧首,一缕湿发滑到胸前,不禁失笑:原来如此!
她的头发染烫过,维持的时间倒是不短,以前就是怕人看见大惊小怪才齐齐盘了起来,这会忘记了放下来倒充了回外国人。
心中好笑,也不做解释,兀自昂着头骄傲傲的走,却不知身后之人目光已是如何惊疑叵测,盯着她的头发陷入深思之中。
而此时神都洛阳一座豪华雍容的府邸深处,一间寒冷黑暗的密室里,雾气蒸腾的五行坛上沉沉睡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少年,少年的左臂上一圈檀木臂环仿佛嵌在皮肉里,和皮肤丝丝连接不留痕迹。
深沉永寂中,少年枕边一只璀璨冰莹的水晶瓶子忽然爆出微弱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