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成小官之女-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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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而复生的太子伴读,这可媲美传奇的故事在朝官员里就没有哪个没听过的。
皇帝意味不明地打量了他一阵,目光又放远在群臣身上绕了一圈,声音猛地森冷下来:“太子叫你煽动了他们来的?”
天子威严扑面压下,周连营拱手,语声平缓地道:“请陛下明察,末将并无此能,殿下更无此心。”
皇帝冷哼:“那你为什么跟他们混在一处?”
“末将今日请见太子,出宫途中遇着各位大人,深受大人们的公心与热血感染,所以加入了进来。”
他身后的太子派们都不由直了直身板——皇威之下,周连营一点没有回避,这番言因果亮立场的话说得不但坦然,而且漂亮,追来的太子派们大多也都是年轻人,城府不深,听了很觉面上有光。
皇帝声音更冷上两分:“所以,你虽未煽动,但还是要替太子摇旗呐喊——逼君犯上了?!”
“臣等岂敢有此意。”周连营躬身,“请命在于臣等,天命在于陛下。”
这回连齐王派也侧目了,擦,怎么能把“答不答应在你,干不干在我,你不答应我还是要干”这种话说这么好听的?文字游戏玩这么溜,好意思自称什么“末将”?
皇帝沉默片刻,肚子里咕噜一声,火气又上来,不再理他,厉声向众人喝道:“你们这么拦着朕的路,是要造反吗?”
“臣等不敢——”
太子派们参差不齐地告罪,但告完罪就是不走,已经做到这一步了,谁也不甘心前功尽弃啊。他们赖着,齐王派也不愿意走,怕万一走了,皇帝磨不过他们,松口答应了,那齐王派吵了半天功夫也等于前功尽弃了。
两方又开始吵嚷起来,终于把皇帝吵到怒极攻心,喝令道:“再不散开,就传廷杖来!”
太子派无一人让路,敢拦圣驾的人怕挨板子?笑话。
齐王派有些骚动起来,倒也不是胆小,而是他们自觉清白,他们是来拦太子派的,不是拦皇帝,不需要挨这份打,所以就有些想往路边避去。
周连营寻机往那上书御史身边靠去——他早看出来了,就数此人掐架最猛,应该是领头的。他凑过去,低声道:“拖住他们。”
那御史原来正抬着下巴鄙夷地瞅着齐王派,得这一言,立刻灵醒过来:不错,要不是这些人一直作对干涉,他们的上书说不准都成功了,这会儿想避开这一顿打?想得美,必须一起拖下水!
揪住一个要闪开的齐王派开腔就骂,他是真正的发起人,举止对其他人有一定的影响作用,很快两派再度舌战起来。等齐王派再想脱身时,行刑的侍卫已经出现了。
皇帝多少年没有被这样饿过,恼火极了也不分什么这派那派,跟他对着干的还是站他这边的,只觉得拦在前面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也懒得去午门了,下令全部拖到路边,就地每人二十大板。
齐王派傻眼:求饶的话丢不起这个人,可真要挨这顿打着实冤枉啊!
皇帝不理他们,人全部被拖到边上,路清出来之后,就要离开,御辇路过被押着趴伏在地上的周连营时,他才抬手示意停下,声音高高地传下来:“你是勋贵之后,朕给你父亲一点脸面,你现在认错的话,朕可以免了你的板子。”
趴在周连营前后的两个齐王派官员羡慕地拿眼剜他,有好爹就是好啊呜呜。
“多谢陛下宏量,末将不敢临阵脱逃。”
听到这个话,皇帝哼笑一声,便要挥手令内侍重新起步,却听周连营紧跟了一句:“但末将另有一事,恳请陛下开恩。”
“何事?”
周连营在地上偏着头,看了被押在对面路边的孔侍讲一眼,道:“禀陛下,孔侍讲年岁已长,恐怕熬不过杖刑,他曾在东宫给末将做过一段时间的老师,请陛下允准,他的杖刑由末将一并领受罢。”
御辇上静默了,过了一会,飘下淡淡一句话来:“朕如你所请。”
☆、第94章
廷杖说白了就是打屁股,乍一听上去二十下并不算多,屁股肉厚,抗一抗也就过去了,有的官员家规严或是自己顽皮,在家时也没少挨着打——但其实不然,廷杖的杖是特制的,由栗木制成,打人的那一端削成槌状,集中了打击面也就罢了,最凶残的是还包了铁皮,铁皮还不是光滑的,还有倒刺,再讲规矩的家族也炮制不出这种杖来教训子孙。
那廷杖一举起来,前端的铁皮都是黝黑的,在正午的阳光下反射不出一点寒光,懂点行的就知道,那是因为不知打过多少先辈官员的尊臀,积沉下了无数陈年血迹。
有胆小一点的就控制不住在地上有点抖了,但这时候肯定无处可躲,皇帝亲口定的数量也打不了一点折扣,不过众人也还是有一点自主权,那就是可以选择挨打的时候是脱衣还是不脱衣。
侍卫给留了默数十个数的时间,众官都趴着不动,没人肯脱,除了周连营,他利落而无声地褪了下衣,趴他后面的齐王派官员闪瞎了眼,不由支起了脖子:“哎——哎?”
他凌乱地都说不出话来了,前头这个是武将没错,没有文臣那么要脸没错,可他排在武将这个标签前面的还有侯门贵子啊!出身那么高做人这么随便好嘛?!
周连营自然听见他的动静了,但不回头,泰然沉声道:“廷杖上的倒刺容易勾破衣服,皮破肉绽之后,碎布很易跟着进入血肉里,届时挑出来受的罪不亚于廷杖。即便运气好,衣服没破,也会整片和血肉糊在一起,揭下来如同剥皮。”
候刑的众官都知道廷杖凶残,但因资历有限,还没有亲身尝过,不知脱不脱衣服都有学问,里面竟有这么可怕的分界,这时一听,都打脚底板窜上股寒气。
便有人一咬牙,跟着把裤子褪了——反正有人带了头,还是太子的伴读,丢人也不丢他一个,总比回家剥皮去好。
有二很快有了三,又跟着有了四五六若干,到廷杖真格带着风声“砰”地落下来的时候,只有四五个人还死要着面子,穿着裤子受了刑。
廷杖真挨到身上,众官才又感受到它的另一个凶残之处:不是啪啪啪一气连着打完了事,而是每杖之间都有短暂间隔,让挨打的人的神经完整接收到了痛苦,才继续落杖。
二十下不紧不慢地打完,一半被打趴了,趴地上一时半会起不来,另一半皮实些,还能拉上裤子爬起来,但也是哎呦不止的,满头冷汗的,龇牙咧嘴的,什么怪样都有。
爬起来的那一半里齐王派缓了片刻,就一瘸一拐地赶着走了,这么个两败俱伤的场面,实在也没心情再继续斗,回家看大夫才要紧。太子派却都没动,忍着火烧一般的痛苦只是站着,等候。
廷杖扬起的风声仍未止歇,还有一个人在受刑。他挨的数目早已超出了二十杖了,却还是一声都没有吭过。
毫发无伤的孔侍讲站在旁边,红着眼圈,几度要扑上去都被侍卫拖开了。
终于最后一杖落下,侍卫收杖退开,诸人忙瘸着腿脚一同围过去,你一言我一语地慰问,又有人脑子转得快些,想去东宫里借个车轿来。
站一边监刑的太监把人拦住了,为难地道:“各位大人们,皇爷走时吩咐了,请大人们廷杖后就离开宫城,不得逗留乱走了。”
“哎,你就不能私下通融一下——”
周连营松开了咬得死紧的牙关,含着满嘴血腥气,干哑地开了口:“别为难张公公了,他也是皇命难违。劳驾诸位把我扶到宫门外,再着人往我家去报个信即可。”
他说着要爬起来,但他意志坚韧能忍住不喊痛,身体却不是铁打的,只略微动弹了一下就又趴下了。孔侍讲见此,忙背对着他蹲下身来,向众人道:“把子晋扶我背上来,我背他出去。”
众人便忙伸手相助,七手八脚地把周连营扶到他背上去,孔侍讲体瘦,又常年埋头做学问缺乏锻炼,背着个成年男子有点颤颤巍巍,便有两个人自觉分站到两旁,伸手扶着周连营的腿帮助托着一点。
打趴的那一半这时也差不多都缓过来,陆续爬了起来,众人一起往外走的时候自然分成了两个阵营,先前混在一起掐架时还不觉得什么,这时再看,对比就很鲜明了。
齐王派那边先走了一半,现在人本就少了,还都有点垂头丧气——这顿打怎么想都挨得冤啊!
太子派那边则不然,孔侍讲打头,他背着人走得很慢,却没一个人超越过他,除了两个人帮托着周连营之外,旁边还又有几个留神看着的,随时准备出意外时替补,后面则是一堆人互相搀扶着跟随,虽然走路姿势和齐王派一般难看,但哪怕是在地上拖着腿往前挪的,那背影都透出一股傲然来——老子的廷杖挨得光荣!
张公公不由盯着看了两眼,才回过神来,令侍卫们离去,他自己则领着个小内侍跟班往玉年宫去交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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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年宫是卫贵妃居住的宫殿,作为在外朝都刷出知名度来的宠妃,卫贵妃的这一个“宠”字可不是白来的,自打太后仙逝之后,内宫再没有分量足够能说得上话的人,皇帝的日常起居几乎就和卫贵妃绑在一起了。
张公公走得腿脚酸软地进去,求见皇帝,却被告知皇帝用膳之后,觉得疲惫已经休息下了。
他便要退出去,卫贵妃听到动静出来,扬声道:“公公留步。”
张公公忙回身弯腰,等候吩咐。
卫贵妃在殿中坐下,她今年已经四十出头,但望去却仍如二十如许的佳人,肌肤紧绷,眼角光滑,一张娇媚容颜寻不出一点岁月的痕迹,一笑露出两个甜蜜的酒窝来:“公公差事办完了?没出什么岔子吧?”
张公公听她这话问得有些蹊跷,心中晃悠了一下,陪笑道:“瞧娘娘说的,这等监刑的闲差,老奴要是都办不好,自个就该寻根柱子撞死了,哪还有脸往主子跟前来。”
卫贵妃格格笑了一声:“本宫的看法可跟公公不大一样——本宫听说,周家那个小子也夹在闹事的里面了?还挨了四十杖?”
张公公回道:“娘娘消息灵通,正是这样。”
卫贵妃的声音就拖长了:“这么多杖下去——都没出岔子?”
听话听音,这话里的余意都快拖拽得绕了梁,张公公不好的预感证实,把腰弯得更深了点:“回娘娘,老奴亲自看着,一下下都打得实在,包管没有一点放水。”
卫贵妃垂下眼,拿涂着蔻丹精心养护的指甲在自己的手背上轻轻划着,似是百无聊赖,再出口的声音放轻了许多:“张德全,你可真是叫本宫伤心。本宫素日待你的一片好意,都喂了狗了。”
张公公站不住了,扑通一声跪下,叩首道:“老奴该死。”
“你的确该死。”卫贵妃的指甲一用力,就在纤白的手背上留下一道红痕,侍立在旁边的贴身宫女红梅见着了,忙道:“娘娘仔细手疼,心里再有气,也别作践自己身子。”
就从袖口里摸出一个扁平小玉盒来,打开,里面盛着凝脂一般的雪白膏物。红梅蹲身,挖出一小块来,小心地涂抹在了卫贵妃的那道红痕上。
卫贵妃自己也后悔,蹙着眉看她涂完了,自己又把手抬到眼下看了看,确认不曾破皮留不了疤,才重新抬头冷笑道:“这么天上掉下来的大好机会,你眼睁睁放过去了,现在还来同我打马虎眼!你是吃准了本宫心软,舍不得向皇上进言,打发你去扫御道?!”
张公公连连叩首:“娘娘息怒。老奴明白娘娘的意思,也想替娘娘办事,可皇爷没有下令,老奴不敢下这个手啊!”
他是皇帝近身伺候的人,惯常揣摩着皇帝的心意行事,皇帝偏着卫贵妃,他自然少不得也要往卫贵妃这边倒一倒,替卫贵妃办事也不是一回两回,可这回是真的不成啊。
“少把皇上抬出来压本宫。”卫贵妃媚眼一横,别人万万不敢说的话,她张口就说了,这就是宠妃的底气。
“你打量本宫是头一天进宫,不知道你们那些花头?以往死在廷杖下的人,难道个个都是皇上亲口下了令才没命的?当年本宫几乎要成了事,虽然第一次失手,但只要太子还在外面,一次不成就二次,本宫有十足的把握叫他回不来——结果功亏一篑,就是周家的小子和太子沆瀣一气,闹了出假死,坏了本宫的大事!”
张公公听她发怒,一声不敢言,伏地听着。
“你明明知道本宫有多恨他,关键时刻,却不肯帮本宫出这口气。”卫贵妃探身向前,盯着他,“不敢?有什么不敢的?打得用心点,四十杖足够要了他的命了,他自己要逞英雄替别人再挨一份,死了也是自作自受,你到底怕的什么!”
当然是怕周连营背后的永宁侯府啊!张公公心中嘟囔,卫贵妃说得轻巧,什么花头不花头的,可她知道这个,永宁侯府这种有底蕴的世族自然也知道啊,又不是那些寒门小官好糊弄——没看周连营本人连脱衣与不脱衣的分别都门清儿吗?
他真敢对人家的嫡子下这个黑手,他自己离去作伴的时候也不远了,这闹起来可不止永宁侯府一家的事了,好好的儿子,进宫一趟活活叫打死了,别的勋贵们哪有不唇亡齿寒要联合跳出来讨公道的?到时候他这个监刑的妥妥地是个替死鬼的下场。
张公公满怀腹诽,明面上只是求饶:“娘娘息怒,娘娘息怒。”
卫贵妃平了平气,又喝问:“那残了没有?四十杖下去,总不能叫他以后还能活蹦乱跳像个好人似地吧?”
张公公眼睛盯着面前的青玉砖石,道:“娘娘放心,他回去少说也要养上一个月才能下床。”
这就是没残的意思了。卫贵妃左右张望了一下,抓起一个茶盅扔下去:“没用的东西,给本宫滚!”
张公公顶着一额头的茶叶梗,茶水扑簌往下滴,他一下也不擦,爬起来,嘴里告着罪,倒退着出去了。
直到出了玉年宫的大门,又走出去一段,他才停了步,重新直起腰来,响亮地先“呸”了一声。
跟着他的小内侍忙给他收拾头面,把茶叶梗都一一捻走,又使袖子给他擦面,嘴里痛心地道:“爷爷是皇爷身边伺候的老人了,娘娘怎么能这么不给爷爷脸面!”
“你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