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动山河-第1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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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师兄?我真不解,窦师兄他到底被灌了什么迷汤。还偏偏毕恭毕敬,那人旦有所命,无不听从——”
“不用窦师兄,哪怕古月明师弟,也比他强一些。古师弟出身世家,据说很早之前,就可独当一面。”
“我倒是有不同见解,庄师弟他为人聪颖,能临危不乱,已经极其难得了。窦文龙师兄如此敬崇,必有其因!”
谈论之人,也不止是这一处。山脚下还有不少,有窦文龙坐镇,那些正随窦文龙布阵之人,倒是无人敢道出‘庄无道’这三字,只说这次的东离变乱。
“——真要是移山宗攻打过来,这里没有金丹坐镇,即便‘正反两仪无量都天大阵’布好,怕也无什么用处。”
“有总好过无!有这座大阵在,多少也能多撑几日,等到宗门的援兵。”
“宗门?嘿,我看还是别指望为好,那移山宗分明筹谋已久,甚至不惜动用‘万域引灵封识大阵’封绝这十二万里地域。对苏师叔他们,已然是势在必得!而若欲对苏师叔他们一行人下手,就必然要先破我们这无名山。若无万全的把握,他们怎会轻易启衅?就不知最后,会是何等样的手段。”
“我也是如此以为,别说宗门现在并无余力,即便还有,只怕也不会来援。我宣灵山一脉煊赫太久,离尘上下不知多少人嫉恨有加,只愁寻不到机会打压。这个时候,不落井下石就算不错了,岂会倾力援手?”
“他们敢?难道不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有何不敢的?我恐这一战之后,我宣灵山脉衰落已成定局。那移山宗当真是用心险恶!我们一脉的精英弟子,几乎全在此间!”
第二五二章定海公反
“真说起来,这一次东离之变。节法真人与苏秋师兄,其实都不情愿卷入。若非是那明翠峰与皇极峰那两位真人极力坚持,根本就不会中那移山宗的诡计。结果到最后,反而是我宣灵山一脉弟子,处境最为险恶。”
“情形确实是有些蹊跷!一处紫英石矿脉而已,何用如此在意?”
“师弟慎言!事已至此,谈什么都没用!也唯有死战了。离尘对我无恩,却受宣灵山一脉同门许多照拂,节法真人亦对我辈恩重。”
“我倒是觉得,若真想要回报真人,那便是想办法,尽力保住这有用之身!这次若能侥幸一线生机,我定要将所有详细,都查个水落石出,看看到底是谁在捣鬼!”
“无论如何,都需先守住这无名山三日时间,以接应苏秋师伯他们撤离!我等身死无妨,可若苏秋师伯他们也全数陷在了东离境内,那我宣灵山一脉,就真的是再无半分希望,万死不能赎辞其咎——”
言谈之间,大多人都是含着绝望悲观之意,不过却也没查觉到,有谁人形迹有异的。
而那些‘九宫都天神雷旗阵’,虽是‘正反两仪无量都天大阵’的子阵。他却并不能把神念灵识,也延展到各处洞府之内。这是底线,哪怕是离尘宗,也不能任意窥探弟子门人的隐私。
庄无道皱了皱眉,而后是若有所思道:“那个玄非子,颇有些奇怪——”
玄非子,正是提及那句‘反而是我宣灵山一脉弟子,处境最为险恶’之人。
亦是一位筑基修士,七重楼的修为,据说实力不若,只逊色于窦文龙两三筹而已。
“他?有何奇怪处?我观那人说话行事都无异常,布阵时也中规中矩,并无错漏之处,也没做什么手脚。”
“早知这座大阵的地脉会被截断,自然也就不会太在意。此阵完善与否,都无关紧要。不过,不过我也不能确定就是,只知此人,有挑拨之嫌。”
北方太平道,他能够想到的后手,也最有用的办法。也就是尽力促使离尘宗内部二山七峰,因此战离心离德了,甚至走向分裂。
庄无道说话的同时,也感觉心神前所未有的疲乏,便收起了所有的灵识。吞下了一颗养神丹之后,就开始了闭目入定。
借助养神丹,他只需冥想调息两三个时辰,神念就可再次恢复如初。
难的是参悟这座此阵关窍时,心力上的消耗,还有持续数日的不眠不休,亦是不小的负担。
而云儿初时还会出言提示指点一二,可到了后两日,就不再对庄无道指手画脚,只立在他的身后,静静的旁观。
如此一来,庄无道消耗的心神,成倍的增加。直到第四日的清晨时分,庄无道才终于将这座‘正反两仪无量都天大阵’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灵纹,都全数记在了脑海之内。也初步理解了这座大阵,大致的循环方式。
“云儿,可以开始了,这座阵我该从何处着手改动?”
以云儿的阵道造诣,要改动这座‘正反两仪无量都天大阵’,可谓是轻而易举。
然而毕竟是剑灵,有些不便之处,最多只能指点。要改动此阵,却必需由他本人出手。
所以他才需用四日时间,来熟悉这座大阵。此时正反两仪无量都天大阵已成,任何一个变动,都会引发阵中的连锁反应。
稍一不慎,就可能引发一连串的不测之果。所以要慎而又慎,需得庄无道本身,对这座大阵的也有一定了解才可。
“易有太极,始生两仪,两仪既指天地,也指阴阳。阴中有阳,阳中有阴。既然是两仪之阵,就不可不知。阴阳消长变化之道,阴阳者,数之可十,推之可百;数之可千,推之可万;万之大,不可胜数,然其要一也!”
云儿一边说着两仪之要,一边在虚空中绘画出了一个阵图:“然而此阵名为正反两仪,又不同一些。阴阳者,天地之道也,反两仪是谓逆转乾坤,将天地、日月、昼夜、上下都全数颠倒——”
庄无道听得头疼,摇着头道:“这些日后再说,你只需教我,如何改动此阵便可!”
云儿一声轻笑,果然停了下来:“地脉已定,不可能轻易更改。我能做到,只是降低这座正反两仪无量都天大阵,对山下那几条地脉的依赖。不过改动无法,却不是不可在此阵中,借正反两仪的转换,预先蓄力。只是剑主需得先保证那时,这座无名山不会先塌陷下去。否则非但不能为剑主助力,反而是个隐患。”
庄无道眉头一挑,蓄力么?却不知能到什么样的程度?不过他本身,也没对这座‘正反两仪无量都天大阵’抱太多希望就是。只求危急之时,此阵不会因地脉截断而完全崩溃,能够护住此处的诸多练气修士。
也就在时,庄无道的心念微微一动,感应到了议事厅门外,有几个人正在外等候着。其中几位,他是熟悉之至。
“古月明?北堂苍绝——”
庄无道眼中,顿时透出了一丝了然的笑意。这古月与北堂家,终究还是坐不住了。
还有另一位,他却是不怎么熟悉,应该是百兵堂夏家的某一位,却亦是练气境十一重楼的修为。
一拂袍袖,庄无道打开了厅门。果然就见那古月明,与北堂苍绝二人,正眉头微蹙着候在门外。而另一人他虽没见过,然而五官面貌,却与夏苗及那位夏氏家主,颇有几分相似之处。
庄无道微微一笑,做了一个有请的手势,待得三人都陆续在厅中坐定,便直接开门见山的询问:“废话少说,与移山宗这一战。你们三家,到底能拿出几位筑基修者?”
三年之前,他在越城,还是一个小小练血武者之时,以为练气境十一重楼境界的北堂苍绝,就是这越城最顶尖的修士,是除了镇南将军之外,越城第一强者。
然而待他拜入离尘,视野陡然放宽之后,才知晓这两家,并不是这么简单。
无论是北堂苍绝,还是那古月天方,都是在六十岁前,就已攀升到了练气境顶峰的人物。筑基境界,必然有这二人的一席之地。便是那古月苍空,也未必就无机会。
那么在这二人之前,古月北堂二家,难道就无资质灵根,可与这二人比拟的存在?
北堂苍绝两年,那么多拜入宗派的族人,其中难道就无一二佼佼之辈!
怎可能这一千年来,越城都没有筑基境产生?整个东吴一国,又怎可能只有区区九位筑基?
之后才知晓了几分秘辛,东吴之内所有的世家势族,一旦有修士入筑基境界。要么是由东吴王室种下咒印,从此效力于东吴朝廷,受王室管束。要么是从此之后,远走异国他乡,不得再插手东吴之事。
厅内三人面面相觑,互视了一眼,都眼现出惊异迟疑之色,神情犹豫。
最终却还是古月明果决,首先开口道:“我们古月家,有筑基境七重楼修士一人,筑基初期修士一人半。”
见庄无道面透奇怪之色,古月明又神色淡淡的解释:“我有一位叔祖几年前受过重伤,难以痊愈。不是不能与人搏战,却不能持久,所以只能算半人。”
说话之时,古月明的目光却望着北堂苍绝,眸中无怨无恨。
北堂苍绝挑了挑眉,而后也镇定自若道:“我北堂家,亦有筑基境三人半,其中二人筑基境中期五重楼,一人重伤未愈。”
轮到最后一位,那夏家来人凝眉不展,欲言又止,几番踌躇之后才猛一咬牙:“我夏家实力,不如古月北堂两家,不过亦筑基境二人。只是我想知道,若移山宗与东离大举来犯,你们离尘宗到底有何策能够退敌?”
古月明与北堂苍绝,此人的最后一问,也恰是他们最想要知道的。
若是一点希望也无,他们宁愿放弃在越城的基业迁移他地,也不愿与移山宗死拼,将族内仅有的几位筑基境性命,都丢在此处。哪怕因此,连累了族中子弟在离尘宗的前程,也在所不惜。
庄无道则是陷入凝思,总共九位筑基境么?加上北堂苍绝几人,非同一般的练气境修士。合力主持一座剑阵,倒也勉强足够了。
也就在这时,一个身影蓦地闯入至议事厅内,正是窦文龙,脸色铁青。
“不久前的消息,已经确证定海公在洪湖的大军,已经准备与离国水师合流,总数战舰上千,沿丰河溯游而上!已知的金丹,就有六人!”
厅内四人顿时一阵死寂,此时都是同一个念头。移山宗果然已经动手了。东离国内乱,果然是一处陷阱。却不知这一次,无名山是否能够守住?苏秋与魏枫、九真这些深入在东离境内的金丹强者,最后又能够生还几人?
庄无道则是暗暗一叹之余,又觉紧绷的心神微微一松。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只希望他最后的几处布置,还能来得及。
第二五三章元神议策
离山本山之巅,宏伟巍峨,华贵庄严的离尘正殿之内,夜君权独自端坐于这宽达千丈的大殿最上首处。而在他的左右两旁,则各有四人,高据在一处九丈高的云台之上。
离尘宗节法、叁法、阳法、宏法四位真人,其中节法修为最高,资历年岁也最深,故此据于夜君权左侧,位在其余三人之上。
“东离定海公确证已叛,此事是我宏法当初欠考量了,太急于求成,以至落入移山宗陷阱。惭愧莫名,宏法愿以三百万善功,面壁十年以抵罪。不过眼下局面岌岌可危,诸位真人以为,此时该如何处置才好?”
“若说罪业,我阳法同样也份。”
阳法真人相貌四十许人,然而年岁极大,修行至今已经四百二十年。早在三百年前就已执掌岐阳峰首座之位,气度雍容沉静。
“定海公送来几个的人质,需严加管束,看是否还能挽回许维心意。我宗在东离内的数百弟子,也要尽快撤出,以避移山围杀!”
“然而该由何人来断后?”
出言者,却是皇极峰的元神真人叁法,身为皇极峰之主,本身又是王室之后。然而却是一身青衣布靴,穿着朴实无华。
夜君权则自始至终,都不曾开口说只言片语。他虽为离尘掌教,然而只是负责处理离尘宗日常俗事而已,离尘宗一切大事决议,从来都是执掌在几位元神真人的手中。
“断后?”
宏法扬了扬眉,看向了对面的节法真人:“也就只能拜托宣灵山一脉。”
宏法真人沉默不语,虽未出声赞同,却也无反对之意,阳法却微微一叹:“看来也只有如此了。”
节法则依然端坐,不恼不怒,似笑非笑道:“为何是我宣灵山一脉?东离之战若胜,得益的非是我宣灵山一脉。而若是败了,却需我宣灵山弟子挡刀。敢问二位师弟,这到底是哪门子的道理?”
宏法闻言,垂目敛眉:“师兄这话不对,离尘二山七峰一体,若能拿下那处紫英石矿,得益的乃是整个宗门。师兄却单独将宣灵山一脉划分在宗门之外,是否太过狭隘?”
阳法真人,亦神色平静无波道:“若有其他选择,我也不愿我离尘门下弟子有所损伤。然而离国之内诸多金丹修士,只有苏秋师侄实力最强,能独当一面,支撑大局。宣灵山一脉金丹境二十余人,即便有所折损,也可使传承不断。然而我等诸峰,哪怕陨落一位,都是莫大的折损。当初怒江祖师,带来的三十二种正传法门,我离尘宗内却只有二十四种功法,仍有人修习传承。也唯有宣灵山一脉金丹众多——”
话音未落,就被节法毫不客气的打断:“师弟的意思是,人多便合该要死么?如此也没必要多谈,我宣灵山一脉,从此脱离离尘便是。虽是有愧于祖师,节法却也是别无选择。”
语声不高,却是刚烈决绝,无半分回圜余地。使得这偌大的殿内为之死寂,再难闻声息。
直到一刻之后,夜君权才一声轻咳,打破了这僵死的气氛。
“诸位真人,何必动怒?阳法师叔之言固然不妥,然而节法师叔也有不对。脱离宗派,这等话岂能轻言于口?如今东离国内诸人,形势已危如累卵,或都有身殒之祸,已耽误不得。还请几位真人,尽快有个决断才好。”
阳法与宏法二人,皆是皱眉默默不语。而节法真人,则仍旧似笑非笑,目里寒意森然。
叁法真人凝思了片刻,才忽而开口:“既然断后人选,实在难以决断,那就不用继续考虑这断后之事。可令苏秋九真等人分开各自逃脱,能否活得性命,全凭各家的本领运气。如此诸位,事后当无怨言?”
明法的眸中,精芒微闪,随即又恢复了平常之色。
“倒也是个办法!节法师兄以为如何?”
“良策!”
节法真人从云台上站起了身:“就用此法,也无需再商量其他。那移山宗以‘万域引灵封识大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