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潇雨歇-第2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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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李渊先把话说明白了,唐瑛顺着就上:“唐瑛明白。只是,陛下,你真的明白太子和秦王他们之间的争斗吗?陛下难道没想到,这种争斗是你死我活吗?陛下,您忍心亲手……”她说不下去了。
“朕无此心。”李渊丝毫没有隐瞒自己的想法:“但,打天下靠一家人,坐天下只得一人尔。朕必须舍弃其中一个。太子这九年来,无论军还是政,无一失德之处,而秦王,打仗打的多,一身的血腥味呀。唐瑛你可明白这个道理?”
唐瑛抽泣点头:“唐瑛明白。可是,秦王有大功于天下,他曾经是陛下最疼爱的孩子,也曾经多次说秦王最像您,您怎忍心呀”
“朕说过了,朕不忍心,也不会致秦王于死地。但,秦王的一切特权必须收回,他手下那些人必须离开他,天策府必须解散消失,这点,你可明白?”
“可是,天策府是陛下当初特旨成立的,里面所有将军都是对大唐立下大功的。陛下这么做,难道不怕后世人说陛下,说陛下是……”
“呵呵,说朕残杀功臣,说高鸟尽良弓藏,说兔死狐悲,对不对?你错了,朕为什么同意让齐王把天策府将军都带走?那是朕希望他们依旧能为大唐立功。只要他们安分守己,朕照样给他们封赏。”
“可是,如果齐王借作战之手杀了他们呢?尉迟敬德、秦叔宝、程咬金、丘行恭,甚至还有李世勣、屈突通、李靖等等。大唐刚刚得到天下,并非太平盛世,陛下真舍得这些大将全部死于一场很普通的抵御战?”
李渊深深地看了唐瑛一眼:“你想的太多了。没有这些人的辅助和作战,齐王什么功劳也立不了,任何一场战争都赢不了。”
唐瑛就在等李渊这句对齐王的结论,因此立刻就说:“既然陛下只是想将天策府里的将军与秦王分开,既然陛下期望这些将军再立战功,为什么一定要齐王做统帅?太子的作战能力比齐王强,太子驾驭群臣的能力比齐王强,陛下为何不让太子做统帅?”
“太子?”李渊捋捋长须笑了:“你也说了,大唐刚刚一统,许多事情都需要太子去做。唐瑛,作为一个帝王,不需要文治武功俱全,太子已经有战功了,没必要再去立功。唉,其实,如果秦王真能安分守己,愿意尽心辅佐太子,朕也不愿意夺了他的权利。这点,你要明白,朕更希望,你以后能把朕的话说于秦王听。你还可以告诉他,等过几年,等他的性子磨平了,朕一样还会重用他,他毕竟是朕最出色的儿子。”
唐瑛苦笑:“陛下,您太不了解自己的儿子了。您说帝王不需要文治武功,可,如果一个帝王真能做到文治武功,难道不是更好吗?您没有试过,怎么知道秦王不能比太子做的更好?您说秦王带着一身血腥,治国不易,但说句您不爱听的话,结束几百年的乱世,需要的是快刀斩乱麻的强硬手段,需要的就是有威信力,有血腥味的帝王。”
李渊哈哈一笑,把头伸向唐瑛:“唐瑛,在朕的两个儿子中,你的心一直偏向秦王,这对太子不公平。”
唐瑛脸皮微微发烧,沉默了片刻才道:“唐瑛不否认太子的仁德,也不否认太子治国的能力,但,唐瑛依然坚持,太子适合做太平盛世的开拓君王,不适合做结束乱世的开国帝王。这无关唐瑛个人的偏向,陛下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仗已经打的够多了。”李渊坐正了身躯:“朕不妨告诉你实话,太子继位,天下承平,虽有宵小,但大唐有李靖、李世勣这样的良将,太子是不需要顾虑太多的,只需要完善律法,依制而为即可。而秦王继位,他的性子比太子暴躁,打仗打习惯了,就会坐不住,就会找事情来做,就会搅的天下不安。这,才是朕舍弃秦王的原因。朕年纪大了,打天下也累了,想多享几年福。”
唐瑛毫不犹豫地反驳回去:“陛下错了。正因为秦王打仗打的多,他才更了解天下百姓渴望太平之心;正因为秦王率兵到过的地方多,才能更深刻地了解各地不同的百姓需求。唐瑛敢以性命为担保,秦王,不会暴虐,秦王治理国家比太子更好,更强。”
李渊好笑地看着一脸固执的唐瑛:“你呀,被你女人的心给迷住了智慧。唐瑛,不要以为我真不知道秦王,他弄的那个文学馆里是有几个不错的治国人才,也的确读了不少治世典籍,但,秦王和他的那些僚属都没有真正的治国经验。而这方面,太子比他强的多。”
唐瑛叹口气,看来,李渊的确是老了,一心想的就是平平安安地享受剩下的日子,没有进取之心的帝王,身边又都是裴寂这样的守旧派,怎么可能容得下锐意进取的李世民。李渊一心要享受的同时,也或许是想让李建成慢慢消除一些隐患,但慢火熬制的膏药或许真比痛快一时的针药对身体更好,可如果膏药熬制的时间太久,恐怕还没熬制好,病人就已经病入膏肓,医治无效了。
见唐瑛不再说话,李渊笑了笑:“唐瑛,太子对朕说过,只要你愿意,除太子妃外,你就是他后宫中的第一女人,你可明白?”
唐瑛苦笑:“太子厚爱,怕是唐瑛无福消受。”
“朕也不介意你继续跟着秦王。”李渊叹口气:“只是你要知道,秦王以后不会有侧妃,你最多只能是他众多侍妾中的一个。短期之内,你也不能再出宫到处游玩了,更是暂时无法去完成你对朕的许诺了。你,甘心吗?”
唐瑛猛地一愣,李渊如此直白地说出这样的话,其中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如果她的回答是确定的,那么,李渊将对她和李世民采取同样的手段了。软禁宫中,一年还是两年?又或许是永久……
想到这里,唐瑛突然想起,高无庸若无其事般地告诉过她几次,李渊在向宏义宫里派人。宏义宫是当年李世民灭了王世充和窦建德后,李渊特意奖赏给李世民的后宫内苑,说是当作天策府来用,但李世民却只是谢过,并没有真正地搬家入住。这段时间往宏义宫里派人,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皇帝要安排人住进去了。
宏义宫呀,真是好地方,因为此处的地理位置是位于玄武门外重玄门内,虽是一处群落宫殿,却在西苑内宫之中,若是派人守住了重玄门和玄武门……苦笑,如果李渊真把她和李世民一家人软禁于此,还真算是设想周到了,既能不伤害儿子孙子们,也能真正断绝了李世民的豪情壮志,更为李建成以后解决这个弟弟,留下了足够的空间。
如果她对李渊的回答是否定的呢?李渊会不会马上就让她嫁入东宫,好彻底断绝她与李世民之间的关系?即便李渊不逼她,她又能逃避下去吗?当现实问题实实在在地摆在面前的时候,唐瑛终于发现,她竟然没有能力为自己做出选择。
唐瑛脸色的变换看在李渊眼里,他又笑了:“而且,做了秦王的侍妾,你就再没机会施展你的才华,帮小民说话做事了。因为,朕绝不会让朝廷之下再出现一个小朝廷。可你跟了太子就完全不同了,太子看重你的建议和帮助,你能影响他的决策,从而让你成为没有宰相头衔的宰相。”
后宫中的宰相?唐瑛继续苦笑。李渊这只老狐狸呀,把人心看的也算透了,却恰恰看不透或者装作看不透儿子们的生死博弈。自己到底该怎么办?劝李世民休兵退隐,还是坐视太子穷途末路?
瓦岗三年 第四百六十九章 撕裂
第四百六十九章 撕裂
唐瑛还想挣扎下去,却再也找不到话来说,难道要阻止这场流血事件,只能出卖李世民吗?出卖李世民,等于把李世民推上断头台;而保住了李世民,就等于把李建成推上断头台。事实已经这样,她无力回天了。她浑身的气力已经用完,瘫软的身躯被高无庸使劲架起,踉踉跄跄地走向屏风的后面。
“傅奕,你去吧。”望着唐瑛被高无庸搀扶而走的背影,李渊长叹一声,冲傅奕摆摆手。
傅奕手脚并用,慢慢地起身退出了两仪殿。退到殿外,傅奕抬头看天,星空中群星依旧闪烁不停,似乎再向他诉说什么。“不,我没错,我没害人……”喃喃自语中,傅奕拖着蹒跚的脚步向宫外走去。天见可怜,他不想害秦王,也不想参与什么储宫之争,天象如此,他不能不报。虚妄之说?不,这是天象示警,他的职责由不得他不上报。至于秦王会不会因此而……打了一个哆嗦,傅奕决定立刻回去,堵住耳朵,啥也不去想。
太监急速奔跑的声音打破了宫城里的宁静,巡逻的禁军看着秦王匆忙的身影走进了两仪殿后,摇曳的灯烛把那个身影拉的很长,那种无言的压抑传了过来,让这些军士们都觉得这一晚有些冷。他们互相望了望,赶紧向远处走去。
“二郎,你能给朕一个解释吗?”两仪殿中,李渊让高无庸把傅奕的奏折拿给李世民看了看,随口问了这么一句。
虽然承乾殿里在积极准备着反抗,但李世民还是没有想到,他的父皇,大晚上的把他叫过来,居然是给他看这样的东西。
在听到太监传旨让他前来的时候,李世民心里甚至有了一丝解脱般的喜悦,他在心底期盼是唐瑛最终说服了他的父皇,虽然这样的期盼有些不合时宜。在长孙无忌和房玄龄提醒了他不要胡思乱想的时候,他也想过,他的父皇叫他过去,或许是为了呵斥他一顿,让他不要再有任何幻想,他也做好了挨骂的准备。
但是,李世民万万没有想到,不,是根本就没有一点思想准备,他的父皇,不是呵斥他,不是安慰他,而是带着冷淡决绝的口吻,要他给一个解释,一个无妄之言的解释。双手捧着轻的几乎没什么重量的奏折,李世民此时只感觉到它重似千斤,狠狠地压在他的头上,即便他已经做好了争取自己命运的准备,这一刻,他还是被那种绝望到极点的痛苦所压倒了。
望着平日里豪气干云、倔强不认输的儿子此时面如死灰,双手止不住地颤抖,嘴唇哆嗦着却一句话也不会说的样子,李渊瞬间涌上心头的父爱,暂时战胜猜忌与恼怒,一股怜惜之情在他心中展开,他叹了口气:“二郎呀,朕信得过傅奕,他断然不会与你勾结。你也不用慌成这样,朕若信不过你,就不会此时把你召来询问了。你就说说吧,说说你的想法。”
李世民抬起沉重的头颅,看向了李渊,他的父亲,惨笑一声,苦涩地回道:“父亲,您要儿子说什么?是要儿子承认自己在谋逆吗?父亲,其实,您大可不必这样费心,只要您一句话,儿子就可死在您的跟前,为您去了这心腹之患。”
李渊皱了皱眉头,其实,他的意思很明白,就是想用这个机会迫使李世民自愿说出解散天策府,交出一切权力的话来,他就好借机宣布旨意,然后将李世民一家“保护”到宏义宫里,等过上几年,所有的一切都平定了,再给李世民一些能享受下去的富贵。这样,既能保证了江山不出问题,也解决了儿子们的争斗,还不会伤害任何一个人。
可是,李渊没想到,李世民的回话会是如此的直白,出乎了他的意料,让他有些难以回答了:“朕不过是想听听你对这个的看法,怎么就变成逼你去死了呢?朕告诉你多少次了,只要你懂得为子之道,为臣之道,朕就不会让你有所损伤。”
李世民惨笑着,使劲摇了摇头,他的父皇不是再与他讨论亲情,而是用了君臣之道来教训他。将手中的纸张轻轻放在地上,李世民也更换了称呼:“父皇,您巴巴地把儿臣叫过来看这种东西,还让儿臣给您一个解释,您让儿臣还能怎么想?还能怎么说?其实儿臣知道,这不是您的意思,所以,儿臣不想再做什么解释,也不想再苦下去了。父皇,儿臣的命是您给的,既然儿臣一定要死,儿臣倒宁愿死在您手里,也不愿意死在自己的兄弟手里。”
李渊轻轻叹口气:“朕知道,你们兄弟之间……唉,可你错了,他们没有伤你之意。”
李世民愕然了一下,继而抬眼看向已经明显失去了公平概念的父亲:“父皇,这些年来,多少人都在说儿臣与大哥争,与大哥抢,可父皇,事实如何,您比儿臣我清楚呀父皇,您仔细想想,儿臣可有亏负大哥和四弟之处?他们没有伤我之意?父皇呀,他们一直想要致儿臣于死地呀,那种急迫之心,狠毒之情,竟似要给窦建德和王世充等人报仇一般儿臣若真是因此枉死,不仅永违君亲,就是真到了九泉之下,怕也要被死在儿臣手中的人们耻笑了,真是那样,儿臣可真比死还难受了”
李世民说的凄然泪下,匍匐在地的身躯也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他的悲切也感染了李渊,李渊的眼中也不由地涌起了水雾:“二郎呀,朕是明白你,可你真的就没做错什么吗?是,朕知道,大郎防你、疑你,可他未有要你性命的心思。至于元吉,他的脾性你也应该了解,他和你之间……唉,其实,朕知道,他几次三番对你下手,包括那杯毒酒,朕也训过他数次了。二郎呀,朕心里明白,在儿子们中,你的才具的确足堪大任,只是,君臣位分已定,算朕负了你吧。朕还是那句话,只要你以后能收敛形迹,谨尊臣道,朕保证不会有人来害你。等送过了四郎他们,你就搬去宏义宫吧,有朕来守着你,你该放心了吧。”
李世民猛抬头看向李渊,过了好一会儿,才苦涩地摇头:“父皇的意思儿臣完全明白了。宏义宫,儿臣是不会去的,儿臣宁愿去大理寺,父皇就在那里为儿臣准备一间住所吧。”
“朕说了,不会要你死,你如此倔强顶撞,还真是冥顽不灵。”李渊又气又心疼,指着李世民是一个劲地叹气。
李世民却是摇头苦笑:“父皇误会了,儿臣不是要顶撞您,而是不想住到宏义宫去,因为儿臣再也不想看见某些龌龊之事了。”
李渊一听这话,不明白了:“你在说什么?宏义宫原本就是朕赏你的地方,何来龌龊之事?”
李世民冷笑一声:“父皇呀,您哪里知道,就在您的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