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田秀舍-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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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什么?”
少南掩饰的一笑:“没,赶快走吧。”
两人一路上再没说什么,直到左家。这边已经搭了棚子,院里院外全是人,看来都是赶着来送礼道贺一并来巴结的,这场面倒把青竹吓了一跳。她没想过会有这样的热闹,想想左家以前也是一般的庄稼人,也没什么人过问的,只因为家里出了个秀才,立马就成了榔头村的大事,或许在那些人的眼中看来,无异于文曲星下凡吧。
青竹想到这里便又看了少南一心,心想他要去外地书院念书了,等到学成归来,秀才什么的对他来说,或许没有什么困难吧,再等到后面中了举,不知又是一番怎样的惊天动地。她可以想象白氏脸上的表情,还有那四处炫耀夸赞的神态。
等青竹再回头去瞧少南的时候,已经看不见他在哪里了。
被人一挤,青竹差点撞着一个人,连忙向那人赔礼。
“不打紧,姑娘别在意。”
青竹闻声仰面一看,却见被她撞着的那个人是个少年,约莫十五六岁,一身簇新的沉香色的潞绸直裰,束着头发。面庞圆润白净,剑眉入鬓。在一堆村夫、村妇中还算个体面人。只是她也认不得,突然又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了,连忙穿过人群走开了。
少年追寻着青竹的身影看了一会儿,心想,刚才那目光倒有几分像是个见过世面的女人,竟没一点胆怯躲避的意思,恍惚中,听见身后有人唤他:“杨爷,大人正找你问话呢。”
青竹一径来到左家娘子跟前,道了个万福,替白氏转达了祝福左家娘子的吉利话。
左王氏笑着说:“你家婆婆怎么派了你来,为何不亲自过来呢?”
青竹含笑答道:“大伯娘她这几日身上不爽,没怎么出门。今日偏又是李木匠家上梁,大伯去了他们家,所以大伯娘才遣了我和少南过来给左家太太贺寿。愿您老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疏忽失礼之处,还请左家太太多担待些吧。”
左王氏上下打量了回青竹,微微点头笑道:“倒是个如意人儿,说话也干净利落。是个好孩子,比起那些半天憋不出一句话的人强多了。”
青竹只谦逊的笑了笑。
这屋里聚集的都是些女客,男客们安置在外面,左家三兄弟在来往招呼着,此刻也不知道项少南在做什么。对了,他应该不会中途回去了吧。
青竹出门四处寻了一回,半天也没看见少南的身影。直到后面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青竹回头看时,却见项少南正站在身后,浅笑吟吟的看着她。
“你找谁来着?”
“找你呀,怕你中途就回去了,出门前大伯娘不是交代过我要看住你么?”
“我才和左老哥说了一会儿话,哪里就回去了。你放心,我会等着和你一道走的。”
听少南这样说,青竹便信了几分。
接着从院子外面传来了吹打声,有人飞快的报与左四知道:“田老爷送了一班戏给太太贺寿。”
青竹见这场面,心想还真有几分大户人家过寿的光景了。
正文 第八十七章应试
眼见着正月就过去了,青竹听闻夏成也进了学堂启蒙,心想只要他不辜负母亲一番苦心教养,有几分天资的话,以后也能读出个人样来。
二月十五是项少南进场考府试的日子,由于府试要去县里考,所以决定二月十三这一日便带了少南上县里去应试。
这件事对于整个项家来说是件天大的事,倘或少南中了,也就是说算得上是个童生了。也就是说,可以进入下一步的院试,院试考中的就是秀才,进而乡试的举人,算是功名的起点。
陶老先生一直觉得项少南天分不错,所以一直都高看他几眼,认为少南以后的成就会在左森之上。所以还特地跑到项家来,对少南嘱咐了好一番,少南感激不尽,又给老先生磕了头。
永林也亲自走来,给了三两银子,说是用于少南去考试所用,不免摸着他的头笑说道:“我们项家也会出个官老爷,我也没养个儿子,所以将宝全部押在你身上,可得仔细着考。等你的好消息。”
少南腼腆笑道:“小叔叔这番话倒让侄儿不敢当。”
“有什么不敢当的,我们项家就你一人在念书。可不是一大家子的希望吗?”
十二这一天,家里备了两桌粗陋的家宴,送别少南和永柱。这阵势活像他要去参加乡试一般。虽然前面他已经考过了县试,可还是忐忑不安,突然一下子觉得身上的负担重了不少,心想要是考坏了怎么办。
白氏让青竹给少南包了套加冷的夹袄,一双棉鞋。烙了八个饼子也一并装上了,煮了四个鸡蛋,这是预备在路上吃的,皮囊里已经灌了满满的一壶水。从这里出去要到镇上才能雇到去县城的车。听说要耽搁大半天的时间。那么远的地儿,青竹也还没去过,因此是没多少的地理概念的。
少南自己收拾了个小书箱,笔墨纸砚,几部常翻的,可能要考的书,尽管他已经背得滚瓜烂熟了,但带在身边多少能给自己增加点底气。
“别紧张,就当平时做练习一样,考前别想太多。当心失眠,也别乱吃东西,当心吃坏了肚子。”青竹再三交代了。
“想不到你还挺明白。放心,以前考过一次,我也有经验。”
“那算是我多嘴了吧。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明天还得赶路。”青竹说着。突然想起了一事忙对少南道:“你且等等,我还有东西要交给你。”说着就回了自己的房,不多时便又回来了,交给少南两个小瓷瓶,青竹解释道:“这红盖的里面装的是治拉肚子的药,这黑盖里装的是治伤风的药。算了。我怕你给忘了。”说着忙取了支笔,蘸了墨,写在小纸条上。给贴在瓷瓶上。
少南倒深感意外,青竹还为他备了这个,确实很周到,一时间不知该如何的感谢她。
马马虎虎睡了一夜,第二日一早。匆匆的用了早饭,天才蒙蒙亮。父子俩提了东西。便就动身。正好少东要去街上的铺面里,因此一同随行。
父子二人作别了家人,少南下意识的多看了眼青竹,后来直着脖子与他们一道而去。
这里娘几个眼巴巴的望着他们的身影渐渐的消失。
且说少东将永柱和少南一直送到了西街口,又给雇了辆驴车。交代了一番,这才不大放心的看着那车子慢慢的走远了。
赶驴车的那人是个约莫五十来岁的老汉,身上裹着一套陈旧的单袄,须发花白,脸上尽是褶子。瘦瘦瘪瘪的,佝偻着身子,一面甩着鞭子催着驴子快走,一面和永柱谈话。
“兄弟送孩子去县里应试么?”
永柱不大善于和陌生人交谈,只讪讪的应了个是。
老汉又说:“我见兄弟面相好,这哥儿也聪慧。以后少不了的高官厚禄,锦绣前程。可惜我养的那两个儿子只会打铁,大字不识一个,一点本事也没有。”
少南坐在车上,心里却是忐忑的,原本想要好好的温习一遍书,不过赶车老汉似乎很热情,一直叽叽咕咕的说着话,少南也无法安心。
车轮滚滚,这驴车没有马车跑得快,心想要赶到县城还不知什么时候了。走了将近十来里地,老汉说要歇歇脚。这里父子两人下了车,少南将身上带的干粮分了些给父亲。永柱又念及老汉一把年纪,赶车不易,又塞给了老汉两个饼。
仨人休息一阵子,驴子饮了水,吃了些青草,不敢多耽搁,又得继续赶路。
走不多时,突然老汉住了车,回头对父子说道:“那草丛里好像躺着个什么人,要不要管?”
永柱便问:“是个什么人,可还活着?”
“是个少年,年纪应该不大,背着个书箱,好像也是去应试的。”
少南听见了,难免生出一股惺惺惜惺惺来,便道:“下去看看吧,不知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老汉听说,便下车上前去瞧一回,也不知那人是死是活,用鞭子戳了他一下,唤了句:“小兄弟,你躺在这里做什么,当心着凉。”
只见草丛中有些动静,似乎听见呻吟之声,老汉心里一喜,原来这个少年还有气。便扶起他的身子来,探了探他的鼻息,呼吸还有。又摸了摸他的脸,烫得厉害,看来是得了病,才倒在这路旁的,也不知来来往往的过了多少人,硬没有谁肯停下来看望一回。
老汉过来向父子二人说明了情况,少南听说忙道:“好在青竹给我装了药。”说着便解开了包袱,找到了那个红盖的瓷瓶,倒了三四粒药来,又将皮囊递了出去。
老汉便将药和水都给那少年灌了。永柱在车上和少南道:“想来是什么穷苦人家的孩子,没钱雇车,他病得不轻,看来是难于走去县里了。我看不如我们搭把手,让他和我们同路吧。也算有个照应了。”
少南倒没二话。永柱让少南将车厢内收拾了一回,便又跳下车去,同着老汉将那少年给抬上了驴车,继续赶路。
少南这才看清了那少年的形容,瘦得厉害,再加上因为有病,颧骨已经高突出来,微闭着眼。褴褛破衫,脚上只一双蒲鞋,套着双已经满是灰尘泥污,看不出颜色的袜子来。一看就知道是穷苦人家出来的孩子。
行了一段路,车上的少年渐渐醒过来了,咳嗽了两声,恍恍惚惚的觉得自己身在车上,又有人给他盖了毯子,他也看清了对面坐着的人,心下渐渐明白过来,就要跪拜谢恩。哪知一起身,脑袋被车顶给狠狠的碰了两下,疼得他眼冒金星。
少南见此番情形忙说:“兄弟就好生躺一会儿吧。”
少年倚靠在内,见父子两人的装束,又见了少南的书箱,便明白原来都是同路人。车里交谈了一回,相互交换了姓名,住家。原来这少年今年才满十四,姓贺,学名贺钧,家在双龙镇,这里便是去应府试的,家里穷,父亲早死,只守着一个寡母过活。没钱雇车,想着双脚走去,哪知半路突然害起病来,备的干粮也早就吃完了,又饿,又乏,又病,所以才栽倒在了路旁的草丛里。
贺钧十分感激永柱他们出手相救:“要不是遇着几尊活菩萨,只怕我命休矣。”
少南笑道:“也是天缘巧合罢了,幸而赶车的老汉看见了,又是个热心肠的人,不然我们路过也就路过了。”
贺钧又说:“我死了倒没什么要紧的,只可怜我那寡母在家苦苦的等,岂不是不孝。”
少南又笑着开解了一回。一路上多了个说话的人,倒觉得时间过得也快。言语间,少南方觉跟前这个姓贺的倒有些学问本事,很是知书达理。几番下来两人就已经很投契了。少南又将瓶里的药倒了一半与他。贺钧再三谢了。
一行人总算是在天黑前赶到了县城。此时天色已晚,已顾不得再去找考馆,当下投店住宿,明日还要去看考场。贺小子拿不出钱住宿,永柱看不过去了,便做主说:“既然你们俩都是一处的,又天缘凑巧遇上了,不如多替你开一间屋。我和少南挤一屋。”
贺钧推辞了番,少南道:“这样极好,我们也好交流下书本学问。”
第二日一早,匆匆用了点早饭,少南和贺钧相约着去看考场,少南不愿意父亲作陪,在同辈人面前他惯喜欢拿出一副独立自主的样子来。
永柱也就作罢,心想着,出门前一晚,白氏在枕边交代了半宿要让他捎带几样东西回去,一年到头也难得进城一趟,这里的街面买卖可比他们住的那个小镇繁华许多,趁机不如好好的走一圈,看看有什么新闻,随即将要买的都计划好了,等少南考完出了场,一并买了也好回去。
当下永柱仔细的吩咐了少南一回,便分两路行动。少南与贺钧虽然相识不久,但两人却是极投缘的,恰巧心性一样,年纪也相仿。因此一路说笑着,同往考场而去。
正文 第八十八章穷酸
府试一共要考五场,只要进了考场以后,吃住都在考馆里,要等五场考完才能出来。
少南和贺钧下午时便退了房,收拾了书箱就往考馆里住着,剩下的行李之类让永柱帮忙照看着。
少南一进考场后,永柱一直担心来着。剩下的几日也难捱。
且说项家这边,家里平时就剩下娘俩几个,少东每日酉时回家,帮忙照看家里,怕白氏使唤。
今年倒早早的就将春蚕养上了,青竹每日采了桑叶来喂,精心照料着。家里养了十几只鸡,每日的鸡食、看管,收拾鸡窝,都成了活,倒没功夫顾上继续喂养兔子了。
白氏将菜地收拾了出来,打算等永柱回来,和他商议下种些什么瓜果蔬菜。
一家子盼了又盼,总算看见爷俩的身影了。明霞甚至跑到村口守着,好不容易见他们回来,喜欢得手舞足蹈,又拉着少南问给她带了什么好东西,又向他们说起这几日来家里的事。一路回到家里,白氏早已经望穿了秋水,见他们爷俩平安归来,心中的大石头这才落了地。
“回来就好,可把人给担心死了。”白氏口中不住的念着弥陀。
永柱身上也乏了,将一包东西给了白氏,便回屋休息去。
少南也回了自己的房,在车上颠簸了大半天,也有些受不住。
白氏也来不及去看包里装着是些什么东西,便又大声喊青竹,让她去下厨。明霞走来说:“她不是出去割草还没回来么。”
“看我这记性,一高兴将什么都给忘了。正好你来了,帮我烧水吧。”
“哦。”明霞还想出去玩呢,无故被叫住,虽不情愿。但也只好顺从。
虽然是少南进城考试,但一家子住得偏远,也难得进城一趟。因此顺便捎了不少的东西回来,连青竹也有份。当然她的那一份是少南给她的,竟是两部新书。
“好好的给我买这个干吗?”
“无聊的时候拿出来翻翻呗,就当是打发时间。”
青竹接了过去说了声谢谢,又问少南明日去不去学堂,少南说要休息两日。
青竹听说便就作罢了,又问他:“考得如何?”
少南却是满面的春风:“都在意料中。”
看他志在意得的样子,都是他的囊中之物。想来四月出远门,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
少南又道:“说来我还得感谢你准备的药,正好派上了用场。”
“你病呢?好些没有?”
少南淡然一笑:“我好好的。没病。多亏了你那药,救了我兄弟一条命。”
青竹从未听他提起过这话,因此有些摸不着头脑,少南便将路上偶遇贺钧的事给青竹说了,青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