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官-第1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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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红旗对赵文的话未置可否,赵文就说,魏叔叔的意思,我理解为命运,命运总是不可捉摸的,说不信,也不尽然,说信,我却觉得有些虚无缥缈。
魏红旗走了几步,来到一个抽着旱烟袋的老人面前,一下就坐在了那个可以折叠的凳子上。
赵文就过去站在魏红旗的一边,随意的打量周围的一切,看到警卫在十几步远的地方站着,就回头看眼前的算卦老头。
这老头很有意思,看到魏红旗坐过来,也不说话,自顾自的将烟吸完,砸吧着嘴,有一眼没一眼的看着魏红旗,然后瞟着赵文。
魏红旗不说话。赵文就问,测字还是看相?
老汉答道随意。
这老汉说着,等烟锅中的火星熄灭,然后伸出脚,将烟锅对着鞋底轻轻的磕碰着,将烟灰磕了出来,拿着烟袋上缠着的一个烟勺子将烟锅中的烟灰轻轻的刮完,然后才仔细的看着魏红旗。
魏红旗将这个算卦老头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说,老神仙的烟嘴是个宝啊。
老头说声祖传的。然后伸手递给魏红旗一个长木棍。这个木棍打磨的很光滑,说,随便写个字。
魏红旗想想,随手就写了一个“一”。也不说话。
老汉就说。先生大富大贵。何须算命,命自然好。
魏红旗就问,何解?
老汉说:“你来走路时。气定神闲,盘龙虎踞,实在不凡,然后身边这个随从也是经常跑江湖的,不是凡人,非常人才能用得起非常人,再说你写的这个字,看起来很随便,但是从你的手里写出来,就很是不随便。”
魏红旗一听就来了兴致,问,怎么个讲究?
老头说,一,一生二,二生四,阴生阳,阴阳生育万物,从无到有,不可限量。
再说这个字是从先生你的手里写出的,看似很简单,其实就是内心掌控了一切的一种外在表现。
“一,写在地上,地就是‘土’,土加上一个‘一’,可不就是一个‘王’?先生难道不是王者?所以,我说先生是大富大贵的人,命硬的很。”
赵文看着地毯上的布,上面写着俩竖字——铁口直断,不信莫来,就插嘴说:“我叔写的不是汉字里的一,而是‘1234’的1,怎么解释?”
老头不看赵文,瞅着魏红旗说,先生1个人,1放在土上就是,下加个人就是共,共和供是一个意思,土地供敬你一人,这片土地都是你的,还和那个王是一个意思。
魏红旗听了,就在地上又写了一个“一”,问,这下又是何解?
这老头看了一眼说:“一和一,就是两个王,王加王,就是皇,高轩一枕梦黄梁,梦觉方知幽思长,世间多少甘苦事,何如淡泊好商量。”
“先生最近可能是遇到麻烦了,退一步海阔天空,等待时机,一切自会好转。”
听完了这些,魏红旗好像来了兴趣,就在那两个“一”字的后面又加上了一个“一”,这回就是三个一,说:“还请再解?”
这老头看看地上的字,然后叹气说:“日不过三,今天与你,于我,这都是最后一个卦,解完了卦,你自去当王成候,我回家喝口老酒。”
老汉沉吟了一下说:“冬日肃杀,春花烂漫,夏日未至,余寒尤厉。”
“世情看冷暖,逢者不须言。”
“此时于春夏之季,多不吉利。新花稀落落,寒风尚在,正是换季之期,青黄不接之运程。在这个时候,先生会常常看到人家的白眼,霜脸,处处遭际冷遇,缺少朋友缘份,与早期大不相同。”
这老汉说着,赵文就注意着魏红旗的脸,看他不动声色,听那老头继续:“……人情似纸张张薄,一捅就破。曾经抬你捧你的人,如今都冷嘲热讽,或者掉头而去,或者隔岸观火,漠不相关。这种时候去求告于人,真不如不要开口,既无益处,反而烦恼。是那相知的人,古道热肠,不用你开口也会主动帮助你的,正所谓‘疾风知劲草,极荡识忠臣’。”
老头说着,看了有些漫不经心的赵文一眼。
“为今之计,唯有自己救自己。万不可因一时挫折,便心死如灰,灭了自己志气。密地里作好准备,养足元气,调整体能,只待雷声阵阵,一鼓作气势如虎,奋起直追云腾龙!”
魏红旗听完,站起就要走,赵文问卦资多少,老头说:“今晚泄露天机,一时嘴快,不收钱,今后先生只需多想想造福百姓,老汉就知足了。”
魏红旗听到这里倒是停了下来,那老头看着赵文又说:“这位小哥算是个师爷,也是侍卫,老汉多嘴,再送你一句话——前程莫问凶吉祸福,风云际会舍我其谁。自重吧。”
这老头也有意思。说完了卷起了布,提溜了板凳弯着腰就走了。
赵文心想,难道这老头认出了魏红旗?
可是一想又不可能,那,只能解释说这些走南闯北的老江湖们从魏红旗的气质上看出了些什么,再说,河源市的人都知道省委的领导今天到这里视察工作了,随口的一蒙,也是有的。
这些人天天在大街上摆摊算卦,河源市的本地人口估计也认了一个七七八八。从很多方面结合起来。说魏红旗这个陌生人是一个“王”,也不算是胡吹。
看得出魏红旗意兴索然,两人走着,到了一个摆夜市的摊位。魏红旗就说。喝口水。歇歇再走。
赵文看看时间,听到远远的一个广场上还有人在放着音乐扭秧歌,就找了一家还算是干净的烧烤摊。拿着桌上的纸擦拭了一下凳子,才让魏红旗坐了下来。
刚坐下,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妇人就走了过来招呼赵文和魏红旗,赵文看魏红旗不说话,就说,不是有涮菜吗?给我们做两份,还有来两瓶纯奶。
等老板走了,魏红旗就说,看河源这地方,还比较安居乐业,赵文就答了一声嗯,魏红旗又问,你来赣南时间长,这里民间算命的人多吗?
赵文马上回答说:“据我所知,不多,有,但是起码乾南就没多少。”
魏红旗就说,今天我见很多人的胳膊上都戴着一个佛珠。
赵文恍然大悟。
魏红旗说的很多人,自然不是大街上的随随便便走动的人,而是河源市的那些官员们。
因为这些官员受到魏红旗的接见,所以要握手,而握手的时候,魏红旗就看到了他们手腕上戴着的佛珠。
一个人戴着佛珠不算什么,可是很多人戴,而且是河源市比较实权的人物都戴着佛珠的话,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而赵文没有和这些官员握手,自然也就不可能从他们的胳膊上发现什么东西,魏红旗刚才还问自己信不信命,这个就有一些讨教宿命的意味在里面了。
或许,魏红旗在暗示着什么。
想一下今晚魏红旗要出来走走,恐怕不是单纯的“走走”那么简单。
涮菜很快就端上来了,赵文对着漂亮的女老板说声谢谢,然后搭茬问,想在咱们这里买点佛珠,不知道哪里的商铺好?
女老板很热情,说,一看你们就是外地来的老板,那还用问吗,肯定是忠字庙里的佛珠最好了,但是不能说买,而是请,请,恭敬的意思,佛的东西能用钱买吗?
忠字庙里面的珠子是慧德**师开过光的,挺灵验的,你看,我这不是也戴着一个吗?
赵文抬头看去,这女的脖子上戴着一个黑黝黝的佛像,女子就说,这颜色是红色的,夜里看不清。
赵文就笑,说怪不得老板的生意好,原来神灵相佑,那,忠字庙在哪里啊,有什么说法吗?
看着老板娘似乎要走,赵文就说,再给我们一人烤一条鱼吧。
老板娘一听,喊了一声再来两条烤鱼,声音倒是很清脆,然后对着赵文说:“忠字庙就在忠县,很有名的,庙里的主持慧德法师是得道高僧,还是咱们省里政协委员呢,哟,对了,我们河源有一个大官在省里,那个庙就是大官出钱修缮的,听说,那个大官小时候家里穷,是放羊的,后来一次在忠庙里许了个愿,上了香,结果,看人家现在……”
赵文看出这老板娘要走,就问,呀大姐,你这个佛像,不会便宜吧?
老板娘说,哪儿啊,我这个还有我老公的佛珠,一共一万八,在我们这里算是花钱不多的了……我去端鱼去,你们先吃啊,要什么叫我。
赵文看了魏红旗一眼,心说魏红旗可能想着陈克山借着修庙在敛财。
神和命这种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要是真的像刚才这位老板娘所说的,陈克山在忠县借着修庙宇搜刮民财,还真是一个很高超的手段,说起来是信民们自愿捐助的,怎么查,也查不到陈克山的头上。
而且,那里的一个主持还是省里的政协委员,佛教人士。就更是麻烦了。
每年上香拜佛的人,恐怕不在少数,一个夜市个体经营涮菜的老板,两人就给忠字庙送了一万八,平时逢年过节遇上什么神的诞辰节日,还不要去烧香还愿?
那些河源的大大小小的官员们,出手难道会比这两个小个体户的手笔小?
那么,河源市又有多少人信这个?
魏红旗在喝着奶,吃了一口涮菜,说。嗯。味道还好,别有一番风味。
赵文看看周围没人,就说,薛长荣厅长的丈夫。就是忠县的书记林子枫。林子枫当年给陈书记当过秘书的。
魏红旗听着。看了赵文一眼。
赵文以为魏红旗不会吃多少,可是魏红旗却吃了很多,估计是很久没有在外面吃过饭了。前些天自己和鲍方在赣南猪娃巷吃饭,给何红玉带了一只鸭子,魏红旗就说过哪天出去吃的,可是没想到就来到了这个离赣南很远的河源解馋。
走的时候,赵文又要了两瓶水,跟着魏红旗身后慢慢的,不知道魏红旗在考虑什么,赵文只是想,自己要是也找个风景秀丽的地方弄个庙,不说庙里的香火钱,也不说门前摆摊算命的摊位费,就是每年卖纪念品蜡烛香火的,就不知道能赚多少钱,真是一本万利。
这个陈克山,还真是个赚钱高手。
赵文不禁摸了摸自己脖子上戴着的那个黄色的玉,心说这个东西不知道能值多少钱……
回去进别墅的时候,遇到了一些麻烦,门岗加了警卫,赵文刚才出来是给门卫说了的,可是这会那人却像是挨了批,见到了赵文就两眼放光,等看到魏红旗的脸,反倒是不会说话了,一副恨不得找个飞机送两人赶紧进去的样子。
赵文估计是这人见到魏红旗警卫跟着出去了,所以心里才警觉的,不过,他应该没有给上面报告,他估计是害怕担责任,否则,这会这里不知道该乱成什么了。
魏红旗这次走在前面,到了别墅前,看看左右无人,刚进去不久,易素萍的电话就打了过来,问赵文为什么一直不接电话,赵文心里说,难道是出了什么事?就说书记在洗澡,自己没听见。
易素萍哦了一声,说,这样啊,好吧,待会你给书记汇报一下,华阳县的县长吴庸,出了车祸,已经宣告物理死亡。
赵文就吃了一惊,问什么时候,易素萍就说出事的时间是十点多,刚才下面给我说的,送到医院后抢救,这会已经确认了死亡。
挂了电话,赵文稍微的有些出神,不到一分钟,电话又震动了,却是尚德胜打来的,赵文看看魏红旗在洗澡间里,就走了出去,来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轻声说,你好,尚书记。
尚德胜的话很简短,说,赵处长,吴庸死了。
赵文故意的惊奇了一下,说这怎么可能呢?
尚德胜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吴庸要死,谁也拦不住。
赵文就问怎么一个情况,尚德胜说具体还不知道,我也是刚刚知道,从被窝里爬出来,被通知参加常委紧急会议,这不,在车上给你打电话的。
尚德胜没有继续说这件事,而是拐到别的话题上,说:“訾红升自杀了。”
赵文又是一惊,问怎么回事,说訾红升不是被双规了吗?什么时候的事?
尚德胜说就是晚上九点多,死在了市纪委隔离室,还在调查,有了结果我第一个给你汇报。
尚德胜说,华阳,这会真热闹啊,就这吧,我进了大院了。
正说着,还没挂电话,又有了来电,赵文就说那尚书记忙啊,回头再联系。
这下却是罗一一打来的电话,说吴庸死了,然后说华阳乱了套,还说自己怎么感觉乾南这回要地震了,乱糟糟的。
赵文不想和她多说,心说你不就想华阳和乾南乱嘛,这样真是对你的脾气,就回答,这个消息还真是震惊,我这会和领导在一起,说话不方便,回头细谈,请你再多了解一些情况。
罗一一答应着挂掉了电话,然后又有人打过来,前前后后的,赵文算了一下,有七八个之多,都是在说同样的吴庸和訾红升两件事,而且都是乾南的人打过来的。
赵文心想,看来,这次乾南市真的要面临一场风暴了。
訾红升的事情易素萍之所以不知道,是因为訾红升只是一个科级干部,没有资格让易素萍知道他的死亡。
前一段时间,杨迎春带着汶水王家嘴的人来省里上访,给罗炳兴制造了机会要彻查贾浅,这会却意外的吴庸就死了。
这个吴庸竟然没有等到贾浅倒霉的那一天,看来,他的命,真的不好。
訾红升等于是贾浅的人,訾红升竟然也死了,还死在了吴庸的前面,这个訾红升的命,看来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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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17章一夜鱼龙舞(一)
赵文重新的来到魏红旗的房间,魏红旗还没从盥洗室出来,于是他在屋里前思后想,冷静头脑,好让自己能够理清一下思绪,将这十多分钟发生的事情林林总总的再梳理一下。
易素萍先打来的电话,说下面的人汇报说的吴庸在十点钟左右物理性死亡,这个下面汇报的人,是谁,是华阳县的,还是乾南市的,还是省*委*办公*厅的?
如果是华阳县的人,谁和易素萍走得近?要是乾南市的,又会是谁给易素萍报告的?至于是办公*厅的,那就只是一个工作程序,不必考虑了。
即便是简单的履行一个上报的程序,那也要有个远近亲疏之别,就像尚德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