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木染相思-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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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
你能想象当一个人被生生隔绝在喧嚣的世界之外,被关在一个水泥壳子里永远自言自语顾影自怜的感受么?那段时间,方悦几乎是要被逼疯了。她也确实被逼疯了,她几次尝试死亡,直到童嘉悄无声息地来到她的身体里,她才再次有了生的希望。
生下童嘉后,童威放松了对方悦的看管,他甚至和方悦讨论到了结婚,方悦也欣然应允了。也就在这个档口,方悦终于出逃成功了。这一跑就是几年,再等到童威见到方悦,这个让他魂不守舍爱到不能自拔的女人的时候,她就已经成了他弟弟童志刚出轨的对象,成了别人的女人。
这股愤恨,随着童志刚的死达到了一个顶端,于是他搞垮了方悦加油站的生意,要逼她去求他。但是方悦没有,方悦宁可天寒地冻地跪在大院前,也不愿委曲求全走他这条捷径。
到后来,是童婆婆单独找到童威,她说:“威儿,如果她是为了报复选择了志刚,你和她纠缠不休也不算错。但你也看见了,她能做到这一步,她是真的爱志刚啊!你没能让这个女人爱上你,是你输了。看在她是嘉儿生母的份上,你也该放手了。”
从那以后,童威就再没有和方悦打过交道,再没有见过方悦一面,直到方悦香消玉殒。
乔以梁年幼时,柳苑就曾抱着他不止一次谈过童家的这桩子混乱事。方悦刚和童志刚扯上的时候,柳苑就老神在在道:“看吧!看吧!冤冤相报何时了?讨债的来了,亏得志刚闷头枪子一头热,童嫂子的磨难来了呦!”
那时候,就连柳苑也认为,方悦不是真的爱童志刚的,她觉得方悦就是来搞烂童家,来报复的。那时候老太太还讥讽着道:“可不是么?当年我唱戏的时候,可没少冤枉受气。名家又怎么样?说是伶人根本无人尊重,有人仗着有权势就半夜抓着我去唱戏,还有人提着一点礼品就当仁不让地索唱。那时候我就想着,等我扬眉吐气了,肯定要扒了他们的皮。后来,你爷爷也终于让我扬眉吐气了。”
但再后来,所有人都察觉出来了,方悦对童志刚是情真爱浓,还真不是来假的。再到后来,童志刚出殡,方悦顶着个大肚子追着仪仗泪流成河的场面,让柳苑也不禁感慨,“到底是红颜薄命啊……”
就是那时候,乔以梁才第一次听说了“貂蝉”。
那天夜里,催着抱着小阿狸的方悦从雪地里起身回家,又去童家走动了一番的柳苑回家后却睡不着了。她睁着眼靠在摇椅上望着月光慢悠悠地晃,小以梁夜半爬起来喝水,就走过去拉了拉柳苑的衣袖,很乖巧地问:“奶奶怎么还不睡?”
柳苑看着小以梁不自觉就是笑,伸手搂过他在怀里,就淡淡地念:“我今天才想明白童志刚前几年为什么总找那块貂蝉。都说红颜薄命,童志刚哪里不知道方悦在他哥哥那里受了多少委屈?他也是怕的吧,才想着给方悦找块护身符。那“貂蝉”是块老血玉,宋美龄又戴着它活了三个世纪,不论灵不灵,他都是单纯得地想和方悦携手到老,是想要她长命百岁啊!”说着,老人也是一叹,道:“却可惜,造化弄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嘿,长评来,弹炮来,示爱来!
多说爱我我就多写番外哦
第126章
另一头;乔母单独带走了童阿狸。面对着面前温厚端庄的中年妇人,童阿狸只想起了一句话:“看似如沐春风,实际难以相处。”
乔母望着童阿狸淡笑着的表情,眉头微蹙;先道:“我家以梁一直以来就是个实诚孩子,信了谁啊;就会不分青红皂白地偏袒,这就难免蹚些个浑水,闹得一身腥。”
乔母这话看似不着边际,却其实是在指摘童阿狸,骂人不带脏字;说白了就是讲童阿狸是个狐狸精勾引迷惑了她的小儿子,闹得他惹了一身的浑水。
童阿狸哪里是吃素的;这段日子受够了委屈,好不容易自己的靠山来了。得!靠山他那不动声色的妈突然发起了进攻,不阴不阳地来了个下马威。这坑爹玩意,小狐狸如今一身毛都是竖起来的,顿时就来了脾气,虽是笑眯眯,但是话里也是带刀子,道:“阿姨,我和以梁领证这件事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既然我已经成您媳妇了,哪里存在偏袒这么一说呢?偏来偏去,还不是自己的胳膊肘么?”
这一听乔母那个气啊,只觉气血翻涌,就听小妮子又道,面上羞涩含笑:“三哥也是,这不是强娶么?”说着又欲语还休,轻挑眼道:“不过,我愿意。”
她这个样子,妖媚天成,直让人觉得百花盛开,春归大地,太漂亮,也太勾人。但,太不合时宜,不看场合。
乔母的眉头锁得更紧,这次怒气也上了脸,道:“这种时候你还笑得出来?”
“您是以梁的母亲,我不对着您笑,还对着您哭么?”童阿狸轻抬眉梢,瞟了眼正厅处童婆婆的遗照,又道:“哭什么呢?奶奶终于脱离了俗世烦忧,终于可以不被家族负累,她该是含笑九泉了。”
说着,童阿狸已经转身往外走去了。这时,乔母也好,童家人也罢,没有一个人上前拦她。
深夜月光如洗,乔以梁回到家,第一时间就找到了缩在露台上双手抱膝的童阿狸,小妮子这时候才终于卸下了带刺的伪装,软的就像是翻过肚子来的小肉团,绵绵软软的,彷如水做的。
童阿狸只感觉一双结实温热的大手缓缓拢上她的肩头,那怀抱宽阔而温热,是她异常熟悉的气息。小妮子缓缓睁开眼,水洗般的月色下,她先看清他黑色的衣袖,那双搭在她肩头的手修长,干净而又有力。就好像时刻都能托起她的人生,甚至颠覆她那世界里所有的苦痛和不平。她的目光缓缓对上乔以梁的脸,对上她,乔以梁俊美轮廓上向来刚硬的线条异常柔和,墨黑的眼睛里更是写满了心疼。
这份心疼,直刺得童阿狸的心口也是一缩。她只觉得自己越发的疼,不是因为生为蝼蚁无依无靠的凄凉,而是因为乔以梁,因为这个男人在为她难过。他的难过心疼,仿佛流水一般洗练着她苦涩而孤寂的心,是温暖,也是疼痛。
她疼,他就比她更疼。以爱之名,所有的情绪都在叠加。所以,她舍不得。
童阿狸突然就想起了乔母那不赞同的眼神,她忍不住就哭了,像个孩子一般抖动的双肩,明明没有过错,却是反手搂住乔以梁,沙哑着嗓子道:“对不起。”说着,她哭得越发用力,整个身子都缩在他怀里剧烈地颤抖,她说:“我就是个麻烦精,怎么办?我好怕你会不要我。”
久病床前无孝子,这世间最至毒的感情就是时间,时间让一切都成为陌路,不论曾经的感情如何的炽烈烧人。童阿狸突然感到害怕,她怕乔以梁也会离她而去。
却这时,男人一怔,清透的眼底有了几分了然,接着,童阿狸竟然听见了桥以梁清冽又低沉的低笑声,他似乎,是在开心。她担心自己总有一天会弄丢他,怕会失去他,他却开心地笑了!他平日里就像西山明月,清隽内敛,苍劲暗流。这时间童阿狸哭得像个孩子,他半搂着她,也笑得像个孩子。
就见他深邃的眼底透着狡黠,先嚼着笑道:“乔以梁对童阿狸的爱。”话音一顿,已是伸出修长的手指勾住了童阿狸俏白的指尖,勾着她晃着手道:“拉钩上下一百年,不会变。”
他这样大男孩的模样,童阿狸也是极少见到的,她微微撅起嘴,才要亲上去。乔以梁就先凑上前抢先亲了她一口,从荷包里掏出结婚证道:“怕什么?白纸黑字都在这了。”
小妮子娇滴滴地睨着他:“这是真的还是假的啊?我怎么不知道你把我娶回家了啊?”
男人眸光深邃如星海,笑道:“先斩后奏,加急的。”
“这东西也能加急?”童阿狸轻啃了口他的鼻尖,翻开那正红的结婚证,看着里头笑意盈盈的自己和嘴角微挑的乔以梁,她那张笑脸照,明明就是乔以梁拍来做手机壁纸的,童小狐狸挑了挑眉,倒也不吝啬夸奖,道:“这照片还p的真像。”
乔以梁搂着她的腰,垂首贴着她的脸也朝那结婚证件照看去,瞧了半晌,男人蹙眉,突然接过结婚证就把它撕成了两半。
眼见着刚到手的结婚证还没捂热转眼就成了废纸,童阿狸压根没反应过来,怔了怔,童小狐狸的眼眶立马就红了。她扁着嘴回身一拳就砸在乔以梁肩上,急道:“你撕掉它做什么?”又斜着媚眼嗲他,“也是了,现在这世道,白纸黑字也没用的。有了结婚证又怎么样?还有离婚证呢!”
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娇滴滴的,无怒无怨,却是抱怨不赞同又还有不舍得,这模样多纠结,就像是被人揪了尾巴的小狐狸,可爱得直挠得人心痒痒,直想掐她那红嫩白皙的小脸。
乔以梁也是笑,去抓她正在拼凑结婚证碎片的手,握住她,轻哄:“恼什么?明天去民政局再补一份,照片是假的怎么行?”
因为她的话,童阿狸又是一愣,心底一暖,却口是心非道:“这么计较做什么?”
“计较?”乔以梁的声音很低,温热的呼吸就拂在童阿狸耳边,又道:“是该计较。”说着,他微敛起眉头,轻捏起了童阿狸的手。
童阿狸只感觉指尖突的一凉,低头再看,就见一枚清透晶亮的鸽子蛋戴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在怔愣中,乔以梁抱着童阿狸回过身来直对着他,额头抵上小妮子饱满的秀额,见她一脸发懵,心疼又是心暖,大掌抚着她的脸,请求而又坚定道:“阿狸,嫁给我。”说着,他又亲上了她的额头,分外认真道:“不要怕,我们会走到最后,会相亲相爱,死生同赴。”
第127章
那天夜里;童阿狸死死搂着乔以梁坦诚了自己心底的脆弱,她把自己放得很低很低,几乎是恳求希翼的口吻道:“三哥,如果我走不动了;你就驮着我走。”
乔以梁望着她,一手轻轻抚摸着她微卷的长发;极其认真地回她:“你累了,我就驮着你走。”
童阿狸碎星般的眸子一亮,举着手指头小声问:“一点点累也可以?随时都可以?”
男人笑着咬住她白皙的指尖,笑道:“是,一点点累也可以;随时也可以,只要你想休息;我就是你的港湾。”
“真好。”由衷的,童阿狸发出了这样简短的感叹。
这样的他,真好;这样的生活,真好;甚至于,这样的命运,真好。因为遇见了这个男人,光洒大地,春满乾坤,连不幸都有了它的价值,因为,可以遇见他,可以与他相依为命,让他心疼她,让他更加地爱她。
真好的,还有友情。
朱小北在童阿狸面前永远是小狗一样的屁颠屁颠,也从来都惧怕乔以梁。但第二天一大早,他却拿着把玩具枪,把自己打扮得特别滑稽,突然就出现在了童阿狸家门前,说的话也直让童阿狸泪流满面。
他说:“站住!童阿狸,打劫!你的手机,项链,钱包。这些我都不要,我要取走你的烦恼,抢走你的悲伤,带走你的痛苦,你必须把它们乖乖的交出来,只给自己留下幸福。”
“都给你,你还不来找我哭啊!”童阿狸斜眼睨他,眼泪却滑落眼眶,她说,明明是埋怨的语气却是十分亲昵可爱, “到时候你难受了又是我来帮你出头,我还是留着那些破烂玩意自己受着吧!”
说着,小妮子拉着朱小北的手带他进门,就见乔以梁穿着白衬衫走来,长手一伸就拎开了朱小北,将童阿狸与朱小北隔开了一米的距离,才淡声道:“好好说话。”
朱小北摸摸自己的衣领又看看自己的手心红了脸,童小狐狸泪眼带笑,“你也是个醋罐子!”
就这时,却见一个身影毫无预兆地推门而入,如无头苍蝇一样冲了进来,童阿狸定睛一看,才知是萧逸晨。
乔以梁和童阿狸公开关系以后,萧逸晨才第一次来到他们的家。那时,萧逸晨的态度不知道多傲娇,在屋里也没待多久,看见是乔以梁去做饭更是气得鼻孔都升了天,直戳童阿狸脊梁骨,“你还是个女的,饭也不做,要你有什么用?”
当时童阿狸笑得可开怀,就觉得萧逸晨那时的模样怎么看都像个傲娇小受,于是,更是诚心急得他跳脚,娇艳道:“我当然有用了,我能给他暖床。”
一句话,气得萧逸晨转身就跑了,饭都没肯吃。走的时候,萧逸晨的头还摇得像个拨浪鼓,直道:“鲜花插在了牛粪上!牛粪上!”
当时,童阿狸翻了个白眼,直问乔以梁:“搞半天我还是个有机的?”
乔以梁也是笑,先说:“逸晨气短,你少和他计较。”又说:“你是最好的。”
这算萧逸晨第二次来他们的家,当初风风火火地跑了,如今风风火火的来。果然,他劈头就愤慨地嚎了一声:“三哥!”
童阿狸和朱小北齐齐捂住耳朵,阿狸更是挑着眼,双手环胸道:“人还没死呢就哭丧!嚎什么嚎!”
她这语气太冲,萧逸晨当场就和她不对付了起来,他冷着眉,目光已是转为沉痛,满是不理解地指尖点着童阿狸,质问起了乔以梁:“三哥,你至于么?为了这么一个恶毒跋扈的女人,你连兵都不当了!?你今天的地位殊荣都是用命换来的,你真的就不要了?那些人这么用脏水泼你,你就听之任之。”
从乔以梁突然出现,童阿狸就觉得他回来的太准也太蹊跷 。昨天夜里,她搂着他的腰问他:“你怎么突然就回来了?任务做完了?”
男人表现的恹恹,想是困极,不过避重就轻道:“突然就想你了。”童阿狸那时也不好多说,就睁着眼看他睡着,知道乔以梁睡得沉了,她才敢循着自己的疑惑悄悄掀开他的衣领。果然,就见他厚实的肩上被纱布层层包扎着,淡淡的血迹在纸白的纱面上呈现枯死的黑红色。
她心底一突,聪慧如她就知道自己是猜对了,知道自己一见他就闻到的血腥味确确实实是他受伤了。更是早想到了他受伤的最坏可能,要不然她也不会害怕他不要她,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