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飞的千纸鹤-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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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早点儿睡吧!天挺冷的。”虹虹站在爷爷身后,把手放在爷爷肩膀上说。
“你俩先去睡吧,我在坐会儿!”很久的沉默以后,爷爷说。
我和虹虹就去睡觉了,虹虹对我说,她害怕我爸回来以后要和爷爷吵架,问我怎么办。我也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就让虹虹先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吃完早饭,刷锅洗碗,做完家务以后,虹虹对我说:“哥,咱俩再去找找咱姐吧!”
“找,我也想找,该找的地方都找烂了,我都恨不得掘地三尺。”我叹了一口气说。
“以前咱姐不是说想坐着火车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吗,哪里有火车呀,咱们可以去找找。”虹虹说着把围裙接下来放在案板上。
我听了虹虹的话,想了一下,对呀,有火车的地方还没有找过。我们上地理课的时候,听地理老师说过,县城里就又火车站。既然有火车站的话,那么一定会有火车。
“咱们县城里就有火车。”我看着虹虹说。
“那咱们去县城吧,现在就走。”虹虹眼神里放着光说。虹虹说这句话的时候,我觉得她很勇敢,因为县城离我们这里很远,到现在我还没有去过县城。本来我还有点儿犹豫,但是听到虹虹说的话我就很坚定的想去县城了。说不定刘邦胜就是把姐姐卖到了县城呢!去县城,必须要去!
“行,我那有钱,咱们现在就去。不过这件事儿不能让爷爷奶奶知道,他们要是知道的话肯定不会让咱俩去。”我对虹虹说,因为我知道爷爷奶奶知道的话一定不会让我们去,因为县城那么远的地方就连爷爷奶奶活到这么大了也没有去过几次。
“嗯。”虹虹想了一会儿说:“那我先去和咱奶说咱俩去大姑家玩,晌午不回来吃饭了。上次咱哥结婚的时候大伯去县里早上去下午五点多就回来了。”
“行,就先这么弄吧。”我说完以后就去箱子里拿钱,钱放在姐姐的那个小木箱子里。这里面有我和姐姐的压岁钱,还有平时三姨给我们的零花钱和我们每年夏天摸爬蚱卖的钱,我都放在了那里面,也没有数过。以前姐姐在家的时候我总是问她买零食吃,但是姐姐除了买本子和笔之外很少给我其他的零花钱,姐姐走了以后这个小箱子就由我来保管,但是我就没有再乱花过里面的钱,我想等到姐姐回来一起拿给姐姐。
虹虹给奶奶说好以后我们就沿着村子后面的小河过了桥上了公路,在公路上等去县城的车。在公路上等车的时候我看着公路的远方,心情是说不出的忐忑和激动。
冬天早晨的风吹着我和虹虹的脸,很凉,真的就像刀子一样割在脸上生疼,我用手摸了一下脸感觉到脸特别的凉。
虹虹也是看着车来的方向,握紧了双手。我不知道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我很希望这次能找到姐姐,可是我又害怕自己希望太大道最后又是失望,因为每次找姐姐不管当时内心里是多大的希望,到最后都是失落而归。
“哥,车怎么还不来呀?你冷吗?”虹虹问我,说着就要把自己的手套脱下来给我。
“没事儿,我不冷你自己带着吧!”我按住她的手,说:“再等一会儿吧,肯定有车。”我说完就把自己的手插在裤子的口袋里,口袋里面也很凉,风顺着裤腿吹进来。
我们就没有在说话,一直往东边看着希望到县城的赶快开过来,做到车上的话或许会暖和一点儿。
正在我们站在路边被冻的缩在一起等车的时候,远处一辆车开过来了,我和虹虹都知道那是去县城的车。那个时候我们那里的交通还不是很发达,几乎很少见到现在的汽车。那个时候我们去县城的车是那种农用三轮车装一个铁棚子,柏油路的质量也不是很好,坑坑洼洼的。坐在三轮车里面,三轮车每过一个路面上的坑,里面坐着的人就像簸箕里面的豆子一样簸起来再落下去,要是坐不稳的话就很容易摔倒。过了那么多年,直到现在那种三轮车早都已经被淘汰了,我还清晰地记得坐在那种车上的感觉。
“哥,你看车来了。”虹虹对我说。
“等它停下来的话咱们就坐上去。”我说着冲那辆车挥了挥手。
那辆车在我们面前停了下来,开车的是个男的,头和脸包的都很结实,还戴着那个时候很流行的火车头帽子,就露出来两只眼睛。
“哦,孩儿,你们俩去哪儿呀?”一个中年女人从车后面露出头来问。想来那个中年女人应该是那个开车的人的老婆,我们那里跑这种车的一般都是两口子,男的开车,女的押车、收钱。
“我们去县城。”我说。虹虹站在我后面没有说话。
“你们去县城干什么呀?家里没有大人跟着吗?”那个中年女人说着又往外面看了一下。
“我们去县城找我姐。”我对她说。
“哦。”她点了点头,说:“看你俩都是小孩儿,这样吧,一个大人的话车费是五块钱,你俩加一起给我五块就行了。”
“哎,好的。谢谢你,大娘。”我说着就把虹虹抱上去,那个女人在上面接着,然后我也爬了上去,给了那个女人五块钱。
一路上车颠簸的厉害,虹虹双手紧紧地抓住我,我的手紧紧地抓住车帮上面冰冷的钢筋,那是一种钻心的冰冷。直到现在一看到钢筋我就会想起来那种感觉,然后不禁打起寒战来。我坐在车上安静看着公路两边倒退的两排杨树,和三轮车冒出来的黑烟。
一路上车里面的人都显得很兴奋,毕竟对那个是偶的人来说去一趟县城是一件大事,他们互相的自我介绍说着一些村子里鸡毛蒜皮的小事,一个比一个嗓门儿大。
我和虹虹坐在那里一句话都没有说,也没有人主动地跟我们说话。我们就这样一路颠簸到了县城,下了车以后那个热心的女人问我们有没有人来接我,我小声说了句谢谢,下了车就走了。那里根本就不能算得上是车站,就是路边停了很多车。还有很多蹬三轮的,过来问我们坐不坐三轮车,我俩谁都没有说话只是快步的走开了。
那个时候县城里最高的楼房也就是五六层,但是那时我们第一次见到,县城里面的人也比我们集上的多,干什么的都有,路边的脏水结着冰,有点儿滑。我和虹虹走在人群里,走着走着走着就愣住了。刚刚是为了多比那些蹬三轮车的我们才钻入着人群之中,躲过了他们以后就不知道该怎么走了。
“哥,咱俩现在去哪里找咱姐呀?”虹虹站在我身边,迷茫的问我。我觉得我们俩就像两只小兔子走进了人群里,人们看我们的眼神都不一样,这让我感到惶恐不安。
“不知道,等会儿咱们找个人问问火车站在哪吧!要找咱姐咱们就要去火车站,说不定咱姐就在火车站等着坐火车呢!”我把手放在虹虹的肩膀上说。
“那咱们找谁问,万一别人看咱俩是小孩儿,办咱们俩骗走卖了怎么办?”虹虹害怕的说。
“没事儿,有我呢!”我对虹虹说:“咱们先走到一个人少的地方再问吧,这里人太多了。”
“哥,要不咱们就在这问吧,到了人少的地方我就更害怕啦,万一碰见了坏人,咱们叫人都没人能听得见。”虹虹说。
“现在人那么多,谁知道谁是坏人,咱们先走吧!”我说完拉着虹虹就开始走,虹虹跟着我,眼泪在眼眶里面打转,都快哭了。
我和虹虹就那么在县城里走着,走出了人群,还是一直往前走,因为我也不知道问谁。第一次出远门总是那么的惶恐不安,害怕被陌生的人欺骗但是也随时都期待着能遇见一个好人。
“哥,咱们该问谁呀?”虹虹说这句话的时候哭了。
“虹虹,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太冷了?”我说话的时候就想把外套脱了给她。
“不是。”虹虹按住了我的手说:“哥,我害怕。”然后说完就哭出了声音。
“虹虹,别哭呀!”看到虹虹哭了我当时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真的差一点儿就哭出来了,我对她说:“虹虹,你千万别哭。万一等会儿有卖小孩儿的看到了就会把咱俩弄走。别哭了,我在就去问问火车站在哪。”我说着帮虹虹擦干了眼泪。当我的手碰到虹虹的眼泪的那一刻,我清楚地感受到了虹虹眼泪的温度,那温度闪电一样通过手指触到心头。我转过身眼泪就流下来,我赶快擦掉,不敢让虹虹看见。
第四十章
路边不远的地方有一个拉着架车卖一些零碎东西的老头儿,架车上放着一个做工粗糙的玻璃柜子,从外面可以看到里面放着烟、铃铛、狗链子、还有针线之类的。他留着山羊胡子脸上跟爷爷一样的皱纹,手里拿着一个旱烟锅子,时不时的抽上一口,一个老旧的收音机里放着申凤梅唱的越调《诸葛亮吊孝》里的一段,因为这个戏我和爷爷一起看过。老头儿的脚边还放着一个小火炉子,一看就知道是自己用铁皮盒子做的。
我牵着虹虹的手走过去,虹虹紧紧地跟在我后面。
“老爷爷,您听的这是《诸葛亮吊孝》吧?”我站在架车旁边对老头儿说。在我们村子我从来是不这么称呼别人的,因为在村子里面的人都认识,从小就知道该叫什么。叫他老爷爷是我在书上学的。
老头儿抬起头眯着眼看着我没有说话,接着听戏:一支将领往下传,马岱将军恁近前,自从恁兄弟二人归了汉,随定山人许多年。你兄为国把命断,单撇将军保河山,山人领兵取中原,天水此战你当先。那姜维出阵你应战,战姜维只战到红日滚滚坠西山,诱他催马将你赶,莫让他转回天水关。二支将令往下传,关兴张苞恁近前,父保先帝把业建,你们子承父业保河山。父元勋,儿好汉,随定山人取中原,日落西山去接站,你们大战姜维临阵前……
我和虹虹站在那里战战兢兢的听着戏,连出气儿都是小心翼翼的。唉,我想着成立的老头儿怎么不搭理人呀。要是戏里面的人能出来帮我该是多好呀,关兴、张苞、马岱,我听爷爷讲过。
等老头听完了戏,我又对他说:“老爷爷,我问你个事儿,火车站在哪?”虹虹一直就站在我后面紧紧地抓住我的手。
“哦,你们俩是问路的呀,真是不好意思。我这里经常有小孩儿来站着,他们想买铃铛又没钱,有的在这一站就是一天,我还以为你们……”
“老爷爷,我们不买铃铛,我们俩想跟你打听一下火车站怎么走?”我又重复了一遍。
“哦,火车站顺着这条路走到头儿就是了。”老头吧烟锅点上抽了一口,指着说。
“谢谢你!”我说着便恭恭敬敬的给他鞠了一个躬,然后牵着虹虹就要走。
“孩子,从这去还挺远的,你们去火车站干嘛?”老头叫住我们问。
“我们去火车站找我姐,我姐从家里出来说想坐火车,我们去找她。”我对老头儿说。
“孩子,你们是不是弄错了,咱们这儿的火车站里的火车只拉货,都是货车,没有客车。要坐火车的话得去市里”老头儿说。
我听了老头儿的话一下子就懵了,这可怎么办呀,这么大老远的爬到县城里来才知道是这样的。虹虹没有听懂老头儿的话,一直在问我是什么意思。但是我转念一想。好像听过别人讲的故事里或者什么地方有扒火车,万一要是我姐姐特别想坐火车说不定就去扒火车了呢!我对虹虹说没事儿,就跟她一起走着去火车站了。
去火车站的那条路很远,具体我也不知道那里到底有多远,因为到现在我只去过一次。后来县里真的修了铁路通了火车,把以前的那个火车站废弃了,我一直就没有再去过。
我和虹虹走的浑身出汗,累了就歇一会儿再接着走,上午的时候终于到了。结果到了火车站以后我才知道什么希望变成失望再变成绝望。以前在书里面在电视里面看到的火车站都是有特别多的人,而且火车站很大。当时我听老头儿说县里的火车站是货运火车站当时觉得应该没什么区别,到了门口以后新近变得凉了。
一个铁丝的大门,上面一个很窄的牌子上面写着:火车站,闲人免入。从外面就可以看到里面就两条铁轨,铁轨上面停着一节节的车厢,跟我在电视里面看到的火车一点儿也不一样。火车上都装满了煤,里面一个人也没有。大概是因为里面的人都回家吃晌午饭去了。
看着这样的火车站,我的心一下子从山顶掉到了海底,这让我说不出一句话来。
“哥,这就是火车站吗?怎么看不到咱姐,怎么连一个人也没有啊?”虹虹扒在火车站的那个铁丝门上往里面看着问我。
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那一刻我真的好想对着虹虹发脾气,问她没长眼睛吗还是不识字,火车站几个字不是在牌子上面写着的吗?但是后来我忍住了,我没有说话,所有的愤怒都变成眼泪,流了出来。
“哥,你怎么了?”虹虹问我,我还是没有说话,蹲在地上哭,声音很大。虹虹见我不理她,就一直在那哭也跟着我哭了起来。
后来回想起来,那一刻真的是我长这么大最无助的一刻,如果那个时候能帮助我,或者是能给我一个微笑,我都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姐姐呀姐姐,你到底在哪里?如果当时是你自己走的那你为什么不带着我,如果是被刘邦胜那个狗日的拐卖了你自己也可以偷跑回来呀。也是在那一刻我明白了外面的世界并不是我们想想中的模样,我觉得自己很可怜,但那个时候的我只能用自己的眼泪可怜自己。
我也不知道我自己坐在那里哭了多久,直到再也流不出来眼泪的时候,再也没有力气哭出来声音的时候才停住。然后我感觉眼睛很疼,应该是肿的很大,我的视线都开始模糊了。
虹虹也已经不哭了,坐在我旁边,手里拿着一根小树枝在地上画画。
“虹虹,你饿了吗?”我问虹虹。
“哥,我不饿,你是不是饿了。”虹虹眨着大眼睛问我。
“走吧,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