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志之锦瑟无双-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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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初八,在上回慕容槿风醉酒之后,锦瑟第二次见他。
慕容槿风嘱人扔给锦瑟一套近卫军服,看样子似乎是要带她出门,锦瑟心存疑虑,却还是将头发高高束起,作男装打扮,换上了那身军服。
出了门,却见慕容槿风已经坐于一匹高头大马上,神情不见丝毫异常。
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上次自己说过的话,总之锦瑟是没有提及丝毫,也没有与他有什么眼神接触,眼看他马后立了数个近卫,便自发上前,立于最后。
慕容槿风拉了拉马缰,头也不回的前行。其实锦瑟的腿脚仍未大好,站在那些近卫后头,实在有些跟不上众人的步伐,无奈慕容槿风在前方却是自顾自的悠然驾马,不消片刻,锦瑟便落在了众人后面。
也多得落在最后,街道两旁的百姓避过那小队近卫,基本也无视锦瑟这个个子娇小又一瘸一拐的独行近卫,又开始肆无忌惮的谈天说地。
一张又一张陌生带笑的容颜自锦瑟眼前掠过,种种声音萦绕耳际,听到最多的,便是“静好公主大婚”“静好公主大喜”。
锦瑟越走越慢,听到的也越来越多。
静好公主大婚之喜,婚礼竟设于皇家大营,原因是静好公主所嫁之人,是近日新受国主提拔的镇北元帅。传说这位镇北元帅来历神秘,自投靠了国主,便日日夜夜皆呆在军营之中,大推练兵之举,在短短一年之间,仲离大军战斗力大有提高,全都得益于这位新晋元帅。而国主自然也是大喜,将掌上明珠静好公主许之,在今日,十二月初八,成就锦绣良缘。
锦瑟终于彻底落在慕容槿风的人马之后,抬头时,再也看不见慕容槿风或他的任一近卫。似乎慕容槿风丝毫也不担心她会逃走,锦瑟知道,他料定了自己一定会去军营,而身上这身近卫服,便是他给予的通行证。
婚礼定于夜间举行,而皇家大营位于城郊,她身无分文,唯有靠这双不利索的腿脚一瘸一拐的前往,也许到那里的时候,便正好可以看见苏黎与静好拜堂的情形。
慕容槿风帮她算好了一切,所以才不担心她会逃跑。
而锦瑟的确也不打算逃。既然已经来到此地,等到今日,她总要亲眼看看,苏黎究竟是不是安好。
仲离皇家大营依山而建,规模宏大。夜晚时分,不仅大营之中篝火嘹亮,连旁边的山上,也遍布星星点点的火炬。尤其这一夜,军营之中喜气洋洋的氛围,几乎溢满方圆。
锦瑟拖着已经毫无知觉的右腿,艰难的攀上军营后方那座高山时,底下的军营之中,喜乐已经奏响了半个时辰。
天为谁春(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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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风凛凛,吹得山巅仲离大旗猎猎作响。爱睍莼璩锦瑟微微斜着身子站在那一面大旗之下,凝目往下方的军营看去。
视线落到军营之中,早已不再清晰,却还是一眼就能看到四处遍布的,与军营氛围格格不入的喜庆大红。
那是,庆贺苏黎大喜的大红。
锦瑟的眼,就此跌进那大片大片的红色之中,久久回不过神来。
直至底下的喜乐忽而顿了顿,随即,传来一声嘹亮的通传:“太子殿下驾到——帻”
锦瑟蓦地回过神来,往底下那些根本看不太清楚的人影看去,竟然奇迹般的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辨出了自己熟悉的一个身影。
那是仲离如今的太子殿下慕容祁连,她曾经熟悉的宋恒。
锦瑟缓缓捏紧了自己的手,看着宋恒模糊的身影穿过人群,行至军营中央燃着大片篝火的宴场,在主位上坐了下来饯。
虽则公主大婚,然而这大婚却并非在宫廷之中举行,而身为天子之尊的国主却万没有纡尊前来军营为女儿主持婚礼的道理,故而才派了朝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并且足以彰显圣威的太子前来。
一袭太子朝服的宋恒在上首位坐下,高洁华贵,皇妹大喜之日,容颜却是清冷的。他目光淡淡的扫过宴场周围坐着的众多王公大臣,见众人或喜气洋洋,或冷淡不屑,神情各异,也并无多大反应。目光最终停留在了慕容槿风身上时,才顿了顿。
慕容槿风原本正一面饮酒,一面眯着眼与旁边的五皇子说笑着,忽而却似察觉到宋恒的视线一般,抬眸与他对视一眼,竟展颜笑了起来。
宋恒微微拧了拧眉,移开视线,看了身旁站着的礼官一眼。
礼官心领神会,忙高声道:“吉时已到,有请一双新人——”
吉庆热闹的礼乐顿时再度响起,带有仲离乐曲特有的高亢和嘹亮,几乎穿透云霄。
锦瑟被山顶的风吹得有些冷了,不由得抱住自己的身子,缩坐在地上,艰难而安静的看着地面的情形。
震耳欲聋的喜乐和礼炮声中,有一纤细窈窕身姿,被八名红衣侍女所护,身着大红色嫁衣,头顶珠帘凤冠,踏着娇柔而又坚定的步履,缓缓走向宴场中央。
慕容槿风紧紧盯着那眼睑低垂,娇羞美艳无双的容颜,良久,嘴角忽而勾起一丝邪邪的笑意来。
宋恒眸光依旧是清冷的,自静好身上掠过,再落到慕容槿风面上,不由得再度拧了眉。
片刻之后,宴场周围的氛围微微变得有一丝古怪起来,与会王公大臣无不左顾右盼,窃窃私语。
宋恒神情并无多大变化,然而面容却又清冷了两分。
礼官见状,忙高唤道:“有请新郎官!”
众人皆朝四周围看去,却不见任何新郎官现身的迹象。
礼官额头不由得生出一层冷汗来,捏紧了手心,再度高唤:“有请新郎官!”
该现身的人,依然没有现身。
宴场中便已经有人按捺不住了。关于这桩婚事,无论是仲离皇室或是朝廷,持反对态度的人都不在少数,若非静好坚持,若非国主驳回了众人的反对意见,坚持赐婚,是决计不会有今夜这一场喜宴的。
面露愠色的人已经不在少数,有性直之人,已经毫不顾忌的啐了一口:“什么东西,也有脸在仲离摆架子!”
因新郎官迟迟不现身,现场礼乐已停,众人面面相觑之际忽而听闻这样一句话,不由得便有些群情激愤起来,却唯三人甚是冷静。宋恒居于上首,垂眸饮茶,冷眼旁观;慕容槿风捏着酒杯,嘴角噙着看好戏一般的笑,目光始终紧锁于静好美艳无双的面容;而今夜的主角静好,却是最冷静的那个。
她仍旧保持了先前的姿态,双手交叠而握,静静站在远处,仿佛丝毫没有受到周围异样情绪的影响,依旧保持了新娘该有的娇羞模样,静静等待着那个将与自己拜堂成亲的人。
这是属于她和他的今夜,旁人,通通无关紧要。
礼官抬手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深吸了口气,再度高喊了一声:“有请新郎官!”
宴场忽然便又安静下来,众人皆静静等待着,看这一回的“有请”是何结果。
山巅,锦瑟缓缓捏紧了自己的衣袖,同样屏息等待。
当那份安宁达到一个诡异的地步时,忽然,从营地的大帐之中蓦地传出一丝声响,“啪”的一声,似是杯盏摔落于地。片刻之后,大帐毡帘被人掀开,自里面走出那人,素衣青衫,长身而立,容颜冷峻,目光三分迷醉七分清冷,踏着从容不迫的步伐,在众多王公大臣愤怒的眼光之中,一步步走向宴场中央。
锦瑟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唇,目光却一瞬不移的凝于那人身上,终究还是模糊了视线。
苏黎,真的是你么?
紧封的口唇之下,她咬着自己的手掌,飞快的抹去眼中的泪,继续看着底下那个模糊,却又清晰的身影。
“王爷!”有惊慌失措的呼喊自那大帐之中传出,随后飞奔而出的却是小杜。只见他捧着新郎喜服,焦急万分的冲上前来,将喜服礼冠胡乱往苏黎身上披去。
苏黎却仿若未察,依旧冷眸举步上前。
如此情形,终于彻底激怒了某些王公大臣,只听“锵”“锵”数声,竟是好几人同时拔出了佩剑!
“今日本宫大喜,多谢诸位卿家赏面莅临,一阵,本宫一定好好敬各位卿家一杯!”
静好沉稳的声音骤然响起,字字掷地有声,宴场中再度安静的片刻,她却已经转身迎向苏黎,娇妍的面容上,是与之前那句话其实截然不同的温柔笑意:“夫君喜服未曾着好,静好愿服侍夫君。”
苏黎眼中之中依旧泛着粼粼的冷光,静好却仿佛见不到,从小杜手中接过苏黎未曾穿好的衣袖,拉起他的手来为他穿好,又低头亲自系上襟口,抚平每一处皱褶,这才又从小杜手中接过礼冠,微笑为苏黎戴于头上。
“夫君,穿戴好了。”她扬起脸来,看着他清冷的容颜,温柔的笑。慕容槿风杯中的酒尽数泼洒于地,又撒酒疯一般的去抢旁边五皇子的酒。
却已经没有人注意到他。上首宋恒早已面沉如水,礼官忙道:“时辰到,行礼!”
仲离成婚之礼与青越自是不同,锦瑟又在自己脸上重重抹了一把,想要仔细看看。
她曾经也披过一次嫁衣,行过一次成婚之礼,然而那一次,有些什么仪式她早已记不清,因此今日,她很想借机看清楚,成亲,究竟是怎么回事。
然而底下的一切,却都已经模糊了。
密匝匝的人群早已与大地融为一片,那些火把与篝火融为星星点点的光,而先前那些耀目的红,此刻,也全都看不清了。
她只听见底下礼乐和鞭炮齐鸣,夹杂了士兵们的欢呼声,是沸反盈天的热闹。
她还什么都没有看见,礼乐已经蓦地拔高了一个调,宣告礼成。
锦瑟有些呆滞的坐在原处,许久,目光终于再度清明起来时,已经只能看见底下的筵席大排,她曾昼夜思量想要见到的那个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夜风很凉,她的脸几乎被吹到麻木,再没有丝毫知觉。
没过多久,她的身后,驻守在山上的那些士兵们,忽而也都热闹起来,原来是每个人都分到了一囊酒,庆贺元帅大婚之喜。
那分酒的士兵见到坐在山巅的她,微微有些诧异:“你这个近卫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想坐得高看得远吧?这么远能看见什么?还不如在底下就着篝火热热闹闹的喝酒呢!也赏你一囊酒吧,让你也沾沾我们家元帅的喜气!”
语气之间,似乎满满都是对自家元帅的自豪。
锦瑟缓缓接过酒囊来,道了谢,又怔忡许久,方才拔开囊塞,仰脖喝下一大口酒。
酒很烈,是军中士兵最爱的烧刀子酒,于今夜畅饮,真是再好不过。
锦瑟抱着酒囊,低头轻笑起来。
见过了他安然无恙的人,参加了他的婚礼,喝了他的喜酒,终究,也足够了。
该满足了。
天为谁春(十四)
天下志之锦瑟无双;已签约出版;天为谁春(十四)
那天晚上,慕容槿风没有再来找她。爱睍莼璩锦瑟虽微微有些意外,却也求之不得。
从后半夜她便开始往城里走,可是右腿已经痛到毫无知觉,行路万分艰难,一直到翌日早晨,她才终于回到城中,已经又是一身狼狈。
她身上没什么银两,唯有搜出了身上仅余的一些饰物,加上身上的那身近卫服一起拿去当,没想到却只能当到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根本不够她回青越。
锦瑟站在当柜外出神,那掌柜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目光停留在她头上仅余的一支素玉钗上,方道:“姑娘,若真是缺钱,便将你头上那支钗摘下来,小老儿可考虑再给你五两银子。帻”
锦瑟怔了怔,抬手抚上自己头上的玉钗。那是姐姐送给她的最后一件生辰礼物,她从来舍不得离身,想了想,还是摇摇头,转身走出了当铺。
用一两银子买了一大包仲离特有的馍饼当干粮,又使二两银子买了一头驴,将最后二两银子兑成铜板,锦瑟就这样上路了。
驴子自然比不得马,却因锦瑟如今腿脚受了伤,成了再好不过的代步工具。唯一让人忧虑的是这头驴走得太慢,吃得又多,每日锦瑟喂给它的馍饼比自己吃的整整多出两倍。找这样算下去,再走不过十日,她准备的干粮就会吃完,而这头驴子不过驮着她走了十分之一不到的路程。就算再将剩下的盘缠都用来买粮食,也是不够回到那依山的帘。
锦瑟觉得很愁,每每犯愁得厉害时,便总是吃不下东西,那头驴子便会伺机再从她手里抢了吃的去,吃得多了,脚程仍不见加快半分,于是锦瑟愈发的犯愁。
直到有一天早晨,她自晚上露宿的地方醒来,身边竟连驴子的踪影也没有了,方圆五里之内亦不见人烟。没有驴子走不了,没了干粮更走不了,于是锦瑟愈发没了力气,仍旧躺在原处,只想着听天由命。
没想到却因祸得福,第二天她就遇上了一队过路的商旅,大约是她脸上脏身上旧的模样实在太让人可怜,那队商旅就带上了她,到了夜间投栈也算上锦瑟一份。
自此,锦瑟才终于得以靠别人的救助,不再风餐露宿。
这天晚上她痛痛快快洗了澡,商队中的女眷又借了她两身衣衫,整个人才终于又整洁起来。没想到沐浴换衫出来,商队中年纪稍长的女眷看她的眼神便都不一样了。
“哎哟,我只当我们拣了个野丫头,却未料竟是个十足的大美人呢!”
“可不是,瞧这模样俊得,真是要将公子的几位夫人都比下去了!”
她们口中的公子是此商队的领头人,姓商,名南承,约莫三十的年纪,生得亦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却没有什么公子哥做派,单看他亲自领商队从仲离前往青越送货物,便瞧得出是个能吃苦的人物。
几个婆子将锦瑟上上下下打量了许久,又有人道:
“模样是生得俏,只可惜啊,实在太瘦了些,可见这一路上必定吃了许多苦,回头定要好好养养身子。”
“养身子这事哪还用你我/操心?依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