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城多寂寥-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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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姐话里的随意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再抬头的时候她已经进了房间,想着明天要回家,洗了澡出来,早早上床睡了,躺在床上的沈姐早已睡着,睡梦中呢喃了一句,似乎是个人名,我凑近了想要听得更加清楚,沈姐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我只好作罢,轻手轻脚的爬上床在沈姐身边躺下,这一夜,梦里都是夏晨,对着梁冉温柔的夏晨,决绝离开的夏晨,最后是沈姐叫醒了我。
“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大亮,沈姐担忧的看着我,我抬手摸了一把额头,布满了汗水。
“是不是又梦到夏晨了?”沈姐从旁边抽了两张餐巾纸给我擦汗,我觉得我喉咙口好像火烧一样,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沈姐看我现在的样子猜到我不想说,于是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起来吧,去洗个澡,我昨天还给你买了几身衣服,在衣柜里呢,你换上一会我给干妈打个电话,说我们回去吃午饭。”沈姐翻身起床,从衣柜里拿出衣服递给我。
我也不再说话,收拾了一下就去了卫生间,等我出来的时候,沈姐已经做好了早饭。
024回家(二)
沈姐去洗漱,我一个人吃完早饭,等着沈姐收拾好,百无聊赖之际打开了电视,电视上正播放着w市的本地新闻,仔细一看,那上面竟是我的大特写。
标题上写着,“沈氏集团千金携友出席酒会,闭口不谈家事,女伴清新可人”。
我这才知道,沈姐竟是沈氏集团的千金,只是她闭口不提家里的事,这也是我第一次清楚地知道沈姐的家世,相比之下,对于我上了电视这件事反而没有这么在意了。
我在意的是,沈姐要是知道这件事会不会心情不好。
“走吧。”沈姐换好衣服出来,我吓得关掉了电视,表情僵硬的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哦……好。”
“怎么了?”沈姐看到我古怪的样子,心生疑窦,我缓了缓紧张的情绪,不知怎么的,本能的觉得沈姐可能会心情不好。
她明知去酒会会有这样的后果,可是为了我工作的事还是去了,这样一来,我越发坚定了保护她的心思。
“没事,沈姐,刚刚我妈还给我打电话,说是让我们早点回去。”我挽过沈姐的胳膊,冲着沈姐说道。
沈姐没有怀疑什么,拉着我出门,到家门口的时候,我爸已经等在了楼下,看到沈姐的车,脸上露出了笑容。
沈姐和我相继下车,我爸迎了上来,见到我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然后就冲着沈姐开了口,“小瑜啊,怎么这么久没来了啊,你看看你,都瘦了,一会多吃点,你干妈给你做了你爱吃的菜。”
“好好好,干爹,我这不是瘦,我这是苗条,呐,给你带了两瓶酒,还有给干妈买的东西……”两人亲热的回家去了,留下我一个人站在原地。
那一瞬间,我极度感觉我是捡来的,沈姐才是亲生的,挣扎了很久,最后还是只能屁颠屁颠的跟着两人上楼。
“干妈,我回来啦。”沈姐嘴甜,我妈一见到她简直都笑开了花,看到我的时候反而没有刚刚的热情。
“妈,我回来了。”我打了个招呼就去了厨房,我妈去年刚动过一个小手术,当时夏晨去了北京,为了追随他的脚步,我也跟着去了,等我从北京回来才知道我妈动了手术,为此我一直很自责。
所以每次回来,尽量让我妈能多休息休息。
我妈准备了很多菜,我在厨房洗菜的时候还能听到他们一家三口说说笑笑的声音,沈姐总是能把长辈哄得很好,可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沈姐跟家里的关系处得这么差。
“小夕,你过去陪陪小瑜吧,这里我来就好。”过了好一阵我妈才进了厨房,刚洗过鱼满手的腥味,我不好推我妈,只好用手肘推了推她。
“妈,你放心吧,我可以的。”
“你这丫头,怎么这头发说剪就剪?”我妈摸了摸我的脑袋,一脸惋惜,原本的头发已经快要及腰,又黑又亮,现在变成了俏皮的中长发,还染上了颜色。
“不好看吗?沈姐说挺好看,还说以前的头发看着累赘。”我没有直接回答我妈,而是故意这样说,省的她继续追问下去。
025回家(三)
“好看是好看,可是……”
“行啦行啦,妈,你赶紧去陪陪沈姐,这里我一个人可以的。”我催促着我妈,我妈叹了口气,“今天一早就看到新闻了,小夕,小瑜跟她爸妈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从来不见她提起家里的事情?”洗菜的手顿了一下,关掉了水龙头,转过头来冲着我妈说道,“妈,沈姐不愿意说肯定有她的原因,一会你可千万别问她,等她想说的时候自然就会说了。”
“我知道了。”我妈微微点了点头。
“快出去吧,厨房里热。”我催促着我妈,等她出去后,我才开始烧菜,我烧菜的本领完全遗传我妈,基本属于无师自通,当我把六菜一汤端上桌的时候,沈姐看我的眼神都变了。
“林夕,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还有这本领?”沈姐一脸惊讶的看着桌上的菜,然后抬起头看着我,就好像这些是我凭空变出来的一样。
其实做菜这些事我拢共也没做过几次,妈妈出院之后才第一次尝到我做的菜,而夏晨每一次生病感冒;我都会心甘情愿的给他煲汤,照顾他。
夏晨不止一次的说过我做饭好吃,只是到最后我抓住了他的胃,却还是没能抓住他的心。
“这丫头就是懒,小瑜,快尝尝。”我妈给沈姐夹了块鸡肉,我长舒了一口气,在沈姐对面坐了下来。
四四方方的八仙桌,四个人吃饭其乐融融,沈姐兴致不错,一直陪着我爸小酌几杯,我爸不善言辞,他的爱都放在心里,但我知道,他们也是真的把沈姐当做女儿来疼的。
酒过三巡,我爸的话也多了起来,“小夕啊,你也不小了,再有半年该毕业了,是不是该找个男胖友啦?”
我正喝着汤,差点呛着自己,我妈给我倒了杯饮料,语重心长的说道,“你爸说的对,你年纪不小了,你看看你小时候的同伴,好些都已经成家了,有的连孩子都有了,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
我妈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嗔怪的意思,我和夏晨之间的事情我一直瞒得很好,额头的伤口被刘海挡住他们也看不到,这也是我敢回来的原因。
“妈,那是人家都没念大学你怎么不说呢?再说了,我这还没毕业呢,毕业了还得找工作,结婚的事情以后再说。”我打着哈哈,企图蒙混过关,更是把求助的目光看向了对面的沈姐,可惜沈姐的反应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干爹干妈说得对,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怎么就不知道操心自己的事情呢?”沈姐的话让我爸妈面上一喜,我刚想反驳,沈姐就接着说了下去,“可是干爹干妈,你看我比小夕大了将近八岁,我也没结婚呢,日子过得也不错啊。”
“可是……”我妈见沈姐倒戈相向,急忙想要反驳,沈姐阻止了她,“干妈,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依附着男人生存的女人早晚有一天会被甩,只有自己优秀了,才有机会找到更优秀的男人,所以干妈,小夕的当务之急是找个好工作。”
026沈姐的秘密
“这……”我妈是个以夫为天的传统女人,在她的心里,女人工不工作其实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找个好老公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
至于这个好有什么评断依据,钱财自然是最重要的一部分,可惜我没能遗传我妈的这种思想,我反而觉得,如果要结婚,一定要有爱。
没有爱情的婚姻是最可怜的。
所以我一直觉得我妈运气好,抱着这样的想法,最后还找到了我爸这样的好男人。
“行了行了,我觉得小瑜说的不错,先让她自己闯闯,不过我可告诉你,要是到26岁你还没什么成就,可别怪我和你妈给你安排相亲,还有你,小瑜,你也该找个人嫁了。”我爸喝得有些多,不过也正是因为这句话,今天的这场风波算是过去了。
吃过饭,我妈去午睡了,我爸在沙发上看电视,我收拾了碗筷,在厨房洗碗,至于沈姐,就站在我一旁边吃水果边看我洗碗,“其实你爸妈今天说得挺有道理,你这样子的性格只能找个男人嫁了。”
“呸,你怎么不找个男人嫁了。”我啐了她一口,沈姐吐掉嘴里的葡萄皮。
“林夕,我和你不一样,我这辈子不会再爱了,可是你还有机会,忘掉那个人渣,重新开始。”沈姐很少用这样严肃的口吻跟我说话,她低着头,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可却能感受到她周身散发出来的落寞。
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放好手里的碗筷,我拉着沈姐到了我的房间里,房间有一张吊椅,沈姐坐在上面,晃悠着两条跟竹竿一样纤细的腿。
“沈姐,我从来没有问过你,你到底为什么会跟家里闹掰,因为我觉得早晚有一天你会自己说出口,甚至我妈问我的时候我还在等你自己主动开口,可是沈姐,我觉得我忍不住了,你该告诉我了。”我坐在床上,盯着沈姐看。
沈姐犹豫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她不会再开口,“林夕,我一直不敢提起那件事的原因是……我害死了我爸,这么多年了,我一直都不敢提起这件事。”
我以为我会听到什么痛彻心扉的爱情故事,可沈姐开口告诉我的讯息却是这么的庄严肃穆,让我的心里好像突然空了一块。
再开口,声音也变得沙哑,“怎,怎么会?”
沈姐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容里掺杂着的只有苦涩,还有……眼泪,沈姐哭了。
“我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你不知道当时的我有多痛苦,林夕,只要一闭上眼那一幕就清晰的出现在我面前,我多希望自己能陪着我爸去。”沈姐蜷缩在吊椅上,眼泪扑簌扑簌的掉下来,看得我心里难受极了。
如果我知道开口会让沈姐这么痛苦,那我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可眼下的情况,我不知道我是该继续问清楚,还是什么都不做。
“沈姐,我……”我手足无措,头一次见到女强人般的沈姐在我面前哭。
“我没事。”沈姐哭了会,情绪平复了许多。
027奔马酒吧的来历
“沈姐,你要是觉得你现在还不能提这件事,那我就不问了,等你什么时候觉得你可以说这件事了,再来告诉我。”我实在是不忍心看沈姐这个样子,沈姐却微微摇了摇头。
“这件事情压在我心头太久,如果再不找个人说说,我怕我真的会疯掉。”沈姐哆哆嗦嗦的从包里掏出了香烟,几乎拿不住手里的香烟。
沈姐点烟的动作很好看,说不清的风情,打火机很旧了,表面光滑无比,想来已经有些年头,沈姐这么时尚的人,居然还用着这样的打火机,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然后再吐出来,烟雾缭绕,等到烟气散去,我才看清她的表情,悠远的好像灵魂已经不在。
所有的一切,都从这个老旧的打火机开始。
2008年九月,那是沈姐第一次去酒吧,也是第一次见到她人生中的劫难,秦漠。
秦漠是个混迹于夜场的花花公子,几乎每一天晚上,酒吧里都能找到他的身影,更重要的是,他还有着一张让女生心花怒放,专说甜言蜜语的嘴。
当时的沈姐濒临毕业,涉世未深,又长了一张倾国倾城的脸,自然就成了秦漠下手的对象,不过一个月,沈姐就被他哄上了床,短短三个月,秦漠的本性就暴露了。
他玩腻了沈姐,于是又开始混迹于各大酒吧夜场,沈姐气不过,可偏偏拿他没办法。
沈姐的父亲见他每日愁眉苦脸,于是开口对她说道,“既然他喜欢去酒吧,那就开个w城最好的酒吧,既能看到他,又能看着他。”
这就是奔马酒吧的来历,奔马酒吧开起来之后,秦漠确实也常常出现在奔马酒吧,可是好景不长,秦漠消失了。
那段时间沈姐就像疯了一样,四处寻找着秦漠的踪迹,可秦漠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沈姐日日酗酒,有一次喝醉酒正好撞上了沈姐的父母,沈姐的妈妈恨铁不成钢,狠狠的打了她两巴掌,沈姐的爸爸为了阻拦,被沈姐的妈妈推开,丧身在迎面而来的大卡车下。
“当时的我周身的血液都是凉的,明明喝醉了酒想要吐,可看到我爸那副样子的时候我觉得我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
“我清楚的记得我抱着我爸哭得死去活来,而那个女人只是冷静的拨电话叫救护车。”
“我实在是不明白,明明是她害死我爸爸,她怎么能这么冷漠,我爸死后的第四年,她就再嫁,我这才明白过来。”
“后来秦漠给我打过一次电话,说是那个女人给了他钱让他离开,自此之后,我就对他恨之入骨。”
“要不是她,秦漠不会走,我就不会日日酗酒,我爸爸也不会死,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个女人的错。”
沈姐说到后来情绪已经很激动,我站在她旁边,安抚着她,她抱着我的腰,闷头哭了许久,直到我妈来敲门。
“小瑜,小夕,你们两个晚上想吃点什么,妈给你们包饺子吃怎么样?”我妈隔着门问道,我刚想回答,沈姐已经抢先一步。
028收拾东西
“干妈,不用了,我和小瑜晚上还有事,过几天小夕就搬回来了,到时候我天天过来蹭饭。”沈姐擦了眼泪,除了眼眶有些红,就好像没事人一样。
拉开房门的时候,我妈一脸担忧的看着门内,“妈,我一会儿跟沈姐去学校收拾东西,这段时间我就准备找工作了,暂时先住沈姐那里,不过我保证,一星期至少带沈姐回来吃一次饭。”
“那也好,有小瑜跟你在一起,我还能放心点。”我妈微微点了点头,“那你们要是不在这里吃晚饭的话就早点走吧,一会天黑了路不好走。”
从我家到沈姐家开车差不多要一个多小时,想了想,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