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可取代的你-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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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觉得,在那段记忆里,沈奶奶和沈飞是融为一体的,他们以一种相同的方式照亮过她灰暗的内心世界。
茕茕光阴,她其实从未曾遗忘。
周霁佑退回到沈飞白身旁,手被他握紧,掌心的热度惊人。
她抬头看他,听他对着墓碑说:“奶奶,你看见了么。”
看见什么?
她想问,下一秒,听他又一句低声:“我把她带来了。”
清冽的山风悠悠拂过,山林里的花鸟都纷纷睁开眼。
答案已然明晰。周霁佑知道,她什么都不必问。
两人安静站了会,她晃晃他的手,问:“沈飞白,你还会用叶子吹曲吗?”
他垂眸,有些意外:“会,你想听?”
“想。”她回答得干脆,眼睛里的渴望也流露得直白。
沈飞白没说话,横扫四周,松开手,瞄准一棵较矮的树走过去。
摘下一片树叶,指腹在叶子边缘来回轻滑,“很久没吹了。”他说。
周霁佑想起那年那天那首临别赠曲,眸光清亮:“除了《祝福》,你还会别的歌吗?”
他凝神看她,目光深远:“会。”
“什么?”
他顿一秒:“初中读书时,同学有一盘歌神的磁带,他经常拿班上放,我会吹的,也只有磁带上那几首。”
歌神……
周霁佑手背在身后,歪了歪头,嘴角轻扬:“《只想一生跟你走》会吗?”
沈飞白一双黑眸蓦然一怔。
他恍然忆起,曾随手写下:很想一生跟你走,被你拒绝了。
周霁佑轻咬口腔,眸光直直对望,不躲不避:“我现在没有拒绝你了。”
他喉咙干涩:“什么时候看见的?”
“重要吗?”她不会说的。她走上前,仰起头,“只看结果不就好了。”
她声音轻轻的,山风也轻轻的,和在一起,干净得不染尘埃。
沈飞白的心再不能比此刻更柔软无声。他眼中的温柔如同一条流动的河水,清凌凌地闪烁波光。
“你说得对。”想亲她,场合不对,只轻轻落下一吻。
周霁佑手搭他肩上,努了下嘴:“既然我说得对,那……是不是表示我点歌成功了?”
沈飞白眉梢抬半分,点头。
他把叶子含嘴里,眼睫低垂着细想一遍曲调,先试了一下音,而后,慢慢找到感觉。
山风徐徐,山林里的花鸟悄悄支起耳朵。
……
……
很想一生跟你走
就算天边海角多少改变
一生只有风中追究
不想孤单地逗留
……
……
Chapter 52
下山时已是傍晚,周霁佑跟随沈飞白原路返回,走了几步,她犹豫了犹豫:“不回家里看看?”
她头朝后摆,很明显指的是山中那座小院。
“不回去了。”沈飞白不知从何说起,顿了顿,拉上她的手继续往前,“房子现在归二叔,没什么好看的。”
没什么好看的。语调平淡,但语意却不普通。
周霁佑机敏惯了,思路转得快,兀自体会出其中的不同寻常。
她想起一个人,一个和电动三轮车车主骂过同样一句话的女人。尽管她至今都不知道他们骂的是什么意思,但他们骂她时的语气和表情如出一辙。
那些好与不好,原来,她都记得。
“我看到一家卖糖炒栗子的,待会回去后买点儿吧。”她把话题绕开。
她步伐迈得慢,手虽被牵着,但身形却稍稍落后。
沈飞白回头看她,她表情拿捏得极其自然:“看我干什么。不愿意给我买啊?”
愿意,怎么会不愿意。他恨不得把所有她想要的都捧到她面前。
夕阳的余晖落满山野,沈飞白视线越过她,望向树丛遮掩下很快就要消失于视野里的那方墓地,眸光沉静,想说的都藏在心里。
周霁佑追随着投去一瞥,想到什么,出声问:“坟头挺新的,你前年回来重修的吧?”
他目光一顿,略感诧异,但也仅仅是一瞬。
她有多聪慧,他比谁都看得清楚。就像方才,她故意避谈他不愿触及的话题。
“走吧,回去晚了糖炒栗子估计该关门了。”他牵她沿微微倾斜的坡度下行,答案不言而喻。
周霁佑扯扯嘴角,“嗯”一声。
***
王兰馨并不知晓两人已经跨过界限同床共枕过,腾出来的那间房是留给周霁佑单独住的,她的安排是,让沈飞白睡主卧,她去和小儿子大宝挤一挤。
大宝奶奶第一个不赞同:“大宝下晚自习回来是要学习的,你睡在屋里会打扰他。”
王兰馨说:“我安安静静睡我的觉怎么会打扰他。”
“那不一定。”大宝奶奶理由多多,“你又不是不晓得,大宝平时学习的时候最不喜欢有人在边上。”
在她们面前,周霁佑俨然是一名突发性耳背患者,耳边一片嗡嗡嗡,很吵,却又听不懂。
晚上吃的中午的剩菜,天色浓黑如墨,李乐天还未放学。
她贴近沈飞白,尽可能轻地说:“你为什么不直接说和我住一间?”
沈飞白看了眼她,声音压得很低:“不好。”
她怀疑自己没听清,侧目:“……什么?”
他握她的手,与她目光相对:“避讳一下,免得背后说闲话。”
他们坐在那间已经打扫干净的杂货屋里,四周高矮不齐的木柜要么是深黑色,要么是咖啡色,色调很不协调,摆设也很随意。
头顶一盏节能灯泡,昏昏黄黄,照得整间屋子都缺乏生气。唯独他的面容,干净硬朗,每一分每一寸在她眼里都显生动。
等他们回到北京,这里的人就都八竿子打不到边,可他却顾虑会被传闲话。
毕竟和大宝奶奶有了短暂的接触,她想,这个家里唯一会嚼舌根的人恐怕只有她。
他和她并肩坐床沿,房门仅仅是闭合状态,里面没有落锁。
她身体后仰,靠双手支撑,与他之间的距离由一拳不到拉远至约莫一条手臂。
她今天的装扮十分简单,头发也只是随便扎脑后,此刻头一歪,顺直的马尾自然垂落,黯淡的灯光下混淆了颜色,辨不清是黑还是金。
“为我避讳吗?”她轻笑,带点儿玩味,又带点儿寻求解惑。
她坏笑时,嘴角习惯性向左倾斜,眼眸如水,明亮动人,天花板上羸弱的节能灯不及她眼睛光芒的十分之一。
他侧身,单手抚摸她的脸,修长的手掌沿她额角向下,一路到下巴尖,食指和中指的指缝打开,夹着她左耳,摸到耳后。
手感细腻,微凉,比不上他手的温度。
“等回去后我就搬过去了,不差这一晚。”他俯身,寻着她嫣红的唇亲上去。
上午在宾馆时间不对,一旦腻上就可能停不下;下午在山里场合不对,也必须懂得克制。
眼下,隔着一扇门,什么时间、场合都统统抛开,就想亲亲她,哪怕只亲一下。
他唇吻上来的那一刻,话只说到一半,另一半含在唇齿间,犹如拉开一缕粘丝,融化在周霁佑嘴巴里,蔓延至喉咙深处。
吐不出话,什么也吐不出,周霁佑觉得,他现在本事通天,动不动就能轻易堵得她哑口无言。
就像……就像上次……
【你不方便,就别闹我了好不好……】
她深感这两句异曲同工。
上次就说让他等着,这次还等什么,她要整他,必须整一次让自己心里痛快。
零星的思绪一闪而过后,她化身主导,撑在身后的双手一齐勾在他脖颈后方,向下一拉,带着他倒向床。
他身体是侧扭的,不方便使力,她手按他肩膀一推,轻松由被压方转为压制方。
腿跨开,膝盖贴床,坐他身上。
唇舌相离,她扶他肩头,慢慢坐起来,上身和他上身呈大约六十度角。
沈飞白看着她,他两条长腿都还落在地面,而上半身却躺平,这种姿势其实很不舒服,韧带拉直,大腿绷得略紧。
但他没有动,周霁佑的双唇因亲吻而些微润湿,闪烁一层暧昧的水光,他指腹触上去,眸色幽暗。
“你想做什么……”
“你猜到了不是么。”周霁佑轻声细语,笑得意味深长,“不过你放心……”
她用另只手摸进他线衣下摆,线衣内还有一件薄衬衫,揪住一角,一点点从裤腰带里扯出来,“我不会闹你太凶的,毕竟……”
凉凉的手心钻入,贴在他热烫的肌肤,“我身体是方便了,可地点非常不方便,你说对不对?”
沈飞白胸腹的肌肉和大腿同时绷紧,他隐忍着,试图及时将她手抽出来。
“小佑,别闹。”
周霁佑在他伸手抓她时迅速躲开,手背到身后,缓慢地俯下身,贴近他。
“现在知道什么是真闹了吧。”她轻咬他的唇,嗓音低喃,“上次谁冤枉我来着。”
她软软地伏他身上,两人都睁着眼,呼吸灼热,交织成一个漩涡,沈飞白极力控制着不被吸进去。
但,还是没忍住,顺应着和她逐渐吻上,像是怎么亲也亲不够,手扶她腰侧,配合地支撑着她。
一门之外,王兰馨和大宝奶奶的争执声渐渐弱了,隐约中,有脚步声临近。
周霁佑趁他不备,那只手又灵巧地摸进去,像一条滑溜溜凉丝丝的蛇,沈飞白肌肉缩紧。
脚步声越来越近,大宝奶奶的房间在最里间,可能是她回房,也可能不是。
……会是谁?
“小佑……”他喉结轻滚,喉间闷出一声,沙哑不清,断续不前,似在喊停。
周霁佑一颗心急速跳动,她不会比他少紧张一分,但一股执拗死撑着她,不愿轻而易举放过他。
把他压制在身下,他却忍耐不敢反攻。这机会,多难得。
他身体的反应如此诚实且清晰,无论是可闻的,还是可触碰的。
她臀往上顶了下,怀着十二分的恶意。
指尖也摸到胸膛上的一粒,揉捏把玩。
沈飞白被她折磨得呼吸渐沉,差一点就直接掀了她衣服手伸下去。
脚步声过来了,没有渐次远离,偏偏就刚好停在门外。
周霁佑心提到嗓子眼,她一动不动,和沈飞白唇抵唇,彼此对望,互相都能感受到胸腔的起伏。
老式木门的外侧没有门把,内侧是一个黑色的弹子锁盒,不锁门的时候必须将之拧开用内锁固定,否则外面打不开,只能动用钥匙。
也就是说,此时此刻,房门是别上的,一推即开。
他们听见,门板似乎稍稍有了动静,尽管十分细微,但他们的全副神经都已绷于一个临界点,或许……落针都能可闻。
沈飞白手肘一撑,托着她利落起身,手环上她的腰,一抱一起,站直,连带着把她也放到地上。
两人面对面而立。
门板被推开一条细缝,似是意识到不妥,停下。
过三秒,敲门声响起。
咚咚咚。
“飞飞,你们要不要喝水?”王兰馨站门外问。
沈飞白墨染的眸色直直对着周霁佑,手下,在快速整理衣服。
“你等会,妈。我们出去喝。”他垂眸盯着她,用地方方言哑声说。
周霁佑脸颊发烫,但她不认错,也不低头,他看着她,她昂头,抿唇回视。
“哦……”王兰馨柔柔应声,微蹙眉,有些疑惑,转身离开时,嘟哝一句,“不会是嗓子不舒服感冒了吧?”
她一走,屋内,周霁佑被沈飞白推向身后,压在一扇柜门前。
他手滑到她颈后,知道她怕痒,掌心的两个硬茧有意轻轻磨蹭。
周霁佑脖子后缩,动来动去,双手推他,“去喝水了……”
他低头,惩戒性地咬上她耳垂,又软又烫,像刚出炉的绵柔蛋糕。
她针织衫本就松垮遮在裤腰外,他顺利滑进去,找到那个柔。软的位置就揉上。
她在他禁锢的怀里轻颤。
“沈飞白,你……”她本要说句恐吓的话,却猝然消音。
“先收点利息,回家后连本带利都要还给我。”他吐着热气,在她耳边说。
周霁佑浑身都发软。
她双手背后,紧贴柜门才得以腿不打滑。
她要说点什么,一定要说点什么,嘴巴刚张开,他却已经迅速退离,转身开了门,先出去了。
“……”
她独自静立在灰扑扑的陌生房间,扒了扒微微凌乱的头发,不知该笑一笑,还是该叹口气。
好样的啊,不好惹了……
Chapter 53
李乐天放学回家后听母亲说晚上要和自己睡,刚开始扁嘴不乐意,一转头,看到沈飞白和周霁佑并肩坐在家里那条老式的旧沙发上,话烂肚里,没好意思发牢骚。
两人都没带多少行李,一共就两个包,各背各,第二天一早在李家吃过早饭便动身告辞。
王兰馨舍不得,和大宝奶奶一同开口挽留,谁真情,谁假意,一目了然。
大宝奶奶抓住最后机会继续套近乎,话题依然离不开孙子,还是昨天那套说辞,希望以后沈飞白对李乐天能有所关照。
话意如果转换一下,无非是提醒他——苟富贵,莫相忘。
当一个人变成一个累赘,他的世界灰暗且孤独;当这个累赘成长蜕变成一个人物,他的周围又会由空寂无人变得熙攘嘈杂。
沈飞白自认还不能算是一个人物,但,“生活在北京”和“工作在央视”的这两大标签贴在头上,他只是一个北漂的普通人,却也会被视作不普通。
凡事,有对比便有差距,有差距便会落入现实。
辗转回到合肥,打车时,沈飞白对司机说去火车站,周霁佑随即更正:“不去火车站,去机场。”
司机从车内镜中看她:“哪个机场?骆岗还是新桥?”
周霁佑低头看了眼昨晚用手机搜索的信息,透过网状隔板对着驾驶室补充:“新桥国际机场,麻烦了。”
沈飞白坐后排右侧,侧过头看着她,若有所思。
车子稳稳当当地行驶上路。
周霁佑坐左侧,轻瞥他一眼,镇定自若:“老师有作业,我得赶回去完成。”
09年,全国铁路第六次大提速才只进行两年,京沪线尚未开通,合肥至北京乘火车最快也要十多个小时。
她赶时间,等不及。
可,她哪里有一点着急忙慌的样子,自始至终都未曾表露不说,此刻也表现得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