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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部分

步步锦绣-第119部分

小说: 步步锦绣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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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英点头,察觉到她的焦急,又解释下:“你别着急,刑部大牢不像外面人想象得那样。里面有很多区域,不同罪犯收押地点不一致。晏衡最起码是为官之人,在确切定罪之前,没人敢对他滥用私行,而且他住得地方相对来说条件要好一些。”
    不会滥用私刑应该是如今最大的安慰,可条件好……毕竟大牢,再好能好到哪儿去。
    她的心思明明白白写在脸上,见此楚英无奈道:“最起码也得是个单间,有火炕有个小桌子,还有些书让他解闷。不过条件好不好倒是其次,人总不能一直呆在牢里,得想个法子先把他弄出来。”
    他这是肯帮忙?自打近了镇北侯府后,卫嫤就觉得脑子有点不够用。但如今她也管不了那么多,能先把晏衡救出来也好。
    就在他们说话这会,封老太君也从自责中走出来,一旦冷静下来,她又成了那位主掌侯府几十年的老太君。见儿子一门心思想蹚浑水,她迅速分析了狭隘如今局势。
    镇北侯府蛰伏三十年,如今的确处在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凡事都有好坏两面,当年交还军权的决定,让侯府保住了荣华富贵,而不是像一般手握大权的武将那样弄个身首异处家破人亡的下场。从这点来说,当年的决定无比明智。然而有得必有失,退出了权力中心,镇北侯府的繁荣也在急速衰败。直至今日,甚至连世子楚琏的官职,都要托其恩师国子监祭酒柳大人周旋。
    封老太君敏锐地意识到,再这样下去侯府用不了多久便会败落。人生总有起起落落,侯府落了三十年,如今有吴家在前面顶着风头,如今他们也是时候争点权利。想争权首先得明确方向,庆隆帝已老,太子非嫡非长能力又没那么出众,眼看着乱局已成。如今最好的方式,便是支持一位最有可能登顶帝位的皇子。
    可她拿什么支持?侯府那块门匾么?京中最不缺的便是爵位,可爵位只是个虚名,有实权才是真的。
    当年楚家在西北以军功起家,文臣那一套他们完全不会。即便可以现钻研,也没必要以己之短攻彼之长。如今最好的机会还是从军权上入手,想到这她看向下面站着的阿嫤。托吴氏的福,她曾听过晏衡的一些事。虽然吴氏嘴里一般说不出什么好话,但她有自己的判断。不论是“不知用了什么手段陷害吴功”、还是“奴颜媚主不怕得罪人的检举西北军账册中那点大家都知道的事”,一桩桩一件件都让她对此人颇为欣赏。
    这是个有真本事的人,很值得合作。
    想到这她开口了:“阿嫤是咱们侯府出去的姑娘,不论以前发生过什么,关系摆在那,咱们能帮就帮。”
    虽然想着拉拢晏衡,但封老太君这番话却说得极为艺术。用卫嫤的身份做文章,以感情为引线,不着痕迹地串联起两家关系。
    楚英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老太君:“那是自然,不过此事得从长计议,阿嫤先说说具体情况。”
    虽然没把话说死,但楚英心里还是存着十足把握。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侯府没了兵权,不代表就会变成个守着金山银山坐吃山空的空架子。再者,外人看来这三十年侯府一直龟缩,真实情况如何也只有他清楚。
    “老太君最好了。”
    即便失去记忆,身处熟悉的环境中,原先习惯的那些话如今依旧能脱口而出。
    玉一般的姑娘俏生生站在她跟前,唇畔扬起的笑容带着三分娇憨,清脆中带着一丝甜糯的嗓子说着动人的话语。熟悉的感觉袭来,久违的封老太君只觉全身泡在温泉中,热乎乎暖烘烘。连带着她本想帮忙的那颗心,少了几分为家族计的算计,多了几分真诚。
    “阿嫤也好,”面露轻快,老太君鼻翼两侧的法令纹也浅了不少:“看把你给担心的,放心,刑部大牢老太君以前去过,给官员住得地方条件不比驿站差。你别急,先坐下慢慢说下情况。”
    老人慈祥的声音有股安抚人心的力量,与卫妈妈对视一眼,卫嫤在下首宽大的红木椅子上坐下来,卫妈妈坐在上首,楚英坐在她对面。
    “这事还要从瓦剌人突然围城说起。其实前年冬天幽州大火时,那会是阿衡最紧张的时候。因为彻查之事西北官场正乱着,且大火后不久下了好大雪,天时地利都在,是进攻的最好时节。”
    见对面楚英认同地点头,卫嫤继续说道。
    “可厉兵秣马等了整整一个冬天,瓦剌人就跟凭空消失般。经过那个冬天,一整年都没事,秋收过后还没入冬,我们警惕心有点下降。恰好幽州行宫要开始打地基,那边缺人,便暂时调了西北军过去。没想到就那么两天功夫,西北军刚到幽州城,凉州城便被围了。当时阿衡和我就觉得,可能有人泄露了军机。”
    “这般巧合,的确有可能。”
    “如果这还只是猜测,后来幽州城地下密道被发现,整个幽州也陷入苦战,这时候几乎可以确定有人在泄密。”
    回忆起这事卫嫤一脸苦恼:“如果是别的进攻方式还好,偏偏敌人是走密道。侯爷您应该了解幽州城新城由何人设计,当年的设计者韦相恰好是阿衡的曾外祖父,这会他跟舅舅成了最大的嫌疑人。”
    “韦相?”
    楚英早已知道其中有这一层关系,但封老太君却不清楚。
    “对,韦相是先帝朝时的内阁首辅,因为一些主张被人诬陷流放到西北。”
    卫嫤简单地解释着,封老太君也隐约回忆起来。消化这一事实后,她对自己方才所做决定更有信心。
    “毕竟当年密道的设计图只有韦相一人知道,前年圣驾巡幸西北时,阿衡与韦相的那层关系彻底暴露在满朝文武目光下。现在出了事,肯定所有人都怀疑他。”
    越说卫嫤越发无奈,不论别的,但密道泄露一事,若不是她跟晏衡关系这般亲密,肯定也会心生怀疑。她都尚且如此,更不用说别人。朝堂中如何议论她只隐约听到了一点,如今形势对他们天然不利。
    此时此刻,她只觉黑暗中有一张密实的网朝他们扑来。挣不脱逃不掉。
    “不对。”
    心烦意乱之时,上首突然传来坚决的否定声。卫嫤坐直了,满怀希望地看过去。
    封老太君一身暗紫色衣袍彰显出不可忽略的气势,端坐在上首,她那双鱼尾纹深陷的眼睛,不知何时已从老年人独有的浑浊变为如今的锐利。察觉到卫嫤目光,她对视回去。
    “阿嫤方才那话说的不对,我便不会怀疑晏衡。”
    这下连楚英也惊讶起来,坐直了身子,他顺应民意地开口:“娘,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封老太君也没卖关子:“也不怪你们不清楚,毕竟是积年旧事。我很确定,幽州城密道当年的设计图纸,绝不止韦相一人知道。”

☆、第163章 陈年旧事

八宝鎏金香炉内桃花香逐渐烧完,内室下人早在卫嫤进来前便被支走,这会也没人续香。桃花的甜香渐渐退去,混合渐渐升腾的凛冬之气,让人舒适的同时又隐隐有股危机感。
    坐在卫妈妈下首,卫嫤听封老太君说着。
    “内阁首辅必须是极富真才实学之人才能当得,当年韦相曾在六部轮换。六部之中,吏部掌天下百官晋升,是为无冕之王;户部掌天下命脉,隐隐有分庭抗礼之意。这两部最为清贵,一般人揽权,也都会着手于这两部。”
    边说着封老太君心下边叹息,这便是武将之于文臣的劣势。许多武将都是大老粗,在军中有所建树后才临时读那么几本书,这样的人如何入主吏部和户部?若朝廷一直有战事还好,一旦和平下来便是武将折戟之时。
    “但韦相不同,当年六部中他呆最久的部门是工部。我刚嫁进来时听公婆说过,当年的韦相认为,工部主天下攻城,筑桥修路、兴修水利、改善农具,每一样都切实关乎天下百姓福祉,故而六部中他最重工部。而他在工部时办最大的事,便是选址新建幽州城。”
    其实六部中无论哪个部门都很重要,但韦相的见解中却有前人罕有涉猎的一面。的确无论官员好坏、税收多少、刑法宽严、礼仪松紧、兵卒多寡,这些东西离老百姓的生活太远了。但每日走得路、住的房子、春耕时用的农具,这却是与天下万民息息相关之事。
    “曾外祖父确实见解独特。”
    跟着晏衡的称呼,卫嫤心中眼中全是佩服。
    “阿嫤先前一点说得没错,幽州城为韦相设计,密道也是他一手设计,他手中的确有图纸。”
    重点来了,卫嫤直直身子,让自己坐得更端正些。
    “但图纸绝不止他一人手中有。”
    “老太君可知还有谁?”
    见她如此急迫,封老太君也没卖关子,而是直接道出了答案:“贺国公。”
    这名字好生熟悉,稍微一想卫嫤便记起来了。贺国公,不就是前年圣驾西巡时,因贪腐一事据理力争,以致休为条件死谏,最终要挟不成反被夺去首辅之职的贺阁老么?当时他那顶首辅的官帽还被庆隆帝送给韦舅舅,以此行动证明帝王对韦相的支持。
    若说当日揭露西北军贪腐一事,他们得罪最深的人是谁,那一定非贺国公莫属。
    听她说完前因后果,封老太君点头:“这的确像他所为,当年韦相倒台时贺国公府出过大力,在其后的势力瓜分中,他占据了最大的一块,也就是工部。幽州城前后历经二十年建成,建成之后西北边防格局彻底改变,由此引发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先不说后面那些风风雨雨,当年贺国公入内阁前便在户部任职,曾经手建城一事。密道之事或许下面那些小虾米不清楚,但他绝对一清二楚。”
    还有这等事?卫嫤觉得几个月来笼罩再心中,连过年时爆竹都没炸开的阴云,这会终于散去不少。
    “泄露军机之人是他?”
    “不是。”
    对面传来楚英笃定的声音。
    “贺国公毕竟曾做过阁老,怎会留下这般明显的把柄。”
    刚散去的阴云有凝聚之势,卫嫤不无乐观地说道:“不管是不是,最起码如今可以确定,不止阿衡手上有地图。”
    听到她这样说,楚英面露欣赏之色,接着道:“虽然凭借这点无法确定谁才是罪魁祸首,但最起码能证明,有密道地图之人不一定是泄密者。”
    卫嫤接着他话说下去:“既然如此,无凭无据也不能再随意扣押阿衡。”
    “正是如此。”
    楚英点头,整个人从椅子上站起来:“事不宜迟,我这边前往刑部大牢。”
    卫嫤也按捺不住心中激动,同样站起来:“正好我也跟侯爷一块去。”
    “好,我这边派人备马,阿嫤坐马车?”
    “不必,我跟侯爷一道骑马赶过去。”
    说完卫嫤扫一眼自己紧着的衣袖,因为昨日请柬上不善的口气,今日来侯府她特意换上了利索的衣裳,以防有个意外跌倒什么的,衣裳太过累赘拖累自己。这身衣裳干净利索,骑马完全适用。
    “好,娘、青娘,你们先聊着,我跟阿嫤先去一趟刑部大牢。”
    直到楚英提起剩余两人,卫嫤才想起她如今身材何处。心中依然迫切,然而看着上首华贵卧榻上一身贵气的老太君,她非常不好意思。
    “一时情急,在老太君跟前失礼了。”
    边道恼她边微微福身,没想到那边老太君无所谓地笑笑。
    “这事怪不得阿嫤,都是侯爷随了我的急性子,想起一出来是一出。”
    封老太君年轻时也曾跟着老侯爷历经戎马生涯,虽然这些年关在京城,养尊处优之下她性子越发稳重,不过本质里她还是喜欢这样的干脆利落。
    “说来阿嫤也是在我身边长大的,即便忘了一些事,但这性子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讨人喜欢。事不宜迟,你们赶紧去,至于我这老婆子有青娘陪着就行,我们俩在府里等你们好消息。”
    好久没有这样说话,这会说出来封老太君只觉心里一阵舒坦。她突然发现,接受儿子和青娘的事也没什么不好,最起码能让她活得更高兴些。
    “快去吧,阿嫤就用我那匹马。”
    老太君的马……那得是多老了。卫嫤本以为她会看到一匹毛发失去光泽的老马,但一直等下人牵出来,她才发现这是一匹漂亮到不行的马。通身白毛油光水滑,形状优美的四蹄看上去满是力量。
    西北盛产好马,尤其是阿彤的车马行中更是养了不少。跟他们关系走得近,也为了帮丁有德追媳妇,这两年他们一伙人出去玩,连带着她也见过不少好马。见多了后,如今打眼一扫她就知道,这匹马绝对是表里如一的好马。
    “千里良驹。”
    翻身上马的楚英听到她感叹,点头道:“那匹马的确是两匹千里马配种而成,我观阿嫤同为爱马之人。正好时间紧迫,你我不如赛马一番?”
    赛马?卫嫤捂着自己肚子。楚英这般豪爽,若是以往她肯定答应下来,可现在不行。
    马上的楚英很有君子风度,看她这样子,不等她拒绝,已经先行开口:“看我忘了,这里可是京城,光天化日之下跑马被应天府那帮衙役抓到,趁机做文章可是大大不妙。”
    “多谢侯爷体恤。”
    卫嫤同样翻身上马,一只脚踩在马镫上,抓住马鞍稍微往上一跳,然后稳稳当当跨过马身坐在上面。她一番动作行云流水,且因为纤细的身姿而多了几分男子所不具备的美感。望着那张几乎如出一辙的脸,楚英脑补了下木青这样翻身上马时会是何等美景,心头一热,想帮忙的心更加真挚。
    “跟上。”
    拍下马屁股,楚英向前疾驰。一阵冷风吹来,稍稍吹去他心中火热。如今娘答应了,他和木青一个未娶一个未嫁,所有的阻力都不在,剩余只有纯粹的感情问题。对于这唯一一点问题,他有足够的耐心和决心。
    跟在楚英后面,裹在斗篷中,卫嫤策马穿过一座座公侯府邸,几乎绕过大半个东城,终于来到六部衙门聚集之所。这边离皇城很近,视线穿过冬日疏朗的空气,能看到午门城楼上如金子般灿黄的琉璃瓦。
    跟着前面放慢速度,最终两人停在刑部衙门跟前。刑部衙门大门与镇北侯府差不多高,只是少了下面那一层门槛。正因少了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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