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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部分

山河落娇红-第68部分

小说: 山河落娇红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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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灏面色惨白,心下翻江倒海。良久,他肃然问:“便依舅舅所言,我又能怎样?”

“凡事让舅舅来,你只管当你的四皇子,讷言敏行,以不变应万变。”郑渭知道多少已经打动萧灏,嘿嘿冷笑,“皇上病入膏肓,日后舅舅会以顾命大臣之身,与沈不遇处置一应国事。萧岿失忆难以摄政,兵权又在舅舅手中,只要扳倒沈不遇,全梁便是我们的了。”

外面风声尖锐,天空乌云疾走,有滚滚沉雷划过耳畔。

春雷奋作,天下大动。

萧灏听着雷声,眸子里复杂沉淀,默不作声了半晌,道:“不管将来如何,灏儿恳求舅舅一件事。”

郑渭一脸轻松之色地回答:“说吧,灏儿的事,舅舅何时拒绝过?”

“我要把休休带走。”

“沈休休?那个寡妇?”

郑渭大感意外,不禁狠狠瞪了萧灏一眼,厉声道:“绝对不行!沈休休是沈不遇的女儿,我不会留下祸根在你身边。何况她是个不祥之人,刚死了丈夫。你娶任何女子舅舅都答应,唯独沈休休不行!”

“她和沈不遇没关系,她根本不承认他们之间的父女关系。”萧灏急道。

“不管承认不承认,她是沈不遇的女儿,便是事实。灏儿,你真是疯了!我与沈不遇针锋相对,你却与他的寡妇女儿眉来眼去,你不怕遭天下人取笑?”

“别老是寡妇寡妇的!”萧灏喝住郑渭的话,嘶哑着声音,“她只是个命途多舛的女子,屡受挫折。老天处处为难她,那个死去的男人保护不了她,我现在想去保护她,为什么不行?”

“不行就是不行!”

郑渭也是火冒三丈,睁着铜铃般的眼睛,警告道:“灏儿,你休要玩火自焚。朝局纷争在即,你我命悬一线。是你的皇位重要,还是儿女情长重要,你自行斟酌!”

说完,留下睖睁的萧灏,他拂袖扬长而去。

天上下起淅淅沥沥的雨,脚下的大青砖已经积起了一个个水洼,灰色的厚云压得江陵一片朦胧,竟是分不出到了什么时辰。路上的行人步履匆匆,谁也没有为今春的雷雨喊一声好。茫茫雨雾笼罩着萧灏孤单的身影,弥散进无边无际的混沌之中。

风动树影,幽院静谧,里面有琴声悠悠传来,细听,原是一曲《梅花赋》。

不知不觉中,他又来到了晗园大门外。

琴声深沉哀婉,情韵悠长。萧灏不觉踯躅怅惘,心情难以言宣。

“四皇子。”守门的小厮从里面出来,“小的去通报一声。”

“我只是路过。”萧灏晃过神,勉强笑了笑,“不用告诉夫人。”

他转过身去,缓慢地、沉重地往前走,不久就消失在茫茫雨帘中。

赤心篇



一场雷雨侵凌过,遍地都是脏污的红锦落花。此时夕阳西沉,秋月托着镂金的茶盏,进了内殿。

萧岿倚靠在雕花窗前,窗纱已推开,夜风穿过成浪的树荫,吹入内殿,拌动白玉香炉的檀香,顿时烟雾缭乱,似银蛇狂舞。

秋月惊呼:“殿下,这风可不能这样吹的。”她急忙放了茶盘,至他身边,将雕窗关了,落帘。

风静了,一缕缕昏黄的斜光漏透了进来。萧岿缓缓起身,人恹恹的,和衣躺倒在床榻上。

依稀中花园里的女子站在他面前,亮如雪光的眼眸望定萧岿。红粉细腻的佳人,却满脸苦痛哀怨。

秋月疑惑地观察着他的动静,双手轻柔地整理着室内的摆设。

萧岿苦恼地沉思着,心中默念着这个似曾熟悉的名字。

她叫休休。

从萧灏的言语中可听出,他和她曾经有一段缘。既是这样,他为什么把她给全忘了?头不觉又痛了起来,且愈来愈痛。他抱紧头,在床上辗转,禁不住发出难隐的呻吟声。

秋月跑过来,双臂环住他的头。见他面色惨白,欲喊外面的宫人,被他摆手阻止了。秋月柔声道:“殿下歇一歇,喝口热茶,也许会好些。”

萧岿抿茶,脸色缓和。秋月放下心来,方要起身,被他一把拉住。

萧岿思忖片刻,回身从裘枕底下摸出那枚白玉,摊开,呈现在她面前:“秋月,告诉我,这是什么?”

秋月接玉,捻在手中,白玉晶莹透亮,答道:“殿下不知,奴婢更是不知了。以前殿下一直将它放在枕头底下,时不时拿着它看。殿下受伤那天不知怎的揣在您怀里了,兴许是殿下的诚意感动上天,让殿下化险为夷,平安无事。”

萧岿沉默不语,将玉重新放入。

秋月不禁笑道:“殿下也是至情至真之人,以后您当了皇帝,也是天下人的福气。”

“只怕不是福气,是晦气。”萧岿眼神认真起来,轻声道,“秋月你告诉我,休休是谁?”

秋月点烛的手一颤,差点碰翻了蜡烛。

“殿下果然忘性大了。”秋月软软地叹了口气,“休休就是沈休休,沈不遇大人的女儿。殿下曾经与她有过一段日子交往,后来忌讳她的身份,便放弃了。”

原来,她是沈不遇的女儿。

“后来呢?”萧岿好像在听别人的故事。

“奴婢也不可能天天守在殿下身边。”秋月笑道,“后来的事奴婢不大清楚,只是听说沈休休嫁了人。平靖穆氏时她的夫君受了牵连,她还来行宫求过殿下呢。殿下马上放了人。谁想她陪夫君回乡途中,竟遭强人劫杀,这事传得纷纷扬扬的,全江陵的人都知道。”

萧岿听得愈来愈沉重,想起那个女子的眼神,以及发鬓间那枚小白花,面上不觉浮起了酸涩的笑意,嘴里道:“怪不得。原来是这样……”

天色大暗,烛光层层染染,给逐渐有了暖意的内殿添了一丝安逸。这时,外面有内侍屏气说话:“殿下,太子妃娘娘请您夜里过去。”

“唤她过来吧。”萧岿道。

身边的秋月突然说:“殿下连这事都忘记了。”

萧岿一怔,眼睛望向秋月,秋月淡淡说道:“殿下从不允太子妃娘娘进来,每次都是她请了您去。”

萧岿恍然点点头,顺手又从枕头下抽出蕊玉,大步走向殿外。

沉沉月夜,悄无声息。萧岿下了步辇,太子妃殿外灯火通彻,庭院外虽已是芳菲满枝,主人偏偏又在铺了红毡的院内设了金兽熏炉。炉内放了异域沉香,白烟袅袅纠缠,聚散依依中掩不住那种浓烈的药草味,似浓还郁。他蹙眉,用手掌轻轻挥过,人已大踏步进内。

馥郁香气扑面,却不是那种沉香,细看,原是殿内角落摆了硕大的一束极乐鸟。此花本精贵,想是新摘的,花序叶腋抽生,高出叶丝,花形奇特,簇簇围聚,似是一大群仙鹤翘首期盼。

烛光摇曳,并不明亮,朱鸟衔莲花灯燃着,花瓣层层染开,如眼前的女人嫣红的脸。因头上簪钗都卸了,她齐整的发髻就散了半边,掩饰不住渴望的眼神看向萧岿,眼睛笑如弯月,竟有一丝妩媚的味道。

萧岿合着双目,站在床边,抬着双臂任她解扣,除去外袍。

郑懿真悠然说着,声音娇柔:“殿下让妾身等得好烦。”

精工细绣的云纹广袖下,萧岿的手指冰凉几乎没有什么温度。郑懿真定睛看去,眼前的萧岿微眯着双眼,唇紧紧地抿着,似在沉思,谁也猜不透他到底在想着什么。

她慢慢移进他的胸前,将脸缓缓贴紧,聆听着他有些紊乱的心跳。迷醉般,她柔软的双手不禁环住了他的腰。

少顷,萧岿慢慢睁眼,似是才发现自己身在何处,深黑的眼中神情复杂,一手轻轻地将她推开,顺势从襟内掏出蕊玉,玩耍般在她面前晃动着。

一瞬间,郑懿真脸色大变,如同寒冰袭面,铺天盖地。她从身体到心魄、到灵魂,都是冰冷的。

她按捺不住内心的失望,尖刻道:“殿下这是向妾身示威来了,你这是无时无刻不在想她。”

萧岿眉峰一挑,阴暗掩盖了他的眼帘,看不出丝毫表情:“有这么严重吗?不过是块小小的玉坠而已。”

“这可是比殿下你的什么东西都重要。”郑懿真的嘴角抽起一丝若有似无的冷笑,“是不是要等她死了,你才会忘了她?”

“她死了吗?”

萧岿浑身陡然一滞,双眼直直看向郑懿真。烛光映在他的面容上,削厉冷漠,跟他在摔马那天的神情一模一样。

郑懿真心里发虚,偏过头去;“妾身怎么知道?”

“昨天沈休休来过了。”萧岿突然道,注意着郑懿真的表情。

郑懿真神情大惊,转而故作镇定,哼道:“不可能的事,殿下别吓唬妾身了。”

听罢此言,萧岿随手抄起披袍,大踏步往殿外走。

郑懿真似乎惊醒,急忙在后面拉住他的肘袖,他使劲一挥,她整个人差点绊倒。萧岿步子极大,郑懿真一时追不上,还没出外殿,殿柱旁闪出一道黑影,生生将她拦住。

眼前的郑懿真没有了妩媚嫣然,神色变得极为可怕,牙齿咬得咯咯响,对着黑影骂道:“蒋琛,你来干什么?给我出去!”

蒋琛双臂环胸,冷笑道:“事情一旦办妥,娘娘就嫌弃奴才了。你这个样子,想让他喜欢怕是很难了。”

郑懿真的眉端扭曲着,长发散乱贴在两颊,呼吸剧烈起伏,声音像从地底传来,幽深阴暗:“真想告诉他,沈休休已经死了!我想看看他哭的样子!”

“沈休休没死。”蒋琛慢腾腾地说道,“又杀错人了,我把她的丈夫给杀了。”

郑懿真呆傻地看着他,顷刻惊醒过来,扑上去双手抓住他的前襟,眼眸中透着摄人心魄的寒意:“她怎么会没死?你怎么会杀错人 ?'…'你不是很有把握吗?你浑蛋!”

一巴掌挥过去,蒋琛的脸微微颤动。她反感到掌心麻酥酥地疼,脸上有了几分悲哀和凄楚:“你帮我再去杀她!”

“没用的。四皇子正在追查此事,我不能妄自行动。再说,我现在想杀的人是沈不遇,你另请高人吧。”蒋琛冷冷一笑,面色冷凝却波澜不惊。

瞥了她一眼,他又加重语气道:“他们昨天确实见过面了。如今沈休休守了寡,随便嫁给谁都可以,看来她进宫的日子不会久了。”

郑懿真看着他,胸口急剧起伏,眸子中有绝望、悲愤,各种各样的颜色交织沉淀。过了一会儿,她倒是笑了起来。那笑容犹如来自千年冰封的雪山,冷得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好,你不去杀她,那我去杀了她!”

夜寂寂,乍听得更鼓两声。萧岿依旧站在寝殿外的玉阶上,他似乎就只是呆呆地站在夜风中,任凭夜走向深重。

秋月无声的影波澜不惊,手执的宫灯投射在玉阶上。

“殿下,该歇了。”

萧岿手指与玉坠紧紧纠结,全不知自己的心飘荡在何处。郑懿真刚才的声音在耳边如针似刺,一下又一下地扎入他的耳膜。

“我这是怎么了?很多事记不起来了,尤其是受伤之前的一些事。”他困顿地皱起眉。

秋月也是一脸担心:“殿下可以试着从周围的人那里找端绪,那些事就会慢慢串连起来。”

“不能这样。如果我失忆的事让朝廷知道,势必会引起轩然大波。父皇躺在病榻上,我不能再给他徒增烦恼。我如今是太子,必须伪装得很好,随着日子的慢慢推移,我会把握好一切的是不是?”

“殿下是聪明之人,一定会的。”

萧岿终于自信满满地笑了,掂起玉坠:“对。我大致已经猜测到,它的主人十有八九是她了。”

“殿下指的是沈休休?”

秋月本不想说,却在此时瞧见萧岿的眼中已凝了一团雾气,心下一软:“假如真是沈休休的,殿下打算怎么办?”

“我要去见她。”萧岿收起蕊玉。

“殿下,人言可畏啊!”

“就算她是沈不遇的女儿,为什么她会在我的记忆中被全部抹去呢?当我在花园见到她,她让我第一次有怦然心动的感觉,难道这就是缘分?”

萧岿收起蕊玉,眼里坠满了星光,坚决道:“我一定要把这片记忆拾起来,想起我和她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

“蒋琛,太子爷召你。”

侍卫院子里,蒋琛还未迈出门槛,行宫的内侍亲热地拉住他,轻笑道:“蒋琛,太子受伤那天召唤你不应,也没降罪于你,反而越发器重你了。你小子鸿运当头,将来有什么好处可别忘了咱们。”

面对这半讽半奉的话,蒋琛淡淡一笑,拔腿就走,直至无人处,眼底才阴鸷起来。

萧岿正逗弄着他的宝马,看到蒋琛过来,道:“我们去沈休休家。”

说这话时,语调十分轻松,还略带兴奋。

蒋琛心口不由得一窒,愣了愣,才拱手称诺。

伴随着清脆的马蹄声,十里杨柳清风轻扬,千家万户沐浴在春绿中,朱门红栏时有幽葩细萼探头。

萧岿看着沿路景致,心情就像这春色,精致明朗的脸上丝毫没有了以往的阴霾,转眼看向蒋琛。

“蒋琛,你随我多少年了?”他问。

蒋琛装满了心事,尚自失神,忙答:“回殿下,差不多十年了。”

“过得真快。”萧岿不免感慨道。

蒋琛的思绪飘向遥远的过去。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沈不遇站在自己面前,脸上微带慈祥。他温暖的掌心划过他稚嫩的脑门,把他从失去双亲的啼哭中唤醒。

“不要哭,不用怕,你肯听我的话,你就是我沈不遇的人。”

于是,他真的不哭也不怕了。

几年后,他进了宫。蓉妃拉着他的手,来到粉雕玉琢的年幼的萧岿面前,说:“岿儿,他叫蒋琛,没有父母的可怜孩子。以后你就有个伴了。等他学会武功,他会一直保护你的。”

萧岿大度地拍拍他的肩,像个小男子汉:“走,我们一起玩。”

从此,他对沈不遇感恩戴德,以为一心效忠于他,就是对他最好的回报。如今,他却是他最大的仇人,杀害父母亲的凶手竟然是他。

想到这里,蒋琛提缰的手不禁加紧。

“怎么了?看起来有点魂不守舍的。”萧岿发现有异,问道。

蒋琛心惊,缓过神,拱手道:“奴才没事,听从太子爷吩咐。”

萧岿心情很好,扬鞭吆喝,马蹄声哒哒,一路奔向深巷。

他在晗园槐树下系好马缰,院墙上正有一对燕子呢喃。萧岿悄然上了台阶,凝神望着镂刻成画的院门,但见金缕缠枝萦绕中,里面镶着的海棠果色泽鲜红,和着几丝极细微的光线,一浓一淡之间,犹如淡薄浓情的水渍在他眼眸中洇开。

在守门小厮的引导下,萧岿进了晗园。走到庭轩间,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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