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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部分

九重紫-第1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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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昭虽然和魏家订过亲,可能管住纪咏。这就是良配!

念头闪过,纪老太爷的胡子都翘了起来。

有窦昭看着纪咏,纪咏以后就会像正常的人一样生儿育女,谋求仕途了吧?

纪老太爷带着纪咏,去见了窦世枢。

※※※※※

窦昭很快就觉察到事情有了变化。

首先是强颜欢笑的五伯母。她的笑容变得真诚愉悦起来,不仅不再追问窦明的事,而且开始主持槐树胡同的中馈,还有心情偶尔和身边服侍的丫鬟、媳妇们打趣几句。

其次是二太夫人。她的病很快好了起来,每次她去给二太夫人请安,二太太看望的目光都充满了慈爱和宠溺。还常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着对柳嬷嬷等人道:“寿姑太素净了些,得添几件像样的首饰才是。”然后就会让柳嬷嬷抱了自己的镜奁。或打赏她一支金簪子,或打赏她一串碧玉手串,对她异似寻常的喜欢。

再就是六太太,前两天还困惑地问她:“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呢?窦明被送回了静安寺胡同看管。魏家来商量聘礼,你五伯母竟然说你年纪还小,婚礼的事,等过些日子再说。我问你五伯母发生了什么事。你五伯母支支吾吾的,什么也不肯跟我说。让我只管安心等着喝喜酒就是了。”这两天就像变了个人似的,魂不守舍不说。好像有点怕面对她似的,看见她了也不像从前那样亲亲热热地挽着她说话了,而是躲着她甚至目光都不敢和她直视……

整个槐树胡同就像狂风聚雨过后重新收拾一新了似的,大家又恢复了从前的安静从容,悠闲地做着自己的事。

在什么情况之下,六伯母会觉得无颜面对她呢?

目前看来,只有她的婚事了!

她嚷着要和魏家退亲,六伯母是赞同的。虽然五伯父和父亲都希望自己能嫁过去,但这件事还没有最后的决定,而且这件事也不是六伯母能做主的,她不可能为了这件事就觉得愧对自己。

那是什么事呢?

不知道为什么,她脑海里突然浮现出纪咏的影子。

他亲手导演了窦明和魏廷瑜的私相授受,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她的面前。

这不合理啊!

难道……

窦昭的心砰砰乱跳起来。

不,不可能!

纪家对纪咏寄于很大的希望,不可能让他娶自己这样一个有“暇疵”的女子为妻。

而纪咏如果没有纪家的支持,根本不可能打动窦家。

六伯母又一向认为只要像邬善那样待自己真挚赤诚,品德才学都有可取之处的人才是自己的良配。纪咏虽才华横溢,却性格跳脱,没有个定性,谁嫁给他都会很辛苦,不是丈夫的好人选……

窦昭高声喊着“素心”:“你去帮我仔细查查,五伯父这两天都见了些什么人 ?'…'说了些什么话?”

如果自己猜得对了,这件事肯定得到了窦家上上下下的认同。要不然,五伯母也不会如释重负,二太夫人也不会每次都用一种赞赏的目光打量自己了。

窦昭眉头紧锁。



第一百九十四章 对策

过了二月二,风吹在身上就没有了寒意。

花树冒出嫩芽,青草从地上冒了出来,迎春花蓬蓬勃勃地恣意怒放,花得漫枝漫坡,整个天空都跟着明亮起来。

窦昭穿了月白色杭绸小袄,青色八幅湘裙,安静地坐在后花园八角凉亭的美人倚上,安宁的如一泓山涧潺潺流淌的泉水。

纪家老太爷亲自出面,以支持五伯父的主腹――吏部验封清司使郎中方洲出任浙江布政司为条件,和五伯父达成了默契。

只等和魏家退亲,就为她和纪咏订婚。

纪家怎么会突然看中了她?

而且还在她罗敷有君之时。

这件事如果传了出去,纪家还怎么立足江南?

也难怪知道这件事的人都秘而不宣!

窦昭从不妄自菲薄,也从不盲目自大。

论人品,相比那些贤名远播的孝女、烈女,她差远了;论出身,她生母早逝;论相貌,她离倾城倾国还差得远;论门第,窦家虽然借着五伯父的入阁成为了北直隶数得上数的名门望族之一,可五伯父毕竟刚刚入阁,根基尚浅,江南百年世家林立,纪氏也是其中一家,纪老太爷不可能为了家族利益与纪家联姻,何况纪家和窦家已经是姻亲了,娶了纪家姑娘的六伯父和五伯父是同胞兄弟,比起她这个出了五服的堂侄女要亲的多,纪家根本不用多此一举……

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

纪家希望通过她来约束纪咏。

窦昭思忖着,目光就落在了不远处的贴梗海棠上。

大红的花儿开了一树,艳丽如霞,灼灼如火。

纪咏知道纪老太爷的真正意图吗?

他又是怎么想的呢?

窦昭觉得自己应该和纪咏见上一面。

只是没等她吩咐素心,陈曲水拿了账册来见她。

“世子想见您一面。”他一面拨弄着算盘,一面道,“听那口气,好像知道您不愿嫁给济宁侯的事了。”

窦昭头痛。

魏家的事还没有解决纪咏搅和进来。现在又冒出个宋墨……

她道:“你跟世子说,我的婚事自有长辈们做主,请他不要插手。”

陈曲水很是迟疑。

窦昭把纪老太爷来访的来告诉了他。

陈曲水大惊失色:“怎么会这样?”

相比魏家,纪家这门亲事可谓是门当户对了。

“我要退婚,默许宋墨出手,这算是怎么一回事?”窦昭道,“何况宋墨的为人你也是清楚,他不出则己。若是出手,一准成能。可之后呢?只怕我前脚和魏家退了亲,纪家后脚就会来提亲――纪家可不比魏家,他们能在庙堂上助五伯父一臂之力,若这门亲事定下来,可就没那么容易退了。我要是抵死不嫁,不要说二太夫人、五伯父了,就是父亲、崔姨奶奶和六伯母,只怕也不会由着我,再闹下。大家说不定以我疯魔了。事情到了那个地步,就是个死局了。难道我还真的嫁给纪表哥不成?那还不如嫁给济宁侯。至少济宁侯好唬弄。纪表哥,那得睡觉都睁着一只眼睛。我这辈子就想舒舒服服地过过小日子,寿终正寝地驾鹤西去,没打算辅佐丈夫封王拜相,名垂青史,做梁红玉之流。”

陈曲水忍不住笑了起来:“我一把年纪了都没要死要活的,小姐年纪轻轻的。说起话来却老气横秋的。不过,小姐的话不无道理。纪见明虽然才高八斗,可也性情倨傲。不好相处。而且纪家嫡支六房,旁支十三房,加上依附他们的姻亲,加起来有百来户人家,嫁给纪见明,还就真不如嫁到济宁侯府去。”

能理解她想独善其身的人,只有陈曲水。

得到了他的肯定,窦昭心情大好。

她道:“我看这件事还得从魏家入手――只要魏家不同意退婚,窦家就不可能和纪家议亲。到时候纪家肯定会引诱魏家退亲的,只要我们抓住了魏纪两家的把柄,我们就占了大义,五伯父就休想把我嫁到纪家去。”

陈曲水沉吟道:“你的意思是,指责纪家破坏您的姻缘……这样一来,就算是五老爷想和纪家联姻,也背不起这狼狈为奸、迫害侄女的名声!”

“不错。”窦昭笑道,“魏家背信忘义,纪家持强凌弱,我就能以此为借口,从此古佛青灯,再也不论婚嫁。看在西窦一半财产的份上,我相信二太夫人会说服五伯父把我留在家里的。”

陈曲水却担心道:“如果纪家和魏家这样拖下去呢?济宁侯年纪不小了,家中又没有主持中馈的人,魏家不可能这样耗下去,最多今年秋天,这桩婚事就得有个着落了。”

窦昭笑道:“那你觉得纪家会这样和魏家耗下去吗?”

陈曲水不解:“拖着只可能对纪家有利,毕竟他们没有道理的一方。”

“纪家的人要是这么想,又不会做出这种夺人妻室事来了。”窦昭冷笑,“纪见明长成这样,你以为纪家的人没有一点责任!”

陈曲水苦笑。

窦昭道:“你帮我邀请济宁侯到家里一见吧!”

“是这里还是静安寺胡同。”

“自然是静安寺胡同。”窦昭道,“这里毕竟是五伯母主持中馈,行事多有不便。”又道,“你顺便给宋墨透个口风,最好让他觉得我虽然伤心欲绝,却还是希望能挽回自己的婚事,免得他掺和进来,让事情变得更复杂。”

陈曲水点头。

两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窦昭送他至垂花门,却碰见了纪咏。

“纪表哥!”窦昭和他的招呼。

他脸色通红,支吾着应了一声,目不斜视,昂首阔步地和她擦肩而过。

窦昭又好气又好笑,问送纪咏的小厮:“纪表哥来做什么?”

小厮笑道:“五老爷今年难得沐休,纪编修特意过来给五老爷问安,说了些学问上的事。”

窦昭“嗯”了一声,回了正院。

纪氏正和五太太说着什么,脸色有些不好看。看见她进来。两人齐齐打住了话题,不约而同地朝着她笑道:“回来了!”

窦昭笑盈盈地上前给两位伯母行了礼,挽了六伯母的胳膊。

六伯母身子身僵。

五伯母却笑道:“你看,你们这样站着,就像一对亲母女。”

六伯母没有做声。

窦昭嘻嘻笑,待管事进来请五伯母示下,她拉着六伯母进了西厢房,端了自己做的桃酥招待六伯母。

六伯母表情显得有些晦涩。她拿着桃酥,轻轻地拍了拍窦昭的手,低声道:“寿姑,若是六伯母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你一定要原谅我。”

窦昭明白。

一边是她,一边是娘家的长辈,她夹在中间很为难。

如果纪咏不堪还好说,至少六伯母有反对的理由。偏偏纪咏少年中第,是世人眼中前途无量的探花郎,六伯母的那些理由。根本不是什么理由。

她笑着靠在了六伯母的肩头,嘻笑道:“儿不嫌母丑。您放心好了。就算你把说好了留给我的金项链给了十一嫂,我也不会怪您的。”

“你这孩子!”纪氏抚着窦昭的头发,心中更是酸楚,心里暗暗下了决心,若是纪咏敢有丝毫慢怠窦昭的地方,她就是和嫂嫂撕破了脸,也不能让窦昭受委屈。

她不由喃喃地道:“你别担心。你会过得很好的。”

窦昭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

魏廷瑜知道窦昭要见他,忙赶着做了件京都时下最流行的青竹色杭绸镶挖云纹的直裰。去了静安寺胡同。

这是重生后,窦昭第一次正眼打量魏廷瑜。

年轻的脸庞,唇边还可见细细的绒毛,正襟地坐在那里,显得十分拘谨,让她感觉熟悉又陌生。

“喝茶!”窦昭指了指茶几上的碧螺春。

“多谢!”魏廷瑜红着脸喃喃地道,端起茶盅来喝了一口。

或者是太紧张,或者是喝得太猛,他一下子被茶水呛着了,咳嗽起来。

窦昭忙让素心递了个帕子给他。

魏廷瑜窘然地道谢,神色到底比刚才轻松了些。

窦昭就道:“你想退亲吗?”

“没有,没有,”魏廷瑜闻言连连摆手,神色慌乱,“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窦昭道:“我也相信你和我妹妹没有什么……”

“四小姐!”她的话还没有说话,魏廷瑜已是满脸的震惊。

自从被人发现他和窦明约了在大相国寺见面,姐姐一句话也没有说,“啪”地就给了她一耳光,母亲更是哭个不停,就是向来待他如手足的姐夫,也目露失望之色,汪清海就更过分了,幸灾乐祸地问他:“是姐姐长得好看还是妹妹长得好看些?”

只有窦昭,相信他和窦明没有私情。

“我和令妹,真的没什么!”他激动地道,“当初是令妹让人带话给我,说有急事找我,是关于我和你的婚事,让我悄悄去大相国寺,她的丫鬟在那里等我……”

窦昭是真的相信。

窦明又不是傻瓜。

“你不用辩解。”窦昭道,“我相信你的话。”

“多谢四小姐。”魏廷瑜满脸的感激。

“只是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我身心俱疲,家里的长辈们心中不虞,”窦昭道,“我们的婚事,是不是过些日子再说?大家都喘口气,也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想想以后的事。”

魏廷瑜愕然。

窦昭是什么意思?

说相信他,又要把婚期往后拖一拖……

花厅的窗扇四开,仲春的姹紫嫣红映入眼帘,魏廷瑜却感觉不到丝毫的喜悦。



第一百九十五章 变化

看见魏廷瑜的样子,窦昭只能叹气。

前世今生,他就很少有动脑筋的时候。

窦昭只好道:“大家现在的心情都不好,这个时候商量婚期,只怕没有什么好言语。好在只是口头上订了个日子,没有正式下请帖,不如把婚事往后拖一拖,等到两家人都心平气和的时候再说也不迟。”

的确,母亲请了姐姐回去商量布置新房的事,姐姐就为了博古架上是摆一对天青色汝窑花觚还是摆一对时新的粉彩梅瓶发起脾气来,还说婚期订得太急,来不及准备,然后又抱怨他不应该和窦明定下大相国寺之约,要不然魏家和窦家早就退了亲,她也可以帮他求娶汪家的汪清沅了。以至于现在她不得不出尔反尔,和窦家坐下来重新商定婚期,不仅和汪家的婚事再无可能,还枉费她千方百计地找人把自己的行踪泄露出去……

想到这些,魏廷瑜长长地舒了口气。

他虽然不想退婚,但姐姐总是这样挑三拣四的,他也很无奈。

把婚期往后拖一拖也好,这样一来,也免得姐姐整天烦躁不安,拿他说事。

魏廷瑜笑着点头应“好”。

窦昭见他一副无心无肺的样子,忍不住摇头,想嘱咐他几句“与其整天无所事事,不如请个师傅在家里教授骑射,皇上向来注重秋围,如果能取个好名次人,就可以进金吾卫、丰台大营了,令堂也不整日替你担心了”之类的话,又想到前一世她鼓励魏廷瑜参加秋围,却被魏廷瑜讥笑,说什么“我弟弟好歹也是个侯爷,总不能和那些连世子资格都没有的人一起争金吾卫、旗手卫的小旗、总旗吧”,魏廷瑜听了他姐姐的话,果然就这样玩了大半辈子。

她把临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请素兰送了他出门。

素兰却回来禀道:“我把侯爷送到了垂花门。正犹豫着要不要去厨房里看看午膳好了没有,却看见侯爷跟着个婆子折了回来。我忙躲到了树后,待他们走远了,才派了个小丫鬟跟过去,那小丫鬟说,侯爷跟着那婆子进了五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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