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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部分

云胡不喜-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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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嫂同意了,七哥。”尔宜看了眼站在静漪身后的陶骧,说:“七嫂你不知道,七哥可小气了。我说要经常来弹琴,他说会吵,不让我来。”

“你可以经常来。”静漪温和地说。

“那我就经常来了。”尔宜很高兴地说,拉着麒麟下台阶。

“你带着麒麟,不准蹦蹦跳跳的。”陶骧大声说。

尔宜回头,瞪了他一眼。趁着静漪不注意,她对陶骧无声地说了句“七嫂美死了”。

陶骧却当做没看见。

“小马,送八小姐和麟儿过去。见了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就说晚些我们会过去问安的。”陶骧说。

“是。”马行健去了。

尔宜笑着,把麒麟儿背起来,一大一小高高兴兴地走了……

“麟儿是大哥大嫂的独子,大嫂极疼爱,对他要耐心些。”陶骧见静漪站在他身后,和他一起望着他们,就说。

静漪点头。

其实不用他特别交代,她也看出来麒麟儿娇弱的像个小姑娘。若不是先天身弱,就该是娇养的缘故。相比较,瑟瑟显然更皮实……她胡思乱想的工夫,陶骧先已一步走开,她也就转身回去。

秋薇将门关了,过来请静漪和陶骧去用饭。

陶骧虽然已经用过午饭了,还是坐下来动了两筷子才走开,留下静漪一个人对着饭桌上整齐地摆着清淡饭菜。

张妈在一边轻声地说:“不知道少奶奶的口味,问过少爷,说准备清淡的就好了。少奶奶想吃什么,尽管吩咐。”

静漪说:“都可以的。”

她安静地吃着饭,偶尔看一眼餐厅紧闭的门——陶骧在客厅里来回地踱着步子,身影每隔一会儿便印在磨砂玻璃上……她原本只吃半碗米饭就够,不知不觉就吃了一碗。

发现时已经觉得太饱,不由得看着空空的饭碗傻眼。

秋薇笑着给她盛了碗汤,小声说:“小姐好久没吃顿安生饭了,多吃点无妨。”她回头看了眼静默地立在后面的张妈,“张妈妈还嫌厨房把饭菜预备的少了。张妈妈你看可是我说错了?”

张妈笑笑,说:“少奶奶饭量太小了。”

静漪放下碗来,略坐了一会儿才起身。

出来见陶骧还在厅里踱着步子,手里一支烟卷夹在指间,并没点上。

他踱的很慢,似乎是在思考什么事情。

静漪想上楼去,但陶骧一直垂着头踱步,也不看她,仿佛她并不存在一样……这时候电话响,他接起来,听了一会儿,简单地说了句:“送进来。”然后,他一眼扫过来,简明扼要地说:“先别上楼了,逄敦煌让人把你的东西都送过来了。”

静漪一愣,问:“全部吗?”

陶骧说:“全部。”

他看着静漪,她眼睛里光彩斐然。

静漪忽觉得自己反应有些过了,也许陶骧会觉得她把那些东西看的过重,沉默半晌才说:“那就好。”

陶骧看了她一眼,坐下来。

静漪却没坐。

许是饭吃的真的有些过量,这会儿都堵在那里。她轻轻地揉着胃部,走了两步,仍觉得不舒服。

秋薇端上来两杯茶,她让放在茶几上了。

“七少,虎翼带人回来了。”马行健进来说。

陶骧点头。

马行健开门让图虎翼进来。

陶骧问:“怎么样?”

图虎翼摇头道:“箱子上都挂着锁,除了灰尘,也没有开启过的迹象。怕损毁里面的东西,我没有擅自做主开箱。只是以防万一,在外面让人检验了下,有没有可能存在危险物品。现在看来一切正常,就都抬进来了。”

陶骧站起来,说:“出去看看。”

静漪始终在耐着性子听他们说,到此刻才一同出去。门前平台上,整齐地摆放着她丢失的那些行李——已经搬进来的大约有二十只箱子。其中一半是紫檀的一半是楠木的,还有几只皮箱夹杂在内,皮箱上有明显的划痕……静漪皱了皱眉。

静漪等剩下的箱子也都被摆放好,数了数,默不做声。站在她身后的秋薇就扯了一下她的衣襟。

静漪走过去,看着那几个皮箱。

是崭新的水牛皮箱,铜锁扣做了旧的样式,很好看。丢的时候,秋薇还心疼的说箱子都是新的还不说,是三少奶奶特地选了送给小姐的……她想要走近些,陶骧却说:“慢着。让人打开查看下。”

静漪立即说:“不是都查过了?既然是没有炸弹,都抬到地下室放着就是了。”

图虎翼说:“倒不一定都是炸弹才危险……”他说着看看陶骧,陶骧没出声,也没有说不让开,可是七少奶奶的意思,显然是不想执行七少的意思。

马行健便挥了挥手,让抬箱子进来的士兵都退下了,说:“用不着这么多人在的。”

静漪抿着唇。

陶骧沉默地抽着烟。

顺着微风,烟气拂到她面上。

秋薇给静漪披上斗篷,看了静漪的脸色,又看看陶骧,轻声地说:“……东西虽没什么贵重,大多数都是小姐的衣物,不好这么……”

第十章 自淡自清的梅 (五)

马行健和图虎翼听到这话,几乎是同时往后退了一步,都有些尴尬地望着静漪。

“再说,哪儿有新娘子这么开箱的?”秋薇声音低成了咕哝。

静漪说:“这也倒无妨,若是真有必要的话。”

图虎翼就望着马行健,还是马行健开口解释道:“少奶奶,我们是怕里面有危险物品。逄敦煌此人诡计多端,实在是不能不防。”

陶骧慢慢地走过去,在箱笼之间左右地看看丫。

静漪的目光跟随着他的脚步——黑色的马靴齐着膝,铮亮,如铁皮似的硬朗,每一脚的移动,似乎都能听见铮铮然的响……他停下,看她。

静漪手藏在斗篷的口袋里,此时已握成了拳媲。

陶骧看了她一会儿,又看着眼前的箱笼。

他弯身靠近了其中一个紫檀大箱子,刚要伸手触到,马行健急忙喊道:“七少,别用手碰。”他上前去,将手套递过去。陶骧接了,斜他一眼,说:“慌什么?”

“七少忘了,上次路长官就是被化学药品伤到了的。”马行健说。

“抬都抬进来了,真有什么,我和外面那些早就倒了。”图虎翼笑着说,“我倒觉得没什么异常了,不如就抬到地下室算了……这些箱子这么漂亮,光看着就觉得心里欢喜。只可惜一路颠簸着过来,在咱们手上仔仔细细地护着,看看去了一趟卧龙山回来都成了什么样了。”

马行健差点翻个白眼给图虎翼——这小子,见风使舵的本事真是见长——图虎翼也不管他,乐呵呵的。

静漪思忖片刻,说:“秋薇,你上去拿钥匙下来,开箱子。”

秋薇犹豫片刻,见静漪冷着脸说的,就要离开,就听陶骧说:“不用那么麻烦。”

静漪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陶骧拍了一下离他最近的那个皮箱,说:“阿图?”

图虎翼对静漪一哈腰,说:“对不住,少奶奶,七少又逼我使绝招儿了。”

静漪也不为难他,只看着他过去,从马靴里抽出匕首来,在皮箱的锁扣上转了两转,就说:“这洋货就是不好对付……换了木箱上那些铜锁,稍稍一拨弄,也就开了。那其实就是些聋子的耳朵……好了!”他说着,皮箱上的锁扣已经开了。他抬手松了松箱子上的皮带,往后退了两步,说:“少奶奶请。”

静漪走过去,看着那个皮箱子,不禁手心冒汗。

陶骧站在一旁,等着她亲手打开似的,并不催促,只是望着她。

马行健静默地递上一副手套,静漪也不接,她负气似的,上前一把将箱子掀开来,就愣住了——箱子里码的整整齐齐的,并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也许对别人来说不是特别的东西,但是对静漪来说,这些东西,她以为是永远都失去了的……她探手进去,拿起放在最上面的一本书来,扉页上写着她的名字的。

再看看,还有她的小药箱……她的自来水笔,用了很久也用的很有感情的,也在。

她将自来水笔和书都握在手里拿着,看着这整箱的东西,塞的慢慢的,连目光似乎都没有富裕的空间可以注入似的。

“这些……”秋薇蹲下来,查看着,转头看静漪,“还好都没有丢。”

静漪没有再翻看下面的东西,而是将皮箱合拢,抬头对陶骧说:“那些也都打开,都看看,也好放心。”

她语调凉凉的。

陶骧正在点烟,淡淡地说:“我看不用了。”

静漪望着他。

他说:“阿图,小马,让人进来,把这些箱子都抬上楼。”

静漪起身,蹲的脚都麻了。

跺了跺脚,恨恨的。

这个人,真是让人捉摸不定……

“是。”图虎翼答应着。

“可是,七少……”马行健还想说什么,被图虎翼碰了下,也就住了口。

外面等候的士兵又鱼贯而入,齐刷刷地跑上跑下,一会儿就将箱笼全部都抬上了二楼。静漪看着铺摆的老大阵仗的箱笼,听张妈问她要怎么收拾,才转头说:“先这么放着,不急。”

“是,少奶奶。少爷在楼下等您,说是去老太太那里。”张妈提醒静漪。

“我知道了。”静漪说。

张妈先出去,秋薇将一串钥匙取出来交给静漪。

静漪找出其中一把钥匙来,开了另一个皮箱。

秋薇呀了一声,说:“这都是什么呀!”

是些玩意儿,九连环、布老虎……连皮影戏都有。

静漪怔了怔,拿出一个九连环来,玩了两下,又看看那些小东西,叹口气道:“这真是……”

她想了想,赶紧开了刚刚那个皮箱,翻到最底下,也没再发现什么异常之处。只是忽然之间,她想起什么,拿起那本书来,果然里面夹着一个薄薄的信封。

打开来,信纸上只有简单的一句话:原物奉还,后会有期。逄敦煌。

秋薇奇怪地看着静漪,静漪摇头,如释重负地说:“逄敦煌……真没想到。”

她把信重新放回书里,依旧放在箱子里锁好,才带着秋薇下楼去。

这一回,她下楼的脚步都轻了些……

陶骧已经换好衣服在等她了。

她其实是故意的在楼上多耽搁了一会儿,以为会看到陶骧不耐烦的样子。不想并没有。

陶骧吩咐马图二人留下。那二人还不放心,被他一眼瞪的不说话了。

出了门也只是简单地跟静漪交待一句“先去大哥那边打个招呼”,便走在前面。虽然事前没有和她商议,她没有表示反对。仿佛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去祖母那里的路上,顺便看看相邻的大哥大嫂。

陶骧走的很快,她需要加快脚步才能跟上他。秋薇就简直是要一路小跑了。

大公子陶骏夫妇的居所谭园距离他们的住处琅园并不远,出来走了大约一盏茶的工夫,便看到了院门。素素的门,白影壁前几竿疏竹,素淡的仿佛写意画似的。静漪先就觉得舒服,不知不觉脚步就慢了些,陶骧站下等她的时候,谭园的老仆人已经看到他们来,先给他们请了安,忙让人往里通报。

静漪走在陶骧身侧,穿过这素净的院落时只是悄悄观察了两眼,更觉得这一处院落优雅中有股说不出的书卷气……墙角一株老梅,枝影横斜,想必梅花盛开的时候,这院中定是暗香阵阵。

只是突然之间,静漪听到狗吠。

她心猛跳。

就见陶骧背着手,对着上房的屋檐下看了一眼,说:“是白狮。”

静漪原本并不怕狗,不知为何这狗的叫声倒让她有些怕,但是陶骧这淡淡的语气,让她觉得自己不该是这么怕的。

“是什么狗?”她问。张妈说是狼狗,想象中或许是个黑乎乎的怪兽一般的恶犬,没想到是通体雪白。

“雪獒。那年去青海,活佛送的。”陶骧说。

静漪看看那一团雪白的绒毛,似乎是专门对着他们狂叫来着……欺生么?

秋薇怕狗,往静漪身后躲。

“三道铁链子拴着,白狮逃不掉的。”陶骧低头看着台阶往下走,说。

狗叫声停了,秋薇对静漪吐了吐舌尖。

静漪想到秋薇小时候是被之鸾养的哈巴狗咬过……哈巴狗跟雪獒比起来,那是细弱婴儿和壮大汉子的区别了。

他们已经走到院中。

“七弟来了?”随着一声轻声细气的招呼,一个穿着雪青色素淡裙褂的高挑纤细女子从房中出来。

“是,大嫂。”陶骧答应着,看了眼静漪,说:“这是大嫂。”

“大嫂。”静漪乖巧地开口。只觉得大少奶奶那清亮的目光就在她周身走了个遍。她在袖筒里的手便握的紧些,仿佛一口气瞬间被提了起来。

陶骧从容,微笑着说:“我们来看看大哥和大嫂。”

“快请进来。”大少奶奶符黎贞走下来,“这是七少奶奶?”

“大嫂,叫我静漪。”静漪与符黎贞互相见礼,被符黎贞扶住。

“快别多礼了……外面冷,七弟,七妹,里面请。”符黎贞声音低沉而细柔,与她瘦弱纤长的外表正是相称,只是一对眼睛精光闪闪,看着也是个精明强干的女子。

静漪立即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药味。

“大哥好些了没?听八妹说大哥着凉了。”陶骧走在前头,问道。

“已经好多了。让七弟记挂了。”符黎贞说。

静漪心想那难怪她身上有药味……可是这药味分明不止是伤风感冒的味道。她吸了吸鼻子,忽的又听到一阵凶狠的吠叫声,一转眼就看到屋檐下被粗粗的皮绳拴住的雪獒。体格壮大的雪獒张着血盆大口对着他们狂吠。她第一次见这么凶恶的犬,未免多看一眼。

符黎贞见静漪看那雪獒,便站下,说:“白狮太吵了?平时倒不怎么叫。不知道是不是七弟过来的缘故。”

陶骧也站下来,看着白狮,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它。

白狮叫着叫着,开始在原地急切地转着圈子,渐渐地安静下来,对着陶骧呜呜发声。

“它大概还认七弟是主人呢。”符黎贞微笑着说。

陶骧走过去。

静漪就看到这凶恶的大狗,趴在了地上,见到陶骧走近,竟然翻了个身,四爪朝天,望着他。陶骧抬脚踢了踢它的后腿,说了句什么。白狮翻身趴在地上,不出声了。

“白狮原是活佛送给七弟的。麒麟儿喜欢,七弟又不在家,就把白狮放在这里了。”符黎贞对静漪解释,见陶骧走过来,说:“麒麟儿一天也不肯说几句话的,对着白狮却不知哪里来的那么多话讲。”

陶骧微笑。

静漪看他,他仍是在看白狮。

“七叔,爹爹要七叔进来呢。”麒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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