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医煞(GL)-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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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着华以沫的性子,抬脚就要绕过对方拉着苏尘儿离去;苏尘儿却在暗中扯了扯华以沫的衣袖,顿住了脚步,颔首示意道:“管叔找我?”
管叔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打量过两人的衣着;眼底有着细微的惊诧,心里暗道没想到苏小姐与鬼医关系比传说中的要好得多,倒也没有多想,反而颇有些欣慰。他略微低下头去,恭敬地出声道:“苏小姐,堡主请你们过去一道用膳。”
苏尘儿的眉轻轻蹙了蹙,略一思忖,出口推辞道:“堡主客气了。我与华姑娘可以自己寻个地方,随便吃些便好。”
管叔早就料到了苏尘儿会拒绝,抬头望了对方一眼,随即轻叹道:“苏小姐,你难得回来一趟,下一次也不知还有没有与堡主同桌共食的机会了。便依堡主一次罢。堡主他……很想你。”
苏尘儿闻言一时有些沉默下来,片刻后方柔声道:“管叔,非是我不愿应。”她出口的话语有些踟蹰,顿了顿才直言道,“我只是怕大家这顿饭吃的索然。”
“苏小姐哪里的话。”管叔知晓苏尘儿在顾忌什么,出声劝道,“堡主在,不会让人为难苏小姐的。何况堡主一直觉得愧对苏小姐。”
听及此,苏尘儿也知怕是阮天鹰下定了决心让管叔过来将她去请过去,心里叹了一声,只觉物是人非,如今连邀请同食都这般忌讳,当真是造化弄人。她也不再拒绝,只偏头望向华以沫,征求她的意见。
华以沫收到苏尘儿的目光,挑了挑眉,倒是一脸无谓:“我自是随尘儿。”
话出口的同时,目光落在苏尘儿的衣裙之上,眼底闪过一抹笑意。她并不介意此刻过去一趟,敲醒那群人,让他们明白苏尘儿与阮家堡早已断绝了关系,如今只是她一个人的。
苏尘儿见华以沫应了,放心下来,朝管叔颔首道:“那有劳管叔带路了。”
两人来到宴席主桌的时候,已经落坐了七人。令她们欣然的是,除了阮天鹰与风茹两人外,风家的一儿两女也都在。毕竟这桩婚事也算是阮风两家的再次联姻,其中意义不言自喻。
而其中,就有两人本欲去找的风舞。
一桌的人早就知晓两人会过来,只是在真的望见两人的时候,神情却是各异。
阮天鹰瞧见缓步过来的苏尘儿,眼底不免浮现出欣慰欢喜来。然而在注意到苏尘儿身后的华以沫以及两人的衣衫时明显一怔。而身旁的风茹目光里则带了些讥讽味神色,只是顾忌着阮天鹰才没有出言嘲弄。另外几人的心理活动倒简单的多,多是惊讶于传闻中的鬼医竟与苏尘儿看起来关系颇为亲昵。
短暂的诡异沉默后,还是有眼色的风舞率先出声打了圆场。她转头朝两人招呼着让她们挨着她身旁的空位坐了下来,温柔地笑了笑,道:“你两可算来了。再不到,可就只有残羹剩饭招待了。”顿了顿,风舞又佯怒地瞪了华以沫一眼,“小沫来得正好,我可要寻你算算账。”
华以沫的目光落到许久未见的风舞脸上,见她脸色比大半年前红润许多,身子也添了些肉,只一打量已对她的身体状况有了大致了解,轻笑道:“我不记得有甚账要算,倒是记得有人该谢谢我才是。”言罢,眼角余光瞥到风舞右手边的凌迦身上。
凌迦闻言笑起来,朗声应道:“华姑娘可谓在下的恩人。昔日一别,如今得见,自是该谢。”说着,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也不客套,伸手拿了酒壶为华以沫身前的酒杯斟了满,随即又为自己满上,朝华以沫举了举示意道,“大恩不言谢,在下敬华姑娘三杯,华姑娘随意。”
言罢,果然连饮三杯,面不改色。
风舞嗔了凌迦一眼,倒也不计较,只转头又望向华以沫,摇了摇头无奈道:“就你能耐。”顿了顿,也不再玩笑,声音缓和下来,有意无意地瞥了阮天鹰与风茹一眼,口中道,“如今我的身子好了许多,你我之间想必也不必落个谢字,只是但有我帮得上忙的,莫要客气。”
华以沫何尝不知风舞此话是故意说与阮家堡听的,怕对方与自己为难,心里不免起了丝暖意,口中随意应道:“如此当然甚好。”
一旁的阮天鹰此时已回过神来,知晓两人对话的用意,却也不加理会,兀自对静默端坐的苏尘儿道:“尘儿身子可好些了?”
“嗯。”苏尘儿闻言轻轻颔首,“并无大碍。”
“这便好。”阮天鹰眼底的关切之色不加掩饰,“上回炎儿冒昧,我已训过他,尘儿莫要与他计较。”
“堡主言重了。尘儿知道,并未放在心上。”苏尘儿敛眉有礼道。
阮天鹰闻得生疏的称呼自苏尘儿口中道出,脸色一僵,唇角不由多了抹苦涩,只是在众人面前也不好说什么。正沉默间,身旁的风茹忽然开了口,扯开了话题,状似不经意地嘀咕道:“炎儿怎还没回来?理应已经将茜儿接到了新房,莫不是还在依依不舍么?”
阮天鹰闻言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一声,目光瞥过苏尘儿却只看到对方已垂下眸去,神色淡然地抿了一口薄酒,似乎对风茹的话并不理会,心里在安心的同时又不免有几分失落。看来尘儿对炎儿……果然并不上心呢。
“想来君炎兄也快来了,夫人莫急。”这一次出声的是风定。他话虽是同风茹说的,余光却不免好奇地暗中打量着华以沫与苏尘儿。上一回二妹大婚时他因忙碌并未与华以沫打上照面,对华以沫的印象更是只有六年前。
说曹操,曹操到。
风定话音方落,风茹眼角余光已经瞥见不远处过来的一身喜袍的阮君炎,脸上很快现了笑容。
“炎儿,快过来。”
远远看去,阮君炎如冠玉般的面容被这大红喜袍一衬,看起来倒是有几分喜气。然若是细瞧,还是不难发现他眼底的一丝苦闷,只是被强自压了下去。他正出神间,耳边忽然落得风茹的声音,下意识地笑着抬起头来想要应,只是当目光落在桌旁某个熟悉身影上时,唇边笑容陡然一僵,甚至连脚步也顿了一顿。
众人自是将这一细微变化都落入眼底,却没人说什么,恍若当做不知道一般。风定的目光随即落在苏尘儿身上,见她连头都没有转过去,兀自神色淡然地抿着杯中薄酒,心里不由起了几分赞赏之意。
他对苏尘儿并不陌生,却也仅限于相识而已。之前她与阮君炎的大婚他也参加了,本以为看着曾经的未来夫婿与她人成婚对方难免有几分情绪波动,现在瞧来,苏尘儿平静却也丝毫不像是伪装。反观阮君炎,倒似心有芥蒂一般。
走过来的阮君炎也只是这么短暂一顿间,便恢复了常态,笑着朝宴桌走来,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不存在般,在风茹身旁空着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阮天鹰见阮君炎只有一人过来,出声问道:“炎儿,风庄主和夫人怎么没同你一起过来?”
阮君炎控制着目光不往苏尘儿身上瞟,勉强压制住了内心的激荡心绪,开口应道:“风秋山庄临时出了点事,风庄主过去处理了,说会在傍晚前赶回来。风夫人也跟着一同去了。”
阮天鹰这才点了点头,示意知晓了。
“茜儿那里可都安排好了?”风茹又问道。
“嗯。”阮君炎应了声,“已经送到房里了。”
“茜儿是个好姑娘,炎儿可要好好待茜儿。”风茹说着,目光忍不住又飘到了苏尘儿身上,意有所指道,“这几个月来,你身子愈发不好,几乎一刻都不得消停,都瘦成什么样了,娘亲看着实在心疼。炎儿该心中明白,谁才是真心待你。”
话中之意,不言而喻。虽没有明说,却也带着几分怪罪苏尘儿惹起的祸事,连累了阮君炎。
“娘,我知道了,快用膳罢,菜都要凉了。”阮君炎眼神暗了暗,怕风茹又拿苏尘儿说事,出声劝道。
风茹轻轻哼了一声,碍于阮天鹰在场终于没有多说,停了话头,去帮阮君炎夹菜。
一声轻笑却突兀地在饭桌上响起。
众人的目光不由惊讶地落在华以沫身上。
华以沫不知何时已停了箸,斜睨着风茹,靠在椅背上语气慵懒道:“依我看,怕是阮公子染了晦气,不如唤个道士来施个法,去一去才好,免得又被别人连累了。这不可不太好。”
此话一出,宴桌上好几人同时变了脸色。倒是没有甚关系的风定几人,一副旁观模样。
而阮君炎的目光,自坐下后第一次落到华以沫身上,神色更是一震。
方才过来时,他满心满眼只有苏尘儿一人,后移开目光,便不敢再看。此时望过去,方才发觉有什么不对。
苏尘儿衣着惯来素净,也多着白色,因此阮君炎起初并不以为意。此刻望见华以沫时,才发现两人身上的衣衫,竟是这般相似。虽款式有所不同,却一眼就能辨别来自同一批布料。
那两人端坐在一处,再是融洽不过,当真好像一体般不可分割。
而这些落在阮君炎眼里,简直不亚于当头闷棍,砸得脑中嗡嗡作响。
知晓两人关系的他,自然不难猜出这身衣衫的意义。在旁人眼里或许顶多落个关系亲昵的姐妹之谊,他却只想到伉俪情深。思及今日又是自己大婚,两人却穿了这套衣衫而来,其中涵义更是让他觉得心中绝望。自己的一身鲜红喜袍,刺目得像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这般想着,他的目光终于还是落到了苏尘儿身上。正对上她的视线。
沉静的黧黑瞳孔依旧是清冷模样,看向阮君炎时更像是在看一个不相关的陌生人。
或许比陌生人还要糟糕。
那样生疏的目光,如同一根尖锐的刺,直直刺到阮君炎心底去。寒冷得几乎要让人发抖。
他恨不得脱口而出质问苏尘儿,为何会如此明目张胆地穿着这衣衫出现,若落到有心人眼里,被发现怎么办?阮君炎不敢深想。她怎么可以?她这样冷静理智的人,怎会不知其中的利害?这样一段注定不被认同,应当隐于暗处的关系,为何竟敢如此张扬?她难道不知道一步错,便是万劫不复么?到时候要如何是好?
然而所有的话,都在下一瞬被阮君炎硬生生压回喉咙。
因为他看到,苏尘儿对他笑了笑。
那是……浑然不似在意的笑。
自己眼底的所思所想,好像都被眼前的聪慧女子看透,然后给了他答案。
这般瞧来,一切更像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多虑。对方根本不将这些放在心上。
阮君炎在这个笑容里,身子仿佛被一下子抽干了所有气力,几乎要瘫倒在椅子上。脸上更是失尽血色。
☆、141迷雾重重(一)
阮君炎身旁的风茹显然被华以沫的话刺到;一时倒没注意他的变化,只顾自沉了脸道:“有劳华姑娘提醒。只是我倒觉得,华姑娘更有必要如此,莫要沾了她人的晦气。”说着,还不忘瞟了一眼苏尘儿,冷笑了声。
华以沫见状;只是无谓地勾了勾唇角:“真不巧,我既是鬼医;占得一个鬼字,哪里还怕什么晦气。”顿了顿;故意忽视了风茹的暗指,反而笑着望向身旁的苏尘儿道,“何况身旁自有贵人相助;让夫人白劳心了。”
风茹闻言话语一滞,望着两人的目光愈发鄙夷,几乎有些咬牙切齿道:“世事难料,那也保不定哪日便出了事,到时候可就晚了。”
“此言甚是。”华以沫的目光淡淡地瞥过脸色极差的阮君炎,唇角笑意更浓,“世事难料,瞧阮公子的气色这般差,可不太好,夫人可要多关心了。”
风茹闻言,目光下意识地落到阮君炎身上,瞧见他一副颓唐模样,神色果然一惊,也顾不得回击华以沫,连忙出声问道:“炎儿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阮君炎缓缓摇了摇头,勉强扯了一个笑意,顾不得两人的争锋相对,只有气无力道:“娘,我有些不舒服,便先回房了。”
言罢,颇有些神不守舍地站起身来。
风茹闻言连忙跟着站了起来,放低了声音道:“不舒服先去休息,娘这就送你回房。”
“不用了。娘身体还没好透,我自己回去就好。”阮君炎此刻只想一个人呆着,强笑着拒绝了风茹,然后兀自转过身子,一时也忘了与在座众人示意,脚步虚浮地离开了。
风茹望着阮君炎离去的背影,虽不知为何炎儿好端端地为何会这般,但下意识地将迁怒到了华以沫与苏尘儿身上,猛地转头瞪了两人一眼,又担心阮君炎的身体,低头朝阮天鹰道:“天鹰,炎儿好像不太对劲,我去找易先生去帮炎儿瞧一瞧,这里你招呼着。”
阮天鹰自方才起脸色便一直沉凝着,只是心里的确也不待见华以沫,见她如此嚣张,才没有出声驳了风茹的话。此刻闻言,心里一方面也颇有些担心阮君炎,一方面又怕风茹再说下去矛头指不定会完全对准苏尘儿,权衡下点头应了风茹,目送着她离去。
一下子空出两个座位后,桌上气氛一时有些诡异。
身处目光焦点的华以沫,却仿佛对大家的注意视而不见,只面色淡然地伸了筷子去夹菜,兀自用起膳来。神色中倒带了几分惬意。
“失礼了,大家用膳罢。”阮天鹰在心中叹出一口气,出声缓和道。
众人也便顺着主人的发话,收回了华以沫身上探寻的目光,低头用起膳来。
风定饶有趣味地扫过华以沫与苏尘儿,见两人竟都是一般宠辱不惊模样,更是觉得有些意思。闻得阮天鹰的话,才不再多瞧,只寻了话头,与阮天鹰聊着些江湖上的趣事,气氛倒也不太过僵硬。
阮天鹰心中明白风定的用意,自然乐得接过他抛来的话,一时心里的烦闷跟着去了些。不过一会,两人已经聊到了新娘子身上。
风茜是风家外姓,虽挂着风的姓氏,实则与风秋山庄走动却并不频繁。论起来,风定与这位新娘子的见面更是屈指可数。风秋山庄百年根基发展下来,风氏旁支早已不知几许,若非因了风茹嫁进阮家堡的缘故,而风茜又与其交好,怕是直系中人根本无人知晓。阮天鹰虽素喜苏尘儿,但风茜是他的侄女,何况对阮君炎有救命之恩,对如今这个结果也不是太抗拒。此刻风定提及新娘子,阮天鹰才叙说了一二,心里不知怎的竟起了一丝愧疚。阮君炎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独子,对他的心思当爹的又怎会不明白。只是事已至此,只望炎儿能明白他与夫人的苦处,好好待茜儿,相信终有一日会放下尘儿。当初他为尘儿已受伤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