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医-第4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前面大人升堂的鼓声传来没多久,陆老六就怀揣着顾念的身份文牒和贴大门上的户籍单子告辞回家了。
户吏们(。)完档案,陆续开始今天的工作,主事暂时离开房间,去了刑科验尸的小院找廖诚,告诉他事情都办好了,身份文牒人家已经拿走了。
廖诚道了谢,送了客,拿纸笔写了封信,装入信封封口,趁中午到街上吃午饭,将信件托一饭馆掌柜转交到一位大户人家的家下人手上。再之后,那名家下人带着信回到家,交给了门子,说是给大公子的信。门子将连同那信在一块的几封信一起交给跑腿的小厮送去大公子房里,交到了公子贴身小厮手上。
贴身小厮一边查阅信封上的写信人,一边往公子书房走,进了屋,先跟屋里的客人行了礼,然后将信件摆在公子书桌上,并单挑出一封,用小刀划开,取出信纸平展着递给公子。
“公子,廖仵作来信了。”
书桌后头坐着的人正是宋亦柏,他放下茶杯,接过信纸飞快地浏览完毕,然后交还给贴身小厮,吩咐连同信封一起烧掉。
“怎么样?事情办成了?”能让宋亦柏不避讳这事的客人,只有董之瀚。
“办成了,动作挺快,一点时间都没耽误。”
“那就好,那顾念现在是有户籍的人了,施展你的手段,把他拉拢到你麾下吧。虽然我觉得他可能不那么容易听话。”
“不要一开口就打击我啊。”
“顾念那人看着好像是有什么特殊理由呆在烟花巷,他对你的示好没有一点正面反应,能明显感到他的紧张感,我觉得他对我的态度比对你好哎,起码很放松。”
宋亦柏抿了抿嘴角,“虽然你诚心气我,但看在我得到了诗蕊姑娘的邀约,我不跟你计较。”
董之瀚歪了歪嘴巴,“你才是诚心气我,知道我在诗蕊姑娘身上花了不少心思,你却给我捷足先登。”
宋亦柏转开目光,看着窗外初绽的春花得意地笑,“谁让你不会讨好佳人,白长一副好皮囊。”
“我会去找顾念说你坏话的。”
“喂,你这招太卑鄙了。”
“我乐意。”
“你要敢扯我后腿,我跟你没完。”
“你把邀约让给我,我就不跟你捣蛋。”
“不行,我要招待朋友。”
“嘁,什么朋友这么重要?”
“外地来的,你不认识,下次有机会再让给你,这次不行。”
“唉,那算了,我去茶会了,你真不去?亏我还特意预备了你那份随礼。”
宋亦柏指着书桌上一摞医书,苦大仇深脸,“我没时间了,过几天先生要考试,前阵子在俗事上花太多时间,没看几页书,再不温习功课,考砸了,我就得吃老爷的鞭子了,到时你替我?”
“免了!不过,我会带着你最喜爱的点心来看望你的。”
宋亦柏跳起来,随手抓起一本书,笑骂着作势要扔,“滚不滚你!”
董之瀚提上自己的东西跳出了门槛,只留了一串笑声在屋子里。
酉初之后,顾念在家里等来了陆老六,捧着自己的身份文牒,顾念说不出来的激动和惊喜,一再地谢了又谢,包了一个银锞子给房东做谢礼红包,哄得陆老六也笑得合不拢嘴。
陆老六走后,顾念捧着身份文牒和户籍单子看了又看,幸好这时间,唐大媳妇已经下班回家,家里就她和哑姑在,她把哑姑叫来分享了她的喜悦,那张写有户主资料的户籍单子,奴婢一栏下面单写着哑姑的名字。
这东西通常是贴在大门外,方便衙门查户口和年终收人头税的,不过不贴也没关系,那些四门大户就没谁贴的,那样的人家家里奴婢多了,一张这样的单子压根写不下。
顾念想了想,决定她也不贴,家门外头突然多这么个东西,太突兀了,明摆着告诉邻居们她有户籍了,暗地里还不知道怎样惹人眼红呢,街坊里有户籍的真没几家,多数是黑户,光棍一个还无所谓,如果要结婚成家就很麻烦,有户籍,才有官府的婚书。
顾念把这金贵东西仔细收好,晃悠回厅堂喝茶休息,身份文牒上没有她的性别,但那张户籍单子上有暗示,她的名字清清楚楚地写在户主一栏里。女人通常不做户主,寡妇例外。
男性就男性吧,没办法,这事经手的人太多,她不能冒险,只是日后要更小心,不能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不然改户籍资料是小事,弄到无视律法蒙骗朝廷去坐牢就亏大了。
顾念想来想去,考虑日后再改户籍资料的可能性有多大,左思右想,貌似还真没办法,除非她在以后的日子里,跟户科的官吏搞好关系,然后等她的事尘埃落定了,再悄悄地改了。
不过事情要真了结了,她还会不会继续在这里生活下去现在都未可知呢,刚拿到身份文牒就考虑怎么改户籍,虽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但这忧得的确有些过早。
这么想着,顾念就神经粗大地把这事抛到脑后,到书房架着双腿看书去了。
第66章
阳春三月,寒食清明一过去,乍暖还寒的北风好似瞬间消失,即使碰到阴天下雨,也冷不到哪去,气温开始急剧攀升,不但适合旅人出远门,也适合家里洗涮过冬用具,后院的竹竿上天天都晒得满满的,前院也晒满了药材。
顾念有一次看到有花匠从后门给一家妓院送当季鲜花,她一时起了念头,等那花匠出来,带人家到院里看了看,她想在正房和厢房的游廊下面各垒一个长方形小花坛,种些清热解毒的花花草草,用于治疗一些小伤小痛,顺便也是一种庭院装饰。
花匠记下了顾念的要求,留了自己的名字和地址,让顾念抓紧时间先垒花坛,等他下次再来这边送花时,一并把他要的植物和种子一起拿来。
送了客,顾念马上出门找工匠回来量尺寸谈价钱,次日用了一天时间,在廊檐的下面紧挨着墙基排水沟外侧垒出了六个长条状的小花坛,里面铺了一层厚厚的腐殖土,还顺道把后院也给收拾(。)了一番,清除了不少极易滋生蚊虫的杂草。
几日后,那个花匠来给顾念送了很多小花盆和花种,帮她移植到花坛里,还教了她一些种花的知识,不过最后他没收钱,而是换了顾念几包金创药,花匠常用的工具让人受伤机会比较多。
花匠走后,顾念从井边提来一桶水,用水瓢一勺勺舀进花坛里,嘴里念念有词,希望移植的植物能活下来,还希望种子们能早点发芽。
邻居们进来欣赏新花坛。大妈大婶们夸赞顾念总算知道收拾自己小院了,有些花花草草,看着都赏心悦目一些。
顾念让邻居们在院里自由走动,她先忙着浇花。
门外突然有马车响,跟着走进来一位华服客人,大妈大婶们马上散了个干净,顾念看着对方无奈地唤来哑姑,把水桶水瓢交给她。
“董公子,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托福托福。顾大夫可好?”董之瀚带着一名小厮。小厮的手里提着个包袱。
“彼此彼此。董公子,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董之瀚指着小厮手里的东西,笑得像偷吃了鱼却在主人面前摇着尾巴卖萌装无辜的猫咪,“贿赂顾大夫。”
顾念被董之瀚的笑脸晃花了眼。很快就警醒过来,没再受影响,因为董之瀚那个表情怎么看都是背后有阴谋诡计。
“董公子。我何德何能,要被公子贿赂?”
董之瀚扬了扬手,“难道我们要在这里聊吗?我今天是特意过来的哎。”
顾念抬头望天,然后侧身让路。“董公子,屋里请。哑姑。茶果。”
小厮把包袱放在中堂的大方桌上,解开后,安静地退到了屋外,哑姑随后进来给主客各上了茶水和点心,随即退下。
顾念打量着摆在她身边的礼物,四个大纸盒的雨前新茶,一盒一斤,外郡来的,品名包含了产地和采摘时间,但不是茶庄对外零售用的那种包装。只是单纯的防潮防湿便于长途运输的包装方式。
“董公子,这看着不像外面买的?”
“这是直接从茶园买来分送给亲戚朋友自己喝的,不用包得那么好。看似粗糙,其实里面是茶砖。小心存放一样能放很久。”
“送这么好的东西,是要贿赂我什么呢?我好像没有什么值得被董公子看上的东西吧?”
“唔,顾大夫太谦虚了,你有很多东西都值得我相当看重呢。”
“有吗?”
“嗯,有很多。”
“说个来听听?不然这茶叶你拿回去,无功不受禄。”
“哎,不要紧张嘛,顾大夫,你这样的习惯不好,我们又不会吃了你,只是交个朋友嘛。”
“董公子,你这样说得我更紧张,我小门小户,靠一点肤浅的医术讨口饭吃,高攀不上董公子这样的大户人家。”
“不会啊,你有很大的资本啊,就你那手治疗金刃伤的水准,只要放出风去,随便哪家有名望的大医馆都会抢着要的。”
伸向茶杯的手顿了一下,扶着桌子,顾念提着一口气,小心问道:“包括和安堂?”
董之瀚回了个大大的笑容,“包括和安堂。”
顾念单手蒙着嘴巴,先低头平静了一下,再抬起头来,“所以董公子今天是来做说客?宋公子的意思?他人呢?干嘛不先露面?”
“哦,他啊,因为最近的一次考试成绩不理想,被他老爷狠抽了一顿,在家禁足温书呢,好些日子不能再出来了。”董之瀚一点犹豫都没有地就把宋亦柏的糗事给卖了。
顾念笑也不是,同情也不是,最后表情古怪地点点头,“哦”了一声,拿稳茶杯,淡定地喝茶。
“宋公子虽然贵为和安堂下任东家,但我相信有很多事,也不是由着现在的他能作主的。”顾念潜意识里就不想跟和安堂走太近,忽悠少东家简单,但面对和安堂的老人们,她无法解释她这一脉相承的医术来源,而这样的人家,就跟江湖上的名门正派一样,很看重弟子的出身,她没办法堂堂正正地证明她是柳青泉的弟子,就会被当作是野路子,别想得到一个正眼。
柳青泉是全科大夫,并不特别擅长金刃伤,更没有像她这样的外科理论,自然带不出她这样的弟子,而且柳依依未从父亲那里学到针灸麻醉术,只有她弟弟和师兄弟们在学,所以从一开始,顾念就没打算给自己编一个柳青泉四徒弟的身份混进和安堂,太容易穿帮了。
“如果你能考进和安医学堂,就有机会了。”
“那必然是考不进的,我学的是野路子,没有看过那些医家经典。现在请先生补习也来不及了,五月份的乡试结束后,紧接着就是医证的考试,和安医学堂有几人出师,才有几个名额招新生,百里挑一。我是考不过别人的。”
“顾大夫对和安医学堂的惯例颇为了解嘛。”
“只要跟医药有关的,谁没听说过呢。和安医学堂这么多年,持续稳定的输送优质弟子,没少得官府和朝廷的各种嘉奖,好似太医院里都有医学堂的门生?凭这一点。和安堂就屹立不倒,不知道多少同行眼红呢。”
“你了解得真详细。”
“还不及宋公子对我的了解,他是不是把我从头到脚都查得一清二楚?”
董之瀚嘴角向下撇了撇,做了个鬼脸,“他就这性子。想知道的东西,一定是追根究底地打听仔细。”
“那么就请董公子回去转告宋公子,我不会考和安医学堂的。让他死了心吧。这些茶叶,也请董公子带回去。”
“你干嘛那么讨厌和安堂呢?和安堂跟你有仇?好歹给我个理由嘛,我回去也有话说啊。”
“没理由,就是不乐意。”
“唔。这样啊,那好吧。我会原样转告他的。不过……”董之瀚假模假样地揉揉眼睛,“宋亦柏好歹是少东家,你知道得罪行业老大的少东家会是什么下场哦?”
顾念把茶碗盖咣地扔桌上,“董公子,你跟宋公子真是一对好兄弟。”
“啊,大家都这么说哎,说我俩好得跟穿一条裤子似的。”
“是,早看出来了,没错,你们俩就是一对连体的。”
“你这样夸我们。我们会不好意思的啦。”
顾念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这少爷真会胡搅蛮缠。
“宋亦柏短期内是出不来了,我全权代替他游说你考和安医学堂。行不行,考了再说嘛。”
“我也说了。考不进就是考不进。”
“开后门?”
“他没那权力。”
“那你对未来有什么想法计划呢?总不能在这里窝一辈子吧?就不想出去?到外面开你的医馆?”
“这里挺好,病源够多,不担心荒废医术。”
“唔,你这理由真充分。”
“本来就是。”
“你呆在这里真的只是因为病源多,而不是为了别的目的?宋亦柏说你在这里另有目的,要么找人,要么找物。”
“听他胡说八道。我一个外地来的穷酸,能有什么目的?这里生活便利房租便宜,外面哪有这么好的地方。”顾念觉得口干舌燥,一口喝干杯中茶水。
董之瀚不置可否地歪歪头,“本来他还打算要是你肯答应他的话,他就请古剑心帮你调查……”
董之瀚话没说完,突听“噗”的一声,惊讶地转头看去,顾念呛着了茶水,咳得厉害,从袖里拿手巾擦嘴。
“顾大夫,你何必这么激动?果然是有特殊目的才死活赖在这里的吧?”
“你刚才说什么?”顾念使劲稳住呼吸,翻着白眼看董之瀚。
“死活赖在这里?”
“上一句。”
“请古剑心帮你调查?”
“这古剑心又什么来头?”
“你不知道?顾大夫,你太狡猾了,你怎么会不知道古剑心是什么人?”
“我应该听说过他吗?”
“话不是这样说的哦,你都认得聚兴顺的镖师,怎么会不知道古剑心是他们的少东家?”董之瀚一副“识破你”的表情。
“镖师为什么私下聊天就一定要聊到少东家?”顾念死不承认。
“不会吧,秦如栩都没跟你说过?”
董之瀚这话突然点爆了炸药包,顾念想都没想,一把抄起茶碗举起胳臂就要朝董之瀚砸去,“混蛋!你们到底查了我多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