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医-第1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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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屁在官府正式定罪结案之前,你少跟我胡说八道,还嫌现在事情不够多似的。”宋亦柏恼火地瞪眼,大掌柜忙作和事佬,夹在中间叫两边都少说几句。
“嘁~”顾念现在摆明了不怕宋亦柏吓唬,皱皱鼻子做个鬼脸,却带动了脸部肌肉牵到了伤处,又疼得“嘶”了一声。
宋亦柏再也忍不住,猛地凑近伸手轻轻扳起顾念的下巴,检查她的伤。嘴唇上牙齿嗑破的小伤口不要紧,脸颊上是真肿得老高,甚至这会儿都还能看出来拳印留下的痕迹。
“你到底说什么话了让他这么用劲打你?”宋亦柏放开手站直了身子,双手抱胸低头说道。
“忘记了,可能有一点幸灾乐祸吧。”顾念翻着白眼。
“你真是皮痒。不,是皮厚,他那么用力的一拳居然都没打晕你,还让你还了一手,把他打成那样。”
“要不说他学艺不精呢,人面部不抗打击的部位都不知道,亏他还是个大夫。”
“行了啊,越说越过分了,是不是想让我也给你一拳?”
“那明天我就可以顶着这张脸去外面见人就哭诉和安堂少东家打我了。”
“嘿,耍起无赖了哎,去去去去去,回家去,给你放假几天好好养伤。”宋亦柏拿起桌上的药膏扔进了顾念的书箱。
“不,我不请假,我就是要人们都看见我这张脸,我被人打了。我没去衙门告他故意伤害就已经看他是师兄的面子上了,敢情我一个受害人在伤好之前还见不得光了?”
“哎呦喂,顾念,我叫你一声祖宗行不行,求求你在家歇几天好不好?学堂饭堂的饭哪是好吃的,你又要忌口,好好养几天过了忌口再回来。”宋亦柏弯腰提起书箱,“走走走,我送你上车,你赶紧给我回家去,让我清静清静。”
“那我也不用来医馆了?”
“对。”
这个条件让顾念感到满意,她可以在家好吃好喝地歇上好些日子,爽快地跟上宋亦柏,大掌柜走在后面,三人一起出了寮屋,顾念还不忘跟大掌柜嘟囔,“大掌柜你看见了,刚才师兄威胁要揍我。”
“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大掌柜袖着双手,摆出一张正经又无辜的表情,转身回前面医堂去了。
“大掌柜好狡诈。”
“比不上你耍无赖。”
宋亦柏把顾念送去后院,车子也已备好了,那些与她交情好的婆子杂役们都为小顾大夫鸣不平,顾念谢了大家好意,上车回家去了。
第214章
马车在家门口稳稳停住,顾念提着书箱下了车,跟车夫道谢毕,步上台阶拍门,突听身后有人叫自己,回身一看,街对面身背文书袋的铁子正对她招手,随即这位仁兄就惊讶地几步跑了过来,猛瞪着顾念受伤的半边脸。
“几天不见怎么成这样了?新鲜的伤口,刚才谁打你了?”
顾念转转眼珠子,示意这街上不好讨论这个,正好哑姑又来应了门,突然看到顾念脸上的伤,她差点尖叫。
打水冷敷,泡茶待客,哑姑屋里屋外地忙了一通,顾念和铁子在客厅各自安稳就座,才听她讲这事情的起因经过。
一听又是魏家人,铁子真没好脸色,家主和继兄长们都在牢里,那个网开一面留在家里的小公子原来也不是个让人省心的货色,只是几句言语不好听就能动手打人。
“早知道那小子也是个麻烦的东西,一并关进牢里好了,几时查明了他确实无辜再放出来。”
“那他们家可就大乱了,他下午会来医馆,就是给他媳妇抓药,孕妇好像有些情况不妙。”
“这也是没办法的,家里男人犯了案,家眷和孩子是最凄惨的一群人。”铁子抿了口茶水,“你就这么放过他?不打算告他?师兄殴打师弟,人们会说和安堂坏话的,弟子无视师门规矩什么的,本来和安堂没事的,结果被附带着受到损失了。”
“划清界线?上面的长辈们不一定肯哦,想告都告不起来,他们肯定会觉得魏双思已经很可怜了,放他一马算了。”
“你白挨顿揍?”
“他被软禁在家,却借外出之机在外面与人打架斗殴,还是先动手的那个。就算我不告他,他这行为也算是违反了什么命令吧?”
“根本就是。软禁在家是因为知道他跟家族生意牵连不大,对他的嫌疑没他父兄那么重,但其实他仍然是个嫌犯。准他外出是看在他那些家眷的面上,尤其是他怀孕的妻子。自己行为不当就不要怪人事后算账。”
“好吧,我是逆来顺受忍辱负重的小弟子,为了维护师门的形象和口碑,我不告他。”
铁子从来没觉得这两个词从别人嘴里说出来会有如此不着调的感觉,但他还有正事要办,既然已经知道了事情经过,那他顺便就去传个话呗。
哑姑送了客,再回来时却在卧房找到顾念,她侧身躺在床上,脸上伤处盖着湿巾,身上搭着一点被角,似睡非醒的样子。
哑姑给顾念重新拧了一把湿巾,又给她牵了牵被子免她着凉,然后安静地退下去厨房预备一些汤汤水水,跟了顾念这么几年,她也学到了很多。
次日顾念真的在家歇着,没去上课,更没去总号坐诊,但她跟人打架的消息,却像长了翅膀似的传到了医学堂,听闻顾念被魏双思打得只能在家休养,杨益怀和唐述周砾徐文明他们这几个师兄弟都急了起来,约着后天休沐一起去看望顾念。
魏双思自然也跟着受到了惩罚,不说是不是因为顾念不当言行的刺激而引发的打架事件,就单说这打人,还是他先动手的,确确实实不是一个软禁在家听候发落的嫌犯被准许的行为。
小侯爷火冒三丈,心疼得不行,可他没有时间去探望,他现在的身份也不允许他这么做,一再追问铁子顾念除了脸上肿一块之后没别的大碍,他才收了那颗乱跳的心。秦如栩干脆利落地取消了魏双思准许外出的特许,跟家眷们一起老实在家呆着,要抓药或者别的什么,只能委托士兵们去办理。
小侯爷掌管一府之地的所有军政事务,除了每日升堂理案,后面还有成堆的案卷等他披阅,看公文看得眼睛酸涩之际还不忘自我调侃和安慰,起码比起秦如栩梳理案卷的繁重任务,他这已经算是很好了。
秦如栩正是因为查办柳大夫一家灭门案,才得知大青山是子孙矿的事,当柳家经营不善卖地的时候,魏家以自己和别人的名义,出面买下了山地,表面看上去是三家人,其中两家是姻亲,但其实这三家的背后都是一个老板的主意,那片买作桑园的山地正是矿井巷道的入口,因为茶园正在施工建设,就无人去注意那个冷清的桑园,正好方便矿工做事。
魏家人在这里面的作用就是替幕后主使管理土地,监督矿场,不让外人发现山里的秘密。而柳青泉因为无法出售不属于自己的土地,而被幕后主使另派手下全家灭口,并且做成是冲着密室药方而来的假象。那些药被丢弃的地方早就找到了,其实那些纸张的东西也在同时被扔进篝火烧成了灰烬,纸灰早就烟消云散了。
沉沙帮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被彻底铲除,能抓到的杀手都抓到了,为了一个个定罪量刑,需要重新核实他们干过的案子,江南郡里柳家的案子最引人注目,秦如栩也就先从这个开始。
案子的案卷是七步县衙给的副本,刑部收到的也是这一模一样的副本,秦如栩看过无数遍,都能背下大部分,不过这次不能仅仅是审查一遍案卷就没事了,还得依据案卷上提出的细节去逐一核实。比如验尸记录上写收殓柳家上下十七口,家主夫妻子女四人,徒弟三人等等。
那么,秦如栩就要核实这十七口人是否符合户籍记录,并且合理怀疑,凭柳青泉的家世,他家怎么可能只有十七口人这么少,夫妻和孩子竟然没几个贴身下人伺候。
这一查就要从柳青泉携妻子下人迁居七步县时的户籍记录看起,看他们当时在七步县落户了多少人,这十几年人丁有怎样的变化才变成了十七口人的规模。
翻遍记录仔细梳理下来,柳大夫家每一次的增丁减人都被列在了纸上,一番细数,结果发现柳大夫家在事发前应该是十八口人才对,仵作怎么会只收敛了十七具遗体。
秦如栩核算了好几遍,的确是十八口人,不是他算错。
这突如其来的重大发现让秦如栩一扫疲惫,一下子精神了,马上派人叫来廖诚。
人口数有缺漏,而且不知道是谁没对上号,要么是下人出府家主没及时上报衙门修改户籍,要么就是下人被买通半夜放杀手进门作案之后一起出逃,或者别的什么情况。
廖诚过来听了秦如栩的分析,也是深感可疑,接下了这趟去七步县调查的差事,回家收拾行李次日一早出发。
宋亦柏晚上回家先跟长辈报告了上午在衙门录供词的经过,衙门里尽是人,还碰到了柳家长房和二房的代表,作为柳三太爷所获遗产的管理和执行人,因为出卖了大青山的缘故,也被要求来记录供词,不过他们都在不同的房间,所以也不知道柳家人都被问了什么问题,和安堂这边就是只问关于魏双思读书工作的事。
说完了这正事,大公子又跟长辈们说了顾念与魏双思打架的事,老人们都相当无语,以魏家在柳青泉一案中的不光彩作用,他们相信杨益怀肯定对顾念说了什么,完全理解她为什么一直以来都与魏双思不合,对她维持至今的克制表示赞赏,对魏双思的冲动表示反感。
这当中最难做人的就是宋亦柏了,两边都让他为难,今晚他都无心照顾弟弟们的功课,晚饭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里一个人呆着。大太太只知长子是因为两师兄弟在医馆打架而生气,并不知道背后的深意,还让丫头去送了一碗夜宵,哄哄儿子别那么火大。
廖诚花了一天半的时候来到了七步县,一进城顾不上先找客栈,直奔了衙门,向现任县太爷报告说三江府衙门正在核实柳大夫灭门案的一切细节,需要跟时任的仵作谈一谈。县令爽快答应,问清手下仵作正在衙里,就让人带廖诚去了。
两位仵作见了面,一番长聊,任何细小的细节廖诚都没有放过,在这么仔细的追问下,柳太太和柳小姐手心茧子的疑点再次被挖了出来。
廖诚凭他的经验立刻判断出柳小姐可能不对,但他没有当场声张,只是提出想再去现场看一看,回去后也好有话回复。
片刻后两人去了医馆,仵作带着廖诚四下查看。
廖诚先看到了医堂的菊花花环,在检查每个受害者的房间时,留意到了放置的香包,他自己也翻看了衣橱衣箱,确认卧房的入住人数跟香包数是一致的。
廖诚暗中记下这些香包的总数,直到来到最后面的小姐闺房,算上桌上最后三个,一共十八个香包,与秦如栩核实的柳家人口数一致。
见身后的仵作没什么反应,廖诚知其没有注意到香包数量的问题,放心地开始检查那些衣橱和衣箱,一眼就看出来这小姐正房睡了小姐和丫头两人。接着他出门到外面找了找,推开了隔壁卧房的房门,衣橱里的衣服显然是中年妇人的,极可能是奶妈一类人。
十八人,这就对上了,而且正是小姐逃生了。
廖诚有些激动,同时也有些不太好的预感,幸运逃生的柳小姐一直未有音讯,三年多了,也不知道现在是死是活。
第215章
该看的都看完了,两人出去,廖诚问同行那些香包和花环是怎么回事,那仵作一番感慨,直说柳大夫有个好师门,至今还惦记着他,香包和花环都是他们来祭拜时放下的。
在前面医堂最后停留时,廖诚上了三炷香,还拿起那已经干枯的花环重新摆了摆,暗中算了一下花朵的数量,又是十八朵。
这说明什么?表面上看,和安堂里有人知道柳大夫一家的确切人口数。实际上呢,那个逃生的柳小姐很可能改名换姓藏身在和安堂。
两人来到街上,仵作重新锁了门,带廖诚去找客栈。路上廖诚继续套话,想知道仵作是否知道到底是谁送的花环香包那些东西。
谁送的仵作不知道,但他听人说起过宋大公子和顾公子都是大方人,因为这两次祭拜,真正往里面走的,要么是他俩一块,要么是宋公子一人,出来后都会给些酒钱茶钱的。
宋亦柏是宋家嫡长公子,而顾念却是三年前的春末突然来到玉府街烟花后巷的黑户黑医,廖诚记得,在顾念凭医术得了宋公子青眼后,为了招揽他,他的户籍还是自己帮忙办下的。
廖诚脑海里浮现出顾念几年的身影,越回想越觉得这顾念是真的可疑,该不会他其实是女儿身,而且正是那柳小姐吧?
这想法着实有些惊悚,廖诚按捺住情绪,跟仵作进了一家客栈办理入住手续。
等他回了三江府向秦如栩禀明详情,顾念到底什么来头查一查就一清二楚了。
一夜安歇,第二天上午廖诚仍在县衙忙活,翻看柳家户籍记录原件,他没说所发现的人口数的差漏,把一切理由全推到三江府,说是上头的命令,让他过一遍,回去好复命。七步县哪管得着这首席仵作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只管把他要看的案卷都搬到他桌上,其他人出去就跟别人八卦——柳大夫的案子要破了。
廖诚在七步县衙看案卷的同时,在三江府的如意巷,顾念在家迎来了结伴探病的杨益怀和周砾唐述他们几个师兄弟。
尽管使用了冷敷和药膏,顾念仍然要过几天脸上带着颜色的日子,看得先生他们连连摇头,年轻的师兄弟们更是破口大骂。
顾念这两天乖乖在家呆着,除了那天下午碰到了铁子外,一下大门都没出去过,先生他们来了也正好说点街上的最新消息。
师兄弟们七嘴八舌地把魏双思被取消出门许可的事说了,剩下的也就没什么新鲜的了,衙门一点口风都不露,他们只知道那天学堂的老师和几位师兄都是去衙门录供词了,大公子也去了,只为了证明魏双思的确从不参与家族生意,与家族所涉案件无关。
想到那次意外碰到铁子他也是什么都没说,顾念也就不追问了,反正可以确定柳家的案子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