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医-第1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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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对方语气过于凝重严肃,宋亦柏略带紧张地跟他到了一旁,顾念他们也都停下了聊天吃东西,好奇地望着那个方向,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
三言两语,对方让宋亦柏明白侯府里有一个急症,有一个下人的媳妇待产,稳婆摸过肚子说是臀位,没办法接生,知道今天府里的客人都是最好的疡医,所以求了夫人的面子,派人过来问问有没有救人的法子。医馆不接生,所以永德堂先来问同根兄弟的和安堂,是否有过类似的经验。
宋亦柏扭头看了顾念一眼,“不瞒师兄,和安堂有过一次相同的经验,但是,这产妇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如果大人已经不行了才来求救,估计等送到医馆,胎儿也保不住了。”
“稳婆就在后面小院候着,先听听她的说法。”
“麻烦师兄。”宋亦柏比了个请的手势,与对方前后脚地过去了。
小院游廊下,稳婆和一个小厮在那里等着,宋亦柏仔细地询问了产妇现在的情况,得知才刚刚开始发动。
“那家的嫂子从有孕起,就跟老身打了招呼到时给她接生,她这羊水刚破,我就到了她家,结果一摸肚子,哎呦,屁股朝下,这哪里生得下来,刚好今天府里摆宴,只好舍了老脸,左央右央,央到夫人跟前,求各位大夫救救这一大一小两条命吧。”稳婆边说边作揖。
“别急。”宋亦柏止住,“稳婆,从你发现胎位不正到这会儿,有多久了?”
“午初前后破的羊水,到现在差不多有一个多时辰,快两个时辰了。那嫂子本是一位姨***贴身丫环,许了家里的小厮,在府里还留有几分薄面,所以才能这么快就求到夫人跟前。要是换了别人,就不一定了。”
“隔了这么久才想到找大夫?在你离开产妇前,她看起来如何?有没有虚弱或者别的不好的样子?意识清醒吗?能跟人正常交谈吗?”宋亦柏皱眉问道。
“她看起来挺好的,阵痛也正常,知道自己难产,就是担心保不住孩子,我把她摆好了,叫了她婆子姑嫂照应,就跟人进府求情了。”
“稍等一下,我再叫个人来。”宋亦柏转身回了跨院,径直回了他们那桌,把顾念叫走了。
留下的人更纳闷了,议论是不是有什么事发生了。
小侯爷郁闷了,他差一点就能靠近和安堂的桌子,跟顾念面对面说几句话,结果。那个宋亦柏真碍事。
顾念在小院一听又要她接生,她头都大了,她才刚结束一场宴饮,喝了好几杯酒,在酒精的作用下,她不能肯定能否顺利地完成一次剖腹产。
“真的臀位?推不过来?”顾念还是想能省事就省事,“既知已跟产妇约定接生,干嘛不能提前两个月发现她胎位异常,也好有办法纠正。”
“哎呀,小户人家,哪有那么多讲究,怀了身孕就定好稳婆,等要生了就把稳婆接家去,大户人家才有那个精力去月月看大夫呢。我的好大夫,真的是臀位,老身一把年纪,不敢拿这个蒙骗大夫。”
“头胎还是生过孩子?产妇体形如何?屁股大吗?”
“就是头胎,体形看着倒是那种能生养的,可惜碰上胎位不正。”
“头胎加臀位,这样的难产只有一种解决办法,剖腹取子。产妇和家属敢做手术不?”
“要剖开肚子?没有别的办法呀?不能让她自己生吗?”
“稳婆,看你的年纪,你做这行怎么着也有十年以上经验了,是个老手了,你应该知道胎儿臀位会造成脐带脱垂,导致胎儿宫内窒息,甚至死亡。头位不正都能造成难产,何况是臀位,你要不是对着产妇折腾快两个时辰也找不到扭转胎位的办法,估计还不会想到府里正在举办宴饮。”
稳婆尴尬地笑笑,低头不语。
“呐,医馆不接生,剖腹产就是大夫出手救命的唯一手段。你回去问产妇和家属,敢不敢让大夫在她肚子上划几刀。但是丑话说在前面,这种选择,不一定保证母子平安,有可能产妇会在手术后死于其它病症,甚至当场大出血死在台子上,又或者拖延时间太长,胎儿在母体内发生意外,即使活着剖出,也有可能在几个月后发现是痴呆。若是家属同意手术,备辆车拉着产妇到前门等着,再派人进来送个信。”
“哎哎哎,都记住了,我这就回去问问,很快就回来。”稳婆点头退下,小厮领着她脚步飞快地一路小跑。
第198章
“若我猜得不错的话,和安堂那一次的相同经验,就是小顾执刀吧?”永德堂的师兄笑呵呵地肯定道。
“卫师兄客气了,就那一回,产妇情况也不一样,那个产妇是骨盆狭窄,家属基本上没怎么耽误时间,及时送了医馆,整个开刀过程都很顺利,最后母子平安,皆大欢喜。这个产妇已经被拖延了快两个时辰,据我所知道的一位初产妇,从破羊水到孩子落地,仅花三个时辰。多顺利,要是每个产妇都能这样就好了。”
“医馆不接生,全靠接生婆,产妇一旦难产,那就是跟老天爷赌命。和安堂有了小顾,再过些时日,等名声传扬开来,估计小顾经手的难产妇也会逐渐多起来了。”这位食疾疡一把罩的全才卫大夫不无羡慕地说道。
“我们不强求,若是有人看得起,能救一命是一命,我们也不会推辞。”宋亦柏嘴上谦虚,手上揉揉顾念脑袋,脸上是自豪的微笑。
“那稳婆没这么快回来,我们还是先过去坐会儿吧,要是家属同意剖腹取子,就要请小顾让我们开回眼界了。”卫大夫领着宋亦柏二人回跨院去。
“没了我的工具,我什么都做不了,光这一来一回拿工具箱都得去掉不少时间,不知道在这段时间里产妇能不能保持精力。”
“这就是命了。”卫大夫喟叹。
三人各自回到自己的群体里,把这起突发事件讲给自己人听,东家们也已回到桌前,听完就开始分派人手。倘若产妇同意手术,顾念直接跟永德堂的人走,其他人回客栈,再带一位师兄做向导,拿上工具箱一起回医馆。
永德堂那边也商量妥了。聚过来分享商议的结果,基本上都差不多,如果家属同意。那么先带顾念和产妇回最近的永德堂分号,然后等其他人把工具箱送来。顾念只补了一个要求,带上她的使女。完全没问题。
钟小侯爷看到了永德堂与和安堂的人来来去去。一会儿分开,一会儿又聚在一块,还交头接耳不知道在聊些什么,表情看上去有些严肃,跟现场的欢乐轻松的气氛不相称,显然是有事情发生。
他很想过去跟他们聊聊,可他走不开,他被行会的人绊住了。聊一些在他看来很无聊的话题,这让他想起还是包寄桃的时候,跟顾念在小店里安静闲坐一声不吭都比现在这会儿有趣。
在终于结束这无趣的谈话后。小侯爷瞅准机会往顾念的方向移动,半道上又被迫停下脚步。他看到小厮跟永德堂的人说了什么,然后永德堂又去跟和安堂说了什么,接着两家的东家就去向侯爷辞行。
小侯爷赶紧向他父亲走去,“怎么了?永德堂与和安堂都要走?这还早呢,不再多坐会儿?”
“回小侯爷,刚接了个急症,要两家大夫通力合作,不得不先行告辞。”永德堂东家说道。
“能让你们俩家合作的急症,难道是那个顾公子主刀?又有外伤的病人?”小侯爷追问。
“回小侯爷,现在还不好说,等看到病人才知道。”
“好了,大夫们治病救人是正经,别再多问了。”侯爷止住儿子的话头,对几位东家点头,“既然有急症你们就赶紧去吧。”
“谢侯爷,小侯爷,草民告辞。”
不敢再耽误时间,四位东家各向自己手下一扬手,众人行动起来,一起往外走,出了府门,街对面停着一辆蓝蓬马车,一名永德堂的大夫跟这辆车走,带他们去浅水街分号,那里有开刀房,有手术的基本条件。
其他人在门外多等了一会儿,车夫把马车驶了出来,顾念与宋亦柏一起,与卫大夫同乘一辆车,赶往浅水街分号。
剩下的人随目的地不同,各上各的车,二公子和高大夫他们带着永德堂的师兄回客栈拿工具箱,东家们和另几位师兄,回家的回家,回卢园的回卢园。
顾念他们和产妇前后脚抵达永德堂分号,产妇刚被送进开刀房,顾念他们也到了医馆门外,卫大夫给双方互相引见,顾念的名字这里都知道了。
简单的寒暄过后,顾念在师兄们的带领下,去开刀房看望产妇,外面等着丈夫婆子姑嫂等家属,稳婆也在,另外还有在病房伺候病人的婆子。
顾念走进开刀房,先看见房中间的那张手术台,怎么看怎么眼熟,“这不是比武时用过的台子么?”
“是啊,比武结束后永德堂买了一些,这台子比我们以前用过的更好,就花钱全换掉了。”卫大夫站在门口,微笑解释。
“有眼光。”顾念晃晃手指,然后去检查产妇的情况。
产妇只是放在台子上,穿着上衣,身上盖着家里的薄被,身下垫的也是家里的被单,闭着眼睛随宫缩的节奏轻声地哼哼,脑门上有微汗。顾念观察了她的宫缩间隔时间,两次阵痛之间间隔时间长,疼痛持续短。
顾念请了这家医馆擅长妇科的大夫来给产妇号脉,判断她的身体情况,是否能坚持到她的工具到达,不然的话,也只能因陋就简,拿别人的工具硬着头皮上了。
大夫的号脉结果说暂时没问题,还能再坚持下去,于是顾念让产妇的男人进来陪说话,缓解他妻子的紧张情绪,同时也是时刻留意产妇的情况,一旦有异常好及时叫大夫。然后她与宋亦柏二人就随卫大夫他们去别处休息了。
街上,和安堂的马车一路飞驰,车夫大声叫喊着行人让路,火急火燎地赶回客栈找哑姑。听完二公子的转述,哑姑一刻都没耽误,点了一个工具箱和一个装衣服口罩的箱子,并拿上顾念的背囊。
杂役把箱子挑到外面,绑在大架子车后面的行李架上。确定绑牢靠之后,乘客上车,车夫在向导的指点下,扬鞭出发,走最近的路线赶去永德堂浅水街分号。
顾念他们在医馆喝解酒茶。她还在开刀房附近转了一圈,请掌柜给她安排了人手,准备烈酒和淡盐水。提供清洗和蒸煮消毒器械物品的必要帮助,产妇有稳婆照应,暂时情况还算稳定。
车夫终于送来了工具箱。产妇被搬离手术台。脱得精光,用顾念惯用的消毒布单换掉家属自带的被单,哑姑先洗手,准备器械,给产妇做开刀部分的清洁消毒;一个婆子拿着气囊负责帮助产妇呼吸;针灸麻醉是卫大夫亲自出马;顾念和宋亦柏洗手更衣,走进开刀房。
外面有不少大夫和病人围观,前面医堂只有两个资历最轻的年轻大夫坚守阵地,一个负责看病。一个负责抓药,连掌柜都抵不过好奇,跟同僚一起在开刀房外面等待结果。
家属都出来了。只有稳婆一人在里面,她也被要求用液皂仔细洗手。并脱掉了身上的外衣,禁止再触摸其它东西,只管等着孩子出来。
在下刀前,卫大夫还跟顾念讨论了刀口的问题,横口竖口都可以,解剖层次都一样,先是皮肤,再是皮下组织等等,横刀口不妨碍穿低腰裤,不过横刀口划了上面几层之后,还是要转为竖刀口,直到划开腹膜,看到子宫。
卫大夫不太喜(。。…提供下载)欢横刀口,在他看来这是划断了任脉,竖刀口让他心里好过一些,认为顺着经脉的走向对身体比较好,毕竟任脉主女子胞宫和胎孕,任脉不足受阻甚至切断,对女子月事和胎孕不利,甚而影响身体健康。
顾念不在这个问题上与大夫争辩,她本来就只做了一例剖腹产,那个时候压根来不及去想横刀和竖刀的区别,只想赶紧拯救产妇于危机中。既然卫大夫要求用竖刀,她就竖切。
所有人都准备好了,顾念拿起手术刀一刀划下。
剖腹产嘛,自然场面血腥,再怎么惯于处置外伤的大夫,看到这个都是很强烈的视觉冲击,宋亦柏看过一次仍然没有适应,而他要给顾念递器械根本不能回避,负责麻醉的卫大夫在顾念逐步下钳子分离组织钳住血管的时候,果断背转身不敢直视,一门心思都在产妇的脉搏上面。
稳婆站在远远的双手捂嘴怕自己叫出声来,不巧被伸手接器械的顾念瞄到一眼,吼她出去再洗手。外面围观众人听得心头咚咚直跳,家属主动拿盆打水给稳婆重新洗手。
顾念划开了产妇子宫,换宋亦柏上手,现场教学,借他的力气快速地将胎儿从子宫中推挤出来,她在旁边伸手接应,指导他双手怎么施力,好让她得以把孩子拽出来。
外面稳婆还在冲洗手上的泡泡,里面就传出来了新生婴儿的啼哭声,外面的欢呼响成一片。
顾念双手托住小婴儿,使唤腾出手的宋亦柏用钳子钳住脐带,卫大夫让开,顾念抱着孩子来到意识清醒的产妇面前,道声恭喜,让她看一眼亲一口,然后回来剪断脐带处理伤口,正好赶上稳婆擦干手进来接手孩子的后续清洁。
顾念继续她的标准步骤,把脐带和胎盘放到一旁的铜盆里,确保子宫里面无遗留物或别的东西,用羊肠线细密缝合。墙边稳婆把孩子清洗称重打包好抱出去给家属看,顾念才刚缝完子宫,(。)好肠子,再接着继续一层层地把产妇肚子给缝回去,直到完成最上一层的皮肤缝合,给她盖上干净的被单。
房门再次打开,那个婆子先走出来,唤人进来把产妇抬去病房休息,稍后会有医嘱。跟着顾念他们走出来处理废物,扔掉手套,脱掉沾血的手术服,只穿着短袖衣,一边洗手一边接受家属的感激和同僚的恭喜。
跟车来的和安堂的杂役娴熟地把衣服口罩和器械拿下去清洗消毒,众人即将散开重新回到前面医堂之时,在外面坚守的那两位大夫带着躺在担架上的重伤员跑进来。
“快快快,再开一间开刀房。”
“怎么回事?”掌柜去问病情,本号的首席疡医已经带着几名大夫跟着伤者进了第二间开刀房。
“可能是昨晚到白天的大雨缘故,倒了一段危墙,砸伤几个路人,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