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医-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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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爷,我就这么一说,您别太激动,这还有得跟官府谈判呢。再说了,和安堂没那么快滑坡的。”
“哼,和安堂真滑坡,官府就没接手的兴趣了,好东西就得在价格最好的时候卖掉。”
“不用这么操之过急吧?”
“是不用着急,可以先放出风去。”
“今晚有官人会来。”
“不,不是今晚,等入了冬再说,那位大人今年任期届满,会不会再呆一届他自己都不知道,跟他提这事没用,等任命定了,或者来了新的大人,再看情况。”
“新来的大人,不了解情况,真要谈的话,谈得成么?”
“每一位新到任的地方官都很看重乡绅,其实乡绅也很看重各位大人,双方是互相合作的关系,没有谁强势要压倒另一方,这是不正常的,迟早被压迫的那一方逮住机会要反击回来,双方均势才是最理想的,有事都好谈,万事好商量。”
“哦,原来如此。不过我还是觉得不用着急,可以先跟家人透个风,尤其是师兄,他是未来东家,您的打算一定要让他知道,并且充分理解您的意图,不然您这个好想法,子孙不理解,反而浪费了您一片好心。师兄那么奸诈的人,不一定乐意和安堂在自己手上成为了官家产业。”
“看情况吧,现在跟他们说,估计没一个能理解的,日后再找机会。”
顾念不再言语,和安堂到底是私人医馆,主人家想怎么处置都是人家的家事,她一个外人说这么多已经够了。
这一次老太爷安静的时间长了一些,直来到他所住的小院门外,他才重新发声,让顾念把他送进房中。
小院里很安静,一个人影都没有,显然是都被调走了。
“啊,一个人都不在啊,小子,你就在这多陪我老头子一会儿吧,等老太太回来·或者别的下人回来,你就可以走了。不过耽误你看戏了。”
“没关系的,太爷,我知道那个戏班的名字,下次我自己再去看一次就是。”
“嘿·嘴甜。你几时听说过这世上有一模一样的两场堂会戏?没有的·每一场堂会都是独一无二,因为你不知道找的什么戏班,请的什么名角,唱的什么戏,当天台上发生什么情况。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没地方补去。今天请来的名角儿,下次就算有人再重新召集到一块,唱的也不一定是今日这场戏,不一定请的是今日的戏班了。”
“真的不打紧的·场子里闹哄哄的,太爷这里安静,我也躲个清静,顺便再偷个懒,晚上还绡贵客到,养点精神好应付师兄使唤。”
“嗯,你这话倒是真心,行,陪我老头子坐会儿,说说话。人老了·怕静。”
“晚辈以为老人多喜静。”
“喜静的有,鹩年轻的时候也喜静,老了偏偏喜热闹,院里逗猫遛狗,提笼架鸟,非得弄出点声音不可。”
“好像院里没看到什么猫狗?”
“小畜生也不知道上哪贪凉歇午觉去了,天太热·它们也要睡午觉,真好玩。”
顾念扶着老太爷进了卧房,窗下一张竹榻·老太爷要睡在那里。
服侍躺好后,顾念从床上取来一床薄薄的夏被,抖开来铺在老太爷脚边,扯一个被角搭在老人肚皮上,接着她又拿桌上茶壶倒了杯凉开水给老人喝了,最后她搬了把椅子坐在头边,手里摇着她的扇子,给两人扇风。
老太爷很快就睡了过去,顾念手搭在竹榻一角,枕着头,手上扇子越摇越慢,不知不觉也闭上了眼睛。
这种姿势怪异的午睡并未持续很久,顾念肩头酸痛地醒了,老太爷还在睡,她起身活动了一下,外面院里传来狗吠猫叫的声音,然后没多久就听到狗的一声惨叫,跟着,一只浑身雪白油光水滑的猫咪傲慢地踩着猫步屁股一扭一扭地走进这间卧室。
猫咪对房里多个陌生人毫不介意,它轻巧地跳上竹榻再跃上窗台,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老主人,再专注又好奇地盯着顾念。
顾念尽量靠近窗台,伸出手指想摸摸那看上去很柔软的毛皮,但猫咪一点也不给面子,鄙视地回了一眼,端坐在窗台中间,舔舔爪子开始洗脸。
猫咪的自我清洁很认真,洗完了脸又开始舔身上的毛,连尾巴尖都照顾到了,四只肉垫也舔得干干净净,露出粉嫩的原色。
顾念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看完了猫咪洗澡的全过程,她到底是有多无聊。
也许家里现在也可以养只小宠物,冬天时小东西会在烧着地炕的房间地上慵懒地打着滚露出可爱的小肚皮。
顾念愉快地幻想着要是家里也有一只小猫的话会怎样,老太爷突然动了一下,悠悠醒了过来。
“太爷,醒了?要不要喝点水?还是想洗把脸?”
老太爷舔舔嘴巴,坐直了一些,然后指了指桌子,顾念马上给了他一杯水。
润了喉,放下杯子,看着窗台上的猫笑了一会儿,老太爷才说话,“还没人回来?”
“还没有,可能都还在哪里伺候。老太太想必也是让戏迷住了。”
“那不一定,也可能是碰到老姐妹了。”
顾念笑了笑,没说话,把老太爷喝完的杯子放到桌上,再问老人家有什么吩咐,老太爷终于想洗把脸了。
顾念拿了房里的水盆,照老太爷的指点,到屋后水井打了水,回来放在竹榻边,拧了半湿的巾子递给老人擦脸擦手。
搓巾子时,为了不弄湿衣袖,顾念卷起袖口,露出两条细瘦的前臂,麻利地收拾好了,再把水拿去外面倒掉,单手提着盆子回来时,看到老太爷的上身猛地一挺。
顾念停下脚步,“太爷,是要什么东西吗?”
老太爷目光从顾念的手臂上扫过,回到她的脸上,“没有,只是换个姿势,坐得有些累了。”
顾念信了这说辞,把水盆放到水盆架上,掏出自己的汗巾子擦手,边走边除下袖子。
“不知几时才有人回来,你倒两杯水,再把床上的扇子拿来,过来坐着陪老头子说说话。”
顾念照办,搬了个凳子放在榻旁顺手的地方,摆上两个水杯,又把蒲扇交给老太爷,然后她面对老人坐了另一把凳子。
“太爷想聊些什么?”
“你想听什么呢?”
“嗯~,不如聊聊和安堂的历史?我对那个有人应征杂役只为偷师的故事很感兴趣。这样的事发生了几次太爷还记得不?”
“唔,发生过好几次,具体有几次不记得了,发现一个就赶走一个。虽然只凭偷师学不到精华,但这行为不能容忍,想学可以堂堂正正地拜师,用这手段像什么样子。”
“那有从伙计变徒弟的例子吗?”
“伙计变徒弟的没有,伙计变妻子的有。”老太爷想起有趣的往事,浮起愉悦的笑容。
“咦?!”顾念吃惊地扬起眉毛,“为什么?难道还有姑娘女扮男装?”
“可不是,胆大包天的姑娘,特意从三江另一头过来应征扫地抹灰的杂役,一开始干的都是苦活脏活,正好那时又揪出一个偷师的家伙,赶走了之后,手边缺了帮忙的助手,看她手脚麻利,就准她上前打下手。”
“多久才发现她是姑娘的?”
“有很久哦,她是扮得最成功的一个,最终穿帮是因为父亲突发急病,家里管家派人叫她回家,来的家下人一口叫破她的身份,就这么揭穿了。”
“有管家有下人?那姑娘家世挺好?家里也是行医的?”
“是啊,在当时也算是有名气的世家,叔伯兄弟众多,医药都有涉猎。”
“那现在呢?”
“早关门大吉了,子孙不长进,那姑娘就是想挽救家业,才女扮男装混进和安堂偷师,她天赋极好,就可惜是个女孩子。现如今,她家医馆没有了,就留下几个生药铺糊口,各自生活的小门小户的普通人家。”
“这样提起来怪伤感的。太爷,当时你们知道那个伙计其实是个姑娘,岂不很生气?”
“生气是肯定的,可人家到底是个姑娘,又是名家后代,就是一肚子火气也只能憋死自己。”
“后来呢?她怎么从伙计变妻子了?嫁给谁了?太爷还有兄弟?”
“没有,我父亲就我一根独苗。”
顾念惊愕地张大了嘴巴,“老太太?!”
老太爷做了个鬼脸,得意地笑。
顾念仍然震惊地无法闭上嘴巴,“这太传奇了!”
老太爷身后靠上竹榻的靠背,右手打着扇子,左手摸摸趴在窗台上睡觉的猫咪的尾巴,看着顾念,意味深长地笑着摇摇头,“传奇?不,比不上你带来的神奇,柳依依′小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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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顾念瞬时脸色煞白,全身冰凉,张惶地想站起来,双脚却不停使唤,非但没有起身,反而向后仰去,最终失去平衡,咕咚一声,仰着摔过凳子倒在地上。幸好身体反应灵敏,及时勾着脖子,拯救了自己的后脑勺。
老太爷没想到会这样,急忙放下扇子,双脚落地,紧张地注视着顾念。
顾念在地上乱扑腾了一会儿,总算摆脱了凳子的妨碍,翻到一边,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过程中还踩到了袍角,又踉跄了一下。
等终于站直,顾念已是狼狈不堪,脸上是因为紧张恐惧害怕而冒出来的流水一样的汗,从下巴一滴滴地滴在身上,喘着粗气,衣服沾着地上的灰。唯一值得称道的是,她的站姿还算笔直。
老太爷迅速地扫视了一番,确信顾念没有摔伤,略略放了心。
“别那么激动嘛,来来,坐下说话。”
顾念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浑身僵硬。
老太爷见顾念不动,换了个狡诈威胁的嘴脸,“你要是不过来,我可就把你的秘密给说出去了哦。”
顾念屏住了呼吸,弯下腰扶起凳子,拖着脚步,坐回原处。
老太爷看顾念情况还是不好,不顾她一头一脸的汗,伸手拍她的脸,“呼吸,喘气,别憋死了,你还没听我说怎么穿帮的呢。”
顾念发出急促尖锐的吸气声,之后,她恢复了正常呼吸,呆滞的眼神重新变得有神采。
“太爷是怎么发现的?”顾念声音低沉沙哑。
“我一看你就知你是女孩子。我儿子孙子一群大夫老师都眼瞎,我可不瞎。你的脸骗不了我,再加上你的化装和说话吐气的方式,就知道是江湖人常用的易容手法,老太太当年就是靠这一手混了那么久。之后我有研习过一些日子,骗不了我的眼睛。”
“所以刚才太爷说起往事,其实是暗示我的身份已经穿帮了吗?”
“嗯。有这意味,可你没反应过来,够迟钝。”
“是。舒服日子过习惯了。大意了。”
“不,这样最好,假扮另一性别,就要全副身心地投入进一个全新的身份角色,你不能扮成男孩却女孩作派,这是最失败的伪装。你扮成男孩后,忘记了自己女孩的身份,即使在旁人眼里觉得你某些行为古怪。也不会有人往性别的问题上去怀疑。”
“但太爷当时为什么没有揭穿我?”
“我为什么要揭穿你?在这大喜的日子,我揭穿你的身份对我有什么好处?”
“可是,太爷又是怎么一口道出我的真实身份?”
“这很简单。我见过襁褓时的你。”
“咦?”
“确切地说,是周岁时的你。但刚才我并没那么肯定。我一直在杨益怀身上打转。”
“先生?”
“你是杨益怀的弟子,拜师第一天,他一定要考你的基础知识,所以你的性别秘密在他那里保不住,但他没有揭穿你,反而替你保守秘密,说明你跟他达成了协议。你是从烟花巷挖出来的黑医,照理说跟益怀应该从不认识,他为什么要帮你?”
“是呀,他为什么要帮我?”
“接下来就是猜的,我以为可能益怀认识你的师傅,他俩有交情,所以才这么照顾你。但是,刚才你进来,卷着袖子,露着两条小臂,左臂有颗红痣,右臂有颗黑痣,位置还正好对称。”
顾念不由得卷起自己袖子,如老太爷所说,两条小臂上各有一颗红痣一颗黑痣,这是这具身体从小就有的记号。
“正是这两颗痣,让我把你和柳青泉联系了起来。我想,当初益怀知道你是柳依依时,他一定激动得难以自抑。”
“正是如此。当时老师看出我眉眼与父亲的相似之处,激动不已,答应为我保密,在学堂里为我打掩护。但他并未说老太爷见过我。”
“他不记得了,我也是看到你的胳臂才想起来。人年纪大了,近期的事忘得快,以往的往事却印象深刻得好像刚刚才发生一样。”
“那又是什么情况呢?”
“当时是你周岁,你父亲已经在七步县开业,为了替你过生辰,带你回了老宅,顺便走亲访友,带着你娘和你一起去拜见老师益怀。而我那天是为了办什么事,返程的时候经过益怀家,临时起意去坐坐,就这么碰到你一家人。我还把你抱在腿上玩了一会儿,正好你又是夏天生的,衣裳穿得薄,露着两条小胳臂,我就看到了你那两颗痣,当时我还玩笑地说该给你换个乳名叫一一,一二三四的一。”
“原来我的乳名是太爷取的,怪不得我娘说我的大名依依是从乳名而来,但没说乳名的来源是胳臂上的痣。”
“哈哈,这就是缘分。兜兜转转,你又回到我的眼前,那年呀呀学语的小不点,如今长成大姑娘了。”
“……太爷……”顾念终于全身放松,垮下肩膀,眼里水光流动。
“柳家当年出事,我们都感到震惊,没想到啊没想到,以为一家灭门,却仍有幸运儿在世。你当时怎么就没自曝身份呢?”
“已经晚了。我当时吓坏了,那时我只是个养在深闺的女孩,什么事都不懂,惨案发生后,只想赶紧逃离现场,等我好不容易回到三江,柳家派去处理后事的堂兄已经拿到了衙门的文书,勾销了我家户籍,孤证不立,我无法自证身份,即使站出来,没人能证明我是柳依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