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爱不欢-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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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我,我们和从前一样逛街吃饭,周芬娜说得对,戴晓蕾是个怪人,她真的很奇怪。
我们都变了,变得越来越不像少年时的那个人。
宿舍里说我是个爱情狂,有一次顾卫北来电话我不在屋,正好是冉红燕接的,我回来时她们还在说着,我听到冉红燕叫着顾卫北的名字,然后很轻浮地笑着说,那你来呀,看谁喝得过谁,你要输了就得亲我一口!
我冲过去就抢过电话,在电话中骂着顾卫北,你个流氓,你他妈有病啊,逮谁勾引谁!那时我就是那么冲动,一个小小的玩笑就能让我立刻翻脸,为了那个电话,我和冉红燕撕破了脸!我说不要太贱了,看人家男人好就下手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
冉红燕说的话也很难听,你以为顾卫北多爱你啊,不是你死追活拽的人家早不要你了,整天把自己的爱情搞得多伟大,谁不知道你怎么回事。
如果不是室友拦着我们就动了手,我打电话给顾卫北,我说,顾卫北,你要是再他妈和冉红燕说半句话,看我不剁了你!
那天我和顾卫北在电话中吵了个天翻地覆,我不允许他和别的女生说话,不允许和她们一起去吃饭喝酒,他上课时身边最好也是男生,如果他还这样随便和女生开玩笑,后果由他自负!
他也急了,林小白,你太变态了!你不能这么控制我,告诉你,我就愿意和女生开玩笑,我就愿意和她们来往,她们不像你这么偏执,你简直不可理喻,说什么后果自负,顶多是散伙!
散伙两个字说出来时,我们都呆了一下,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那是他第一次说分手,我久久地沉默着,继而哽咽了,我哭着放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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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电话就又打了过来,对不起,他说,我错了。
我还要接着说,电话就断了,我知道,他的卡里大概没钱了。
第二天他在卡里充了五十块钱,他说完了五十块钱才哄好了我,而且他的腿都站软了。
后来,这成了我的一块心病,只要打电话过去他不在,我就会问他的室友,他跟谁出去了,男的还是女的?
我还给李卓打电话,请她给我监视他。
我越来越提心吊胆,好像转眼间他就要离开我一样。
那个时候已经没有人再写信了,大家都在打电话,可我还是坚持一周写一封信过去,从吃喝拉撒到我的学习,甚至来了例假这样的小事我也要告诉他,我说我肚子疼得很。
事无巨细,我把自己的所有交到这个男子身上,以为他就是我的一生一世,来生来世,以为我们的爱情会胜过所有人的爱情,他说过,如果他是皇帝,他会只宠爱我一个人,学学唐明皇。
可后来他让杨玉环自杀了。他嘿嘿一笑说,我才不会舍得让你死。
如果他们不让你娶我呢?
那我就学爱德华八世,放弃王位与你私奔,我什么都不要,世界上只要你就行。
我们的山盟海誓就这样说了一遍又一遍,到最后整得好像他真是国王而我真是王后了,其实我们只是两个普通的男女,在爱昏了头时说了些胡话而已。
我在信中总是问,没和别的女生在一起吧?除了我之外没有再拉别的女生的手吧?我已经偏执到每一封信都要问,结果他写来的信越来越短,到最后他说,不如我们打电话或者发邮件吧,寄信太慢了,况且现在谁还写信啊。
这句话让我非常伤心,开始写信时他说过喜欢这种情调,到现在却又嫌麻烦了。
我们终止了写信,到大三时,我把他写来的那些信都收集了起来,有满满的一大箱子,我把它们排上号,一共325封,每一封信,我都是用小剪子剪开的,剪口处很整齐,他的信叠得也整齐,细长的,俊秀的柳体,信封上写着林小白。那三个字,写得多美啊。
顾卫北不知道,我喜欢他的人,也喜欢他的字啊。那些字,那么生动饱满,好像有人的气息一样,后来虽然我们也发邮件,可那种收信时看到字的冲动再也没有了,那些信,有着多么直打击人心灵的温暖啊。
当我们结束通信后,我们的爱情由浓转淡了。这是我的感觉,虽然我们看起来还一样,我依然往重庆跑,而他也会来北京,可我觉得,有一股寒流,已经慢慢地侵入了爱情的体内,它似一个幽灵,让我时刻不能安心。
这个夜晚,我知道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却感觉心里压抑得喘不过气来,北京的早春,乍暖还寒,我觉得冷意由脚底升起,一直冷到了心里。
我和顾卫北之间有了一层东西在阻挡着,我说不清它是什么,但我们都知道,那个东西存在着,并且,都试图把它撕开,很明显,他在讨好我,说话的口气不如从前放肆,他不知道我就喜欢他那有点野的劲头,似坏非坏,让女人着迷,后来我喜欢的男人多是这种。比如沈钧。
我总以为爱过顾卫北之后再也不会爱上别的男人,但几年之后我遇到沈钧,我们相爱了,并且住到一起,完全没有那么费事。甚至,我们没有说过“我爱你”这三个字,所有的风花雪月我全挥霍光了,在和顾卫北谈恋爱的五年里,我眼泪流尽,弹尽粮绝。
连我自己也怀疑,我那时怎么会有那么多眼泪,受不了他的一点委屈,没完没了地哭,哭到最后都怀疑自己成了秦香莲。我再遇到别的男人很少再哭,即使是沈钧,我说过,我的眼泪,在最爱最疯狂的时候已经流尽。
那是我叙述的后半部分,与前面的我截然相反。
我想了想大学期间,我的生活中大概就是两个人,顾卫北和戴晓蕾,顾卫北让我流泪,戴晓蕾陪我开心难过。到大三的时候,我和戴晓蕾的好甚至让别人起了疑心,有人说,这么美丽动人的女孩子为什么不找男朋友?准是心理有障碍。说这话的是冉红燕,她偷偷问过我,林小白,你和戴晓蕾好玩吗?
好玩?我没有听懂。
傻瓜!她骂我,同志啊,你们是不是?有意思吗?
滚你妈的蛋!我骂了她一句,真他妈放屁一样!我们正常着呢。
这句话让我耿耿于怀,我也不明白戴晓蕾为什么不动春心?她这么让男人垂涎欲滴,这么妖娆芬芳,好似一朵玫瑰,她为什么对男人不感兴趣?
陈子放依然对她执著着,但这一切打动不了她,后来陈子放又开过一次画展,画了一个裸体女人,那个女人就是戴晓蕾,戴晓蕾为此勃然大怒,冲到陈子放的画室去骂他,那仅仅是凭着对戴晓蕾的感觉画的,但居然不差毫分,我洗澡时看过戴晓蕾的裸体,堪称完美!
你不能拦着一个男人欣赏美吧?陈子放就是这样说的,这个梳着小辫子的男生,苍白的脸,面带着一点羞涩和狂放。是的,他是很吸引人的那种男人。我想,如果我不选择顾卫北,我就会选择陈子放,好像我天生就喜欢特别有个性的男人,他们身体里散发着一种自由而浪漫的味道,让我欲罢不能。
当然,我把自己这点鬼想法告诉顾卫北时,他骂我,色女,花痴。他说他从来没有对别人动过心,我是唯一的一个。当时我心里美滋滋的,你知道的,世上所有女人,倾城的或者中人之姿,甚至长得难看或落魄的,都喜欢爱着自己的那个男人,对自己迷恋到以为自己是绝色倾城的女子,一生一世,只此唯一爱你一个!哪个女人不这样想呢,当我把女人这个词说出来时,顾卫北总刮着我的小鼻子说,林小白,你还女人女人的!当然了,你是我的女人了!我的脸就红了,骂他流氓,顾卫北说,我要将流氓进行到底,将来有了儿子,我就告诉他,你妈,是我流氓流来的。
陈子放从来不说这种话,他多数时候就会深情地看着戴晓蕾,那种痴迷,好像在吸鸦片。我常常替陈子放说话,我对戴晓蕾说,陈子放多好啊,这样的男人又有气质又难得,再说,将来成了大画家,你就成画家夫人了,跟徐悲鸿夫人或张大千夫人似的,多美啊。戴晓蕾说我多管闲事,她依旧我行我素,独来独往,跑到北大就是找我吃饭听课,沿着未名湖一圈一圈地绕,从春到夏,从秋到冬。
上大三时,周芬娜来找过我们一次。
这是周芬娜和戴晓蕾多年后第一次见面,她们之间好像有了生疏的感觉,我是她们之间的桥梁一样,联系着这两个人,我把戴晓蕾的情况告诉周芬娜,把周芬娜的情况再告诉戴晓蕾,她们之间却极少联系。
周芬娜是陪着那个男人来北京,抽时间来找我们的。
那个叫姚小遥的男人,在周芬娜的嘴里,是她的神。
我们未曾见过,但周芬娜说,风度翩翩,眼神浩如烟海,听得我和戴晓蕾都笑了,周芬娜居然用了两个特别文学的词来形容姚小遥,什么样的眼神浩如烟海?而且在她心里,姚小遥就是神,就是她的一切,她说,看到过古代骑着白马穿着白衣的男子吗,我想他就是。
我和戴晓蕾对这个姚小遥不置可否。
她打开钱夹子,里面是一张姚小遥的照片,果然,是清秀飘逸的男子,一身白衣,眼神清凉。这是个怎样的男子,让在男人堆里混出来的周芬娜这样迷恋?
姚小遥是有老婆的,周芬娜吸着一支清凉凉的烟说,我不在乎,他有老婆就有,关键是我爱他,有些男人就是这样,即使给他做妾,你心里也是欢喜的。
我想周芬娜真是失心疯了,每个女人在爱情面前都是失心疯,眼里再也没有别人,只有这一个人。
那天我请客喝酒,然后去北大附近的馆子里吃了四川菜,她们都说我疯了,能吃这么辣的菜。是的,我吃得津津有味,她们却吃不了几口就要猛喝凉水,我上卫生间的时候给顾卫北发了个短信,你的重庆媳妇把两个美眉辣蒙了。
她们的确是辣蒙了,周芬娜说这一辈子没吃过这么辣的东西,两斤的水煮鱼全让我一个人灭掉了,最后戴晓蕾总结说,真是嫁夫随夫。
由于吃的是四川菜,她们觉得没有吃饱,于是我们三个打车直奔三里屯,戴晓蕾说,这次我请客,咱吃点温和点的喝点啤酒吧。
那天我们喝了多少啤酒呢?记不清了,一瓶又一瓶科罗娜摆在我们面前,我们开始回忆从前,苏州桥、马军、五粮液、丽人发廊、小阁楼,到最后我们回忆的结果是,三个人都泪流满面,一致的说法是,这日子可过得太快了点!转眼之间我们都这么大了,都和男人有了纠缠,爱情随风潜入夜了,周芬娜在醉后问我们,敢不敢玩真心话大冒险,我们说怎么不敢?
其实相比较周芬娜而言,即使我和戴晓蕾装得再老练,我们也还是小雏儿,几番话下来,我们终于明白她想知道什么了。
她想知道我们究竟还是不是Chu女。
我把自己的Chu女之夜讲给她们听了,当然,里面的语言未免过于苍白无力,可在我来说,回忆起来仍然荡气回肠的。是的,我不羞愧,因为我们彼此相爱,那是身体的一场盛宴而已。
她们听得很痴迷,是的,我不再是Chu女了,我把我的身体献给了自己最爱的男人,我为此感觉到幸福和骄傲。
周芬娜问起了戴晓蕾,戴晓蕾平静地说,给我一支烟。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戴晓蕾抽烟,姿势优雅性感,我看呆了,如果说周芬娜抽烟有一股风尘气,那么戴晓蕾吸烟就有一种让人想亲她的性感,烟雾中的她那么迷人。我想,戴晓蕾就是迷人的,她那么迷人,以至于有很多男人在看着她,我知道,男人都是好色的,何况这样的绝世佳人?
不是。戴晓蕾说。
我惊得酒杯差点落下来,她居然说她不是Chu女?!
是的,她平静地说,不是,我不是Chu女了。
为什么?惊叹甚至震惊地我站了起来,戴晓蕾,你不要瞎说好不好,你今天喝得太多了。
她看了看我,初二那年,我下晚自习,被两个男人轮奸,就这么简单。
她只说了这么几个字,于我而言,却是五雷轰顶。天啊,怪不得她不喜欢男人,她恨男人,她说,我只喜欢和女人待在一起,她们给我安全感。
我知道,戴晓蕾患了很严重的心理疾病,她后来哭了,她说自己有Chu女情结,被强Jian以后,总感觉自己脏,不愿意和别人接触,而我是唯一给她安全感的人。
天啊,我呆住了,没有想到,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居然有这么深度的心理障碍,如果发展下去,她绝对有同性恋倾向!
这个夜晚,我知道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却感觉心里压抑得喘不过气来,北京的早春,乍暖还寒,我觉得冷意由脚底升起,一直冷到了心里。
戴晓蕾,我其实希望你幸福,哪怕找个普通男人去爱,你应该知道爱情的滋味多么美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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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心里这样祈祷着。
结账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最后我们傻了眼,我们一共消费了近千元,不过十几瓶啤酒,周芬娜的钱夹子不知何时被人偷空了,只留下一张眼神飘渺的相片在笑,估计是她向我们炫耀姚小遥相片时没收好,被贼盯上了。不然她有的是钱,我和戴晓蕾本来打算请周芬娜的,最后却十分尴尬,两个人加在一起不过六百块。我们说了半天好话,但人家说,不交了钱,休想走人。
周芬娜掏出了手机,她打给姚小遥。
四十分钟之后,姚小遥到了。
爱情真是一种病,每个人都会得的病,或早或晚,也许轻一些,也许重一些,而唯一的药,便是你的心,如果你不肯给,我将如玫瑰失水,只是慢慢地枯萎,不再有春天。
那是我们第一次见到姚小遥,这个名字听得时间太久了,以至于他在我心中罩上了一层光影。
又瘦又高的一个男人。
戴一副无边的眼镜,白衣白裤,更显出人的飘逸,他结了账转过头对我们说,走吧。
谢谢啊。我和戴晓蕾对他说。
他脸上依然很少表情,上了出租车,我和周芬娜还在和鸭子一样喳喳地说着,只有他沉默着,透过反光镜,我看到他那样冷静而苍白的脸,他不过只有三十岁的样子吧,却看起来饱经沧桑。
周芬娜跟着他在北京饭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