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志怪-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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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人人茫然,摸不清杨戬是在打什么主意,按理说,端木翠是他的妹子,功过相抵,不是正顺他的心意?
玉帝沉吟了片刻:“二郎神,依你所言,这功,应该如何赏?”
“端木翠动了生死盘,她的命数已经被换给了凡人,即便我将她救活过来,没有命数,她也活不了很久。倘若玉帝要赏,就续她的命盘,玉帝以为何如?”
“这怎么可以!”王母娘娘尖细的声音响起,“妄动了生死盘,就这样一笔带过了?”
“娘娘不要忘了,生死盘自身带有天谴,端木翠已经受了天谴,能再活过来,实属命不该绝,玉帝续她命盘,也并不为难。再说了,我们现在在谈‘赏’,待会,不是还会论她的过吗?”
王母娘娘按压下心头怒气:“那你说,这个‘过’要怎么论?”
“小神不敢僭越,要怎么惩罚端木翠,还是要凭娘娘做主。”
王母娘娘重重拍案:“既如此,罚她同织女一样,永生永世去织荆棘。”
“这个不好。”
王母娘娘大怒:“杨戬,你让我做主去惩罚端木翠,我现在做了主,你又说不好?”
杨戬不动声色:“小神只是说听凭娘娘做主,并没有说娘娘做主之后,小神就不能反对。娘娘,端木跟织女不同,她出身武将,跃马扬刀,织女是天生擅织,让端木去织布,岂不是荒唐?”
王母娘娘方才盛怒之下,口不择言,其实此时一想,也知自己说的不妥,只得就坡下驴:“既如此,就罚她入老君香炉,受烈焰焚身之苦。”
“这个也不好。”
“杨戬!”王母娘娘怒极反笑,“这个也不好?”
“烈焰焚身,是惨烈酷刑。端木翠之前总算是有功,即便现在要罚,也不适宜用这类火烧雷劈之法,传将出去,于娘娘的胸怀威仪有损。”
王母娘娘被呛的说不出话来。
更可气的是,玉帝居然还很认同杨戬的说法,非但如此,他还很是嫌恶地瞪了王母娘娘一眼:“堂堂王母,母仪三界,动不动要烧要劈,还有没有点仪态?”
王母娘娘发觉自己的战略方针错误,她费了半天劲儿才压伏下怒气,换了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那么依真君看,怎么样的处罚,才算合适?”
“妄动生死盘是仙家大忌,身为神仙,连这样的戒条都守不了,也就不配再做神仙。依小神看,可以夺了端木翠的仙籍,让她重归凡胎。”
太上老君吓了一跳:“除去仙籍,这个……有点重了罢,二郎神,她怎么说,也是你的妹妹……”
杨戬声色俱厉:“就是因为我是司法天神,才更加不该庇佑她。之前娘娘也说了,妄动生死盘,她是开天辟地第一人,若不严加惩治,只怕之后的神仙,更加肆无忌惮为所欲为。”
王母娘娘哼了一声:“太上老君,除去仙籍这个惩罚,说轻不轻,说重不重,若是除去仙籍,成了凡人之后在人间享一世富贵,这还算什么惩罚?”
“那娘娘想怎样?”杨戬不动声色。
“照我说,自然应该夺她仙籍,这样的神仙,留在上界也是祸害。不过成了凡人之后,也该叫她好好吃点苦头,叫她受贫病之苦、爱不得,她才真正知道厉害。”
杨戬怒不可遏,猛地抬首,眸间怒火炽如烈焰。
看到杨戬如此盛怒,王母娘娘的那一腔子郁结之气,忽然就平复了。
怎么说来着,简直是大暑天吃冰激凌……
“怎么样?本宫的作法,可还合适?”她笑得分外娇媚,先看玉帝,“玉帝你觉得呢?”
“倒还……妥当。”
“列位仙家觉得呢?”
“不如就依娘娘的……”
“二郎神,你看呢?”
杨戬强忍心头怒火:“既然众仙家都如此说,杨戬亦无二话。”
“那好,”王母娘娘站起身来,“夺了端木翠仙籍,知会月老和掌困疾贫病的神仙,端木翠在凡间一世,受贫病之苦,无情无爱。”
砰的一声,杨戬踢翻了旁侧的玉柱,大氅一掀,掉头就走。
金殿之上鸦雀无声,只有王母娘娘神色自若的左右看看,又拈了一颗果子在齿间细细咬啮:“这个杨戬,越发没规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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哮天犬在府邸外张望了许久,才看到杨戬步履如常的过来,它一溜烟样迎上去。
“主人,听说你今日,在金殿上气的不轻啊,连玉柱都被你踹翻了……”
杨戬没说话,径自跨进门来。
哮天犬随后跟进,一边掩门一边喋喋不休:“这王母娘娘也太狠了,想出那样的恶毒法子,把你气成那样……”
话没说完,一片暗影当头罩来,却是杨戬解下大氅,把它的脑袋当成衣架随手一搭。
哮天犬不屈不挠地伸出脑袋,正对上杨戬畅快之极的笑:“你懂什么,若是不装成怒不可遏的模样,那婆娘怎么会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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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戬回来的晚,是因为他去了两个地方。
第一是掌困疾贫病四厄的神仙张吉利的家。同华佗仙一样,张吉利也没怎么见过杨戬这么大尊神,喜出望外地迎上来,被杨戬一掌给打晕了。
醒来时,他才发觉自己被捆猪样捆起,杨戬施法术把他变小塞在袖笼里,没忘扯下他的衣角塞住他的嘴。
张吉利险些被自己衣角的味道给薰晕过去,他有这么久没洗衣服了么?
第二是月老祠。
花白胡子的月老正在眯着眼睛牵理红线,祠堂里数以万计的人偶木像,足上的红线也迤逦出数以万条。
“端木在哪里?”
“端木上仙即将为凡胎,已经有了凡胎人偶。”月老给他看边上的一个女子人偶,小而精巧,看面上神情,俨然端木翠的模样。
“展昭呢?”
端木翠为展昭妄动生死盘之事已不是秘密,月老笑呵呵引他看另一尊。
杨戬看到展昭人偶的足上,依然未牵红线。
“这个……”他伸手指向那边,“没有红线?”
“不是,”月老赶紧解释,“依着展昭先前的命数,的确是没有红线的。但是端木上仙改了生死盘之后,展昭的命数也变了,论理当有红线。我还在翻检婚书,为他择取合适的女子……”
“有合适的?”杨戬略一挑眉。
“有几个,茉花村丁家的女儿丁月华,开封城中李尚书的女儿李芝兰,还有两个江湖女子,不过看来看去,似乎丁家的女儿更合适些……哎,真君,你干什么?”
杨戬将端木翠和展昭的人偶取下:“牵这两个。”
“不是,真君可能还不明白。”月老耐着性子,以秀才的条分缕析去对阵杨戬,“王母娘娘的意思是端木上仙这一世无情无爱,所以端木姑娘没有红线。展昭有了红线,我在给他牵丁家的女儿……”
“啰嗦!”杨戬面色一沉,夺过月老手中红线,也不分是几根,自己上手去牵。
“哎哎哎,真君,你没懂我的意思……端木姑娘没有红线,所以不用牵,牵的是丁家的女儿……哎哎,真君,牵一根就行,不要浪费我的红线,哎,真君!”
杨戬非常满意地将数十根红线都扎在两人足上,非常满意地打了个死结,然后非常满意地,抬头看月老。
“不是,真君你这是做什么?”月老欲哭无泪,“王母娘娘有旨意,王母娘娘说……”
“你不说,谁知道?”
“哈?”月老愣了。
“我说,你不说,谁知道?”杨戬慢吞吞地把话给重复了一遍。
“不是,真君,”月老慌了,“这是违抗上意,这是欺瞒娘娘……”
“是啊,”杨戬打断他,“你聋了还是怎的,我不是说了吗,你不说,谁知道?”
“不是的,真君,”月老禁不住有了老泪纵横的冲动,“小仙,小仙实在是不敢得罪王母娘娘啊。”
“那就是说,你敢得罪我?”
月老可能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他张了张嘴,不作声了。
“王母娘娘不会有那么闲的心思整天盯住端木,偶尔想起来问问,你搪塞搪塞也就过去了。可是我就不同了,自家妹子在凡间受苦,每次想起来,心里都像扎了一根刺,一旦扎了刺,就要找人出气,一旦想找人出气……”
他不说话了,目光从月老的头顶溜到脚底,又从脚底溜到头顶,似乎是在掂量这月老全身到底有几根骨头供他拆的。
在四分之一柱香的时间里,月老做了一个重大的比较,他比较了一下杨戬和王母娘娘这两个柿子到底哪个更硬些,以确定准确无误地捏住那个软柿子。
“小仙,小仙明白了。”月老咽了口唾沫,“我不说,没人知道。嘿嘿,我不说,没人知道。”
对于自己差点把月老这个善良的老头逼成神经衰弱,杨戬是一点负疚感都没有,他大摇大摆走出了月老祠,选了个僻静的地方,把袖中那个一直旁观的张吉利放了出来。
“我懂,我懂,我明白,我明白的真君。”自张吉利能开口开始,他就一直在表忠心,“我明白的真君,我不说,没人知道。”
“娘娘问起呢?”
“就说一切都如娘娘所愿,”
“娘娘若要看证据呢?”
“我就……我就随便找个蓬头垢面看不出面目的女子,跟娘娘说那就是端木上仙,被贫病折磨的……都不成人样了。”
杨戬定定看了张吉利半天,然后点头:“很好,你比月老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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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这些玄虚,他自然是不会对哮天犬讲的,虽然哮天犬足够衷心,但是这样的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所以哮天犬怎么也捉摸不透:王母娘娘那么恶毒的惩罚,主人在金殿上气的那么厉害,怎么回到家里,笑的这么……
呃,如果它形容说笑的这么让人脊背发凉,杨戬会不会一脚踢死它?
杨戬不理会它:“端木怎么样?”
“刚醒了,在里面,什么都还没敢跟她说。”
杨戬大踏步往内院走,刚进月亮门,就看到一身素白里衣的端木翠扶着门楣站着,她未挽发髻,长发披散下来,更显得一张脸苍白消瘦的厉害,眼睛里倒还是黑亮有光的,看到杨戬进来,她眼圈一红,松了门楣就往他走:“大哥。”
杨戬抢上两步,在她摔倒前搂住她。
端木翠倚着杨戬温暖胸膛,双手紧环住他的腰,眼泪一滴滴流下来:“大哥,我知道连累你了。”
杨戬心中叹息一声,端木翠单薄的身子在他怀中颤抖的厉害,她抬起头来,一双大眼睛里盛的满满的自责和不安:“大哥,我妄动生死盘,玉帝会不会责罚你?”
杨戬笑了笑,伸手托起她的脸,慢慢帮她擦去眼角的泪。
“端木,”他看进她的眼睛里,“以后的路,要自己走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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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风雪同路】…一
有一件事,白玉堂的确是误会展昭了,他前往延州,还真的不是打仗去的。
西夏兵和宋兵在延州附近的征战的确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入松堂费劲心思递过来几次确切的消息,但是由于主将的犹豫不决,加上三川口之战中鄜延都监黄德和临阵脱逃,宋兵还是着实吃了几次败仗,用溃不成军来形容并不夸张。
因此上,延州的局势,只两个字,死守。
而西夏方面,一来出于天降大雪,夏军缺少御寒的衣物,军纪松散,无心再战;二来李元昊得报,宋麟州都教练使折继闵等帅兵攻入夏径,唯恐他处有失,在围困延州七天七夜之后,终于下令回兵。
展昭就是在朝廷得知李元昊回兵的消息之后被派遣去到延州的。
他到延州,是带一封王丞相的手书给延州知州范雍,坐等范雍的回信,然后带回京城。
之所以要从包大人处借展昭一用,是因为据说书信的内容涉及到延州的攻防、此战的过失和下一步举措,事关机密,为免中途生变,派个功夫高强的好手来回,更加妥当些。
展昭因此入选。
书信送到,范雍头痛不已,只觉战事芜杂,一时间无法细回,只得请展昭暂住几日,待自己细细思量斟酌之后,再回这一封书信。
展昭被安排在副统李萧寒家住下。
李萧寒约莫四十上下,一家四口,住在城中一户不大的院落中,除了妻子李秦氏,还有一个女儿李洛水,十八岁,幼子李洛闵,八岁。
李洛水自小随父习武,使得一手好剑,容貌更是出挑,是延州城中人口交赞的大美人,展昭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她一身红色裘氅,站在院中那棵疏落的梅花树下,衬着梢头三两梅花,对他展颜一笑。
她的笑如同她那件火红色的裘氅,张扬而艳光四射,迫的整个人的呼吸,都为之一滞。
若是早几年,她的倩影和艳光,也许能在展昭的眸底多留一会,只是现在,所有的女子,在他眼中,无非分为两类。
是她或者不是她。
而不是她的女子,在他看来,都是一样的。
他淡淡一笑,一袭蓝色的衣袍,简单干净,明明那么普通,却似乎有暗沉掉一切光芒的力量,她的艳光到了他面前,竟是不能迫近一步。
展昭向她阖首,客气地称她:“李姑娘。”
他就此在李萧寒家住下,一日三餐,偶尔和李家共席,其它的时间,要么在房里待着,要么出外信步走走,再不然,就和八岁的小洛闵在院中说笑,教他读书认字。
日子好像一下子就疏懒下来,一天变得很长,长的让他无从打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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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中,自到延州开始,纷纷扬扬的大雪,就始终没有停过。
但凡到了下雪的天气,展昭就会异样沉默,不怎么和人说话,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