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血 热泪 热土-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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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远山办公室。
廖远山皱眉问:“老张,情况到底怎么样,你说说。”
张国年看了看在一旁倒茶的梁小磊,没有马上开口。廖远山察言观色,吩咐梁小磊下班回家。梁小磊走后,张国年擦了擦满头大汗,说开了:“其实早些天我就发现了,事情不对头。这南水大桥是老龙河工程的重中之重,不能出半点差错。可是,他们偷工减料,不但水泥的标号不对,钢筋的型号不符,就连工程的操作规程,也没有按照要求执行。这样建造起来的南水大桥,质量根本不能过关!”张国年一着急,说话就有点结巴。
廖远山又问:“施工单位是哪个?”
张国年如实回答:“县第二建筑公司工程队。唉,不瞒你说廖书记,现在的建筑队都是挂靠的,一年上交多少钱给挂靠的公司,业务上,完全是自负盈亏独立自主的。”
廖远山不解地问:“工程不是实行了公开投标吗?”
张国年点头说:“是没有错,他是中标的。但是……”
廖远山问:“什么?”
张国年迟疑一下说:“这个工程队的工头你可能听说过,叫翟语录。”
廖远山一怔,淡淡地说:“知道。听说这个人很有本事。”
张国年一拍巴掌说:“对,很有本事。就说偷工减料掺假做假,一般人很难看出来。”
廖远山沉思着说:“如果大桥这样建起来……”
张国年摆手说:“不,绝对不行!那是豆腐渣工程呀,会出大事的啊!”
廖远山拍案而起:“简直无法无天!”拿起电话,要把何为易叫来。
张国年忽地站起来,要求廖远山先听他把话说完。廖远山也觉得自己太过冲动了,把电话机撂下,听张国年继续说。
“开始发现问题的时候,我不敢轻举妄动。我了解翟语录,没有充分的证据,很容易被他反咬一口。通过取样检测,事情得到证实。我找到翟语录,跟他把问题摆开。他倒是爽快,承认了。但是他说,南水大桥那样的桥梁,用这样的材料这样的施工已经可以了,不会出什么问题。我说不行,一定要按照质量标准执行。他见我态度强硬,表示接受。但是事情并非那么简单。那天晚上,翟语录找到我家,送上了一个红包,里头有三万块钱。三万块钱呐,这么大一笔钱,一定是有什么目的的。我怎么敢收他的呢?翟语录见我死脑筋,撇下一句话,出了事情有你们总指挥兜着,不用你负责任。我一听,总指挥不就是何县吗?我心里七上八下,连夜找到何县。何县要我检测清楚,是不是真的工程质量出现问题。我保证说,没有错,绝对是有问题,我检测过了。何县要我别着急,再检测检测。后来,我跟李俊才提起这件事,李俊才似乎知道一些什么,劝我别较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了。我越想越不对劲,觉得事情复杂,找谁都没有用,只有找你!廖书记,南水大桥工程可不是小事情,事关重大啊!”
廖远山给张国年茶杯里兑上水,要他歇口气。听到这里,廖远山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开始思索。翟语录?何为易?莫正秋?甚至还有更多的人,他们有没有关联?想做什么?何为易这个工程总指挥,可是他廖远山亲自任命的。莫非自己已经不知不觉被卷进了看不见的旋涡?廖远山试探问:“老张,你接触翟语录多不多?这个人怎么样?”
张国年说:“接触不多,但是知道他。在丰安,只要有一点脸面的人,谁不认识他?场面上混的,就更不用说了,很多人都跟他称兄道弟。都说在丰安,没有他翟语录办不成的事。他是个生意人,凡是对他有利的,他会不惜代价。还有人说,这个人义气,出手大方。对了,他还是尖山镇人大代表。”
廖远山进一步问:“何副县长呢?跟翟语录会不会有什么瓜葛?”
张国年说:“这个就不了解了。好像翟语录跟莫副书记走得近,跟何县嘛,没有听说有什么特殊的交情。”
廖远山又问:“何副县长,他能力怎么样?”
张国年沉思。
廖远山见他有顾虑,就开导说:“老张,今天你能来找我,跟我说这些,我就明白,你是个正直的人。我很感谢你的信任。话说到这份上,你我之间,没有必要藏着掖着,有什么说什么吧!”
何为易出事,廖远山出任总指挥(2)
张国年心头一热,毫无顾虑地说:“何县来丰安也好些年头了,平平稳稳的,没做过什么大事。他的城府比较深。他好像没有跟谁关系特别,莫副书记也好,丘县也好,都是一般。不过,我虽然是个老丰安,但是不在大院里上班,了解的也不多。”张国年的手机一直在响,廖远山示意他接电话。张国年笑笑说,“没什么大事,是我老婆,催我回家吃饭。”
廖远山看看墙上的挂钟,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他站起来,握住张国年的手,激动地说:“老张,辛苦了!快回家吃饭吧,有情况随时联络我。”
廖远山关上办公室的门,点上一支烟。
桌上的烟灰缸密密麻麻堆积着烟头,墙上的挂钟指向晚上11点,廖远山拿起电话,拨通了马骏良。
十天过后,马骏良把《调查报告》摆到了廖远山的办公桌上。报告里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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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一个月,何为易收受翟语录等人贿赂的财物总计折合人民币三十三万元。
很快,何为易被检察机关批准逮捕;原来翟语录承包的南水大桥工程重新招标。翟语录似乎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依旧在丰安来去自如,该怎么混还是怎么混。
这件事情受打击最大的莫过于廖远山。“何为易出事,我有直接责任,用人不察的责任。当初举荐他担任老龙河工程总指挥的是我,我没有对何为易进行严格考察,而是偏听偏信,意气用事。我会作出深刻的检讨,并请两套班子和全丰安人民监督。无论组织上对我做出什么样的处分,我接受!”班子会议上,廖远山说出这番话,痛心疾首。
出了这样的大事,不深刻检讨当然不行,起码表面上也过不去。但是,对廖远山而言,这是真实的痛,锥心刺骨的痛。蓝调事件风波未平,又出了何为易事件,两件事都是跟他有直接的关联,他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痛心疾首的同时,伴随着心灰意懒。
幸好上级并没有对廖远山多加追究。市委组织部把廖远山找了去,还算客气地批评了他。相比起来,市委书记周凯达要严厉得多,关起门来,把廖远山狠狠地剋了一顿。最后说:“你是县委书记,不是私塾里的教书先生!你那书呆子脑筋真该换一换啦!再不换,会栽大跟斗的!”
廖远山不甘心,他是要干一番大事业的。可是,自己怎么就这样窝囊?不是一直志得意满踌躇满志的吗?却原来有些想法那么天真,有些做法那么幼稚。他为自己感到羞愧,深深的羞愧。羞愧中,夹带着不安。周凯达的话振聋发聩,令他猛然醒悟。自己是一个县委书记,每一个决策、每一种行为都有无数的人注视着,无论任何结果,都将直接影响到全县三十万百姓的切身利益,甚至生命安危!
廖远山回到家,一头扎进了卧室。
廖远山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强烈的不满,他甚至怀疑自己还有没有能力在丰安这个政治舞台上领舞。他觉得十分地郁闷。他谁也不想见,他什么也不想听。他躲在自己的卧室,把自己灌醉。世界太沉寂,他打开小音响,让歌声和呐喊陪伴他悔恨的灵魂。
昨天所有的荣誉;已变成遥远的回忆,
勤勤苦苦已度过半生;今夜重又走入风雨。
我不能随波浮沉;为了我挚爱的亲人;
再苦再难也要坚强;只为那些期待眼神。
心若在梦就在;天地之间还有真爱;
看成败人生豪迈;只不过是从头再来!
是刘欢,用他低沉的嗓音唱着《从头再来》。是啊,“看成败人生豪迈;只不过是从头再来”。对,从头再来!
“从头再来!”廖远山在心里吼了一句,迅速而果断地关掉了音响,走出卧室。
班子重新讨论老龙河工程总指挥人选。大家长时间地沉默,谁也不愿意第一个发言。突然,盘而立自告奋勇地说:“如果各位信得过我,我愿意担任总指挥。”
“你?”罗安侧起头,表情怪怪地看着盘而立。
盘而立语调铿锵地回答:“对,我想试一试。”
莫正秋瞥了他一眼说:“我看很好,总指挥,盘县合适。”
丘大章揶揄地说:“莫书记,我记得讨论何为易的时候,你也是热烈赞同的。”
莫正秋淡定地说:“没错,我是赞同。但是人心隔肚皮,谁又知道他会作出那样的事?丘县,你事先知道吗?”
钟铁威慢条斯理地说:“我觉得,有一个人更合适。”
罗安接话:“得了吧钟县,你是不是又要说,廖书记最合适?”
钟铁威笑笑说:“不,我这次并不是要提廖书记,而是……”故意停顿,不往下说。
林翠薇着急,忍不住说:“唉呀我说钟县,你就一口气说出来不就得了,你这不是让人着急吗?真是的!”
钟铁威看了一眼林翠薇,然后把目光落在丘大章脸上,略微提高了嗓门说:“林常委。”
林翠薇不解地问:“谁?那个林常委?”
罗安笑笑说:“班子里还有别的林常委吗?”
林翠薇明白过来,连连摆手说:“我不行我不行。感谢钟县信任,但是大家知道,我一直是在工青妇线条的,怎么能……”
莫正秋阴阳怪气地说:“只要工作需要,谁也能!”
众人笑笑,看着廖远山。廖远山沉静地看着听着,沉稳地说:“上次,我推荐了何为易。这次,我还是要推荐一个人。”
何为易出事,廖远山出任总指挥(3)
谁?每个人都用眼神询问。
廖远山含笑看着大家,静默一会儿,仿佛已经经过深思熟虑,悠悠然说:“廖远山。你们认为可以吗?”
全场安静下来,没有一丝声息。随后,盘而立脱口说好,大家纷纷响应。钟铁威说:“我早就说过,廖书记最合适。上次要是采纳了我的意见,也不会由这些周折了。”
林翠薇刺他一句:“提何为易,你也没反对呀!”
钟铁威撇撇嘴角说:“林常委,此一时彼一时,形势总是在不断地变化,事物总是在不断地发展嘛。何况莫书记刚才也说了,人心隔肚皮,花花肠子,谁能透视呀!”
丘大章摆摆手,示意大家静下来,总结说:“我赞成廖书记的意见。老龙河当务之急,就是总指挥。廖书记顾全大局,勇挑重担,值得我们在座每一位学习。我看,闲话也不必多说了,各位没有异议的话,我看就这么定了。”转向廖远山,诚恳地说,“廖书记,虽然总指挥是你担着,但是老龙河工程,我们所有班子成员都有义不容辞的职责。只要工作需要,廖书记你随时调兵遣将,我们坚决执行。”
会议当即决定,廖远山担任老龙河工程总指挥。
莫正秋似笑非笑。
盘而立的眼里,有隐隐的担忧。
镇长牛有为(1)
晚上十点半,牛有为准时踏进镇政府小会议室。一看,各路人马都已经到齐,在说笑聊天。不知道谁说了笑话,笑声轰然而起。牛有为刚好进去,懵头懵脑地问:“什么那么好笑?”
大家把目光集中在牛有为身上,看着他笑。妇女主任兼计生办主任廖晓芳说:“在说楚良子的事。”牛有为笑说:“这世道真是什么人都有,乌龟王八也有人愿意当。”楚良子是广义村计生对象,躲躲藏藏生下了第三个女儿,现在他老婆又怀孕了,放话:“即使倾家荡产,也要让老婆肚子里的儿子出世。”村妇女主任做他的思想工作,他竟然说,三个女儿,有两个不是他自己的。妇女主任问他,哪是谁的?他回答是老婆偷人生的野种。
廖晓芳说:“刚才王镇说了个更精彩的。”边说边笑。旁边的人也跟着嘻嘻哈哈地笑。
牛有为看了一眼副镇长王文波,“王镇,什么精彩的?说来听听。”王文波是出名的“段子王”,咸咸淡淡,荤荤素素,永远说不完。牛有为总是不明白,王文波从哪弄来那么多笑料。基层工作清苦,没多少娱乐,说说笑笑,让大家开心开心,也是一种本事。
王文波故意不马上说。大家起哄:“王镇,给牛镇说说。”
廖晓芳捂着肚子笑说:“我都笑死了!”
王文波把故事重新说了一遍。有两个老头老太,一辈子夫妻,却一直不和。到了七老八十,有一天老太病了,病得很重,眼看就不行了。老头良心发现,觉得老太跟着自己吃了一辈子苦,到死也没好好照顾过她,在老太最后的日子,一定要好好补偿补偿。好几天,老头对老太悉心照顾,体贴周到。老太感动得不行,有一天拉住老头的手说:“我也要走的人了,我们夫妻一辈子,没有好好说过话。在我临死前,我要坦白地告诉你一件事,我们家的三个儿子都不是你的。”老头愣了一下说:“既然你对我这么坦白,我也不能隐瞒你什么。我也要告诉你一件事,虽然我们家三个儿子不是我的,可我们家三个孙子都是我的。”
牛有为还没反应过来,周围早就是一片哄堂大笑。牛有为脑子一转,明白了,也忍俊不禁。
看看时间差不多,牛有为坐到县委副书记罗安旁边,问罗安,会议是不是开始。这次计生高潮,县里派下来四位领导,除了副书记罗安,还有副县长盘而立、县委常委林翠薇、县公安局政委陈海南。这是惯例了,每逢计生高潮,县委、县政府以及各机关各部门,分别挂钩下面乡镇,出钱出力,共同负责。南水镇干部十八人,派出所五人,临时抽调上来的村妇女主任六人,阵容不算小。三十三个人分成四个组,每一组都有县里领导、镇干部、村妇女主任、派出所民警。牛有为把分组名单拿给罗安,征求罗安意见。罗安看了看说:“很好,就这样吧。”
这是个简短的战前动员会,不外乎鼓舞士气,布置任务,落实行动。年年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