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黄打非风云录-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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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间里开始骚动起来,拖车将印好的成品纸向车间外拖去,胶印机上的PS版一张一张拆了下来,工人们用纸夹板开始把靠墙的窗户挡住,用榔头“乒乒乓乓”地敲打着钉死。
那个工头样的秃头男子,下意识地打开临空地的窗户向窗外探头探脑地望去,还不时用手电筒到处乱照。手电的光柱像小探照灯样扫在刘鹏和常莎莎的身上,他们躲避不及。那人就像大白天遇见鬼样,突然神情异样地大叫一声:“妈呀,外面有人,一男一女,那女人穿着红衬衣,那男人穿着灰夹克。”他像是疯了一样大叫:“抓坏人呀。抓坏人呀。”这静谧的黑夜中他像狼嚎一样的声音传得分外遥远。车间内一片骚乱,有人操起撬棍,有人拿起木棒,有的拿起扳手,有的举起榔头,一个个摩拳擦掌,摆出一副决一死战的架势。可惜他们像是困在笼子里的老虎只能发威而无法捕捉猎物,因为窗户上装着牢牢的铁条。此刻,周围的灯亮了。
常莎莎听到车间内的惊叫,吓得魂飞魄散,一个趔趄,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起不来。刘鹏乘势托着她的腰,她一下就扑在刘鹏的怀里,下意识地紧紧抱住了刘鹏。
刘鹏可以感觉到她那发烫的身躯在浑身颤抖,他此刻倒像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扶着常莎莎说:“别怕,别怕,我们快跑。他环顾左右,没有别处可去,跑到巷口,必然迎面撞上从厂里来的工人。只有向玉米地跑,钻青纱帐。他拉起瘫软如泥的常莎莎:”莎莎,我们只有跑,别怕,他们抓不到我们的。“他们相搀着深一脚浅一脚向玉米地钻去。常莎莎光着脚,似乎刚才跌伤的脚已经不痛了似的毫无知觉地由刘鹏牵着跑。刘鹏在泥泞中跑掉了鞋袜。当他们刚钻进玉米地,巷口闪着手电、持着棍棒的印刷厂工人尾随而来。耳畔只有呼呼的风声和玉米秆碰撞的”沙沙“声,身后是粗野的叫骂声:”他妈的,这对狗男女,吃了豹子胆,敢监视我正威印刷厂,抓住非活剥了他们这对表子养的……“他们拼命地钻进了玉米地的深处,直到跑到玉米地的尽头穿过通往市区的公路钻进了另一块玉米地,后面的叫骂声才听不见了。常莎莎一屁股坐在玉米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刘鹏上去搀扶她,被她死死地抱住,她伤心地哭着,嘴里喃喃自语:”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别怕,别怕,我们这不是好好的吗。”
此时常莎莎和刘鹏满身泥浆,头上、脸上多处被擦伤,刘鹏额头上渗出了血珠,常莎莎光着的脚被擦伤,泥浆糊住了伤口。喘过气来,他们才感到了痛疼,而两人都看着各自的狼狈相,相视而笑,常莎莎脸上甚至还挂着泪珠……
魏武斌瞪大眼睛紧紧地盯着旧大棚的入口处,他希望目标早点出现,能够掌握真凭实据,才好对正威印刷厂实施检查,瞌睡一阵一阵袭来,其他人都能睡,但是他不能睡,他是这次现场行动的总指挥,而街对面修车铺的老板在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的车。
那个袒胸露腹的坏家伙,似乎觉察了他们的行踪,他跑进大棚,一会儿又跑出来,仍然坐在修车铺的门口。监视着这辆白色面包车的一举一动,他摸不准这辆来自省城的面包车,到底是干什么的。车上的几条大汉看上去来者不善呢。刚才站在墙脚一溜掏出那玩意儿对着墙胡乱地滋着尿,看样子不是真小便,像是观察动静呢。他在脑子里犹豫着,如果冲上去必不是这些人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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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头探脑向面包车里探望时,黑暗中看到一个大汉瞪大眼睛瞧着他,猛不丁地一声吼:“看什么,想偷车呀。”着实把他吓了一跳。借着月光只见那大汉腮帮上一道大刀疤,脖子上的金项链在月光下闪着寒光。他脸上堆着笑友好地说:“喂,大哥车坏了,兄弟我想帮大哥的忙。”
“别没事找事讲,你看爷们儿的车是丰田面包车,进口的能坏吗?就是坏了,你那小破车摊能修吗?还帮忙呢,帮你娘个屌蛋,想偷车怎么的,也不看看爷们儿是什么人。”洪磊装成街头小混混的架势,想从气势上吓住这个家伙。说完下意识地捋了捋粗壮的胳膊,那疙瘩肉一块一块的。他心想这小子八成是个小屁漏,咱惹不起,还是躲着看吧。他后来看见三条壮汉鱼贯钻入面包车就更不敢贸然往车前靠了。只是像是耗子瞪着猫那样远远地瞪着眼前这帮不速之客。
东风大卡车亮着大灯像是乌龟出头那样缓缓驶出巷口,魏武斌轻轻拍了拍哈欠连连的洪磊,吩咐车上的人注意盯着那辆卡车,跟踪它,出了双山地界,进入陵州市,再行拦截取证。
东风卡车闪烁着尾灯,突然加速向前方开去。白色面包车紧紧跟在卡车后面,这时停在修车铺子前的跃进工具车也启动了。遥遥地跟着面包车,形成了某种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态势。
胖大汉仿佛明白了什么似的,他知道遇到省城来的探子了。他用手机向正威印刷厂的庄晓强报告了蔬菜大棚发生的一切,神秘的面包车,车里的人员,那车牌的车号,车前甚至还贴有一张省级机关的通行证。
庄晓强仿佛正在睡梦中被惊醒,他大骂一声:“他妈的,有谁夜里调查我。你给我盯着点。”随后胖大汉跑进屋去叫醒了熟睡的四个同伙,一齐跳进双排座跃进工具车紧随着白面包跟过去。
“哎哟喂,魏大队长,大事不好。后面那辆工具车追上来了,不得了,不得了,追上的话可没命哪,他们都认识我呢?”坐在车后排的隋大成首先发现尾随的面包车,大叫起来。
“大甩子,你咋唬啥,我们这一车人,还怕这龟孙子。”洪磊没好气地说。
“最好是甩掉他不要发生正面冲突,这儿可是梨庄的地界。”魏武斌镇静地说。
前面的东风车开始加速,面包车也加速跟上,跃进工具车紧紧后随,像是甩不掉的尾巴。
“怎么办,咱们把那猪头揍一顿算了。”洪磊说。
“不行,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文质彬彬的王文江说。牛高马大的宋林飞说:“那几个鸟人我们还害怕他们,他们敢动手,咱哥们儿把他们放倒不成问题。”几个汉子除魏武斌不够粗壮,个个是好汉。
魏武斌不慌不忙地从腰间抽出小手机,他拨了一个号码说:“喂是沈处长吗?不好意思,半夜打扰你了,我们在双山市梨庄镇执行任务,发现一个地下盗印教材的窝点,一辆陵A…10967号东风卡车满载盗版教辅材料向陵州市开去,希望你通知陵州市的关卡拦截,你可与宋主任或者和陵州市的龚红旗主任联系,笔录和证据请他们明天带到梨庄来。对,没问题的,详细取证,拜托了。”说完他挂了电话,笑了笑说:“哥们儿没事了,那辆东风车,让沈剑军和龚红旗拦截,明天取到证据我们再找正威厂稽胜利个狗日的算账,下面我们和那个猪头玩玩。”
东风卡车继续以80迈的速度向前,面包车在后面紧紧跟着。
“一定要把尾巴甩掉,不能让他跟上来。”
面包车加速向前冲去。梨庄镇只有一条主干道,洪磊这路不熟,只是跟着卡车悄悄盯着。
大甩子在面包车后排焦急地说:“停车,停车,我们到那个路边店避一避,那里的老板我熟,我不能被他们认出来,否则,我就完了,我求你了大队长哎。”
魏武斌说:“停车。”
面包车戛然停在一个路边的餐馆门前,那是隋大成以前开的大成饭庄,店面盘了出去,名字仍然是原来的。
这大成饭庄,三层小楼,四四方方,像是一个火柴盒,白色马赛克贴面,铝合金门窗,霓虹灯闪着几个红字“大成饭庄,日夜服务,内有住宿,免费停车”。几个浓妆艳抹的小姐向路边的车辆招手。
车门打开,隋大成一个箭步蹿下去,一头扎进小店,就向楼上钻,顷刻不知去向。店堂冷冷清清,只有几个驾驶员喝着啤酒吃着热腾腾的火锅。老板娘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妖艳女人,笑嘻嘻地迎上来:“几位来住宿,还是吃饭。”
魏武斌没好气地说:“吃饭,有什么好吃的。”
“本店特色菜,特鲜羊肉烧鱼火锅,泥鳅炖豆腐……”
“行,再上几样时鲜菜。”
“来点什么酒?”
“上两瓶碑酒。”
魏武斌、王文江、宋林飞、洪磊四人围坐一桌。
胖大汉,带着三个人,气急败坏地冲进了小吃店,他们四处张望,看见魏武斌等人,笑眯眯地在那儿谈笑风生。
他们四人也找了一张桌子坐了下来,眼睛却不断地向这边瞅。
“几位来点什么?”老板娘殷勤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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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壶茶,一盘花生米,半斤猪头肉,两瓶啤酒,半斤干切牛肉。”胖大汉熟练地吩附,眼睛却不错珠地看着另一张桌子上的四位省城来客。
省城来客,不卑不亢,旁若无人地嬉笑吃喝。
酒足饭饱,魏武斌拍了拍凸出的小肚皮,打了一个哈欠说:“可惜,这个破店没有羊八件,那羊卵子、羊眼睛吃起来才过瘾。哥们儿,今天不早了,我们就睡在这店里了。”说完大喝一声:“老板娘,结账。有干净房间吗?给咱哥们儿安排两间,今晚不走了。”
老板娘一脸媚笑地凑上来轻轻地说:“老板,要不要小姐陪陪,价钱很便宜的。”
“今晚,咱爷们儿累了,不要了,明天再说吧!你别啰嗦,快上去收拾房间,要干净点的。最好再准备点热水,哥们儿想烫烫脚。”
“好嘞,你们稍等一下。”老板娘喜滋滋地上了楼。
胖大汉看他们几个人住了下来,大骂一声:“他妈的。”悻悻离去。跃进工具车闪着尾灯开走了。
魏武斌果断下令:“我们赶快离开这儿,这是一个淫窝,不一会儿,就会有人赶来,到时就走不脱了。”四个人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
“那大甩子呢?”
“他的任务已完成,他的身份也未暴露,不会有问题,咱们走。”
接着魏武斌又说:“你看这店名就叫大成饭庄,原来就是他开的,后来破产后就送给了这个老板娘,你看这龟儿子熟门熟路的,没准跟老板娘有一腿呢?”
洪磊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地说:“对,我怎没想到呢。”三个人说说笑笑地出门开车离开了路边店。
老板娘提着两瓶开水,乐颠颠地到了三楼客房,黑暗中打开01室的房门,一只大手伸出将她揽了过去。
她手一松,两个热水瓶“砰”的一声打得粉碎,紧接着一声恐怖地大叫:“啊呀,出鬼了,什么人?”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
“玉娟,别叫,我是大成。”说完那张充满烟臭的嘴就盖住了她腥红的嘴唇,舌头伸进了女人的口腔。另一只手伸进了她薄薄的T恤衫,在她的Ru房之间摸来摸去。这时大甩子的手机响了起来。
大甩子只好丢开老板娘,打开手机,他一听声音就烦。是他媳妇打来的。隋大成没好气地说:“你烦不烦,我没事,告诉你很安全。”说完关了手机,继续搂着老板娘亲热。
“你个死鬼,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老娘我吓了一跳,我以为碰到坏人了呢。”
“我的心肝宝贝,想死我了,我特地来看你的,别他妈的,白得了我的店,就忘了隋大爷了。当年你接我店我没要你的一分钱,老子今天睡睡你还不成,当年你跟鸡芭书记那一腿我还不知道。”
“别……别……大成你听我说,今晚我陪你还不成?楼下还有客人呢。”
“他们能住你这破店?”
“那戴眼镜胖子看样子是个头目,他可亲口说今晚住这儿的。”
“你打开窗户看看,他们的车还在不在?”
老板娘探头探脑向黑洞洞的窗外瞧了瞧,果然面包车已不知去向。
“他们是什么人,神出鬼没的。”
“这要问你呢,我怎么知道,我只是偷着来看你的。”
“死鬼,去了这么长时间,我以为你被公安抓走了呢。”
“怎么可能呢,我隋大成在公安‘扫黄’办都有人的。”大甩子开始吹牛。
外面一阵急刹车的声响,紧接着车上下来四五个公安人员冲上三楼客房,惊魂未定的老板娘,眼疾手快笑嘻嘻地拦住领头的三级警督说:“哟是稽所长,这么晚到小店来干什么呀?”
那位横眉竖目地说:“陈玉娟,别装蒜,我今晚来查嫖客,最近正‘扫黄’呢。”
“哟嗬,你小稽那鸡芭样还‘扫黄’,还是先扫扫你自个儿吧。”老板娘似乎不买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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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玉娟,你别这么损我,注意影响。”说完这稽所长回头瞧了瞧,他带来的部下,幸好都在门口把着门呢。“你别他妈的,老把人向这儿带,省里‘扫黄’办来人暗访,我可保不了你了。刚才接到举报,有四个嫖客一人要了一个小姐住在你饭店,现在人呢?”说完这个姓稽的所长竟向隋大成眨了眨眼笑着说:“哟,大成哥,今晚又和我玉娟姐相会了,小弟今晚也想沾沾光的,大哥在,我让贤了。”说完下流地在陈玉娟丰腴的大腿上拧了一把。
“该死的,小稽,你不怕稽书记骂你。”
“好了,不说笑了,那四个嫖客呢?”
“人家早走了。”
“去哪儿了?”
“我怎么知道?”
“好了,兄弟我走了,大成今晚美死你了,小心我来抓你。”
“去你的吧,明晚我请你喝酒。”隋大成笑着目送稽所长下楼。这稽所长向隋大成笑着摆摆手。领着人走了。
隋大成推窗看着消失在暗夜中的一闪一闪的警车走远了,他恶狠狠地向窗外“呸”了一声,骂道:“什么东西,鸡芭所长和那鸡芭书记一路货色。”
这边陈玉娟哭着搂着他宽宽的后背说:“你个杀千刀的,你娶了媳妇,忘了老相好,几个月也不来看我。我一个人在这儿开店,应付了老的,还要应付小的,这叔侄俩一对坏蛋呀……还要来收什么治安费的,每年好几万呢。一个小姐一万呀,呜……呜……”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来了嘛。宝贝,别哭了,别哭了……”
魏武斌这时接到刘鹏从玉米地用手机打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