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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

重生-晚照残-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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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我倒想一见能让他魂牵梦萦的女人是什么模样……
  她说,那个人……应该已不再世间了,王爷不论是喜是怒还是再深沉也好,他的眼神总是……哀伤的。
  她说,他对侧妃很是特别……
  新婚之夜他的绝望忏悔,漫天的桃花下他的哀悼悲鸣,他总是似乎透过林素月再瞧着谁,他问‘你究竟是谁’,他说你可知有人曾在三军将前抚琴一曲,他道你可会弹安魂,他不顾隐患悉心照顾泰儿……
  这一刻,仿佛闪电劈来,划开层层迷雾,将始终看不清的真相直摊眼前,仿佛雷霆轰顶,将闭耳不闻的声直灌入耳中震聋发聩,仿佛明鉴直照,要她无所遁形,避无可避,躲无可躲,再不得回避躲藏,再不可自欺欺人!
  宋惜晴当日的痴,正是何依今日的怨,只因她们皆对那人情根深种,而那人……
  那一刻,林素月只觉三九严寒一头冰水当头淋下,醍醐灌顶全然清醒。

  终诀

  那一刻,林素月只觉三九严寒一头冰水当头淋下,醍醐灌顶全然清醒。
  “我明白了。”
  林素月微微一笑,手指轻轻摩挲着搁在面前的紫砂杯,“世子玉雪可爱,王妃这些年辛劳万分,原是我莫家有错在先,王妃要罚也是理所当然,只望莫要……”
  “莫要在秋后算账你家人?”何依蹙眉,似乎理所应当,似乎合情合理,可却偏偏觉得有哪里出了……错?
  心忽而跳的厉害,何依下意识地对上那双眼睛,妩媚凤眸偏是一派清泠透彻,陌生面容偏是熟稔莫名……
  ……
  ……
  ‘何依,你信不信六道轮回,前世今生?’清丽女子挑眉,墨发飞扬,凤眸清泠,风华无双。
  ‘噗,遥夕,别告诉我你竟信这个!’随意束着发,翘着脚的人闻言却是嗤笑。
  ‘鬼神之说……’凤遥夕顿了顿,“其实信不信都无妨。”
  ‘无妨?’
  ‘我母后曾言纵有鬼神,纵有轮回,来世的自己也绝非今生的我。’
  ‘说得好。’何依点头,忽而又想到什么,猛地跳了起来扑向她,双手紧扯其领,‘如此说来,若有来生你可会认不出我来?’
  ‘应该……不会吧。’不会有来生,不过随口一说她倒认真起来,凤遥夕很是无奈。
  ‘你那么不肯定做什么?!’
  ‘……’
  ‘说,认不认得!!’
  ‘……’
  ‘呐,我告诉你,你若是有朝一日灵魂出窍,即使附在一只小狗小猫身上我也认得出,这才叫朋友!’
  ‘……’
  ‘你那个表情是什么意思,不信我能认出?!’
  ‘附在一只小狗小猫身上……’抽搐着嘴角,凤遥夕揉了揉额头,难道她该为这个预测欣喜么?
  ‘我说真的,一定,我一定能认出你来!!’
  ……
  ……
  突然闪过的回忆令何依更是恐慌不安,不会,不会的……
  “你……”
  何依皱眉,一定不会的,所以试试也无妨,不是么?
  手心有些出汗,拿出个瓶来,“这里头是什么,你该清楚。”
  接过瓶,林素月拔下盖子轻轻闻了闻,微笑道:“原来是‘黄泉花’。”她兀自沉静在悲哀绝望中,错过了何依一瞬颤动,面如死灰。
  黄泉花,幽冥草,相生相克,皆是剧毒,却又是彼此的解药,这世上只有三人知晓,妙手玲珑何依,靖国王子靖池毓,以及……
  凤国公主,凤遥夕。
  何依只觉一时头晕目眩,竟是站也站不稳了。
  她是遥夕,遥夕还活着,真的,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眼前!
  狂喜尚未从眼底泛上,却在下一刻心骤撕裂,痛不欲生,如坠冰窖!
  她是遥夕……
  她怎么能是遥夕?!
  她是遥夕……那么,那么如今自己岂非笑话一场?
  怎么办?
  自己在她面前做了那么多……那么多阴险歹毒的事,怎么办?
  她知晓了曾经的妙手玲珑已然面目全非,又该如何是好?
  她……她在这儿,那么泰儿与祁恒逍他们,他们……
  曾经与她的美好无暇,过往与他的祸福相依,还有……自个儿那无数阴谋百般诡计,对她的咄咄相逼无耻陷害……一点点蚕食尽所有思绪,徒留一片比绝望更绝望的空白。
  自己做了那么多,以为是为了她,为她复仇,为她守护泰儿,就是祁恒逍,也是为她而嫁……可是,转眼前似乎天地变色日月移位,站在面前的人既然她,自己这五年来所做的一切却又为那桩?
  为了什么双手染血?
  为了什么抛弃往昔原则道义?
  为了什么一点一点一滴滴丢了自己的心,爱上了……他?
  若她便是凤遥夕,那么自己却又是谁,亲王正妃?妙手玲珑?还是……笑话一场?
  思绪纷乱,却是越多思一刻,越多一分绝望!
  盼了不知多少回那人能死而复生,有一日便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笑盈盈一如往昔……可今日……往昔美梦成真,却成了自己最大的梦魔!何依忽而明白,上天开了一个最残忍的玩笑,给予了最{炫残{书酷{网 的恩赐,在最不恰当的时间偏偏令人她重生……她若生,今生今世自便要永堕噩梦之中,再无苏醒之时!
  轻轻的从她手中拿过瓷瓶,何依直直对上那对凤眸却又极快的掩了下去,曾经的心灵相通,她又素来聪明过人,自个儿的念头又岂能瞒过她去?
  轻轻的将那似带着若有若无兰花清香的玉露,滴在了其中一个杯里晃了晃,接着移到下方似是换了几换,顿了顿,似乎终于下了决定搬搁回案上,勉力扯起唇笑了笑:“侧……妃,选一杯吧。”此番却对上林素月望来的视线,没有半点闪避。
  终于,还是走到这里。
  林素月觉得心似压着千年山石,沉得似坠无底深渊……
  其实,这一生本是多余,死又何妨?
  只是,实在不愿死在……何依面前。
  也好,何依为了她甘嫁做人妇,替她养育泰儿。为了她,抛却了妙手玲珑,换上了王妃华服。
  也罢,她欠何依良多,岂能再夺她所爱添其烦忧,既是一死可了其所忧所惧又何妨不可?她欠泰儿甚多,何忍再要他丧‘母’一回?
  望向何依,林素月微微一笑,拿起两个杯子,皆放在跟前晃了晃,不到片刻便拿起一饮而尽。
  黄泉花无色却有幽香,入水后虽是越发淡的犹如无物,却如何能瞒得过她?
  见状,何依却是开怀一笑,深深再瞧她一眼,端起杯也是一饮而尽。
  “泰儿他,最喜欢吃的鱼。”启唇,何依却是悠闲如话家常,“最爱的零嘴是山楂,最喜的颜色是……红色,爱笑,也爱闹……”
  “你……”林素月听她絮絮道来,却是浮上不安。
  “他还小,不过已然聪明非凡,况且又亲近你,想必以后由你照顾也是欢喜的。”何依顿了顿,凄楚一笑道:“毕竟骨肉之情。”
  “何……依?”林素月浑身一震,却见她一点点滑落摊在了地上,鲜红的血一滴滴从唇中溢出。
  “何依!!”
  急忙伸手将她扶起,慌乱中欲要输内力逼毒,才想起这身体……这身体已是半点内力也无,林素月从未有这一刻这般痛恨失去武功,大声喊道:“来人,快来人!”
  “没用的……”外头人早得了自个儿吩咐,怎会进来?何依却是轻轻握住抚着自个儿的手,微笑道:“‘黄泉虽毒,怎及幽冥夺魂’,幽冥草绝无生机,你知道的……遥夕。”
  “幽冥草?”林素月此时不及去管她何时认出自己这回事,只急思道,分明是黄泉花,怎成了幽冥草?
  莫非……?!
  见林素月眸光一闪,何依便知她已猜得就里,道:“你从来比我聪明……咳咳……”血随抑制不住的咳嗽流出,何依却【炫】恍【书】然【网】未觉般续道,“我早在沏茶时已然下了幽冥草,那黄泉花本是解药……”
  “那黄泉花……”见她华服染血,面色一点点灰白下去,林素月忍不住湿了双眸,“你放到我的杯里了?明知我会瞧出的,傻瓜,大傻瓜……”
  “咳咳……我利用泰儿来害你,你怪不怪我?”
  林素月沉重地摇了摇头,却听她又问:“我……我方才虽死想试你一试,却也并非全无别的用心,遥夕你……”
  “何依,我只有欠你良多,哪有……”
  其实,都明白,她将生死之择交与她来决定,若是自己放弃昔日友谊,那么……
  其实,彼此间何需言明?
  何依知晓凤遥夕定是只觉亏欠,岂有责怪?
  林素月也知那黄泉花,乃是何依决绝一试,看自己是否仍是昔日的凤遥夕。
  无需清香对天,不需结拜盟誓,凤遥夕与何依,生死与共,祸福相依。
  所以,林素月明白何依那最后一试,若你仍为昔日凤遥夕,我亦为昔日何依。
  勾唇终于笑的几分开怀,双眸却划过一滴泪珠,“真好,遥夕,今生还能见到你。”
  “何依……”
  “只是,你为何……不早些出现呢?哪怕……早那么一点……”
  言尽,人亡。
  那双眸似乎下一刻还会睁开,那唇似乎下一刻还会发出银铃般的笑,可却是永不可能的了……林素月怔怔抱着尚未失去温度的人,遍体生寒!
  那时,何依知晓自己的死讯的心情,这一刻才真正明白。
  以为什么都做了最好的安排,以为万般都想得周到,唯独却算漏了情义二字!
  凤遥夕理智的太久,竟不知至亲离去这悲苦痛极,似有利刃割肉,有刚针刺骨,有文火烧心,痛到极致,泪反是干了。
  天下从此便缺一人,再无人带着笑,勾着肩,唤她遥夕,再无处寻那不需防备,无须言明,心灵相通……
  天下……再无那一人了。
  神魂似飞,浑身冰冷彻骨竟忍不住打起颤来,迷蒙中,被柔软温暖的天鹅羽袍子拢住,抬头对一双上跳动着无限哀伤无限悲凉,却又闪着点点不知名光辉的琥珀眸子……
  祁恒逍,不知他来了多久,听了几多,只见他欲从自个儿怀中抱走何依……
  ‘啪’一声,林素月猛然打开他的手!
  林素月乃弱质女流,那一巴掌他的却手立时红了,可见用尽了力道,祁恒逍却不曾出一点儿声。
  毫无道理的迁怒,心知肚明,却仍忍不住迁怒,这人与他兄长一般……一般……怒视去,却恍而惊觉那琥珀的眸中的悲凉哀戚竟与自己如斯相同,这天下间或许唯他方能懂得自己,此刻那……唯有失去至亲至爱方有的,腕骨割心般的……痛楚。

【番外】

  疫症

  靖宁四十一年,时天下六分,丁为前朝遗国,另有祁、韩、靖、凤、渭,其中祁以武闻名,凤善奇门阵法,靖以毒见长,渭以丁为首,韩尚文乃小国。
  这一年凤王前往边关巡视,却不知他唯一的嫡女凤遥夕,却因亲访民众身染疫症命悬一线。
  “公主,公主……这……呜……”
  许是那啼啼之声过于凄凄,帘幔后榻上的雪肌少女眉黛轻蹙,退了血色的唇轻颤了颤,闭着的凤目缓缓睁开。
  “哭什么?”
  闻言,忍不住痛哭出声的绿衣宫女急忙拭去泪,跪着上前几步道:“奴婢,奴婢没哭,公主您总算醒了,快快把药喝了吧。”
  言罢,急忙把一直温在一侧的药端上,小心吹了吹,“公主,来。”
  “咳咳……”凤遥夕勉强支起身,乌云般的秀发如瀑披散下来,一双凤眸仿若深潭之水澈亮,虽是病重却仍难掩清灵出尘之姿。
  她微微凑上前似要就着碗喝了,却突然一顿,一双凤目掠过锐芒,扫向跪在塌下的侍女。
  “颖儿,你跟随我多年,我待你可还算不薄?”
  那绿衣宫女闻言一颤,头低地甚低,“公主待颖儿恩重如山。”
  “呵,只可惜,咳咳,我这病怕是好不了了,以后也护不了你了。”
  “公主,别这么说……”那宫女双手颤地厉害,小心翼翼道:“公主福与天齐,必会安好的。”
  “是么?”听了此言,凤遥夕却是笑了笑:“轻声问,既如此,颖儿却为何要谋害与我呢?”
  ‘砰’!
  药碗猛地坠落地上,砸个粉碎!
  那宫女伏在地上浑身发抖,止不住泪水道:“奴婢该死!对不起公主可是,姚妃娘娘说公主总归是是……不成了的,奴婢万死无妨,只是奴婢的家人都在娘娘手中,所以……”
  “咳咳,你想,咳咳,保住家人?”看着这个昔日侍奉自己多时的婢女似愧疚万分地痛哭流涕,凤遥夕却是神色也不稍变,冷冷道:“也简单。”扫了眼地上碎了的药碗,瓷片中仍残留着泛黑的药汁,“捡起来,喝了。”
  “公主?!”宫女颤声似要恳求什么,却在看见那尊贵绝美的人一脸冷凝时,住了口,终于认命一般理了理衣衫,行了个大礼,捡起残片,道:“如此,拜托公主。”
  瞧了眼黑色的夺命药汁一咬牙,喝了下去,不过片刻,便倒地而亡。
  凤遥夕冷睇了眼,勉强支着身子,凤目移向半开的窗外挂着的鸟架上面立着一只游隼,许是不耐这么多日子的束缚,淡黄的尖爪不耐地拨弄着脚下一条一指宽的锁链。
  扯下耳环上的一颗明珠,勉力运气于二指,明珠霎时划空而去,叮一声击断了锁链,那游隼得了自由鸣叫了两声却是不走,反盘旋在窗口,凤遥夕淡淡笑了笑又拔下另一只耳环,咳了咳,使力往窗外树上一击,游隼这才似明白了什么一般,展翅翱翔而去。
  头越来越沉,凤遥夕急忙打开藏于枕下的玉瓶倒出颗翠绿的药来匆匆服了,闭目缓缓运气自调,半晌,一道黑影晃过半开的窗落于殿内。
  “别靠近。”凤遥夕睁开眼,道:“玉箫你站那儿便可,休要再近。”
  “公主,这……”那名换玉箫的黑衣少女约十七八岁的样子瞧凤遥夕的情形,在望了眼殿内倒着的宫女便知不好,“是姚妃?”
  “呵,我病成这样她还不放松警惕非要置我于死地才能安心,以前真是小看她了。”
  “颖儿背叛了公主?”玉箫惊问,见凤遥夕颔首不由立时怒不可遏,“只因她曾得过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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