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防线-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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猩红,一如之前那“破画之作”。
绛紫,一如陆皓雪那紫蓝之爱。
这瞳仁的颜色,仿佛完整记录下不久之前那场惊天地泣鬼神的战斗。
它们,也记录下了——
“侵晓!”
两个人,左右手同向出剑,“侵晓一剑”在这一刻交锋,被剑势拽得从西至东,火花四射;刃锋锃锃接处,竟放出炽烈的白光——同是这凝练的一剑,却爆发出艳阳的色彩。
嘭!一道剑光随着惯性破刃而出,冲破飞旋的沙龙卷。
萧斌易嘴角再度一弯——他又笑了!
锃!一道数十尺长的剑罡如暗器飞射般从左手剑刺出。洛桑抵挡不及,只得微微撇身避开要害。
噗!一个显眼的血洞出现在洛桑肩头。这……已经是洛桑肩部第二次受伤了。然而洛桑仿佛铁人一个,毫不在意伤势,只是瞪着眼盯着萧斌易。
“居然是天魔眼!你跟夜焱是什么关系!?”
听到这句话后,陆皓雪的身子不经意间震了一震,火红色的双刃仿佛火凤翔天,无人能拦得住。只一瞬,便杀将至洛桑喉前。
洛桑匆忙架起天蝎剑,然而陆皓雪穷追猛打,两把火刃仿佛织机纺锤般上下翻飞,连续不断地猛磕着天蝎剑身。
铿铿不止,光焰缭乱。洛桑只能守不能攻,觉得憋屈无比。
“夜焱怎么了!?你是谁?”今天注定是陆皓雪最难忘的一天,她的情绪在一件又一件事情的冲击下抑扬不定,就似在狂风中飘零的浮萍……陆皓雪选择性地忽略了萧斌易的变化,全心全意贯注在洛桑身上。
洛桑眯着双眼无奈道:“我跟他可没什么关系。”
“你……是他舅舅!?”陆皓雪把双刃犹如升龙般斩出,身体借着飞斩的势头跃至天空,随后,双臂臂背互撞,机关开启,双刃合为一把长弓。
“此弓名为‘月华’,我要替夜焱问你罪名!”陆皓雪在半空拉开了手中月华的弓弦,弓身上布满着“血脉”,血线中流淌着艳红的岩浆;岩浆随着弓弦的拉伸而不断涌向陆皓雪的手心。
凶!一杆如血般岩火箭矢在陆皓雪那修长的手中凝结,锋矢直指洛桑,“两年之期早过,为何迟迟未归?!”
凶——飞矢划破长空。嘭!爆开了洛桑身前的沙土。
“……为何见死不救!?”陆皓雪眼中泛起晶光,“任由他陪我吃苦!?”
不知何处传来的风铃声叮咚叮叮咚地响个不停,却被熊熊烈火的哔啵声截断……又是一箭火速而至。
洛桑摇了摇头,开口欲辩解。
谁料一直在旁蛰伏的萧斌易突然暴起,左手闪着刺眼的白光如闪电般袭向洛桑。
“我才不是劳什子舅舅,休要逼人太甚!”洛桑也挥出左手,只是左手的剑指放出一如红焱的红芒,待其大盛,洛桑奋力点出——“阳剑!”
咻——红白相交,中心处爆发出可怕的能量。
嘭!这一次拼招竟然引发地泉爆出。
全世界下雨……沙旋由于渗水黏重而渐渐慢了下来。
陆皓雪也终于乏了气力,一而再再而三的激发潜能,早已透支了她的身体。
“雪月!”萧斌易急促地冲到陆皓雪身下接住了从半空中落下的她。
洛桑趁这个时候眼观四方:“看来得速战速决了呢。姓萧的,我不为难你,你也明白你不可能胜得过我……”惊人的,洛桑身上的血洞肉芽蠕动,慢慢合起。“你只要能使出让我刮目相看的一招,我就可以放你们走,我志不在此地……”
萧斌易将昏迷的陆皓雪轻轻放在沙地阴面干燥的地方,用紫貂袄给她遮挡雨的渗入。
“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洛桑应道。
萧斌易再一次笑了,这次是仰天大笑。
“哈哈哈……”
洛桑最先感觉到的那种心悸再次涌了上来。
【难道……】
“黄口小儿……”萧斌易气势陡变,此时的他仿佛一派宗师。
当然,邪气远胜霸气!“没想到传到你,竟然没落至此……”萧斌易冷声道。
洛桑觉得及其不对劲,眼前这人好像不是他……
“看你能从我这招里悟出多少!”萧斌易长袖翻卷,一手横胸捏着剑诀,另一只手则遥指上苍,回旋摇动。
原本将消失的沙旋再一次疾速旋转,似是黏重的砂质毫无影响。
“同是我创出的剑招,‘长河落日圆’与‘心剑无影’一旦结合,便可如此这般……”萧斌易上摇的手猛然张开,沙龙卷突然在天空连成一体,旋成漏斗般直坠而下。
漏斗的底部在洛桑看来越看越像一只龙头——黑龙头!
从天而降的黑色沙龙与地上那渺小却傲立于天地间的人儿连为一体,风云色变!
萧斌易剑指挥出——周围的沙旋再次向内凸出,拧成无数道沙剑一齐指向洛桑,无数暗黄色的沙锥从四面八方射向洛桑,一时间,这封闭的空间竟然不断缩小。
洛桑面色土黄,天蝎剑左支右绌,渐渐力不从心。沙剑一道接着一道,或集成一线如箭射连珠;或合成花瓣如车轮碾压。如同蝗灾般,沙剑瞬间挤满整个暴风眼。
“此招居然召出龙象!”洛桑知道再不退就走不了了……
萧斌易从他眼神里读出了他想要逃之夭夭的想法。
猝然!萧斌易的剑指与上扬的手合力伸进堕天的沙龙,缓慢而凝重地,沙龙横了过来,龙头调转,紧盯着洛桑。
“我准你去元蒙那里折腾,但千万——不要坏我好事……”萧斌易的话仿佛九寒之风,可挂冰凌。
“还有,别动我的女人!”但这一句似是威胁与警告,却冷意全无,好似霎时间换了个人。
沙龙突进,卷起沙尘无数……只要被卷入进去的,都会被碾成齑粉。
龙吼——昂吼!!
洛桑孤注一掷地将真气全部输进天蝎剑内,剑身幻化出凝实的桃红剑罡;在沙龙卷来的一刹那——他全力掷出天蝎幻魔剑……
昂吼!!!
沙龙死死咬住天蝎剑,不让它前进分毫。
洛桑,却早就一去无踪影……风云散去,天地再一次回归平静。次日的晨光已经铺撒开来,天边疏疏落落地飞过几只鸿雁。
萧斌易一直在微笑,令人如沐春风。似是感受到了暖意,陆皓雪原本阖起的眼眸竟微微颤了颤。
“唔……”随着一声嘤咛,陆皓雪睁开了双眼,“萧……大哥……”陆皓雪原本樱色的双唇却泛着白,让萧斌易的心莫名的一痛。
“小冒失,你怎么又孤军奋战了呢……曾经不是说好了,报仇——我们一起报吗?”一如曾经的萧斌易此时已然回归,他的瞳仁也恢复原状。
陆皓雪苦涩地动了动嘴角,似是想笑出来,可怎奈,连笑的气力都没有了……虽然天谐真气缓缓运行着周天,但是内力的充盈无法弥补身心的疲惫。
“这儿?”
萧斌易明白她想问什么:“沙旋散开了,还是那个地方。”
陆皓雪“哦”地应了一声。但随即,她仿佛想起了什么,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萧斌易诧然:“雪月,不要勉强……现在你几无气力,得好好休养。”
陆皓雪颤巍巍地立起身子。
“雪……”
见到眼前的伊人发着抖,萧斌易知道,挽回不了……
扑通,陆皓雪呜咽着瘫跪了下来,她看到了尸横遍野,天蝎教众——全军覆没……
“剑王,发现幸存者两人,是天蝎……圣教的。”一带血的黄衣剑客从战场深处走了过来,向萧斌易禀报道。
萧斌易没了答话的兴致,只是指了指陆皓雪的背影。
【雪月,我明白,现在最该做的,不是去拍拍你的背安慰你。而是——给你减少自担之罪,多余的,我来分担……】
“陆教主……”黄衣剑客恭敬地立在陆皓雪的身后,“在下发现贵教两位男教徒仍有脉息……”
陆皓雪闻言惊起,转身一看,大漠剑派众人抬着一八尺壮男和一瘦小男子缓缓前行。
壮男是李桥,那小个子……不清楚名姓。
似是这幸存的两人带给了陆皓雪一丝可得到救赎的希望,但转念一想,不光天蝎教数十代基业将毁于己手,也辜负了师傅的交代。
“雪月……雪月?!”
陆皓雪再次昏迷不醒……
第136章 沁月
不知何处传来的风铃声渐鸣。
一个模糊的身影带她来到一艘摇晃的船上。
眼前,是一片汪洋大海……岛屿,漂泊了许久,终于看见了岛屿。陆皓雪登上了小岛,信步而去,她来到了一片樱花飘舞的树林空地。
那里,有两个人……一个人衣衫褴褛,却伫立着。另一个人,则倒在血泊里……
“夜焱!!”
又是一片黑暗……陆皓雪独自坐在角落里,眼泪簌簌地落下。
不知何时,周围出现了一个又一个光影。
都是人……熟人……
“陆皓雪……”
皓雪……皓雪……皓雪……
“雪月!”
雪月……雪月……月……月……
【谁?谁在呼唤我?】
“我啊,我是夜焱啊……”
“夜焱!?”陆皓雪偏着头想了想,随后,神伤道:“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是啊……但我想来看看你……月……”
陆皓雪睁开眼眸,黯淡无光的眼神凝视着眼前这团光影道:“都死了……还有什么好看的?赶紧投胎吧……夜焱……对不起,我没用,没能帮你报仇……”
“报仇?”
“是啊……对了,你还不知道……我记得我骗你说大家是被火烧死的……”
“我们是被火烧死的……”诸多光团异口同声道。
“什……什么?”陆皓雪惊问道。
“怪你不告诉他真相……真相……”声音越来越整齐,越来越大。
“雪月……”夜焱突然插了话。
恍惚中的陆皓雪抬头望着眼前高大的人影。
“大家报不了仇,都怪你!”
【怪我……】陆皓雪笑了,笑得很惨。
“为什么……为什么全部的错都在我身上!”
“夜焱!你——爽约了!!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够……活着回来……”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啊——”
※※大漠剑派的同心分支※※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啊!!”
“雪月……”萧斌易皱眉,担心起陆皓雪的精神状况。他见陆皓雪已经睁眼,便停下了胡思乱想,专心致志地熬起了药。
“雪月,来,坐起来……”他单手托着陆皓雪的背,把陆皓雪扶了起来。
【还是一如既往的轻……不,现在恐怕身子更弱了……】
“来,把药喝了再休息,这样的话,身子恢复的要快些……”萧斌易舀了一勺棕红的药汤,缓缓递到陆皓雪的唇前,徐徐地喂给她喝。
“唔……”陆皓雪的唇沿刚刚碰到药匙,身子便颤了一下。
“啊!是不是太烫了……”男人这个时候往往心脆似玻璃,萧斌易也不例外。他见到陆皓雪一颤,自己的心也差点停止了跳动。
他连忙收回药匙,把它放进碗里不停地搅拌、舀起药汤,同时用嘴吹着风,既想让它尽快冷却,又不能浪费一丁点儿汤药,生怕走了那一丁点儿就不灵了……
陆皓雪其实当时摇了摇头,都化虚境界了,怎可能怕烫?但见到萧斌易两眼“瞪”着汤药,小心翼翼地吹着汤药的那一刹那,她心中暖意萌生,不禁露齿一笑。
然而,看到萧斌易这般小心,竟又让昨日重现,她仿佛看见了,趴在床头的夜焱和吹汤的萧斌易的重叠……回想起刚刚的梦境,又是一悲,一股悲凉的气息从丹田升起……黎叔之悲、事败之悲、焱死之悲……
“咳咳咳!”
“雪月?!”
陆皓雪突然面色潮红,全身火热。
砰——噼里!乘着汤药的药碗摔碎了,一片棕红泼洒在地面……
陆皓雪双眼迷离,伸手勾住了萧斌易的脖颈,樱红的身子突然贴了上去,“好热……”
【这……雪月?】
风花雪月,紫莲垂泪;
樱嘤宁咛,伊人自醉。
……
欧罗巴大陆,这里在中原看来,是色目人的聚居地。一金碧辉煌的教堂内,不断传来咚咚的钢琴声。
噼里——银瓶乍破水浆迸。
“夜哥哥,我说过你不能用那神奇的内力弹琴的!”一个清脆的女声不满地撒娇道。然而平常“有问必答”、“有撒娇必赔笑”的“好好先生”夜焱这次却沉默了……夜焱看着凹陷下去的钢琴琴键以及身旁碎裂的银质装饰瓶,心底那股不安越来越强烈。
【为什么……心里为什么突然这么痛?】
同心而痛心。
这时,一个柔弱的声音打断了夜焱的神思:“夜哥哥,不如,我们换个地方练琴?”
夜焱点了点头道:“好的,教皇陛下,科恩角的卢恩斯城堡那儿据说风景不错,如果不嫌路途跋涉,不如我们就去那儿吧。”
“好喔!不过,身为‘守卫骑士’的你必须得背我过去!”小教皇又一次撒娇了……
夜焱笑而不答。
【雪月……我在练琴,不要为我担心,武艺之道,我已请教完毕,现在距离三年之期还有数月,我答应的事一定会做到,而且……我还想给你个惊喜呢……】
夜焱看着这名为“皮阿诺”的东西,脑海里勾勒出一幅意境优美的“高山流水”。
【雪月,等我!】
※※回归日※※
什么样的人儿最幸福?
人因为有了记忆,所以留下牵绊,不能割舍。
人因为有了记忆,所以经历过的痛苦,一旦旧事重提,就相当于重揭伤疤,自苦再尔。
人因为有了记忆,所以跟不上时间流逝的脚步,仍然固步自封,沉醉于过往的荣耀,一梦醒来,一切成空。
所以,没有记忆的人,最幸福。
鱼就没有记忆,所以它们安于哪怕只是一个五见方的小池子里,日夜乐此不疲地游来游去,从来不会去想“我是不是来过这里啊……”之类的事情。
正因为它们没有记忆,所以,时间和空间都成了乌有,世界上最大的两大无差别杀器对它们失去了效用。
所以它们可以一直优哉游哉,再小的地方也是无限的天地。
所以它们可以一直相濡以沫,再长久的苦痛也不过只是一瞬。
所以它们可以一直心性不变,再纷繁的世事也只是过眼云烟,影响不到它们。
人要获得永久的幸福,就要学会忘记。忘记痛苦不已的昨日,忘记割舍不下的迷恋,忘记阴晴不定的预感……
人无非是渺沧海之一粟,不可能与天地共存。
然而,人的记性很好,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