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生命约会40周孕妇周记-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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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过去了一个小时,它还是没有再次来临。啊——是丁丁累了吗?我开始怀疑刚才的那种感觉是我自己的幻觉。是不是我太想感到丁丁的活动而臆想出来的?懊丧随之而来。我钻进了被窝,回忆着今天所做诸事,是否有善行。我希望能彻底忏悔自己的罪。啊,那冲击我心灵的波涛,是否可以让我迎来那生命本能的召唤?
第二天一大早,它又一次来到。又是那么一下——“噗哧”!千真万确。我实实在在地感觉到了。是他——我的孩子——在动。他把这个游戏演绎得那么不动声色。他天真而软弱。但他却具有强烈的魅力。他用他自己的方式开始和我说话了。他的悸动彷佛一缕花香,需细细体会,方能回味长久。
以后,啊,以后的日子和现在多么不同。我们——我和一个“动起来”的他连在了一起。几乎每天的早和晚,我都能明显地感觉到那种轻微的悸动——仿佛是一根手指在敲门,而且每次都是连续敲两下!但有时候,却是一记重重的击鼓声——“通”一下。缓了一分钟,接着,又“通”一下。很快,又安静了下来。好像它从来没有来过。沙滩上没有留下一个脚印。湖泊里没有泛起一丝波纹。
我一直都在等待着。现在的日子,是等待的日子。我无法向宋宋细述我的真切感受。我只是被一种欣喜与神奇所纠缠,简直被这来自身体内部的颤动给迷住了——什么都在我的眼中失去了颜色。全身的感觉都集中在了腹部。把手轻轻地展开,然后放在那一片隆起的高地,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我不看自己的眼睛,但我能知道——那里面,正流淌着蜜。
从那些不定时发生的胎动开始,才过了一个星期,这胎动就变成了可预见的、令人欢心跳跃的舞蹈。随着胎动一天天明显,我惊讶地发现——胎动,不仅仅是胎儿自发性的悸动,更多的时候,这些悸动是对母亲行为的反应,对外部环境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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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时陷入恐惧,害怕恶劣的环境会让丁丁突然不动。他们——那些科学家们——长年累月地研究之后,说,母亲摄入数量不大的酒精,就能造成其孩子智力迟钝;酒精甚至会改变胎儿的面部特征;母亲接触到香烟,哪怕是被动吸烟,也会使胎儿体重下降。铅也一样,是对母体有所伤害的物质。也就是说,如果母亲接触的有毒物质破坏了卵子和精子中的DNA;这样的突变就可能潜在地遗传下去。环境的伤害可能使胎儿遭受先天性缺损。
那一天,很早,我看了看表,是7点钟。我昏睡着,被一种不可名状的梦魇折磨着,不能自拔。可是,丁丁醒了——抬脚就踢,而且,格外有力。是一双小棒槌敲在羊皮鼓上。是一点细雨打在芭蕉叶上。震颤。波动。摇晃。甚至,是一个莽汉用肘关节重重地戳在了我的肋部……
我从梦中惊醒,瞪着两眼,困惑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我是一台机床。我是一株榆树。我是一盆清水。总之,这个时候,我的身体不太像是我自己的。我以一个旁观者的眼光观察着他——藏在我那隆起腹部的小ET。终于,他停止了踢动。世界开始变得安静了下来。
我开始检查自己的各个部位——膀胱里没有憋尿;肠胃里似乎还有食物;睡眠,也还算是昏昏沉沉……那么,丁丁,你这么早将我踢醒,到底想干什么?你哪里不爽?或者,你和我一样,做了一个梦,突然就被惊醒?
我喃喃自语。一直保持一种等待状态。我期待他能再次活跃起来——或者,这是他想晨练的信号?然而,没有。他一直没有再次踢动。我陷入困惑,长达十分钟之久,又倒头睡去。这一次,他似乎真的安静了许多。这个回头觉,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科学家总是很会吓人。他们说——胎儿也会做梦。他们早在20世纪70年代就能测出人体大脑的八种主要情况,其中包括做梦。他们曾经做过这样的试验——当测试孕妇做梦的时候,她的心律和体内大部分活动均处于平衡状态,两个眼珠却不然,它们在不停地转动。有意思的时候,胎儿也是如此。透过一种仪器,能看见胎儿小小的眼珠——也在迅速地转动。可见——他也在梦境中!也就是说,孕妇的所思所想、所见所闻,都能暗暗地传递给胎儿,使他受到牵连和熏陶。这说明,胎儿和妈妈血肉相连,心心相印。
胎动 动起来!动起来!(2)
但我却宁愿相信另一种解释——胎儿有他自己的思维。他无法说出自己的梦,但并不能说明他就没有梦。这是我们尚不能窥探的领域,但却不能武断地说不存在。
洗澡是我们共同的游戏。通常是吃过晚饭,我们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会在我的腹中玩耍一会。我起身走进卫生间,准备淋浴的时候,能感觉到身体开始变得平静起来。当水哗啦啦地流下来时,丁丁似乎知道妈妈准备做一项奇怪的运动,他开始轻微地兴奋起来。我将手从腹部滑过,能感受到孩子在摇晃。好像——他也在洗澡!或者,他用这种方式表示有趣。
尤其让他高兴的是——洗澡后擦橄榄油。我先将橄榄油预热在温水里,待洗澡结束后,往掌心里倒上两三滴,两手一搓,涂开,再轻轻将手掌放在肚皮上,开始左右旋转,上下涂抹起来。
指尖携带着热量,轻轻地从腹壁滑过。羊水中的孩子得到了按摩,高兴起来,轻微地转动着小身子。胎动之时,孩子像是大人在跑步,心跳会加速。这个时候的丁丁,心跳是可以触摸到的。一点点小嘴在轻微地啄食——那是他激动的小心脏。他和我建立起了一种互动关系。我感受着他,同时,也被他感受着。我们成了一个小集体。
涂完腹部后再涂Ru房。这个时候的Ru房比之未怀孕之前,体积至少增大了一倍。沉甸甸的,像秋天里压弯了枝头的红高梁。但|乳头却不像孕前期那么敏感了——总之,Ru房基本丧失了审美功能,而逐渐增强了实用功能。我的Ru房……我叹息着,眼看着它们从一个观赏物蜕变成一个器皿。
躺在床上,我喜欢左侧睡。但有时候也右侧,肚皮就抵在了床铺上。能感觉到孩子很不喜欢这种挤压——他用小手叩动着一个地方,使得肚子里像是有几条小蛇滑溜溜滚过。待我稍微躺平了身子后,那小蛇就停止了滑动。我在床上翻身,有时候,甚至能明显地感觉到他也在翻身。肚子上鼓起了一片,再一拧,又平息了下来。有时候,我蜷缩着身子朝向宋宋,将肚皮贴在他的脊背上,丁丁抬脚就踢,甚至连宋宋都能感觉到那踢动的力量。
宋宋为了讨好他,用手抚摸我的肚子,对着那块隆起的高地喃喃自语,说着一些赞美的话。说着说着,就拿耳朵对上去听。“扑通”一下,咳!丁丁一脚踢到了他的耳朵上,把这个大男人吓了一跳。他一脸困惑——他怎么能有这么大的力气?他在孩子踢动的地方轻轻地按了两下,静静地等待着。果然,没过几十秒,丁丁回应着爸爸的呼唤——又用力地踢了几下。那一片小土地,成了他们的操场——他们正在练习接发球呢。这个时候,宋宋咧开嘴,开心地笑了。
但有的时候,丁丁会感到格外紧张。当我激动或者高声说话之时,我的血压升高了,他就纹丝不动,像一块玉石般宁静。而且我知道,至少在一段时间之内,他都不会有什么新的动作。这个时候,通常是我所处的环境格外嘈杂、有烟味、正说着一些不愉快的事情……等等。总之,我能明显地感觉到肚子变硬了,变凉了。
为了安抚他,我将手放在腹部,左右转动着,想缓解他内心的不安。我会低声和他说话——宝贝别害怕,没关系,一切都会好的……总之,我把他当成一个有知觉的人了——一个大孩子。而我自己,也越来越像一个母亲了。
孩子是好动的,喜欢玩耍的。在肚子里呆得久了,其实很寂寞。我能感觉到他很喜欢听宋宋说话,而且喜欢和我们玩耍。甚至,他会自己找玩具,那就是他的那根生命线——脐带。通过超声波,我们可以看见一个孩子醒来了,他打了几个哈欠后,眨眨眼,把脐带搂过来用脸蛋蹭蹭,然后把它拔拉开,转过身,又把它骑在裆中。最初,他接触这个脐带时只认为是他的邻居、小伙伴,几次接触,他就试探着把它当成自己的玩具了。
那一天,我胸口发热,便自作主张吃起了一个蛋筒冰激凌。喉咙里被冰凉一激,确实显得有一些清爽;可是那些随着喉管滑下去的冰凉液体,却让丁丁很不舒服。他忍耐着,忍耐着,终于用手使劲地拽了拽脐带!我能看到自己的尴尬样子——手里拿着勺子,嘴里塞着东西,却突然被叫了“暂停”!一切都必须停止下来。否则,那往下坠落的感觉会让我感觉到分外紧张。我放下了勺子,嘴里喃喃地说——好丁丁,妈妈错了,妈妈再也不吃这些凉东西了!
孩子已经有了自己的生命。我喜欢抱着我心脏下的这个孩子,用血来喂养他。我的身体已经紧紧地包裹着他,就像牡蛎紧抱着一颗珍珠。
这是一颗有生命的珍珠。我能感觉到他具有那么顽强的生命力。他一点点地将我的腹部撑大,为自己争取着最大的生存空间。虽然,一切都那么孤立无援,但他却将自己的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吃饭、排泄、玩耍、睡觉……他仿佛一个走在独木桥上的行人,没有任何一双手在背后帮助他。而母亲,只是他成长过程中的负载者。母亲那么混沌无助,无法亲历那些神奇的体验,一切只能由他独自完成。只有一件事情很明显——我们所知道的,只是我们需要知道的东西的极小一部分。
总有一天,他会从桥上走下来,成为另一个人。我们很早就为他起好了名字——丁丁。不知道他是男是女。总之,他已经开始摇摇摆摆地走在了一条道路的中央。听——他又一次动了起来,吹响了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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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方 街边卖梨的人教的(1)
第23周
总是一厢情愿地认为——到了有阳光的地方,一切就都“灿烂”了。事实却恰恰相反——因为那些火车站内的嘈杂人群,因为那长途火车上污浊的空气,因为那我已很不适应的干冷凉气,回到家乡没两天,我就病倒了。
我几乎被这场感冒搞得神经崩溃——因为我是孕妇,因为我已经怀孕23周了,因为我不能随便吃药……我成了一个无助到极点的人。我的身体被疾病裹挟着,像一片晃动在秋风中的枯叶,随时都会坠落。直到这时,我才发现,原来,人类对于药物已经如此依赖——以至于连最简单的感冒都不可抗拒。
作家林语堂曾说,对疼痛和苦难忍受力的下降是人类退化的开始。我可没有想那么深远。我只是想,吃药会影响腹中的胎儿。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吃药的。可感冒是一个恶魔,已经将它尖锐的五指伸向了我的喉咙……我痛苦极了,只能张开喉咙,开始咳嗽。
这是一场海啸般的疾病。我能听到自己的咳嗽一声声从肺部、喉咙传递出来,携带着干燥的气流和嘶哑。一声、一声、又一声……我摇晃着,流着泪,浑身颤抖。但我却没有力量控制那咳嗽的爆发。它们是一群小小的地雷,一连串地爆炸在我的身体里。它们不管不顾。它们充满血腥。它们的目的就是毁灭。
我清楚地感觉到这些暴力最后都降落在了我的丁丁身上。每当咳嗽来临,我的肚子就开始发紧,变硬,成了一块路边的岩石。我不用手摸都能想象得到——每一次的剧烈咳嗽,丁丁都会紧张得蜷缩成一团。奇怪的是——他一直——那么安静。这让我反而充满了愧疚和疑惑。既便是小小的胎动,这个时候,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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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次咳嗽,是从身体内部掀起的一阵翻江倒海的气流。突然,像是打开了闸口一样,噗哧——从喉咙中喷出!咳咳、咳咳、咳咳、咳咳……激烈的时候,两眼不自控地滚下两行热泪,将面颊弄得像一块湿巾。
心里越是愧疚,咳嗽越是不断。想忍住这庞大而粗暴的酷刑,简直是以卵击石。白天还能勉强抵抗,到了夜幕降临,躺在床上要睡觉之时,咳嗽,像一个披着黑斗篷的刽子手,携带着它巨大的脚印,一步步逼近了我,开始了它玩虐而粗暴的工作。
先是用一根鸡毛挠在喉咙处,我开始轻轻地咳;后来,这鸡毛变成了一个带电的开关,一阵接着一阵,传导出高强度的压力,让我的身体发抖;它一点也不怜惜,更不喘息,只是加重着电荷,让气流更加猛烈,更加汹涌,如大海的波涛被万丈狂风推了起来,形成一个水墙,然后又哗然一下——瘫软了下来!
这个时候,我的形象是一条爬行的大虾:佝偻着身子,手里捏着纸巾,捂着嘴唇,试图让那咳嗽的程度变得轻一些。但那单薄的白色纸巾怎么能阻挡住发狂的咳嗽?纸巾只能被气流吹得呼哧呼哧直响。我完全丧失了睡意,一夜中只是盲目地从枕边摸索出纸巾,捂住嘴唇,一声接着一声咳嗽,简直要把自己的心、自己的肺全部咳出来才罢休。
突然,黑暗中,我看到白色纸巾上有一点深色印记。心里一沉,摇醒了正在身旁打呼噜的宋宋,让他开灯。他迷糊着双眼,在陡然亮起的灯光下困惑地说,怎么还没睡?我低头一看,果然——痰里带着暗红的血迹。我伸手将那纸展示给他看。他不说话的样子更加困惑。他满脸都写着一个问号:怎么办?!
是呀,怎么办?这个时候,我突然想到的人竟然是——林黛玉。记得读研究生时写毕业论文,我在《红楼梦》里选择了她——这个动不动就能咳出血的女人。只因为她病,她娇,她才那么秀外慧中傲视群芳。而我写她的时候,是一个从来没有咳血经历的健康女子。甚至没有打过吊针。没有开过刀。我是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审视她的。
可是现在——在这一瞬间——我恍然明白:身体是这么脆弱!那些高大的东西,或者理想、或者爱情、或者名利……其实都依附在这么一具玻璃般的身躯上。一旦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