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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部分

只见风花-第139部分

小说: 只见风花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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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段日子,他夜夜不能寐。他深深期盼着她的消息,也深怕有消息传回来。有客人时候还好,最难挨的时刻就是独自一人对着床外的双月,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被焦虑掏空了。




☆、落定的尘埃(十五)

    只是,他的立场,即使五脏六腑都被烈火煎熬着,表面上也要做出清高骄傲的样子,偶尔还要带一点端庄的柔媚,摆出闷骚的大家公子的德行。即使近身伺候他的月儿和交情还算可以的连笙,也从来看不出他的煎熬。所谓相思刻骨,果然是磨人的刀子,削去的都是内里的灵魂血气。留给他的只剩一个光鲜亮丽的外壳,靠着一股意志苦苦支撑。
    不过,虽然无法领会他的苦闷,但月儿的陪伴好歹也是他无味生活中的一丝欣慰。月儿是他贴身小厮蓝洪的孩子,太女知道他心痛这个从小陪伴他的,比他年长一些的情同兄长的伙伴。他大婚那天,太女特别安排这个小厮带着孩子在太女府洞房里候着。
    那场大乱下来,精心布置却无用武之地的洞房在太女的安排下无人“光顾”。只是,蓝洪自幼伴他左右,学识才情都与他师承同门,又比他多学了一些武艺,留意他的人太多,实在难以藏匿。就连保全一命,都实属不易。
    何况他也明白,蓝洪那样的男子,虽然出身低微,但才识不凡,是一身的清正高傲,根本就无法弯曲。蓝洪的妻家被归为了沈家一派,蓝洪也自刎于太女府。宝哥去寻之时,只带回来一个年纪尚幼的男孩子。
    一个下人的幼子,并不如何引人注意。在多方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下,宝哥把蓝月儿领到他面前时,月儿身上并无烙印。沈家出来又无人照应只能跟着他的幼子,娼籍是免不了的。不过,只要不入贱籍,身上没有痕迹,人生就还有希望。
    不像他。
    早早打发了还是孩子的月儿去旁室休息,他熄了屋内的灯烛,只借着月色靠着窗沿发呆。太女出发去东边的第一百三十七个夜。已经从春到夏。哪怕消息灵通如春江,也没有她一丁点的消息。
    对着月亮再度长长叹了口气,任凭窗户大开着,他转身想去取本书再点盏灯酝酿一下睡意。言而,脚还没等迈动半步,他突然觉得眼前一花,下一刻整个人就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风儿,我回来了。”
    是熟悉的,带了点热切轻快的声音,他不敢置信的推开那人睁大了眼睛。沐浴在面前的月色中的,果然是那个风采倾动天下的女子。黑衣短褂,利落打扮,高高的马尾束在脑后,笑的一脸明媚灿烂。可周身却带着浓厚的血腥。
    “你受伤了?”
    心脏跳得简直像要从胸口蹦出来。顾不得对方出现的突然。一把拉过女子,他三下五除二的扒开女子的衣襟,内里是用撕的,急切而又仔细的上上下下前前后后查看了几遍,确定没有任何渗出血丝的地方,这才大大的松了口气。
    “风儿,见面就脱我的衣服,你好热情。”
    轻佻**般的温热气息呵在耳侧,他后知后觉得猛的抬起头,这才发现女子的上身已经被自己褪了个精光。她光着膀子正似笑非笑的望着他,眼睛里满满的都是他所熟悉的宠溺。
    很是奇'。kanshuba。org:看书吧'怪。眼下的他也算阅人无数。本来以为在这种酒色欢场久了,什么样**的场面他都已经能够平淡以对。可偏偏,来自她的一句话、甚至一个眼神,却依旧可以让他瞬间红了脸颊。
    “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这不进城就先过来看你了么。”语气一顿,她的眼睛却是透过他,一眼就瞥到了他身后,被月色染亮的墙壁上,
    “明滨的海港》?老三果然是买来送到你这儿了。当初就是知道买家是她,这幅画我才出手的。就知道她一定会拿着这幅画来试探你。不过也好,我还想如果老三不出手,我就让禾页把画送到你这儿来。”
    后半段话用了传音入密。
    他没有去顺着去看那幅画,他只能愣愣的注视着她。借着月光,他可以清楚的看到她身上纵横交错的大大小小的伤痕,有的只剩下淡淡的痕迹,有的还结着疤,每一个看上去都不久远。
    怎么可能会久远?!她是太女啊!平常有谁会有胆量让她身上留下疤痕?就是女皇责难,也是顾及皇家体面的。
    留意到他的视线,她微微一顿,停下了对自己画作去向的讲解,很是温柔的笑了。小心翼翼的捧起他的脸,她低下头细细密密的吻去他不断从眼角流下的泪。末了,又狠狠印上他的唇。
    “别担心,我不会轻易让自己死掉。去东陵之前,我做了大量准备。虽然老三这次下手比预料的还狠……不过你看,我这不是完好无损的回来了么?”
    “衣服上的那些血都是溅上的。进城之时碰到了最后一批死士……你应该放心啊。你知道的。就算没有那些人保护,我本身也是一等一的高手啊。怎么那么容易让人得逞?”
    他死死的攀住她的背,听着她在耳边压着嗓子传音入密的低低解释。对方动用了最狠辣的江湖门派,出动了大批的死士,后来甚至还以剿灭山贼匪类为名,调用了地方军队。她是太女又如何?有人保护又如何?就是身手再好又如何?在那种褪去了身份偏离了轨道的混乱时刻,随便一个乱箭就有可能要了她的命。
    到时候,三皇女一句太女那时人本应在碧落,不应该出现在那里,就可以撇得干干净净。
    时间紧迫,她们来不及亲热一场,甚至来不及好好的拥抱彼此。吻干他眼中的泪,她笑看着他藏不住担忧后怕与心痛的脸,手指温柔的贴着他的皮肤描绘着他的五官轮廓,叹道:
    “去叫人吧。告诉宝哥说我在这里,让他暗中通知老三那边的人,就说你会稳住我。我想,我还能在这里陪你一炷香的时间。”
    与其等着三皇女回味过来怀疑他,还不如将姿态做在前面,这才能不枉费太女以命涉险换来的机会。等他知会了宝哥回来,她争分夺秒的抓紧最后一点两人独处的时间,从后背温柔的环住他的腰身,让他靠入怀中,对他讲解那幅灌注了她全部心思与想念的得意画作。
    “注意到这里层层渐蓝的颜色运用了么?这就是我那天看到的海天一线的蓝。那时候我就想,如果有朝一日能登上大宝,我一定会广开海运,鼓励人们去探索海的那边。”
    “奉临三面环海,虽然幅员也算辽阔,但往东已经没有多少发展的空间。东方几国眼看着日益强大,我们想要立于不败,只能从海上突破。”
    “风儿,我站在明滨的海港时就在想,真希望你那时就站在我的身旁,哪怕只是听我说说话也好……”
    “我画画的时候就在想,我不能陪在你身边,也很少有机会来看你。那么就多多的画画也好。只要你看到念风雨的画,就知道我都去过什么地方,在哪里思念过你,都是如何的想你……”
    那日的话语犹在耳畔。事后想来,那简直就像是预言一般,仿佛她在冥冥之中已经料到了自己最后的结果,所以才用化名留下了那么多字画给他。的确,字画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即使后来她们阴阳相隔,她已经无法再对他倾诉什么,可只要看到那些字画,他就能明白自己在她心中的分量。
    字如其人,画达心声。即使无法述之言语,单是那些倾注了心血的作品,也能让看着它的人感受到作者思念之深沉。
    多少年后遇到那个海客的女子,被她慢慢的打开心扉一点一滴的感动之时,他也曾暗自问过自己。那么多定格了的深沉思念,是不是也把他的全部感情都锁进了画布之中?要不然怎么会如何感动,都无法触动心底最深的那一根弦?为什么只要看着那些倾述着相思刻骨的画,他的砰动就只能黯淡成一潭死水?
    然而不得不承认的是,正是她留下那么的字画,才支撑了他最初彻底失去她的日子。多少个日夜,他必须不断地临摹她的作品,才能让自己撑住那一口气。在临摹的时候,融入到她的那些作品当中,他会觉得那个人仿佛从来没有离开过,仿佛还在活在这世上的某一个地方。
    而那个时候的他,还只是将明滨的海港》当做一个表达相思的礼物。虽然每每顿足凝视都会被其中的情谊打动,但它当时除却艺术本身的价值也就不过与此。甚至,那个时候的他凝望它的时候,往往还带着或多或少的其他因素。
    那天三皇女的人赶来的时候,太女才刚刚从窗口撤走,甚至连屋内残留的血气还不曾散去。他眯着眼睛瞪着晚一步闯进屋来的一干人等,满脸都是恨铁不成钢的埋怨愤恨。
    “我拖住了她整整一炷香的时间!为什么你们现在才到?”
    他当然知道这些人无法及时到达的原因。今晚原本是最后的机会,精英人马都被派去了前线,那个时候大概正和声东击西大放烟雾弹的太女影卫们纠葛。宝哥联系上紧张状态的三皇女府本来就比平日多费了一点点功夫,对方再重新聚集人手,自然又多费了一点点功夫。
    其实三皇女那边的反应已经很是迅速,流程、效率都已经很高了。只是这些看上去不过一炷香的多余消耗都在太女的计算之内。那个刚刚好前后脚的误差,大概是三皇女距离成功最为接近的一次,可到底是失之交臂了。
    他房间内的那幅明滨的海港》原本就让三皇女“疑心”太女对他“痴心不死”。大难不死后太女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过来见他,更是让三皇女深信对方对他的真情一片。而他弄到的这个消息换来了一次差一点点就成功的追杀,事后更是“及时”通风报信。戏份做足了十层十,三皇女终于算是对他放松了一点戒备,开始试着相信他所表现出来的深沉刻骨的恨意。
    其实从形式上看来,三皇女是逐渐占优势的。倾向于土地派的女皇对太女的压制已经越发明显,相对的对同为土地派的三皇女就更为的重用偏向。而且,太女在沈家之后一直未迎正君,甚至到现在仍没有子嗣的问题,也一直为人诟病。那次擅自偏离原定轨道弄到一身的伤回去,更是触动了女皇的神经,据说还在朝上大发雷霆了一番,明说暗示的表示太女身为帝国继承人,竟然任性的把自己处于险境,实属不负责任云云。
    从风向上看过去,太女虽然依旧是那个沉稳完美的太女,但似乎也渐渐的有了些失宠的趋势。但是他心中明白,从三皇女对他放松了戒备的那一刻开始,三皇女就已经输了。
    当然他也明白,太女那个人是不会把胜负都压在他一个人身上那么冒险。只是,他一直不知道除了自己之外,太女还有什么其他的突破点。
    然而,当那个突破点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即便是他也不能不惊讶太女的这一步险棋。
    李家的那个公子,他当然知道。年轻时候自己还占用过那个公子成立的组织的名头。这些年这个话题众多的李公子他自然也经常会听人提起。虽然已经过了适婚的年纪,但其才情见地,处事手腕,还是颇为引人津津乐道的。
    他自然早就知晓那位李公子倾心于太女,也知道他一直暗中在为太女做事。只是这么多年下来,连太女正君的位置都已经空出几年的光景,坊间却仍是未听闻这位李公子与太女有什么特别的瓜葛。而李公子也一直没有许配人家,他虽然不愿意相信那位公子是在等待太女的回眸,但每次听说这个在等待中错过了最好的年华的李公子,他还是会在心中生出几分感触。
    可是,他却没有想到这位李公子竟然会自行来春江这种风月场所见他。
    当面前这位打着李家旗号,一身世女打扮的李公子自报家门的时候,即使沉稳如他,也难以掩饰脸上的震惊表情。
    这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到这位算得上是“情敌”的男子。比他年长一些,是和太女差不多的年纪,有着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举手投足则是自然带着几分风流倜傥的味道。最让人印象深刻的还是他的那双眼睛。虽然是桃花眼,那却是只会让人觉得花刃翻涌的大气磅礴,绝不会让人误会出半分风月。




☆、落定的尘埃(十六)

    “沈公子,久仰。早就听闻你是这天池城最为出众的男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他落落大方的站在那里,坦然承受着对方审视的眼睛。听到招呼,便端端庄庄的微微笑,福身道:
    “过奖。”
    不是不知道如何应对。只是,面对的人是同样倾心于她的男子,他实在很难热络的起来,也没有应对的心情。对方不比那些只懂得争风吃醋的大家世子,既然扮了女装前来,又摒退了其他人员,那就必然是有话要谈,他无需在意是否会冷场。
    等一会见他没有下文,李公子似乎颇为意外的神情顿了顿,紧接着又饶有趣味微微笑了一下,便自行拉开椅子姿态优雅的落了座。
    “沈风。”李公子的声音听上去没有半分恼怒的痕迹,“我在这里不易过久,你也个明白人,我就长话短说。虽然这些听起来与你并不相干,但我还是想要亲自过来见见你,有些事情有些话想要亲口告诉你。”
    耐着性子坐在桌子的另一侧,他稳稳当当的为自己和对方沏上一壶茶花茶,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的同时,又微微挑了挑眉梢,表示自己在等待下文。
    “在我十五岁的时候,也就是大概在八年前,我生下了一个女孩。”语气一顿,李公子一双桃花眼紧盯着他,专注的不肯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这个孩子八年来一直养在太女在明滨的别院中,世上也只有几个人知道她的存在。”
    传音入密。
    慢条斯理的抿了口茶,见对方挑着眼睛等待着他的反应,他坦坦然然的大方一笑,配合一般做出了耐心倾听的样子,就事论事的淡淡询问道:
    “然后?”
    桃花一黯,对方微微眯起的眼睛不甘心一般,连声音都不自觉的降了两度:“就在七天前,我终于答应了孩子母亲的求婚。日子定在三个月后。”
    又等了片刻,见对方似乎已经将话说完,他迎着对方的目光灼灼,了然的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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