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扫娥眉-第1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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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十一一转过身,女校尉浑身上下都不由自主的僵硬起来。一接触那双闪着仿佛折射着太阳光彩的眼眸,她就心跳加速,呼吸急促,满脸通红,似乎浑身上下所有的血液 都涌向头顶。
或许这就是面对自己所崇拜并仰慕的男人必然要有的反应吧。虽然十一对自己的容貌不屑一顾并从来都不打算利用他们,但必须承认,容貌放大了他征服人心的威力。相对于狰狞的面孔,人们更容易倾向于绝美的容颜。人们对值得献出自己心的人永远都是苛刻的,希望他尽善尽美。可以想见,如果十一长着鬼头刀一样的脸,那么他在成功的道路上必将更加艰难。而在以后的岁月里,反对十一的人一直都攻击这一点,并毫无道理地将一切都归结于容貌。
女校尉在手足无措中猛地屈下一膝,抱拳说:“末将是新派到将军麾下的翊麾校尉越鹰澜。因为将军一直在边境不曾回营,特意求了刀校尉前来拜见。”说完仿佛想起什么似的,又补充道:“是老鹰的鹰,波澜壮阔的澜。”
鬼头刀几乎被这位鹰大姐搞绝望了,抱着头在心里念叨:“完了……害死人嘛……女人啊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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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听女校尉如此这般强调自己的名字,大抵也感觉突兀得可爱,嘴角便不由露出一丝笑容。十一点点头,于是也就不免比平时多说了几句——
“是越校尉。这一次就算了,以后不要再听那个家伙的胡言乱语做这样的事了。”他指了指鬼头刀,说:“他不过是在骗你的钱。”
十一不笑还好,那样至少面前这个姓越名鹰澜的女校尉还会因为紧张和忐忑的心情表现得正常一些。而一旦他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即便笑容是那样的浅,也足以让人忘记了紧张与不安而魂飞神往,不能自禁。
越鹰澜心中仿佛一声轰然,之后便是久久不能回神。十一见越鹰澜眼中一片神采奕奕,偏又直愣愣地盯着他不说话,心中多少有几分懊恼。狠狠瞪了缩在一旁的鬼头刀一眼,罩上披风转身离去。
越鹰澜身体猛得一震,跳起来对着十一的背影大声嚷道:“将军,末将有事请教……你为什么不准我出关作战?就因为我是女人?”
自从十一不再遮掩容貌,见到他神神叨叨的男人女人多了去了,如这般跳起来大加指责的倒还是第一次。十一脚步顿了顿,不光是因为新鲜,也是因为越鹰澜所指责的事情算是公事。
——因为整个河西防御体系已经进行到了最后收尾阶段,乌虚骑兵随时都有可能来袭,所以河西大都护张钰接连增加防御体系外围的兵力。越鹰澜这一批两千人便是三天前才刚刚到达十一的大营。当时十一正在边境伏击小股袭扰的乌虚骑兵,根本就没时间回营,于是便笼而统之地下了个命令:男丁出关作战,女将留在关内大营。倒是没想到这位叫做越鹰澜的女校尉和他一样觉得不过瘾,竟然跑来找他吵架。
“她不是说我歧视女人吧?”十一想。
这可真是个棘手的事儿!
在边军,女将一直都是比较麻烦的存在。坦白地说,所有的统帅都不欢迎女将。女人,不管她们在其它地方有多了不起,战场上的斩杀却终究要远逊于男子。张钰说得好,敌人又不会因为你是女人就手下留情。是以大郑立国几百年,真正称得上名将的女人也不过只有凤仪一朝的威武上将军狄桂华一人而已。
当然了,也不能因为这个原因就不允许女人投军从武。的确大多数女人都不擅作战,但因为这个就不让人家来肯定是不行的。对于边帅和朝廷的主管官员来说,这里面牵扯着一个你是不是在歧视女人的问题。
开玩笑,仗打得赢打不赢只不过是能力问题,尊重不尊重女人那可是品德问题。
仗打输了还可以赢回来,官丢了还可以再做回来,可一旦天下黎民都觉得你人品有问题,那你还能有什么混 头?人心向背啊!
反正目前为止,边帅们或者敢养寇自重,或者敢私吞军饷,甚至于敢公然抗旨,但他们之中绝却没有一个敢冒天下之大不讳,说什么“为了胜利还是把女人们请出军队吧”之类的话。毫无疑问,那可是要担上被全天下质疑“这家伙原来歧视女人”的风险的。
那么,边军在具体运作中便往往需要有一套能够两全齐美的策略了。虽然所有的统帅都认为女人不适合战场,但他们还是敲锣打鼓、张灯结彩地欢迎女性将领的到来。他们热烈欢迎女性将领们投身于书记、司曹、录事等等军职,总之就是那些能够留在关城大营里,或者至少不用直接上战场杀人的位置。
想活着吗?请习惯你大营里那些到处乱晃的女人们吧!
想活着品尝胜利的滋味吗?那就别让那些女人上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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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就是被所有统帅奉为金科玉律的准则。
所以说,十一不叫这位越鹰澜越校尉出关作战虽然的确有歧视女人的嫌疑,却是完全符合惯例。当然,既然人家明白提出来了兴师问罪,十一总还不至于实在到直接说罢了。
十一挺无奈的转过身,以摆脱麻烦的心态拿出速战速决的姿态:“越校尉,我记得你的职官在司兵参军事。这个官职本来就应该留在大营,和男女没关系。”
“就是!”鬼头刀好不容易逮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在一边儿帮腔。
越鹰澜抬手就给了鬼头刀一棒子——用她腰刀的刀鞘,拍得鬼头刀蹲在地上半天喘不过气。她大约真的情急,大声道:“不是的,将军!我本来是今年比武的头名,按理说应该做主将亲卫或者领军队正,都是这家伙录名的时候搞错了才会是参军事。请将军给我换回来吧!”
趁着这会儿功夫,鬼头刀缓过一口气,望着十一满脸都是无辜。他只是照惯例尽可能不让女将上战场罢了,哪料到这位大姐如此强悍,竟然直接找十一理论!
早知道就让她上战场送死算了!鬼头刀恨恨地想。
十一点点头,倏地抽出宝剑向越鹰澜刺去。越鹰澜一怔之下抽刀应战。她力气似乎极大,一格之下刀剑竟然撞出火花。眨眼间,两人便过了五招。第六招十一的剑便点上了越鹰澜的喉咙。
“末将本来也不是将军的对手。”越鹰澜垂下眼睛,情绪很低沉地说。
“你的功夫已经很好了。”十一说,“我的意思是说,没必要浪费。”
越鹰澜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大喜道:“将军答应让我出城作战了?”
“只要你可以……”十一说。
正在这个时候,远处要塞一阵风似地袭出一支骑军,马蹄卷着泥土转眼间便到了他们近 前。当先一人剑眉薄唇,乃是十一军中正六品邵武校尉宇文翰,之后还有一众年轻的军校。宇文翰下马道:“将军,五百骑兵都准备好了,咱们这就走吧。”
有骑兵牵过马,十一一按鞍桥飞身上马,以鞭梗指点越鹰澜道:“给她一队兵马。”
宇文翰诧异地望了越鹰澜一眼,还是什么都没说就分出一小队人马给越鹰澜率领。于是辨认方向,五百骑兵的风驰电掣一般踏过大郑与乌虚交界的疏勒河。
在马上,由于十一一言不发,如捕食的猎豹,越鹰澜不敢多问。于是她就心潮澎湃向鬼刀打听:“我们这是去偷袭乌虚大营吗?”
“是偷袭乌虚的散兵游勇。”叫做贺连胜的军校说,“斥候探报,最近一阵被咱们打散的各股乌虚前来袭扰的骑兵陆陆续续都汇聚到了葛儿山山谷,足足有两千来人。趁他们没跑之前,咱们漏夜前去偷袭,收拾了他们!”
顺着贺连胜指点的方向,越鹰澜望着远处落日余晖笼罩下模糊的葛儿山,心中的战意如沸水般翻滚。
鬼头刀一边控制□颠簸得厉害的骏马,一边小声嘟囔:“都是闲的呀,人都被你打得要跑回老家了还偷袭个啥啊?不知道穷寇莫追吗?这都是闲的啊!”
越鹰澜不由笑起来,望着十一的眼神更加炽烈。
“好战!这叫好战!”她大声说着催动马匹,“真是幸运啊,亲身经历以五百胜两千的辉煌!”
众人轰然叫好,唯有鬼头刀伏在马背上小声地表达着自己的费解:“难道你们都没想过会输?那可是两千的乌虚骑兵啊!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哪!”这句话立即就遭到了周围所有听到人的强烈鄙视。
“将军可没输过呢!”
“得留下足够的兵马镇守要塞,毕竟防线是不容有失的。”长着国字脸,有点儿老相,但看起来很忠厚的校尉很热心地解释给越鹰澜实情。
贺连胜告诉越鹰澜,他叫做卢宾。
“他可是咱们营中除了老赵之外第二老的家伙,最爱煞风景!”他说。
事实上,卢宾的年龄还在三十八岁左右徘徊,远远还不到称为老家伙的岁数。他只是吃亏吃在十一营中的军校都太年轻罢了。在一群不超过三十岁的意气风发的年轻将领中间,三十八岁的确就成了拖后腿、煞风景的形象。好在营中还有更加瞻前顾后会煞风景老赵和事事都要打退堂鼓的鬼头刀让人“讨厌”,所以大家还是挺喜欢卢宾的,不会每次都像对老赵一样留他在关隘里守城。
正在这个时候,十一从马上回身说:“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希望尽可能多带兵马。但是现在,只能这样!”
这似乎是对所有人说的话,但越 鹰澜却感觉十一是盯着她说的。她为之头晕目眩,心潮澎湃。她的眼前,十一的英姿丰神在天边炽烈的火烧云映照下宛如神子般有着令人窒息的高大与飘远。这一切映照进越鹰澜的瞳孔,令她激动得遏制不住自己浑身的战栗。
以下省略500字……
(馒头的耻辱啊!人家一略若干字都是床上的活儿,咱倒好,床上一点没省略,一到树立人物光辉形象的地方反而要省略,请尽情地鄙视我吧)
后来,这场湮没在宣华末年无数的小规模边境战斗中的破袭就成了新王朝开国名将越鹰澜辉煌灿烂的戎武生涯中的第一场战斗。同时,它也成了叶十一有生之年亲自上阵对阵敌国乌虚的最后一战。
当然,战斗取得了彻底的胜利。斩获首级八百这样的战果,从偷袭的规模上看,绝对是称得上赫然。
战斗结束后,大多数人还没有从厮杀和流血的兴奋中恢复过来,骑兵们将马驱策得如暴风骤雨一般,似乎唯有如此才能跟得上他们心跳的节奏,将他们心中的激动发泄出来。斩杀下来的人头作为战利品栓在马匹上,随着马匹的奔跑上下颠簸着。
十一比出发时安静了许多。一旦品尝到了足够的鲜血,心中的战意得到暂时的满足,他的心总会有暂时的平静。就像吃饱喝足的狮子心满意足地回到巢|穴,慵懒地蜷起锋利的爪子,暂时收起好战的禀性,等待下一次的捕食与搏杀。
越鹰澜从后面凝视十一的后背。她喜欢这么看着,在她二十二岁的生命历程中,终于找到了可供追随并崇拜的对象。
他们在第二天正午才回到关隘,河西大都护张钰的令使已经在关隘外面等着他们了。令使一看见十一的马头就像赶着干什么似的大呼小叫地往前冲,后面的随从只好牵着马使劲追。
那位穿着藏青色武士服的年轻将军看起来完全不像堂堂大都护府的令使。他连蹦带跳,手舞足蹈的样子一点儿都不稳重,不,简直疯疯癫癫地丢他身上那身从五品下游击将军官服的脸!
除了越鹰澜,所有的人,包括十一在内,齐齐一声叹息。
“这人谁啊?大都护的信使?不能吧?”越鹰澜伸直了脖子问。
“张凌,大都护的族侄。张氏,你知道吧!你别看他现在疯疯癫癫的,平时可是正经风度翩翩的贵公子!”贺连胜语带调侃的回答,神色间却仿佛总有一种要翻白眼的冲动似的。
“大帅怎么又派这个疯子来传令啊?”鬼头刀愁眉苦脸地哀叹,“每回都这样,他还有完没完啊!你们说他也不是第一次见将军了,至于嘛!”
卢宾一板一眼地说:“我不管陪他吃饭。”
此言一出,众人立 即群起而劝之,七嘴八舌地将卢宾“上两次都是我陪的,这次说啥也该换人”的抗议湮灭得无声无息。由于大家讨论得太过激烈,最后不得不动用了号称最为公平合理的抽签大法。结果无力地令人嘴角抽搐——不幸的乌云再一次笼罩到一行人中的最年长者卢宾头上……
说话间,两拨人们撞到一处。据说是张氏的贵公子、却疑似疯癫的年轻信使不待十一下马,一个箭步冲上去双手捉着十一的马缰。当然,人家也不给十一说话的机会,自己一个人就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起来。他连说带比划,兴高采烈地一口气就说了一大套,根本不给任何人插话的机会。
“十一哥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了你一晚上呢!真可惜,要是我再早来一小会儿,我就能赶上和你一起去偷袭了!唉,就差一小会儿!都怪小丁,非说要我换衣裳,回去我就把他发配到马房!十一哥,你帮我求求叔父大人,让我来你这儿吧!整天呆在都护府,简直就是闲的拍苍蝇嘛!我求了好多次叔父大人都不肯点头,可是十一哥你要求的话,叔父大人一定会同意的。”
越鹰澜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于是不由便是一阵心虚。她捅了捅鬼头刀问:“昨天我总不至于比他还傻吧。”
“我看差不多!”鬼头刀翻着白眼望天以证明他在认真回忆。
越鹰澜立即羞愤欲绝,很不得一头栽下马摔死算了。
鬼头刀见状连忙安慰道:“别难过呀,我逗你玩呢!其实你也不用这么不得劲。第一次见到将军的,你就算表现镇静的了。我看……至少排个第二。”
越鹰澜捂脸道:“那第一是谁?”
“大都护啊!”鬼头刀极神气地说。
越鹰澜心里还真觉得好多了。
十一被这位张凌张将军缠得下不了马,只好飞身跃起,足尖轻点张凌的肩头,落到马前。张凌一呆,揪着马缰去追赶十一,终于空出了机会给十一的说话。
“大都护有何军命?”十一问。
“啊,差点忘了!”张凌一拍掌,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大都护命将军即刻前往都护府。”
十一点